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鱼七彩
高氏建议蔡老夫人不如派人搜一下她和徐妙书的房子。既然丫鬟们的屋子都搜过了,倒不如干脆把主人的也搜了。
“胡闹,这怎么行。”蔡老夫人骂道。
“有什么不合适,与其这样被人胡乱猜疑,倒不如查个清清楚楚,省得有人被冤枉受连累!”高氏说罢就红了眼,觉得自己被人怀疑,甚至还被燕王那般狠戾地瞪一眼,着实委屈了。
这时候徐辉祖听说消息赶了过来,见到媳妇儿这般被人欺负受了委屈,马上力挺高氏的提议。
徐达被闹得头大,干脆就打发人去搜了二人的房子。结果竟真的在徐妙书屋内的空花瓶里,找到了丢失的那一串珍珠和两根玉簪。
徐妙书见到东西的那一刻,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立刻跪地哭得更凶,解释自己真的不知情,不知道这东西竟然在自己的屋里。
“婢子没偷东西,更没将东西藏在姑娘的房里,婢子冤枉!”秋月气急了,扯着嗓子争辩。
“说得好听,若不是你所谓,东西却在你家姑娘的房里找到,那莫非是你家姑娘自己偷了东西?”徐辉祖如今连妙书妹妹都不称呼了,直接叫‘你家姑娘’,可见他的本质态度就是怀疑徐妙书主仆都有问题。
徐妙书震惊地望向徐辉祖,想不到自己一直尊敬的大哥竟然这样冤枉自己。
秋月见没人信她,猛地起身就撞了柱子,欲以死明志。得幸有人手快拉了她一把,缓冲了力道,虽头撞破了,人晕了过去,但未伤到性命。
徐青青给秋月把脉之后,便叫人先将秋月搀扶下去静养。
秋月是蔡老夫人给徐妙书的丫鬟,自六岁起就在蔡老夫人院里学着伺候人了,性子秉直刚烈。
蔡老夫人和谢氏都觉得事情蹊跷,徐妙书和秋月极可能被栽赃了。可若这样以为的话,栽赃之人似乎只可能是高氏。但她们也不想怀疑是高氏做了这桩事,因为同样也不合常理。高氏这人虽精于算计,但毕竟也是大家闺秀,没道理容不下徐妙书,非耍这种小手段对付人,如今徐妙书哭,高氏哭,徐辉祖还嚷着恳求长辈们给他妻子说句公道话。
徐达揉了揉太阳穴,暂且把闹腾人的都打发了。
别瞧只是丢三样东西的事,但这里头涉及的问题都很敏感,必须公正公平,若处理不好了,会寒了孩子们的心,这个家以后便难消停了。特别是大儿子夫妻那里,因为生母不在的缘故,总是多心想一些有的没的。
徐达忧心忡忡,转头见徐青青和燕王都冷眼看着热闹,至今一直没吭声。燕王惯是如此,徐达不奇怪,但大女儿这般沉默,说不定是看出来什么事了。
蔡老夫人也跟徐达的想法一样,想尽快把这事儿给处置了。俩人都询问地看向徐青青,期待着她能破了这局面,帮忙做主。
徐青青确有一个想法,但不太确定,便问朱棣的看法。
“一叶障目。”朱棣低眸把玩着腰间的玉佩,显然刚才那一出闹剧让他觉得无聊得很。
徐达等人听得一愣,完全不懂。
徐青青却明白了朱棣和自己的想法一致,这才放心地跟徐达等人解释。
“有时候眼见得未必为实,很可能是别人故设的圈套。既然此事不论从哪儿论都不合理,咱们就不该被眼前摆出来的证据和口供给迷惑了。跳出去看,不仅仅着眼于魏国公府家里的事,而是着眼于整个朝堂。”徐青青解释完就看向徐达。
徐达恍然大悟,气得一咬牙,一拍桌。
蔡老夫人和谢氏还是云里雾里,急需被解惑,让徐达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徐达气道:“还能有谁,胡惟庸!他上一次能唆使府里的人下毒害我,这一次照样就能找人挑拨咱们这一家人的关系。”
徐达当即命人彻查了引发此事件的小管事,还有主动告发秋月的丫鬟春喜。
徐青青将这二人交给丘福来审问。
两个时辰后,丫鬟春喜便招认了,有人拿万贯钱财和田产房屋诱她去诬陷徐妙书。她欲通过挑拨徐辉祖夫妻和徐妙书之间的关系,来激化徐辉祖夫妻与蔡老夫人、谢氏之间的矛盾,最好能搅和得魏国公府越来越混乱。
徐辉祖夫妻本就与谢氏生分,全靠蔡老夫人从中调和。若蔡老夫人力保下徐妙书,定会令这对心思重又多疑的夫妻觉得心寒,势必会引发长房生出叛逆之心,由此令外人可以趁虚而入,收拢徐辉祖夫妻。
这个推测并不是没有根据,胡惟庸之前就曾安插过漂亮婢女去勾引徐辉祖。可见魏国公府的嫡长子,一直都是胡惟庸的目标。
“报复一个人最狠的手段,不过是令子杀父。”朱棣似随口说出的一句话,直接令屋里所有人都觉得背后凉凉。
接下来的事情倒好解决了,只需将春喜的招供告知徐辉祖夫妻,令二人明白他们中了胡惟庸挑拨圈套即可。
高氏因此为自己之前的那些小心思感到羞臊,再思及前段日子有丫鬟主动勾引徐辉祖的事,自己也是受害者,恨那胡惟庸恨得牙痒痒。
她老老实实地跟徐辉祖一起,跪下来给诸位长辈作誓。以后不管家里发生什么事,他们夫妻绝不会再被外人挑唆利用,他们一定会好生维护魏国公府,跟家里头的人拧成一股绳,一致对外。
“我这就去给妙书妹妹道歉。”高氏不好意思道。
徐辉祖马上表示他也去。
蔡老夫人欣慰地笑起来,感激地对徐青青和朱棣道:“幸亏有王爷王妃帮忙,不然这个家早晚会被闹得崩离!”
……
正月初六,天晴无风,依旧寒冷。
晌午后,丞相府的一顶轿子停在魏国公府的后门,随后魏国公府的侯门走出来一名着粉衣蒙着面纱的女子,被请进了轿内。
胡安今日特意没出去坐疾驰的马车,便是为了尽早享用这魏国公府娇养出来的贵妾。听说那徐妙书是个娇软最爱流泪的女子,这可太迎合他的喜好了,他就喜欢弄哭女人,哭得越凶才叫他越兴奋。
听说人已经被安排好了,胡安兴致高昂地措手,猴急地推门而入,就打发伺候的人都离开。
瞧见榻上坐的娇人儿以面纱蒙面,一身粉衣,身段玲珑,肤白若雪。胡安满意极了,心叹不愧是魏国公府教养出来的千金小姐,果然俏嫩。
“可怜你被人当千金小姐供了十几年,如今竟连大红嫁衣都不配穿,由女孩变妇人这一日,却只能勉强穿个粉的,可觉得委屈?”胡安走到佳人跟前,抬手就托住了她的下巴。
女人仰望着胡安,漂亮的杏目里流露出点点羞怯。胡安因为急于快点把人吃下,倒没太注意她的眼神儿有问题。利落地扯下她的面纱,见这娇人竟有一副漂亮的好容貌,更加开心,直接将人扑倒了狠狠疼爱一番。
娇人柔弱无骨,叫声好听,倒是把他伺候的很舒服。但发泄完事儿渐渐冷静下来的胡安,开始隐约觉得好像哪里不对了。这女人虽嘴上求饶,可是并没有真哭,说不要,却好像很爱迎合他。正经教导出来的大家闺秀,竟会这样主动毫不羞臊?
想不到这魏国公府的家风也不怎么样!
不过好歹能吃,且吃得舒服,再说本来就是个妾,是否端庄也无关紧要了,一时玩乐罢了。
胡安又一次把人折磨了一通后,才心满意足地穿衣离开。
傍晚,胡惟庸放值回来。听儿子说已经把魏国公府娶来的小妾给办了,胡惟庸突然来了兴致,令儿子把人领来看看,他要这个下贱的妾跪地给他奉一个时辰的茶。
胡安高兴应承,立刻马上把人给他爹领了过来。
丞相府的齐管家正端着茶也要凑热闹看个戏,一见这领来的姑娘惊诧不已,手一抖,顺势弄洒了托盘上的茶碗。
齐管家赶紧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凑到胡惟庸耳边急急道:“老爷,错了!她可不是魏国公府什么养女,他是小人命人寻的瘦马。在安排之前,小人曾亲自确认过她们的长相,是她无疑。”
胡安也凑了一耳朵听,管家的话恍如在他脑海里劈了个雷,他仍旧有点没反应过来,诧异地满脸不信:“什么!”
胡安缓缓地转头,疑惑地瞪向他领来的‘娇人’。
此时她人正羞答答地垂着脑袋,站姿颇有风韵,隐约显出几分媚态来。再思及之前她在床上的表现,胡安恍然大悟,怪不得!
受骗的耻辱令胡安瞬间恼羞成怒,他当即冲过去揪住这女人的衣领,问她叫什么。
“妾身名叫思语,魏国公赏赐姓徐,故叫徐思语。”
思语并不知她当初进魏国公府正是受了眼前这对父子的安排。她只知道曾有一位蒙着黑面纱的男人安排她们进府,要她们竭力去勾引徐大公子,如此才会有好日子过。她照做了,但被魏国公府的人发现了。得幸她姿色不错,魏国公并没有太过惩罚她,而是要她为他所用,做他的养女,嫁给丞相的长子做贵妾。
思语哪有不从的道理,一则可以保命;二则做贵妾还有名分,可比做勾引胡大公子的通房丫鬟更好。于是她就乖乖听从了国公府的安排,认了徐达为义父,还正经在衙门过了文书手续。终于等到这一日,她被纳进了丞相府做贵妾,也算是做了高门里半个尊贵的女主人了。
实则,当初安排思语去魏国公府的蒙着黑面纱的男人,正是齐管家。
胡惟庸早已了然明白,他这是被徐达摆了一道!
好你个徐达!
胡惟庸气得直接推翻了桌子。
胡安更气,抬手就给思语一个巴掌,令她快滚。思语吓得眼泪直掉,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变故,但她自小就被教会了看人脸色,她连忙捂着脸惊惶地告退。
胡安不介意睡瘦马,妓子也无所谓,但他介意这种被骗的耻辱。这就像你明明以为自己喝的是美酒,结果有滋有味地把酒品完了,这时却有人告诉你刚才喝的东西是马尿。谁能不气愤???
胡安只要一回忆起自己把马尿当好酒喝的场景,那种被人当成傻子般糊弄的羞辱感就会蒙上他的心头,他甚至恨得想屠尽整个魏国公府!
胡安气得一晚上都在发邪火,以至于次日受寒着凉,发热起来,不得不卧床养病。
胡惟庸见自己的爱子竟因这一遭骗,落得此等境地,对徐达又是恨了一层。
偏这时候,魏国公府那边来信了,徐达特意在信里强调,要胡惟庸好生善待他的养女。提醒胡惟庸,那可是上了府衙户籍的养女,挂着魏国公府的名儿。蔡老夫人很喜欢她,很关心她,还希望以后能常听到关于她的消息。
胡惟庸知道,这徐达是在威胁他不能随便处置了他的‘养女’。这确实棘手,胡安娶徐达养女的事闹得人尽皆知,他还在陛下跟前提过。在如今这种时候,徐达正眼盯着他,他的确不能随便地将胡思语给处置了。
“爹,我不想再看到她,一想到她我就恶心想吐!”胡安要胡惟庸赶紧把人弄走,“弄死了最好,若不然就卖去妓院,让她接最下等的客人。”
“不行,她现在名义上是你的贵妾,已为良籍。良转贱,犯法。”
胡惟庸不可能把这么明显的把柄,交到徐达手上。
胡惟庸让胡安不喜欢就不见便是,但人必须留在丞相府,而且近期不能随便死了。否则徐达拿此做文章,在皇帝跟前摆他一道,更是得不偿失。
“咳咳……”胡安听这话,一阵闷堵,气得猛烈咳嗽,“爹,这口气岂能就这么忍了!他这分明就是偷梁换柱,是欺诈,是骗婚!爹应该在皇帝面前狠狠参他一本!”
听到儿子这话,胡惟庸就更恨了,后槽牙咬得酸疼。
正因为是纳妾,没有正经的聘书;也因为要轻贱魏国公府,急于羞辱魏国公府,说媒的时候太匆忙只提了养女,并没有特意强调是魏国公府抚养多年的徐妙书。所以他们现在,是真的没有一点能证明魏国公府在骗婚,人家确实嫁了一个‘养女’过来。
这哑巴亏他们吃定了!便是难吃的满嘴屎味儿,也一定要咽下去!
胡惟庸攥狠了拳头,翘着胡子,闭眼缓缓呼出一口气,以舒缓自己过于愤怒的状态,不然他真能把自己给气死。
“气死人了!”胡安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胡惟庸忙搀扶住他,给他拍背顺气。
“傻孩子,日子还长着呢,何必急于这一时,以后有他们好看的时候。”
……
初八这日,徐青青早早起床,一切准备妥当。
朱棣练武完回来的时候,见到徐青青身着翟冠圆领燕居服,一派端庄地坐在桌边喝着暖茶。
朱棣鲜少见到徐青青会早起,如今不仅早起还穿上了亲王妃制常服,显然是她今天有应酬,可这之前她并不曾跟他提过一句。
朱棣脸色沉冷了两分,睨一眼徐青青后,便由着丫鬟伺候他更衣。
徐青青继续喝茶,还取了一块点心放在嘴里吃,眼睛瞟了很多地方,但就是没去看朱棣如何。
屋子里静默片刻之后,朱棣突然出声:“出门?”
徐青青回神儿,扭头对朱棣道:“瞧我这记性,竟忘了告诉王爷,母亲今日要带妙书姐姐去相看,我跟着过去能给她们长长脸。”
因为不觉得这种小事朱棣会感兴趣,加之这几日他正在为核查十二监的事忙碌,每日早出晚归,徐青青便没打算浪费朱棣的时间,跟他说这种小事。
朱棣没再吭声,换好衣服后就出门了。
徐青青又等了会儿,听人通传说谢氏和徐妙书的马车停在府外了,忙动身与她们汇合。
徐青青在上马车之前,正见朱棣带人走了过来。
徐青青笑着跟他打招呼:“王爷也要出门了?我还以为王爷才刚就走了呢,今儿可比往常晚些。”
朱棣直接上了马车。
徐青青:???
她一脸疑惑不解地跟着进了马车后,赶紧提醒朱棣:“王爷是不是上错了?这是妾身乘的马车。”
朱棣直接倾斜身体,横靠在软垫上,整个人慵懒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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