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鱼七彩
徐青青这一叹,常氏脸色尴尬起来。马皇后则立刻起了疑心,狐疑地扫一眼常氏。
常氏忙往前走一步,桃花便打在了她脸上,“哎呦,瞧这花儿,我看它几眼,它竟不乐意了!”
“倒不是,我倒觉得这正应了那句‘人面桃花’。”徐青青这一次接了常氏的话,帮着常氏转移话题,为她解围了。
马皇后已起了疑心,自然不会因为常氏这一个小动作就断了思路。不过倒是后来徐青青接话的表现,令她十分惊讶,也喜欢至极。
这丫头明明已经察觉到常氏似乎在有意刁难她,她却没有紧追着不放。常氏转移话题,她便大方地配合,容此事过去了。这等度量着实难得,便是连她自己,恐怕也未必能做到这点。
马皇后这一次留了徐青青很长之间,直到常氏终于离开了,她才拉住徐青青的手,特意安慰她几句。又听徐青青委婉提及她如今胎已经坐稳了,想去凤阳,马皇后便笑着立刻应承下来。
“可是想老四了?”马皇后故意逗问。
徐青青害羞地点点头,抿着嘴角。
马皇后瞧她这样儿更是开心,夫妻恩爱,蜜里调油,最叫人羡慕不过。所谓家和才能万事兴,再有她这个孕妇唯有心情好了,才能养好胎,给她生个白白胖胖的大孙子。
不过这京城到凤阳的路途虽不愿,到底要坐马车,马皇后嘱咐徐青青还是要以小心谨慎为上。徐青青立刻乖乖地应承。
待徐青青走后,马皇后得见皇帝,便禁不住跟他夸赞了一番四儿媳,“活泼又端庄,厚道又机灵,难得有一颗七窍玲珑心,最能容人有肚量。”
皇帝突然听马皇后如此高赞徐青青,问她今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令她有如此感慨。
“不过是女人间的小事儿罢了,说了倒没趣,但偏偏能从这些小事上,看出孩子们的品性。徐氏极好!”马皇后说罢,见皇帝只顾着喝茶不表态,就一直看着他。
皇帝愣了下,挑眉无辜道:“你一直这么看着朕作甚,朕可是一直都很好看老四媳妇儿,朕选的人,能错得了么?”
马皇后不禁笑一声,心里却想可算了吧,秦王妃也是他选的,瞧瞧如今都什么光景了。上次秦王妃在坤宁宫前徘徊,马皇后自然得到了消息,也料想那一次秦王妃八成是因送秦王离开之后受不住了,要来找她诉苦。后来还是老四媳妇儿把她劝走了,之后也就消停了。说起来又是老四媳妇儿,此事也该给她记一功。
“你说是不是修道的孩子都这么乖巧可人?要不老五媳妇儿在嫁进门前,先让她去道观呆半年?”皇帝突然冒出个奇特的想法,问马皇后。
马皇后连忙摇头,劝赶紧打住,“这可分人,难不成每个女冠都能如四儿媳那般?”
皇帝遗憾地拍了下腿,“也是。”
……
徐青青出宫后,就命车夫尽快赶回府。可巧了,路上遇到另一个马车赶得飞快的马车,正是胡安。
两车相遇,胡安的马车自然要避让。他下车请礼的时候,徐青青的马车正从他跟前驶过。徐青青透过窗纱看了胡安一眼,礼行得很端正,但脸上的表情却十分得意猖狂。
这次怕不是偶遇,是胡安在故意跟她耀武扬威。看来他此前撞死人的事已经了结了,这胡安果然什么事儿都没有。也大概是因为如此,倒叫这胡家父子越来越猖狂了,明里暗里搞威胁。
徐青青抵达府邸后,立刻问随从晋王妃在哪儿。
“人留在这一炷香的时候便走了,说’估摸着王妃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等人实在无聊,便明日再来‘。”
“她都在哪儿停留过,都干了什么?”
至正堂,碧螺告知当时晋王妃的坐位,喝了一盏茶,随从共计二十六名,二十名留守在马棚,六名随她进府。品茶的时候,那些丫鬟都在,没人离开过,也没什么小动作。走的时候,也没什么特别,整个过程很正常。
突然上门,声称要等她回来,结果喝了一盏茶就走了。如此反常,若说正常,那根本不可能。
徐青青琢磨了一圈,也是没琢磨明白谢氏为什么来这一遭。以防万一,徐青青还是让碧螺等人检查一遍谢氏坐过的桌椅,甚至着整个厅堂都搜罗打扫一遍,都没有异常。
徐青青闭眼睛重新回忆,乍然睁开眼,终于知道可能出事的地方在哪儿了。
第二日,谢氏如约上门来找的徐青青。但这一次她不是自己来的,太子妃常氏和秦王妃都一道来了。
徐青青笑着来迎她们。
秦王妃忙小声告诉徐青青:“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是太子妃拉我过来的。”
徐青青点点头,让她只管旁观看戏。
徐青青随后将她们引到正堂。
晋王妃谢氏挽着太子妃的胳膊走,高扬着头,本来气势十足,待进了正堂后,她和太子妃同时愣住了。
徐青青随即跟着进门,对她们道:“家父和五弟刚巧也在。”
徐达马上对太子妃、秦王妃和晋王妃行拜礼。
吴王朱橚则笑着跟诸位嫂子打招呼,“嫂子们倒热闹,早知道我把大哥也叫来了!”
“谁叫本宫呢?”话音刚落,太子朱标就跟着进门了。
常氏见到朱标也来了,脸色微变,再一次愣了下。
谢氏也惊讶不已,今儿这里怎么这么热闹?
作者有话要说:我的作息啊,啥时候能不崩,天天拖延症晚期~不过我基友今天刚说很佩服我日更六千的,所以我还是厉害的!
第55章 引发
朱标见常氏等人也在, 同样惊讶, 便问她们何故来此。
“凑巧去找三弟妹, 便随她一块儿来四弟妹这凑热闹了,没想到殿下和五弟、魏国公都在。”常氏马上恢复端庄温和的姿态,对朱标笑道。
朱标特意去看了一眼常氏,心里面对她倒是有几分内疚。因常明珠的事儿, 他有些迁怒于她,曾对她说了几句重话, 也对她有一些冷落。
常氏这个人表面上瞧着温柔端庄,其实骨子里比谁都要强,凡事都想要周全。朱标其实并不是想让常氏如何, 不过是希望她能记住这次教训,认个错便罢了。谁知他气早就消了, 常氏却一直称病对他避而不见。
终究是夫妻,哪有隔夜仇。特别当他如今见到常氏消瘦了一圈, 再想到她辛苦为自己生了两个聪明可爱的儿子,更是心疼了。
朱标特意对常氏笑了笑, 携手常氏在厅内上首位坐下。常氏见太子对她如此态度, 脸上阴转晴,心里更是开心不已, 落座的时候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你今日怎么来了?”朱标笑问朱橚。
朱橚道:“魏国公戍守云南的时候,得知当地人都很崇拜一味神草,便命人采了些许晒干带回给我,问我是何物。我也拿不准, 正好听说魏国公要来瞧女儿,便一遭来凑热闹来问一问四嫂。毕竟四嫂所藏的医书可是天下第一多,连我都比不过。”
朱标因而想起了父皇曾把天下医书都赐予四弟妹的事儿来,直叹四弟妹颇受父皇宠爱,竟连吴王这亲儿子都比不上她了。
“不单父皇呢,母后也喜欢得紧,每次我们几个去见母后,母后总是把四弟妹留到最后才肯放走。”谢氏跟着‘称赞’道。
“却不知徐国公如何教得四弟妹如此可人讨喜?”常氏接着谢氏话,半开玩笑地问徐达。
徐达捻着胡子边笑边摇头道,“不敢居功,都是已故云尘道长的功劳,也是青青这孩子自己懂事。我这个做父亲的只是来借她的光了,说来惭愧至极呀。”
“徐国公谦虚了,若没您,四弟妹哪能得此姻缘呢,跟四弟共挽鹿车,结琴瑟之好!”谢氏说罢,转眸特意看一眼徐青青,问她是不是这个道理。
“不及三嫂。”
徐青青的话咋听是谦虚之言。但在谢氏听来,这就是浓浓地讥讽。
谢氏到今天早上才发现,自己身边的丫鬟有一对上品血玉镯,是宫里的贡品,连她也不过只有一对,这卑贱的丫鬟居然跟她一样了。
拷问之下方知,这丫鬟居然在过年的时候便跟晋王睡在一起了,俩人背着她在暗地里勾勾搭搭,互通款曲,她竟蠢得一点都不知情。
如今再细细想来,当初晋王去凤阳离别时,那一反常态地一步三回头地望着她,怕是根本不是在看她,而是看她身边的那个贱蹄子。难怪当时她觉得晋王往她这边瞅的眼神有点偏。
她当时竟还觉得晋王在不舍自己,甚至在事后还特意在秦王妃和徐青青面前显摆了一番。何其丢脸,何其可笑!她竟被当成傻子一般耍得团团转,真真是越想火气越大。
徐达本欲要帮忙说两句,结果看自己女儿不过吐出四个字,便四两拨千斤地把晋王妃气得差点五官变形。
徐达不禁在心中感慨,自己果然是老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长江后浪推前浪。
“殿下因何故而来?”常氏见谢氏那边败下阵来,忙岔开话题,用随和的语气去问朱标。
朱标笑道:“还不是五弟,一见到草药就什么事儿都忘了,可还记得今天我们约好了一起骑射?”
朱橚恍然大悟,忙起身跟朱标道歉。转而责怪身侧人,竟没有提醒自己。
“瞧瞧,果然是忘了彻底,当时只你我二人说定,你身边人不知道,休错怪了他们。”朱标素来宽容仁和,连下人都不忘体恤。
朱橚挠头,笑着再次赔罪。
“罢了,你们研究医药,治病救人,是正经的大好事儿,骑射什么时候都可以,倒不必非在今日。”朱标随即问朱橚和徐青青,可研究出那‘神草’为何物,可有什么效用。
“这草药茎叶被晒干,又有些揉碎了,不太好辨认。不过经我们仔细对比排除,倒琢磨出来了。当该是南国神草,此物产自云南地界,《酉阳杂俎》里有提过,长得像蓍草,在晚上百茎并为一茎,故而人人说神。”
“百茎并为一茎?这世上竟真有这般神的草?”朱标惊讶问。
朱橚和徐青青互看了一眼,不禁都笑了。
“哪有那么神,不过是传说夸大其词罢了。其实这药还有一个名儿,大家应该都听说过——三七。”朱橚解释道。
此话一出,大家顿时笑起来,原来是三七。
“怎生还把三七说得那么神了?”谢氏乐道。
“其实这没什么奇怪,民间总有一些夸张的说法。比如人参,很多当地人会说这人参是会跑的娃娃,挖参的时候要用红绳先拴住才行。不过这三七确是一味好药,说它神也不为过,所谓补气第一是人参,补血第一便是三七了。”徐青青解释道。
朱标赞同点头,补血的药材的确非常重要,特别是对于战场的兵士们来说。
“不知三嫂找我到底有何要事?”徐青青问谢氏,谢氏看眼屋子里的众人,又看向常氏。
常氏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在与谢氏四目相对的时候,嘴角的笑容加深了一下。
谢氏从常氏的态度中读懂了她的意思,这才笑着回应徐青青,“这么多人在,我倒有些不好意思说了。”
“都是一家子人,谁还能传什么,你尽管说就是。”常氏马上配合道。
徐青青便端起茶碗,慢悠悠地饮着蜂蜜水。
“我这两日一直睡不好,总能听到奇怪的声音,我怀疑是我的住处有不干净的东西。因听说四弟妹以前在凤阳做女冠的时候,作法最灵验,所以我想来求四弟妹帮帮忙。”谢氏说罢,就一脸难受的模样看向徐青青,眼神极尽祈求。
“我早已脱了道籍,没了道门诸神和诸位祖师爷的庇佑,能有什么能耐。这做法事是最严肃谨慎不过的事,定要寻真正的道士才行。”徐青青解释道。
朱标点点头,问谢氏怎生不去道录司去寻个正经道士来驱邪。
“寝房这种地方,我不想外人入内。寻思着四弟妹是自家人方便,才想来求四弟妹。不过四弟妹既然不愿,那我也不好强求了。”谢氏低下头去,遗憾地叹道。
“不是我不愿,是我不行。”徐青青语调轻淡地纠正谢氏的用词。
此言一出,场面略尴尬了起来。
“对不住四弟妹了,怪我过于为难你了。”谢氏很轻微地抽了下鼻子,显得尤为楚楚可怜。
“不为难,因为我真的不行。”
既然谢氏继续强调,徐青青就继续解释。
“为难,尚且还可以通过努力做到。不行,则是凭你任何努力都不可能做到了。如让一只公鸡去下蛋,怎可能会下得出来?
脱了道籍,我便不是道门中人,再拿法器去作法事,那就不伦不类了。既是敷衍三嫂,也是欺骗自己,更对不起曾经师门的祖师爷和各列班神明。”
徐青青这一番解释句句在理,众人忽然意识到谢氏的要求似乎有些为强人所难了。
说了是做不到,晋王妃却非认定人家是不愿意。两者可是有本质的区别。
“三弟妹若想驱邪除秽,回头命道录司给三弟妹介绍一个厉害的女道长就是。”朱标忙从中调和。
谢氏讪笑应一声,心里很不爽徐青青居然不给她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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