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木儿
明白!许家要试药,多一个人先试,就多一份保险。
李诚就心里叹气,这个女人也是可怜,这是金老四给她争取的一次活着的机会,可千万别那么就死了。
回过神来,还得审问呀。这宅子是不是有谁来过,这些女人都接触过谁?
能接触的,无外乎是后厨做饭送饭的婆子。来回帮着提水的小丫头,再没有别人。
可这做饭和送饭的婆子是许家的人。
那帮着提水的丫头,是这婆子的孙女。
能被从许家带出来,那必是十分信的过的人。四爷就叫许时思身边的小厮前来问话,这小厮倒是能把这祖孙说清楚,“那婆子原是我们二爷乳娘的亲妹妹,她闺女原是伺候我们二爷的。我们二爷许是在女色上有些那个……但却真没动身边人的心思,是说好的,要找户好人家给说出去。那时候我们家奶奶才上门……醋性大,趁着二爷不在家,打杀丫头,把那姑娘也给打了一顿,烧了三天三夜人没了……我们家二爷还打了我们奶奶……可这人死不能复生。又怕这婆子一家心里生了别的心肠,毕竟我家奶奶那性子有些直……就这么的,给带出来了。虽说在灶上,却都是自由身。因着二爷信得过,就将这边委托给她。她家儿子和媳妇还管着二爷的私产,若是二爷有个好歹,他家啥好处都没的……所以……她们不该又啥问题才是。”
这话也合情合理。
如此一来,还真就成了一桩无头案。
这婆子又一再表示,采买都是他小孙子每日里跑一趟,根本就不可能假借旁人之手:“我家现在不说富足,但这也是有田有粮有点积蓄的人家。我这孙女,不说有丫头伺候吧,但也能娇养的不干粗活。可我说人不能忘本。别人咋说我们家二爷的我也知道。但别管他对别人好坏,对我家那是恩重如山的。二爷这边要紧,那老婆子就带着孙女过来……自家的孩子再心疼,再舍不得干粗活。可只要主子需要,那这就是咱的本分。”
又里里外外的说着院子是怎么经营的,有多小心。竟是这么一听,里面一丝钻空子的机会都没有。
周大人一点也没在意别人说他妹妹醋性大这些话,这会子一听,先打发几个人,“上去看看,看房上有没有什么线索。”
唯一的可能,就是有高手曾经光顾过。
果然,在房上发现了新破损的瓦片,且一处的瓦片有掀开过的痕迹。刚好,那间屋子,对应的就是张三奶奶住的屋子,
得了!
李诚就打哈欠,“大过年的,就这样吧。查也不是一天半天能查出来的。我看啊,先各回各家,各找各媳妇,先睡觉!”
然后四爷就回来找他媳妇睡觉了。
回来的时候刚过了子时,其实也不算是晚。四爷还专门去了一趟许家,把事情给交代了一遍。总之,这件事很棘手。
从哪里冒出来的不知道的高手,这很不好查。
再则,这样的高手通过这样的手段害许时思,目的呢?要真的恨不能堆放死,还弄什么叫人抱着希望的秘药干什么……鹤顶红了解会下,一口下去七窍流血,多干脆利索的。
很费解呀!
四爷给了结论,“对方没想着叫他死……有两个猜测,第一,对方想跟你谈条件。第二……对方再转移咱们的注意力……这背后一定还在谋划着什么……”
许时忠缓缓点头:“跟我想到一块去了。”越是没找到突破口,他就越是笃定这种想法。
通气完了,四爷回家。其实这事远没想的那么难办,他回去找她媳妇,趴在她耳边将许时思的脉案说了一遍,“依你看,这是什么毒……能解吗?”
世上还有我不能解的毒吗?
林雨桐拉他睡觉,“不难!这玩意……其实跟千日醉是一个来处。”
千日醉,传说是中山人狄希能够酿造一种“千日醉“酒,正在酿的过程中被刘玄石喝了一小口。刘玄石回到家里就一醉不醒,家人以为他死了,就把他埋葬。三年后,狄希去刘家看刘玄石酒醒了没有,一起开棺验看,刘玄石刚刚酒醒。
这是《搜神记》上记载的一个故事,谁也不当真。
却听桐桐道:“所谓的千日醉,像酒但不是酒……那就是狄人用秘法从毒虫和毒花种提取的一种类似于神经毒素的东西,服用后如同喝酒了酒。若是服侍的人肯给喂米汤净水,人昏睡三年自然也就醒了。只是这百日醉更加厉害些……百日不得解……毒素就开始蔓延……”
这话一说,四爷就有点明白了。桐桐所说的中山国,不是后来的地名中山。它是指由狄人建立的小国,覆灭快千年了。但大致的地址就在燕山附近。而前朝,之所以以大燕命名,那是因为前朝皇室兴起于燕山,大概地里位置就在古中山国附近。
这……倒是一条线索。
第二天大年初一,早早起来又是祭拜祖宗等等的,忙完了,金匡直接叫走了四爷。林雨桐忙着又安排家宴,那边琨哥儿几个陪着老太太太太在家里抹牌玩。
英姐儿一边给太太出主意教她怎么出牌,一遍问林雨桐,“我还想问问我小舅,我二叔那边怎么着了,外祖父又把小舅叫走了。”
林雨桐过去帮着珅哥儿出了牌:“……这事谁也插不上手。我听你小舅那意思,那毒药的来源,像是古中山国狄人用秘法炼制的毒药……”
“古中山?”琨哥儿都奇怪了,“那不是再燕山……”说到这里,他马上意识到了什么,顿住了。
燕山,可不就是大燕。
英姐儿眼神一凝:“跟前朝牵扯上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雨桐总觉得英姐儿说‘前朝’的时候,眼神有意无意的,朝老太太那个方向扫了一眼。
林雨桐随意的摇头,“这个可说不好。前朝早没了……那些人也都跟没头的苍蝇似的,为谁效命,那就是谁的人……说什么前朝不前朝的……这话在外面更不敢说了,容易叫人恐慌。”
英姐儿捂嘴一笑,“这都过去多少年了……都只敢在暗处算计,哪里敢冒出来行事。很是不必恐慌。”
心里却是有些恼的。
二叔便是不好,但也不能这么拿二叔的命开这样的玩笑。竟然给二叔下这样的毒……徐家藏下的暗桩和人手,看来比想象中的还要多。
谁又能想到,徐家会把这么要紧的东西,放在一个出嫁的女人身上。
这个人偏偏是金家的大奶奶。
有人有棋子还不行,她得有钱才能驱使这些棋子。
看来,徐家老宅那边,还是得尽快的动一动了。只要断了徐家的钱财,小徐氏就是再能耐,也必然跟折了她的臂膀一样。
只要徐醇进了行宫,自己的目的就达到了。至于小徐氏……她默默的替徐氏出了一张牌,此人便如同这张牌一样,可以弃了!
四爷这个年过的不安稳,今儿查查这里,明儿查查那里,光是追查燕山那面的消息,就够人忙的了。当然了,这种忙都是表面上的。
实际上,两人盯着英姐儿的时间更多些。
英姐儿这半个月都很正常,连丫头也都不出门了。只是眼看正月十五了,这年年的灯会,早早的,她就吆喝起来了。找瑞哥儿和琨哥儿商量,说要出去怎么玩。
正月十四这一日,可巧了,三房的两个姨娘前后都发动了。
要生了!
姨娘生孩子,林雨桐早就把产婆给了,又准备了奶嬷嬷的人选,也就不管了。顶多就是叫丫头过去问一声,可还顺利。
结果两孩子都生在了正月十五,一个刚过了子时,一个刚到辰时。
是俩闺女!
庶房的两个庶女,家里的态度都很平淡。只要不是儿子,孙氏也很大度,叫人照顾那俩姨娘,孩子也给分派了奶嬷嬷,名字叫三爷取,三爷到底是明白了一些,只随意的摆手,“你做主便是了……孩子都归你管。”
孙氏给孩子取名珍和珠。一个珍姐儿,一个珠姐儿。两个堂姑姑比侄女都小,但这别管隔着辈不隔着辈,以后绥姐儿有玩伴了。
再是不重视吧,到底是添丁进口。又是没过完年的好日子里,添了两个姑娘那也是怪喜庆的。大人们忙着给各家报喜呢,那边快傍晚的时候,林雨桐就听说,几个孩子作伴,出去看灯去了。
忙完了这一茬,四爷只叫了金逸,别的谁都不带,“走!咱们也瞧灯去。”
两人出去是有事,趁着今儿都忙,没人关注的时候,四爷带着林雨桐避开人到了府衙的外面。从后墙翻进去,后罩房里有一间就安顿着张家的少奶奶。
林雨桐不叫四爷跟着,“万一被发现了,我有办法脱身,你没有。”
小心点!
话没说出口,桐桐已经跃上墙头,轻轻的翻了进去。
果然,今晚守卫特别松散。林雨桐躲在花树丛后面,瞅中了护卫巡视一圈的时间后,错开时间,顺利的找到了安置着那个女人的屋子。屋子里亮着灯,窗户上是两个婆子对饮,在外面能隐隐约约的听见俩婆子的对话声。
一个抱怨说:“……晦气的,年也过不好。”
另一个应和:“可不是嘛!还是个醒不了的犯妇……一个铜子的赏钱都没有……”
林雨桐扭动手指上带的小戒指,这戒指就是机关,里面能发出比牛毛还细的针来。针是淬过毒的,要不了命,但昏睡的三五个时辰,是轻而易举的。
两人慢慢的倒在桌子上,林雨桐闪身进去关了房门。进去看那两婆子,这俩婆子早就昏睡过去了。确定了之后,她走到床边。床上的女人……原主的记忆里还真有。这女人长的白皙丰满,也是京城中少有的叫人羡慕的女人之一。两口子关系和睦,进门就生了俩儿子……如今,男人死了……她该是有两个没满五岁的儿子的。没满五岁不会砍头……但至于发落到哪里了,四爷也给查了,那俩孩子……报了亡故……至于是不是真的死了,却不好查。一个女人能忍辱负重的活着,必是有什么心里放不下的。对于一个母亲来说,有什么比儿子更牵动母亲的心。
林雨桐给她塞了一粒药,在头上和眉心下了几针……缓缓的,这女人睁开了眼睛。然后就看见了林雨桐。
“你?”金家的四奶奶!
两人之间本就认识的。这会子却唯有沉默。
好半晌,她才开口说:“……我还能醒?”
“你要不醒,你的孩子……怎么办?”林雨桐说着留看向她,“说吧,为谁办事。你不说,才真是害了你的孩子。告诉我地方,我将孩子带出去,会将他们送到辽东的文定山。那里是金家的地方,这边的事情了了,我送你跟你的孩子团聚……”
这女人的眼里这才有了波动,“……我原本是想求许时思的……他只要找到我儿子,叫我做什么都行……他这人坏是坏,但不是恶人……他真找了……可惜,没找着……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找到了我……”
。今儿在丧主家里,乱糟糟的,手机修改很困难,先给大家更了吧。
第211章 清平岁月(41)三合一
林雨桐皱眉, 明明四爷说那许时思的家规森严, 弄的那个小院子就跟个缩小版的后宫似得,在里面的女人,能接触到的人有限。
有人找到她:“怎么找的?”真是高人?
张少奶奶皱眉想了半天:“我不知道她怎么找来的……那天半夜我醒了, 她就坐在我的床边。灯没点亮……但我能听出来, 那是个女人的声音……”
女人?
“多大年纪的女人?”林雨桐又追问了一句。
“听不出来年纪, 但是说话的声音很轻很柔和……从我认识的女人里,还从没听过一个说话那么轻,那么柔和的女人的声音……”
林雨桐总结了一下, 她想说的是, 这个女人听上去就是那种特别女人的女人。
她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这一层意思她已经听明白了。
张少奶奶闭着眼睛,“……她手里拿着我儿子的护身符……那东西不值钱,就是挂在小儿脖子上的吉钱……”
嗯!铜钱铸造的时候, 有时候也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有点瑕疵的钱币……这东西毕竟少,有那有点头脑的,就收这种钱……然后放在寺庙里开关, 当做吉钱……大户人家为了给孩子求平安的,很舍得花钱寻这个。
给这吉钱上编上好看的绳结, 给孩子挂在脖子上。
“我家孩子的绳结都是我自己编的,从来不假别人的手。用的线都得是煮过之后揉搓的极绵软了, 才会给孩子挂上。孩子长的快,半年都得换一次……那个东西,我是不会认错的……”
猜到了!一查到她有孩子没死, 就什么都明白了。
“她要你做什么?”林雨桐问道。
“给我一包药,让我想办法给许时思喂下去。”说着,她就摇头,“可你知道,这些做了亏心事的人,心里有多怕。你以为他是不想回家吗?是天一黑,他宁肯不回家……在这边带着,就怕在路上出了意外。在这宅子里,我们跟关在笼子里一样,别说是出去走走了,就是相互说话说多了,都得收到惩罚。或是不给吃饭……或是……不叫穿衣服……不吃饭还能忍受,不给穿衣服……受不了那个,我们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唯一见到他的机会就是被他翻牌子……可翻了牌子,药也不好下。屋里好几个人看着呢,从吃的到喝的,甚至于是身上的衣服,都是不许我们碰的……也就是除夕了,他之前就喝了些酒……我一直不假辞色,那天稍微给了点好脸,便忘乎所以了,叫我给他斟酒……我斟酒的时候,至少三个人盯着我的动作,我的手指要是敢碰酒,立马就会被拖出去……我不敢冒险,早前,我就把那个女人给我的药粉含在嘴里,然后喝了一口酒给他用嘴喂了……只要我把事情办成了,那个女人……至少会给我的孩子一碗饭吃……”
林雨桐看她:“你再仔细想想,你能提供给我的那个女人的信息越多,我能找到你我儿子的几率就越大,你们母子就能越早的团聚。你再想想……细细想想,哪怕是之前之后听到过哪怕一点别的动静,或是闻见那女人身上有什么特别的味道,哪怕是言谈里带出来某些习惯……这都行……”
动静?味道?习惯?
对了!
“那天晚上她来找我的时候……正院那边还有动静,那天许时思没走,翻了对面一个姑娘的牌子,那姑娘本是哪个馆子出来的清倌人,倒是有一管好嗓子……那女人临走的时候我有些迷糊,恍恍惚惚的记得,她站在窗户口,将我的窗户开了一条小缝隙,听了半晌唱曲……然后说了一句‘可惜了的’……至于怎么走的,我就真不知道了。我起来还细看了,没看出房里有什么不一样的。倒是你提醒我……味道……她给窗户开了缝儿,这冷风一吹进来,我倒是闻见从窗口飘来的味道……有点像是松脂的香味……我闻的不是很真切……不敢保证……”
一个很你女人的女人,对唱曲这样的事有难以控制的喜爱,身上带着一股子松脂味儿。偏还能高来高去?
林雨桐安慰这女人:“京城说大也大,说小也小……要想把孩子藏匿的没人发现,除了戏班子,估计也没有别的地方了……”
张少奶奶眼睛一亮,“对!戏班子……只要戏班子……唱戏唱惯了的人,说话才会拿腔拿调……”她的眼睛炙热起来,“对了!对了!都对了!那个人不是个女人,一定是个男人。若是女人,不会那么一种看起来特别特意的女人做派……只有男人模仿女人,才会比女人更女人……我就说看她怎么那么奇怪那么别扭……你一说……就全通了!”她伸手一把抓住林雨桐,“求你……找到我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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