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Fahrenheit
这次率先铺上水泥路的就是校场……边上,从府卫宿舍到校场的路。
北静王府原本的大路都是石板路,小路也是铺过了沙土,不过再怎么用心,一下雨……大家最好还是别出门,而且石板路好看好走,但却很脆,经不住折腾,起码就凭自家府卫每日~操~练来回,那条石板路已经差不多变成小石子路了。
然而水泥刚开始铺上去,灰突突的,平整是平整,走起来跟石板路没感觉有什么差别,别的……大家暂且看不出来。
大管家王栋十分清楚:水泥在他看来那就是土烧的,成本……没有什么成本,从烧制水泥砖到铺路,最贵的地方是人工钱。
水溶验收过水泥路,刚一抬头,就对上满脸崇拜的王栋……的热切的目光。在他弄出若干在外人看来极具帝王之资的新技术新产品之后,府里下上崇敬崇拜的目光他收了好几波。
从好感度系统来看,就是王府上下一片绿。虚荣感满足感永远不嫌多,水溶刚刚有点得意,小图标忽然跳出来“泼冷水”,“绿算什么,金色才是好感度的极限。”
“金色?”水溶好奇道,“深爱我爱到愿意为我去死?”
小图标刷出大半视野的省略号,“你想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合一,肥肥的。
第十三章
好感度到了金色,也就意味着达到了“崇拜”标准。然而听完小图标的解释,水溶的直观感觉就是:崇拜了也啥没卵用。
只能说好感变为金色,成为自己晚期脑残粉之后,基本不会质疑他的决定。可现在王府上下一片绿,还不是没人质疑他?
而且达到崇拜好感,也并不意味着不会背叛:人性本来就复杂,感情是一回事,利益往往又是另一回事,比如相爱相杀……两个人认定对方为今生至爱,还不是说砍就砍?
小图标听了,就说水溶这个例子虽然有道理但有点极端。
水溶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却说水溶仔细检查过水泥路的铺设情况,心中满意。
在王府校场边上的营房里,先召见府卫统领,一正两副手,又召来业务尖子,大家坐在一起聊聊天——来都来了,除了验收水泥路,再顺路体察下~民~情嘛。
府卫包括他们的统领都很年轻,城府不深,水溶随意带了带节奏,小伙子们就比较放得开,说得来真心话了。
比如伙食肉蛋够足,但是味道一般了点;夏装薄了些,凉快归凉快,几天就磨坏了;新修的澡堂子太舒服了,一天我洗三次都不够,顺便连衣裳都洗了……等等等等。
统领最开始觉得王爷年轻,看着很和气,让手下跟王爷拉拉家常也好……可手下们的嘴越来越没个把门的,他终于忍不住了:你们怎么连穿衣服袜子洗澡都说出来了!得亏澡堂子如今改了淋浴!
于是这位年轻的统领那黝黑的脸,肉眼可见地红了。
水溶却一直在乐:跟一帮比较憨实的小伙子拉家常本来就挺有意思。
驻守在王府的府卫们全是精锐,吃穿用度虽然在水溶看来的确还有提升余地,他却不想现在就着手。
理由有二。
第一,据他所知,北静王府的府卫已经是有名的饷银高待遇好,但~操~练~也是真猛,强度非常大。同时王府真正的家底,在封地的那批精锐,比这里的要更勤奋些,待遇和福利算起来都不如这边。水溶身在其位,总得尽量一碗水端平。
第二,谁让他还生活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步子迈大了,恐怕就不得不赶紧激活本尊留给他的意外保险了。
从校场那边回到书房,水溶刚坐下,准备喝口凉茶,他两个弟弟就……循声而至。
三弟上来就坦白,“我们使了个人就跟大哥你院子门口等着呢。”
弟弟派来“蹲点”的小厮当时就站在院门边上,水溶回来时就见着了。他就笑问两个弟弟:“无事献殷勤?”
两个弟弟对视一眼,这回换了二弟开口,“大哥,我们两个琢磨着,是不是能把整个校场都铺上水泥砖?”
校场铺什么水泥砖啊。小伙子们一日一出~操,难免摔摔打打,摔在水泥地上可比跌在沙土地上疼多了。
水溶转念一想,就明白他弟弟们的意思了:俩弟弟在提醒他修修府卫们的宿舍。
水泥这东西虽然廉价易得,但众人都以为水溶搞出的水泥直指“高筑墙”,因此水泥乃是当之无愧的帝王之资的一部分,但凡动用必要得到水溶的亲自允许。
而且若是当众提出这种建议,两个弟弟怕他这个大哥觉得他俩在邀买人心。
水溶就笑了,“你们两个也忒小心了。”不等弟弟们回应,他继续道,“你俩还真提醒我了。”
水泥现在的生产基地就是自家在香山的两个庄子,产量质量都不错。不仅铺路有富余,也能拿来当建筑材料。
水溶本来也抱着让自家的工匠们再多练练手的心思。练好了手艺,回到东北,这些匠人们都是要做老师傅,带徒弟的。
水溶是打算弄水泥地了。
他记得自己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跟着家人回祖籍老家,村子里的雕梁画栋足有数百年历史的宗祠地面都还是土地,而非地砖。
须知他家一直是当地望族,几百年间出过十几位高官——他家那边高官的标准,跟这边相符,都是三品及以上。
而在北静王府里,除了正房,摆放牌位的祠堂,以及主子们居住的院子,都有地龙且铺满了地砖,而其他地方的室内地面多是夯实的土地而已。
弄水泥地的技术要领,水溶一概不知,不过他只要吩咐下去——他从不别低估这个时代劳动人民的智慧。
之后他告诉王栋:这回做得好,人人有赏,且往后咱们回东北,地面也一概照此办理,尤其是府里储存药材的库房,还有供奉大夫们的院子,必得十分用心。
却说王栋刚告退出门,水溶就得到了小图标的提醒:小图标依旧窝在视野的角落,但它一个劲儿地狂闪金光,压根无法忽略。
“你的总任务进度提升!”
小图标倒没刷屏,就是普普通通一行字,水溶一下子精神一振,“完成系统下发的阶段任务,总任务进度纹丝没动,怎么我刚让管家带人去铺水泥地,那边估计连分工小会都没开完,总任务却有了进度?”
虽然这个进度……小图标展示给他看了一下,嗯,进度增长了百分之零点零零一。
对于系统的判定方式,小图标当然清楚,“进度不仅仅根据你已经做完的,还会参考你的每一个决定,如果这个决定会对未来影响巨大,总任务进度就会随之变化。”
水溶思量片刻,便恍然大悟,“厕所澡堂子只用在自家,没经过推广,至多惠及百多人,所以对总任务的进度推进可以忽略不计。我搞出水泥来,前阵子都只想着用在筑墙上……筑墙省糯米说起来也不过是为了自保,而我刚放话用水泥铺地……是不是我着重要王栋在药材库房还有医生们待着的院子用心的缘故?”
莫非……这句话会推动现代清洁医院的建立?
虽然水溶觉得:王栋一板一眼照他的吩咐做好,府里几个大夫那边说是医院雏形都糟蹋了“医院”这俩字……
偏偏小图标果断答道:“正确。”
也就是说改善王府以及王府山庄居住质量对总任务的推进程度,远远比不上建立直接救命机构的一个决定。
水溶豁然开朗:等他回到封地,究竟该怎么把一大堆科研事业分个轻重缓急了。
第二天下了朝,水溶就按照约定,带两个妹妹出门逛逛:包吃喝包逛街包掏钱的逛逛。
不得不说,两个弟弟和两个妹妹在香山庄子的时候,都亲手和过泥烧过土搬过砖,期间没人嫌脏没人喊累。
作为“回报”,水溶大致给弟弟妹妹讲了下水泥固化的原理——托北静王府一直以来执行的精英教育的福,水溶四个弟弟妹妹也有一定数理基础。
但经过水溶亲自考核确认,弟弟妹妹们的数理水平也就初一,这已经有了部分感情加分,实在不能再高了。
幸好弟妹也没辜负水溶的苦心,听过水泥固化原理后居然举一反三地追问卤水点豆腐是不是一样的道理。
水溶十分欣慰,不仅答应两个弟弟给他们一人一匹好马,还应承妹妹带她们出门玩……三次。
在这个时代,宝马差不多等同于跑车,后面那个就更直接地对等于陪吃陪玩陪逛街再花销全包一条龙……
水溶应得痛快,事后当然也不会反悔,只是心生感慨:长兄如父,诚不我欺。
这天便是趁着太妃进宫了结与那位一心进宫走青云路姑娘的婚事,水溶带着妹妹们出门,在京城逛了一整天。
太妃回府后听说便女儿们跟着她们大哥“撒欢”去了,她足足等到过了晚饭点儿,才把两个女儿等了回来。
太妃心里乐见兄妹亲近,但还是装模作样地训了闺女们两句,“缠着你们大哥作甚!整日里就想着吃喝玩乐,心都野了!”
水溶坐在边上喝茶,就笑眯眯地听着。
而两个妹妹也挺有耐心,等到母亲喝茶润喉的时候,才一前一后从带回来的小箱子里拿出她们特地给母亲挑的新鲜首饰摆设,一起嬉皮笑脸地向她们的娘献宝。
太妃依旧是嘴上嫌弃,但心里的欣慰与满足全部露在了脸上。
从太妃这边出来回到自己的书房,水溶又琢磨了一下:经过这一阵子的相处,他对弟妹的天赋品行都有了一定了解。弟妹也是天然的帮手,他就想在京里为弟妹再寻个老师,专擅数理常识的老师。
这种水平的老师,水溶估计起码举人起步,关键是擅长数理的,而且水溶还能看得上的老师在这个时代相当不好找。
北静王府一直以来为了避讳,并不怎么结交文人士子。
而且碍于文武之别,不独独北静王府,多数军功起家的勋贵在寻觅良师上都不大容易,除非子女本人能力异常给力,比如死了的贾珠。
水溶想了想,这事儿还是拜托百事通冯紫英得了:当然,请人办事,起码得先请人吃顿饭表表诚意。
既然要做东,兼之拜托的事情也不甚要紧:这位数理老师只要在他们一家子还在京城的时候坐馆即可。
于是水溶一口气把冯紫英、宝玉、卫若兰等人一起请了。
冯紫英宝玉两个逢请必到,无甚可说,但卫若兰收到帖子后却打发人来问:那日他跟史家大公子有约,王爷许不许史家大公子也一起过去坐坐?
这有什么不行的?
要过来“蹭饭”的是史鼐的嫡长子,没啥意外的话就是他将来袭爵。
金陵四大家族,外加一个甄家,一共五大家子,史家应该是在结局时硕果仅存且风光不亚于当年的一家。
亲身与贾家薛家接触过后,水溶觉得这两家破落命中注定,至于原著里画风与其余几家完全不同的史家,他当然挺好奇。
到了约好的日子,水溶提前派了个二管事过去,自己则比定好的时间早上两刻钟出门——王府距离酒楼最多一刻钟的路。
等他进了包间,发现几人全都到了。他拱了拱手,“来晚了。”
这话冯紫英等人哪里会当真?彼此见礼寒暄,吃了点酒菜,水溶才把今日所求一一道来。
这能有什么二话?冯紫英直接应了。冯紫英自己也是勋贵之后,但他有个出身书香门的娘啊。
冯紫英吃了半盏酒,才道,“人选我有个现成的。我三舅。”他一口气把他三舅的情况说完,“我三舅中了举人,不肯再考,也不肯做官,整日里在家都在琢磨算学。我外公大舅二舅拿他一点法子也没有。”
话虽如此,但在座的都听出来这是明贬实褒,冯紫英偏向他三舅,觉得他三舅极有本事。
于是水溶笑道:“正好让你三舅进京来躲躲闲言碎语,我这边就两个弟弟加两个妹妹,不求学成什么样子,只要给他们打下些基础便是。”
“我三舅就在京城,”冯紫英顿了顿,一口答应,“绝对没问题。”
冯紫英的母族不是京城人,而他三舅此时正待在京城……水溶就不问细节了,只是道:“看来你三舅有大本事。烦劳冯兄跟你三舅说说,我上门相请。”
冯紫英道:“一言为定。”
正事说完,几人自然开启闲聊模式。
其实这在座的哥几个也就冯紫英长袖善舞,跟谁都能聊得来。其余几人,包括宝玉在内,都是只能在特定话题上话比较多。
因为顺利把三舅“推销”了出去,冯紫英此时心情不错,加上酒热正酣,胆子也比较大,“王爷,薛家大公子最后上门赔罪了没有?”
冯紫英跟薛蟠算是酒肉朋友,他偏偏称呼薛蟠为“薛家大公子”,就是在表明亲疏态度。
此言一出,宝玉面皮微红,片刻后他摇了摇头,再瞄了水溶一眼才主动回答,“自是没有。”
水溶又补充了一句,“薛家的赔礼我倒是收到了。字画两幅,良驹四匹,银子若干。”
其实这份礼物尚算用心,水溶感觉良驹应该是宝钗做主加上的。据王栋说,送来的马虽不算上乘,但起码都是正经军马,不是挽马驮马。而薛家的生意又从来不包括军资,能有这份心思,已是难得。
一瞧水溶这态度,冯紫英便知道王爷压根就没想计较,他在松口气的同时又道,“薛大于王爷无礼,转天我就在……”话没说完,他就被身边的卫若兰捶了一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