作者:辰木离火
史苗没等到批她不守妇道的折子,也没有宫里的奖励。
反而朝堂之上,皇帝陛下和司农署唱了一出双簧。
大司农照猫画虎,把史苗用的那一招搬到六部议事厅。
“恳请陛下,让微臣展示。”
皇帝陛下点头应允,大司农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每逢几句就要颂圣一回。
皇帝陛下听着,还是国公夫人原版讲得通俗易懂。
不过皇帝陛下还是很配合,当即夸道:“好好好!诸位爱卿,还有什么异议?!”
大臣们哪里敢有,圣上想推行新政就是一件好事。
司农署的安排,已经很全面。
六部大臣如今担心万一将来自己上奏公务的时候,圣上也要这么详细的方案,他们该怎么办?
毕竟每年修缮河道、宫殿、还有各种采买、军费,哪一个花的钱不比这件事多?
众臣齐齐道:“陛下圣明!”
皇宫那边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先前忙的那些事,就当是史苗对宫里奖赏付的尾款。
白琪过来以后,家里的学堂依旧要办起来,最近几个姑娘都在忙这件事。
贾姝从江南送来的嫁妆也到了,贾姝出嫁的主要事务,现在都由贾赦新娶的周芷负责。
让她办一件大事,刚好可以在家中立威。
史苗的日常就变成了吃吃喝喝和各家派来的媳妇说话。
宁国府那边贾珍的母亲周氏过来孝敬东西,见史苗这边冷冷清清,料想几个姑娘正在念书,正好给她机会说事。
周氏一面把东西献上去:“前儿从西海沿子得了几样好东西,孝敬婶娘。”
原来是一些珍珠、珊瑚等物。
史苗道:“你也晓得我们家这几日忙得很,都是一家子,有事直说,珍哥那边和老二学的不一样,你们还是先找个启蒙先生,循序渐进。”
周氏听了也不恼,贾珍读书有几斤几两,真让他来和贾政一处,这边婶娘愿意,家里老爷也不给。
拿老爷的意思,别把贾珍送出去丢人。
周氏点头:“我晓得,那孩子学艺不精,恐怕添乱,侄媳我也不饶弯了,有人托我问一问姑娘们好。”
年岁摆在这儿,又不犯什么丧期忌讳,没必要扭捏。
史苗也看着周氏笑:“姑娘们当然好,哪一家?”
周氏道:“我娘家那边有个哥儿,年岁正好,模样、人品、家里都好,托我来问问。”
周氏那边还有什么好哥儿?
还不是跟着贾敬贾珍乱混的主儿。
旁人家史苗尚不知情,周氏那边她是知晓一些根底的。
瞧周氏那个为难勉强的笑,若不提一句,兴许回娘家不好交代。
史苗道:“话你是说了,东西我就不收,家里不缺这个,自己留着玩。”
明晃晃拒绝的意思。
周氏也没指望说这一匣子珍珠珊瑚就能换得一个国公府的姑娘。
她是怕提了这件事,婶娘生气,专程用来赔罪的。
可这种东西,史苗哪儿敢要啊!
东府那边不三不四的人又多,传出去还以为她眼皮子那么浅,收了人家的订礼呢!
史苗坚持不收:“这个不必,明儿你们园子里菊花开了,给她们送几盆好看的。”
周氏见好就收,没有纠缠。
周氏开了一个头,后面陆续好多家官媒婆登门,有说和男方的,也有说和女方的。
拜帖收得一篓子,这当中有不少清流人家,上回见着史苗将女儿带出去的几个大人家也在。
可见薛宝钗见识有限,洗脑什么女子当以什么针线为要。
他们这种人家,怎么会缺针线活上的人?
读书识字在这个时代是奢侈品,为子孙后代计,聪明的人家肯定想要个识文断字的媳妇。
史苗拿着一摞拜帖,叠成一排,自顾自笑道:
“我家姑娘,还真是热门,古人也没有那么古板嘛?”
旁边的珍珠以为太太有吩咐,她没听清:“太太有什么事?”
史苗冷不丁吓了一跳,随口道:
“我是说,前儿白先生来的时候,赖嬷嬷病了才不能成行,不知道她身子好点了没。”
赖嬷嬷没能回京,史苗还有些遗憾,她两个儿子都在京中,团圆一下也是好的。
可惜了。
况且史苗还想着赖嬷嬷在的话,趁着贾姝嫁出去之前,再调理一下陪嫁的几房人。
赖嬷嬷资历老,又有能力,辖制得住。
白琪离开金陵的时候,赖嬷嬷病了不能走,她这个年岁,不敢大意。
史苗只嘱咐带消息去让赖嬷嬷好生休养,不必想进京的事。
珍珠奉承道:“有太太念着,赖嬷嬷肯定就好了,太太不是还亲自给她写了信。”
能得太太亲笔信的奴才,满家中只有赖嬷嬷呢!
……
儿女亲事上,史苗只看白纸黑字,还有媒婆满口跑火车,也不敢随便敲定哪家儿子当女婿。
总算想到一个办法,顺便让闲的发慌的贾赦、贾政兄弟二人有点事情做。
史苗把二人叫来:
“交给你们兄弟俩一个重要任务。我要给你们妹妹看婆家,预备把人请到跟前看看模样。”
贾赦也知最近家里人来人往为什么:“母亲是想请他们来家中听戏吃酒?这可看不出来什么。”
就要吃酒听戏,最好灌得烂醉看看酒品,免得将来姑娘嫁给一个酒疯子。
不过这是下一步的操作,现在先实行第一阶段。
史苗笑笑:“我要组织文会,你们先时在金陵城见过,去拟个章程来。”
这个倒不错,妹妹们爱读书,将来也要找个愿读书的。
贾赦和贾政便下去拟章程了。
也就这时候,林如海的母亲徐慧,没来由千里迢迢给白琪送来一封信。
信上内容煞是奇怪,问国公府何时南下金陵。
白琪把这事和史苗说了。
史苗也奇怪:“好端端的,林家夫人为什么要我们府上何时回金陵。”
白琪也弄不懂,不得要领:“瞧这话里话外,像是要太太赶紧回去似的。”
徐慧这种说法,甚至有些不合时宜。
史苗无奈一笑:“你不是说她擅长术数,没准她算出什么不妥来。”
比起京城,史苗也觉得金陵带着舒服。
可是她们是圣上‘请’回京来扎四王八公其他家眼的,圣上不发话别想再回去。
白琪又道:“我来时遇到一家女镖师,人品功夫还成,回乡给家人奔丧,太太一直在找这种人,便和她说可以来府上应聘试一试,昨个儿她来信,说愿意过来,还望太太莫要怪我自作主张。”
能找到合适的当然好。
史苗:“这怎么算自作主张,还好你记着,只是也要亲眼见一见,再试用看看,等她来了,自有外面的人安排。”
贾赦、贾政那边的文会马上预备好,甚至文题、诗题都不必拟了,随便拿几个姊妹们写过的来用即可。
史苗已经不知道坊间把她传得有多神,对这位被圣上夸赞大才的国公夫人,那些个哥儿都存着几分敬重。
能得到邀请,自然欣然前往。
旁人家太太都是看戏听曲,这位夫人却喜欢品评文章。
隔着屏风,下面来拜见行礼的已经走过两拨。
白琪坐在史苗下首,颇为不解:“夫人既然要选婿,怎么不让姑娘们来?”
太太如此大费周章,不就是为了姑娘们瞧瞧人。
今日一个姑娘都不让来,葫芦里又卖了什么药。
史苗笑道:
“她们从小到大,见过几个男人,只怕她们见了一个模样清俊的,再想想诗文戏曲中所写,一不小心就错了心思。”
白琪觉着有几分道理,万一太太看中的姑娘们不中意,反而添乱。
写文章、行诗令、填词。
史苗挑出几个中意的,又让贾赦、贾政去试他们的酒品,考察日常人品,结合家中情况,还有女儿们的意愿。
最终敲定了人家。
荣国府办事效率很快,一连定下三门亲。
而且定得让人摸不到头脑。
贾敬知道消息,已经大定。
他是没资格插手荣国府的婚事,但贾敬还是破防了。
关起门就在媳妇跟前咒骂:“婶娘那边,定的都是什么人家?!珍哥儿可不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