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容传(后宫甄嬛传同人) 第1章

作者:青菜不爱萝卜 标签: BG同人

陵容传(后宫甄嬛传同人) 作者:青菜不爱萝卜

文案:

一个普通人一朝穿越

穿越后十六年始知存身甄?传

为了更改命运,投靠、结盟、拉拢、背叛

从一介小小县丞之女一步步攀爬到权利的最高峰

本文不小白,不圣母,有狗血

注意:本文没有CP!!!!

女主无法爱玄凌,也没有出墙的机会

一章  车轮咕噜噜的响,颠簸的马车里,萧姨娘将我栏在怀里,见我面色又虚黄了些,脸上满是怜惜。伸手摸了摸我额头,没有发热,神色便轻松了几分。我靠在她脖颈间,闭着眼轻声道:“姨娘我无事,莫担心。”萧姨娘心疼道:“小姐打小就没有吃过这样的苦!”又无奈略带了些哄劝道:“再忍忍,啊,下午就到京了。”

  我听她哄奶娃娃的口气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复又想起我此番进京的缘由,内心满是苦楚,不禁涩声道:“原也不是什么娇贵的人,这点苦哪有受不住的。”姨娘拦着我的手臂一紧,我慌忙掩了嘴,这条路本是我自己选的,何必说这样的话惹姨娘伤心?强撑着从姨娘怀里坐立起来,笑道:“此番进京我必是要挣出大前程来的,到时候姨娘便可享清福了。”

  萧姨娘见我瘦黄的一张脸上强撑出的笑颜,心中一酸,红了眼圈,又怕我担心,偏过脸假装被灰尘眯了眼,撩起衣袖擦了擦眼角。复又转过头来,笑道:“如此,我和夫人便等着享小姐的清福。”到底心酸,声音不觉带了些哽咽。她自己也察觉了,住了口,又将我揽在怀里。

  萧姨娘口中的夫人乃是我的生身母亲,我父亲是槐安县的县丞。在我父亲还是一个秀才时,我母亲在父母安排下嫁了我父亲。我父亲一介书生,整日里只知道死读书,幻想有一日能金榜题名。他又是家中独子,并无兄弟帮衬。我母亲只能靠她一手绣活挣钱养家。

  那时候母亲容颜娇俏,又贤惠能干。与父亲很是恩爱了一段时间。后来父亲中了举人后屡考进士不中,人也日渐颓废。母亲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开始日夜做绣活,攒了钱给我父亲买了个县丞的官职。眼睛也是那个时候熬坏,落了病根的。

  可惜,应了我前世时的一句老话,男人有钱就变坏。虽然县丞不过是个比芝麻绿豆还小的官职,但是在松阳县,却是县令之下第一人。我母亲老了,生了皱纹,坏了眼睛,父亲再也不用靠着母亲做绣活过日子了,他的视线逗留在年轻貌美女子身上的时间越来越长。

  终于,原来只有我父亲母亲的家里抬进了一抬粉红的小轿。母亲万般难受,可那又怎样?这世道男人本就是三妻四妾的。也是这时我母亲被查出怀了身孕。父亲大喜过望,他三十好几的人了,一直无后,以前没有纳妾估计一是因为家穷,二是家里的生计全都依靠母亲,不敢得罪与她。

  母亲怀我的时候,父亲千般殷勤,万般怜爱,连新娶的妾室都丢到脑后。母亲是个痴的,见父亲待她与往日并无不同,甚至更亲密几分,以为有妾室也没什么要紧,对父亲纳妾越发不重视起来,殊不知这是她最后的幸福。

  我的出生给盼子心切的父亲兜头浇了一盆冷水,断了他对母亲最后的一丝爱怜。我满月的时候父亲宠上了原先抬进来的妾,我周岁的时候又抬了2个女子回来。我能满地乱跑的时候母亲失了管家的权利。

  妾室管家,母亲这个正室自然就是她们的眼中钉肉中刺。先是以“养病”为由关了母亲不准外出,后来更以“唯恐传染”为由将我们母女迁入偏院。下人们也是见风使舵,又有后院中妾室通房的指使,愈发苛待我们。

  母亲一边为父亲薄情负义而整日以泪洗面,又为我有口热饭吃日日做女红,悄悄托了萧姨娘在外兜售,换取银钱贿赂下人。眼睛越发的坏了。等我稍稍长大一些,想帮助母亲重获原本的地位,却发现无从下手。

  父亲?他怕是最不愿意见到我们母女的人。父亲母亲都是土生土长的松阳县本地人,他的官职是怎么来的,县里有头有脸的人心里都门儿清,我母亲的下场大家也是都看在眼里。虽然明面上都不说,父亲的名声暗地里已经坏了。因此,他怕是恨着母亲的吧,恨她为什么是糟糠妻,恨她为什么不自请下堂,恨她为什么有恩与他,恨她为什么……还活着。

  奶奶?那个慈祥的老人早在我父亲考上举人的时候含笑而终。临走时,还拉着我母亲的手,嘱咐父亲好好儿待她。我父亲当时是怎么答得?“唯一的妻室”及永不纳妾的誓言。言犹在耳,可人心呢?

  舅舅?我舅舅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人,发不起狠劲,得罪不起我父亲。而我母亲的爹娘也早已辞世。

  现如今就连唯一一个送饭的下人都是后院妾室的人,我就是通天的本事也只能被困在这偏院之中。

  母亲整天整天的绣,夜里整夜整夜的哭,无论我怎样的逗趣耍赖 ,萧姨娘怎样的宽慰照顾,她的眼睛还是在我12岁的时候彻底坏了。我12岁了,在一般的人家已经开始物色未来女婿了。我却每天的绣物件,调制香料,赚些银钱与母亲看病。她这时候却不像往日那般整日哀戚,太阳好的时候也会把我搂在怀里,细细摩挲,懒懒的嗮太阳。用她的话说:“现在眼睛瞎了,心眼却亮了。”听着是对父亲死了心。

  母亲这般表现,我却觉得安心。她这样会活的更好吧。有时一个人做着女红,母亲还会把萧姨娘传来的前院的消息说与我听。谁又争风吃醋了,谁又得了老爷的宠了,谁的孩子掉了。不仅说的详细,有时候甚至让萧姨娘给我细细分析——她自己是没有这些宅斗经验的。

  我知道,她是自己在妾室通房身上吃了亏,不想我日后也受这样的委屈。她却不知所谓过犹不及,幸得我只是个披着萝莉皮的,才没有被她教的偏激、仇恨。

  待到我14岁时,母亲和萧姨娘经常避了我偷偷的商谈什么。我以为在沉寂了14年后,母亲终于重有了“上进心”,要对付父亲的妾室了。我有些忧心,虽然萧姨娘培训了我2年“宅斗”,母亲跟边上也学了不少,但她是个真正的老实人,怕是不是那些日日沉浸于宅斗的人的对手。

  在母亲和萧姨娘又一次避开我“密谈”时,我收了身边的针线篓,矮身悄悄溜到后窗下,将耳朵贴在窗棂上。屋内萧姨娘喜滋滋的声音传来:“夫人,都打听好了。萧墨公子才华最出众,不但以18岁的年纪中了秀才,他的学识更是咱们县太爷亲口夸赞的。家里也……”“不行!”我被母亲的厉呵惊的心跳慢了半拍。回过神来,听得母亲放缓了语气道:“读书人大多负情薄幸,我怎么能让我的容儿再吃这个苦?”声音带着哽咽以及……凄厉。我心下黯然,母亲是恨着父亲的吧。

  半晌,萧姨娘继续道:“陈富公子家里最具财富,年15,面白净,性情奸猾了些,不过做生意的人都这样。虽然是独子没有兄弟帮衬,但是将来整个儿陈家都是他的。若是好事成了,我们小姐日后必不吃苦。只是……”

  我听到这里,心中方明白这是母亲与姨娘为我张罗亲事。虽然我才14岁,身量儿、脸盘儿都未长开,在这个世界已是可以说亲的年纪了。我心下有些好笑,两个小孩子结婚有些像过家家似的。又有些感动,如今为我操持这些的也就是母亲和萧姨娘了。

  母亲听见萧姨娘迟疑,问道:“陈家可是有什么不方便?”萧姨娘道:“我听人说陈富公子里衣袖口上打了不少补丁。”屋内暂没了声音,我有些疑惑,萧姨娘既然说陈家富裕,陈家独子里衣怎会有不少补丁?莫不是古代人均财富水平不高,所以所谓的“富裕”并不是很有钱?

  沉默一会儿,母亲问道:“还有一户呢?”萧姨娘道:“是城东李地主家的三子,名叫李壮,16岁。李家有一妻一妾,良田2顷,佃户20户。李家4个儿子,没有女儿。老大和李壮是正室所出。老二和小四是他家妾室所生。虽然不是一个娘肚子爬出来的,李家4个儿子处的亲厚。从来都是一起打架,一起做活的。”

  母亲道:“兄弟相处亲厚就好,有了事情也不怕独木难支。这李壮品行可打听好了?”萧姨娘道:“都打听好了。这李壮不仅干活是一把好手,还对他母亲十分孝顺。李夫人身子虚,畏热。李壮就挖了个大地窖,年年窖满冬雪,夏天拿出来给他母亲降暑。”母亲点头,甚是满意:“可见这孩子是个孝顺的,但凡孝顺的孩子也坏不到哪里去。这李夫人为人如何?”

  萧姨娘道:“李夫人为人十分和善,李家庶子对她也十分尊重。每年李夫人生辰,他们都要弄来些或小巧或精致的东西当贺礼。听说去年他们兄弟二人捉了皮毛火红的狐狸给李夫人做了围脖。”母亲道:“庶子对大夫人尊重倒也寻常,只是这般真心孝顺却是难得。可见李夫人对庶子是十分慈爱。”萧姨娘笑道:“可不是,李夫人对庶子都能慈爱,可见是真和善了。”

  母亲又问道:“这李壮生的如何?”萧姨娘道:“长的高高壮壮,粗眉厚唇,是个憨实的样貌,不算俊俏。”母亲道:“憨实好啊,憨实的人厚道,不忘本。”萧姨娘欲言又止道:“就是,就是有些黑。”母亲不以为意道:“男人家的要那么白净做什么?能知冷知热就好。”萧姨娘道:“谁说不是,可是他生的也太黑了些。”母亲奇道:“有多黑?”萧姨娘道:“听说有一回李壮做活晚了,他小弟去地里喊他回家吃饭。说也巧,那天没有月亮,李壮做活热了脱了上衣,李家小四提着灯笼往前一照,只看见圆滚滚的一条白色的裤子向他走来,眼睛一翻吓晕了过去,病了十好几天呢。”

  母亲笑歪在椅子上,好容易收了笑道:“真有这么黑?”萧姨娘道:“就这么黑,我亲眼见的。除了俩眼白和一口白牙,浑身黑黢黢的。”母亲道:“男人家不必注重外貌,长的不磕碜也就行了。你出去方便些,哪日你回娘家时帮容儿和李家夫人说道说道。要是成了,容儿少不得要给你磕个头。”萧姨娘连连摇手道:“夫人信任我才让我给小姐说亲,再说,小姐是主子,我哪敢要小姐磕头?只是,那陈家毕竟富裕些,夫人不再考虑考虑?”

  母亲道:“陈家虽然富裕,但陈富一个独子陈夫人都不舍得做一套好些的里衣,这样吝啬,容儿去了怕是要受委屈的。再者,士农工商,商者最贱,我虽是个不争气的,不能使容儿嫁的门当户对,却也不能图银子,把女儿许给商户之家。此事不用再说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把安比槐出身人品给改了,考据党手下留情

第二章  我听着屋内在商量怎么找中间人上李家说亲,悄悄的起身退开。拿起绣棚,却扎不下一针。脑子里乱糟糟的想了许多,又不记得自己想了些什么。合着的门吱呀一声打开,萧姨娘满身喜气的走出来。远远见着我,走过来,拿起我手中的绣棚仔细打量,道:“小姐的女红越来越好,有夫人七八分功力了。”又抬眼在我脸上转了一圈,忽然感慨道:“小姐长大了。”我听着莫名的红了脸。

  后面的事情我没有刻意打听,只是母亲枯槁的脸上忽然焕发了生机,萧姨娘也是整日里喜气洋洋,并偷偷的采买了些正红色的布料,让我绣些鸳鸯之类。我仿佛察觉了些什么,并不多问,只是随着萧姨娘做了越来越多的绣活。

  时间就这样平平淡淡带着些羞涩迷茫流逝,转眼间2年时光过去。这日午后,母亲春困,尚在午歇,我贪图春日暖阳,搬了凳子在庭院中刺绣。忽然耳边传来衣料摩擦的声音,不禁抬头望去,却是一个从未见过、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中年妇人正盯着我猛瞧。眼里满是探究和评估。我心中微恼,只是她这打扮像是父亲前院的妾室,我与母亲如今处境尴尬,不好随便得罪与人,不好发火,只得忍了,准备收了针线篓搬了凳子回屋去。

  她见我弯了腰收拾针线篓,居高临下道:“这就是大小姐吧,生的真是标致。”我恼怒她这幅姿态,仿佛当家主母对着新买的丫头似的。站直了身体,也不去搬凳子,转身就走。谁知这妇人一把抢过我手上的针线篓,拿着我绣的半幅鱼戏莲叶,啧啧赞道:“大小姐女红精湛,瞧这鲤鱼仿佛活的一般。”我不做声,又不好去抢她手上的绣品,只得僵立着。

  她也不介意,兀自拿着那半幅绣品摩挲,忽然道:“大小姐绣的这样精致,怕是值不少银子吧?”说着眼睛又往我脸上看来。我恼她打量货物一般的评估眼光,只想早早回屋去。强撑了个笑脸道:“原是绣来顽的,不知道值几个钱,姨娘若是喜欢,就拿去吧。”说罢也顾不得心疼我这几日的心血,舍了那副鱼戏莲叶,转身就走。

  关了门还是满心的火气,想了一会儿又觉得刚才我那副样子真像是落荒而逃。不由又在心里鄙夷了自己一番,活了两世了,还是这么沉不住气。提心吊胆了几日,发现偏院中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心里好笑自己疑心重,便把这事情丢到后脑去了。

  这日一早,天气阴沉沉的像是要下暴雨。我的心里越发的烦躁。这几日也不知怎的,这辈子在这偏院修身养性十几年了,居然暴躁的有些克制不住脾气。一会儿在屋里转几圈,一会儿在绣棚上扎两针,一会儿又觉得这天气不正常,没有一刻安静。终于在把一只兔子绣成四不像的时候摔了绣棚子。扑到床上直挺挺的躺着。

  母亲知我从小就不喜阴雨天气,今日又要下不下的压抑了整个白天,我如此暴躁母亲也没有说教我。待到我摔了绣棚扑到床上,母亲也摸索着过来将我揽在怀里,轻拍我的背脊。我自前世就喜欢赖在妈妈怀里撒娇,如今这般渐渐觉得心里舒坦了些,越发的窝在母亲怀里不愿起身。母亲一直觉得亏欠了我,让我还未懂事便跟着她吃了许多苦。平日里十分惯着我。

  正是这时候萧姨娘神色惊慌的冲了进来。见着萧姨娘惊慌发白的神色,散乱的鬓发,心中咯噔一声,起了不好的预感。果然,萧姨娘不等母亲发问,直接扑到我们跟前喘气着喊道:“夫人不好了,老爷要将小姐许配给刘瘸子!”

  母亲听得萧姨娘语气中的惶恐无措,连声问道:“刘瘸子?!什么刘瘸子?!我们不是和李家说好了吗?”萧姨娘眼中泛上泪花,恨恨道:“李家是我们自己私下说定的,老爷并不知晓。也不知道那刘氏是怎么和老爷说的,竟然哄骗了老爷将小姐许给那刘瘸子!身为妾室,这样作践安家嫡女,她也不怕天打雷劈!”

  我见萧姨娘这样语气神态,心知那“刘瘸子”估计不是什么好货。但是这世道儿女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亲如此厌恶母亲,将我们母女关在这偏院十多年不闻不问,如今我的婚事母亲是说不上话的。既然父亲定了刘瘸子,只盼他不是多么不堪之人。于是强笑着道:“姨娘莫急,惹得娘亲也跟着着急。我听着,既然叫刘瘸子,怕是腿脚有些不方便。只要人能上进啃吃苦,依了父亲也无妨。”

  萧姨娘听我如此说,不待母亲发话,已泣不成声道:“小姐你养在府里,哪晓得那刘瘸子是个什么破烂玩意儿。他如今已经53岁,年纪都够做你爷爷了不说,家里7、8房小妾通房,三个儿子四个姑娘全是庶出,听说前两位夫人的死也与刘瘸子很有些干系。”

  我立时懵了,这样一个人,父亲这是要把我往火坑里推啊。萧姨娘继续道:“刘家以为把丑事掩的干净,却不知这松阳县县城哪个不晓得刘家儿子偷了父亲的妾,父亲扒了媳妇的灰!刘氏那个贱妇、挨千刀的知道刘瘸子三个月前刚丧妻,靠着七拐八弯莫须有的关系和刘家攀了亲,竟然要拿咱们大小姐向刘瘸子讨好献媚!”

  我哭泣问道:“父亲难道不要名声了么,要将唯一的嫡女许给这样的人家?”萧姨娘狠狠擦了把泪,怨恨道:“名声哪有千两白银实在!”千两白银在松阳县一个小小县城已是极大一笔财富,却是要拿我的命来换!

  母亲凄声喊道:“安比槐这杀千刀的是要卖女求财啊!爹!娘!你们当初都瞎了眼了,竟然选了安比槐这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安比槐你卖女求财,不得好死啊!”

  我不甘心,不甘心什么也不做的被人送入火坑。我把眼泪擦干,怨恨现在与我并无半点用处,只有冷静克制或许能找到一线生机。我用冷漠不似我的声音问道:“萧姨娘,刘瘸子可正式下了聘?”萧姨娘见我此时还能镇定问话,不由升起了些希望,擦了泪,回道:“还没有,只遣了媒婆来说亲。”

  我道:“既然没有下聘,事情或许还有一线转机。”我向前迈了两步,噗通一声在萧姨娘面前跪下,哀求道:“求姨娘救我!”萧姨娘唬了一跳,连忙扶我,泣道:“姨娘但凡有一点法子,事情也不至于此,是姨娘对不住你。”我跪着不起,道:“姨娘莫哭,请姨娘听我说完。我知道母亲与姨娘先前给我说了一门亲事,我与母亲被困在偏院里出不了门。求姨娘心疼我,去劝说那家人上门提亲。两家一起提亲,父亲或许会为了名声拒了刘家。”

  萧姨娘道:“好,我马上回娘家,定会劝得李家来提亲。容儿你且等姨娘的好消息。”说完,转身向外跑去。母亲听了,觉得事情有了转机,不再咒骂父亲,摸下床,抱着我安慰道:“你父亲是个迂腐的读书人,最重脸面,定会答应李家的。”我想道父亲若真是好脸面,又怎会答应刘家。只不欲母亲再添愁苦,咽下不提。

  这一日晚,我窝在母亲怀里怎么也睡不着,一会儿想着若李家来提亲,父亲不答应,直要拿我换银子。又想着古代人十分看重名声,父亲是官又是举人,也应该爱惜羽毛。李刘两家都来提亲,应该会拒了刘家。况且,李家虽不如刘家富裕,好歹也是松阳县数的上号的地主。父亲若将我许了李家,李家聘礼可能不及一千两,却也不会寒酸。越想越有可能,却忽然想到李家或许不会来提亲呢?越想越是烦躁,母亲刚哭睡了,不敢翻身惊醒她,只得忍着。

  第三日,萧姨娘喜气洋洋的来了,母亲握着萧姨娘的手一叠声的问:“怎样,李家答应来提亲了吗,什么时候来,可有什么要求?”我也在一边紧张的望着萧姨娘,我这一生的命运都悬挂在她一句话上。萧姨娘笑道:“我亲自去的李家,刚把情况一说明,李家夫人就答应过来提亲。我在娘家呆了一天,这时候媒人估计是已经进门了。我怕夫人小姐担忧,特地来说一声。还要赶到前院去看看情况。”

  母亲听到李家已经遣了媒人过来,欢喜不已,又听她说要去前院打听消息,连忙道:“你快去,快去。李家来了,我就安心了。”萧姨娘笑道:“好,那我先过去了,有了消息再来告诉夫人。”我心里也有些欢喜,李家三郎虽是没有见过,但是他于我危厄中这般迅速不推诿的来提亲,我很是感激。与这样的人过一生,或许不是什么难受的事情。

  萧姨娘走后,母亲摩挲我的头发,道:“李家果然是仁义和善之家,我儿嫁与他家,为娘放心。”我埋头在母亲怀中,烧红了脸庞。

  傍晚的时候,萧姨娘丢魂失魄的进来,一把跪在母亲跟前,失声泣道:“老爷拒了李家的媒人。”母亲听了跌坐穿上,泪水无声的留下来。先前有多欢喜,现在就有多绝望。浑浑噩噩的两天过去,萧姨娘又进了偏院,道:“夫人,李夫人亲自带了重礼携了媒人上门了。”我和母亲心中俱都升起一线希望,然而还没过午,就听说李夫人带了原样的东西回家了。

  我和母亲彻底绝望,母亲日日以泪洗面,我也整日木木呆呆失了灵气。又两天,听说李家三郎带了一车的礼物与媒人一道上门提亲,父亲却连面都没露。翌日,萧姨娘过来告诉我与母亲:“现下县里都在传闻李家三郎三求我们家大小姐,引得不少人家都在打听小姐的消息,似有意保媒。”母亲苦涩道:“安比槐不同意,在多人求娶又有什么用?”萧姨娘黯然,劝了母亲一会后离开。

  我见母亲两鬓的白发,安慰道:“母亲,这是好消息。李家三哥三次提亲,引得县里的目光都放在咱们这里。这当口,父亲肯定不同意刘家下聘。等事情过去也得1、2月吧。这中间或许会有什么变故也未可知。”

  原本是安慰母亲的话,却不想这段时间真的有一件大事——圣上要广选后宫。如今县城里沸沸扬扬说的都是这件事,萧姨娘为安慰我们也当做新闻说与我们听。母亲听过就算,我却上了心。翻出前段日子自己做的淡青色裙襦日夜赶工绣上粉红的蔷薇。

  母亲拉了我的手问:“容儿,你真的要去应选?”我笑了笑道:“是啊。且不说刘瘸子为人,只说我要是嫁他也只是个继室,继室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妾。若我有幸应选,跟了圣人也是妾。既然都是妾,我为什么不争一争,或许能争出一番大好前程来呢?”既然身无退路,我便去那天底下最富裕权势的地方搏一搏,便是死在那里,也不枉我穿越这一遭儿。只是,我愧疚的看向母亲,我若离开了,相见无期,母亲怕是要孤苦无依一生了。

第三章  萧姨娘年轻时家境困窘,逼不得已卖身进府时萧家心疼女儿,卖的是活契,母亲心软,多给了些银两,又将萧姨娘带到身边伺候。后来母亲被关之后,父亲强拉了她上床,做了姨娘。为了这事,萧家兄弟曾今盖了父亲麻袋一顿胖揍。萧家兄弟做事利落,父亲虽然心知是他们做的,但没有证据,此事不了了之。

  李家三郎三次提亲后,我和母亲住的偏院在被无视了16年后,突然被重视起来,看管的家丁增加了几个。如今萧姨娘娘家有7个兄弟,5个成年侄儿,个个强壮有力。父亲不敢像困住母亲一样困住萧姨娘。是以萧姨娘还可以自由进出我们这院子。

  为了出去应选,我求了萧姨娘帮我。选秀那日,萧姨娘大早上带了娘家大嫂来看我。我将那件淡绿色绣了蔷薇的裙襦穿在里面。外面罩了萧姨娘的褂子裙子,梳了她的发饰。垂着头跟着萧大嫂出了院子。府外萧姨娘大哥接应去了他家。重新梳了头发 ,用了萧家女儿的胭脂收拾妥当。我对着萧家大哥大嫂盈盈下拜,口中称呼大舅、大舅母。谢他们的帮助。萧家大舅十分客气周到,特意租了马车送我去县衙应选。

  县衙里应选的姑娘大多已到,我进去找了个角落站着。趁着州同大人未到,仔细观察这群待选的姑娘。或许是松阳县太小,出众的佳人并不多。稍微出众的,也被身上艳丽的衣衫压住美貌。见此,我忐忑的心略安。垂了头,安静的站着,不与人搭话,不理会他人刺探的目光。

  及到了时辰,州同大人现身坐上主位,县令和父亲陪坐左右。师爷拿了名单开始唱名。被叫道名字的人上前行礼由大人们评价挑选。或许是州同大人美人见得多了,看不上我们这些带了乡土气息的丫头,一直没有人通过初选。

  “安陵容,松阳县县丞安比槐之女,年16!”听到我的名字,收了思绪。垂着头婀娜的走上前,福下身道:“民女安氏陵容参见州同大人,知县大人,县丞大人。”这时正上方男声传来,道:“抬起头来。”我依言抬起下巴,并不敢直视州同大人眼睛,只看着他的下巴。

  我这辈子相貌生的不错,雪白的肌肤,巴掌大的瓜子脸,柳叶眉,一双大眼总是雾气蒙蒙,且我身上这身衣裳原是我按照17岁的身量为嫁入李家后裁制的新衣,如今穿在身上却有些宽松,愈发显得人不盛衣,我见犹怜。

  州同大人笑对父亲说道:“想不到安县丞的女儿如此美貌,便是放在省内也是上佳。安县丞生了个好女儿,啊,哈哈。”父亲赔笑道:“小女不过蒲柳之姿,州同大人谬赞了。”我听了,放下心来。州同大人如此说,这初选我算是过了。

  结束后,父亲已经唤了家丁将我带回家中,吩咐严加看管。迎着母亲和姨娘担忧的眼光,我朝她们安抚的笑笑。纵使父亲恼怒又如何,如今我在州同大人那里挂了名,只要不出意外,父亲也拦不住我继续应选。

  果然三日后便传来我中选的消息。县丞府里反应淡淡,母亲和姨娘十分开心,一边念着菩萨保佑,一边帮我收拾行李。县选后是州选,再是省选,最后才是殿选。姨娘拿了私房钱帮我买了新布料,帮我赶制新衣。母亲费了极大的心思,帮我调了淡雅的香粉。我则自己练习走路、说话,力求不要出错。为了应选我们拿出了十分的努力。

  一月后,县选通过的秀女接到州同大人的通知,在松阳县十里亭处集合,与几个邻县的秀女一道,由知州大人带着去州选。为了我安心应选,萧姨娘将她年仅10的女儿、5岁的儿子托付给我母亲,亲自陪我去。又央了萧家大舅租了马车送我。

  出了城门,我悄悄拉起车帘一角,望着后方越来越远的城门,心中酸楚,我若是幸运中选怕是回乡无期。若是落选,回了松阳,估计离命陨不远。伤感中,忽见一黑塔般的壮汉向着马车跑来,口中呼喊道:“萧婶子等等,等等!”

  我忽然猜到此人是谁,让了位子给萧姨娘,又喊了萧家大舅停车。那人赶到车旁,喊了萧家大舅萧叔,又请萧姨娘下车说话。我等了一盏茶的功夫,也不见萧姨娘过来请我下车与他相见,心中感激,我正在应选中,李家三郎是怕影响了我的闺誉。只是李家与我有大恩,我日后前途未卜,现在确是要当面道谢的。

  我掀开门帘跳下马车,款款走至萧姨娘处,冲着李壮认真福下身行了一礼,道:“李家对陵容的恩义陵容没齿难忘,日后若有机会不敢不报一二。”李壮见我如此急忙伸手来扶,还未碰到又急忙缩了回去。道:“安家妹妹万莫如此,李壮并没有做了什么,何来恩义?”我抬头见他神色真诚,方知他是个至诚至信之人。可惜陵容福薄,竟不能与他携手一生。

  我是应选之女,不好与外男相处过多,行了一礼便回了马车。待到马车重新上路时,萧姨娘拿着一个包裹欲言又止的看我。我奇道:“姨娘有什么话不能和陵容说?”萧姨娘并不急着回我,只把手中的包裹递到我面前层层打开,却是一包白花花的银子。萧姨娘道:“这是方才李家三郎塞给我的,我推迟不过,只得接了。”我黯然,李家三郎对我实在没有话说。

  萧姨娘迟疑道:“小姐,李家三郎……”我打断萧姨娘的话道:“姨娘,是容儿命不好。只是我现在是应选之身,什么都不能说了。”萧姨娘默然。。

  或许是我这辈子生的好,又或许是穿越女主定律,我州选、省选一路顺畅。即日便要同其他应选秀女一起跟着知府大人上京。下次便是殿选,秀女中气氛愈发剑拔弩张。我因出身最低,相貌又好,无意中被其他秀女排斥。我安静呆在我的马车上,如非必要不露面不说话,尽量稀释我的存在。即便这样,我还是中了她们的计谋。有一霎那,我看着铜镜中我满脸的红疙瘩,升起了绝望与怨恨。

  知府大人对这些女孩的手段也略略知道些,只是我现在如同被毁容,什么前途也没有了,没有必要为了我开罪那些家中有权有势的大小姐。略安慰了我几句,留下点银子,知府便抛下我领着其他秀女继续上京。

  我哭了一夜,第二日央着萧家大舅继续往京城走,一面又让他助我打探名医。不到最后那一刻,我绝不死心,也不能死心。或许上天怜我,终让我们寻得了一位老大夫。老大夫开了药,只要连续服上15天,脸上的红疙瘩便会消弭不留后遗症。

  我得了药,因路途长远,没有时间来慢慢调养。催着萧家大舅快马加鞭赶路。那药及是腥辣苦口,为了容颜,我强忍着一日两顿的喝,直到15天。老大夫没有坑我们,15日后我脸上光滑如昔。只是一直喝那药坏了胃口,又一直赶路,人是日渐消瘦,肤色微微暗黄。

  好容易到了京城,萧家大舅寻了一家口碑稍好的便宜客栈安置——我们身上的银钱不多了,为了寻找大夫,被坑了不少银钱。萧姨娘扶着我进了客房歇息。距离殿选只有十日光景,现在赶制衣服已是来不及,我嘱咐萧姨娘挑那京城最近流行的颜色偏淡的衣裳为我选一件。萧姨娘迟疑道:“小姐,这会不会太素淡了些?天下秀女都集在京城应选,小姐这样怕是压不过她们去。”

  我笑道:“姨娘错了,今次应选的秀女都是层层筛选下来的天下最优秀的女子,更有那百年世家名门贵女。这些大家族培养出来的女孩,岂是我能够相比的。只是牡丹有牡丹的雍容大气,芍药有芍药的艳丽无双,野百合也有野百合的清新淡雅啊。姨娘你想,这些秀女们打扮的富丽堂皇、争奇斗艳的里面,有人素净淡雅,难道不更令人耳目一新?”

  萧姨娘仍是迟疑,道:“可是,天子面前,素淡似乎不……不怎么好?”我明白萧姨娘的意思,御前穿的素淡乃是不尊重天家威严。只是我若穿的艳丽不仅遮掩了我容貌的优势,还让我泯然于众。再者我们的盘缠已经不多了,颜色鲜艳的衣服还需要贵重的首饰来衬。买那些地摊货惹人嘲笑还不如不戴。等新衣买来,再抓紧时间在袖口衣襟上绣些同色简单些的花纹,也添了雅致。只希望我这幅小白花的长相与打扮,能引起圣人几分注意。

  我对萧姨娘道:“姨娘,我心已决,按我说的办吧。”萧姨娘静了一下,还是道:“好吧,”又问,“小姐我们到了京城,可需要报知知府大人?”我思虑了一刻道:“暂时不报,平静安全的应选乃是最要紧的事,再出一次红痘,我们就真的得灰溜溜的家去了。”

  这几日,萧姨娘不仅一刻不让我下床,每日一碗鸡汤必喝,还包揽了所有的绣活,决不让我捻一丝线拿一根针。我日日吃了睡睡了吃,赶路时瘦下的身材虽没有完全恢复,肤色已然重新变得白皙。

  乾元十二年农历八月二十,黄道吉日。早上起来艳阳高照,天空蓝的一丝瑕疵也无。萧姨娘推开窗户,喜道:“这样好的天气,老天爷也在帮助小姐呢!”我笑笑并不搭话,萧姨娘心里牵挂我,连树上的绿叶都说是因我而不落。我此时身上穿着一套淡蓝色的衣裙,颜色极淡,接近白色。髻上点缀同色的绒花,鬓边戴着自己精心制作应时的海棠绢花,再无其他金银饰品。俏生生的立着,萧姨娘爱怜的看着我,时不时显出赞叹的神色。我对萧姨娘的反应很是满意,前世时听人说“女爱俏一身孝”,白色最能衬出女孩的干净与清纯。只是古代白色犹如戴孝,御前很不合适。方退一步选了淡蓝。

  萧家大舅赶车将我送至毓祥门外,我坐在车里深吸口气,静了一静,伸手掀开车帘,跳下马车。马上就是场我一生最重要的战场,胜则生,败……我想到临行前父亲微嘲的嘴角,母亲枯槁的容颜……不,不能败,只能胜不能败。

  毓祥门前略透着阴森的巷道中,我不由挺直了脊柱。

作者有话要说:

jj今天好抽,一直发文发不上来

第四章  毓祥门内,姹紫嫣红都是待选秀女,我仔细观察,或端庄或雍容或静雅或娇俏或跋扈,尽是靓丽动人。我垂下眼,心中自嘲,这一路顺畅的县选、州选、省选竟让我如此自大,藐视天下英雄。如今我为突出自己清雅清纯的装扮格外的显示自己小家子气!端过茶杯,轻啜一口,掩饰嘴角的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