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木儿
一进来林雨桐其实就闻见了,这里的茶香非同一般。这绝对不是小茶馆能找到的货色。一般贡品的茶叶也就是这个味道了。
这个地方竟然藏着这么一家茶馆!
她跟着四爷坐下,不解其意。那边小二哥跟过来,“二位客官喝点什么?”
四爷点了点挂在墙上一排木牌,那上面写着各种的茶名,就跟饭馆挂着的菜单是一样的。林雨桐顺着四爷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听四爷道:“最上面的来一壶。”
最上面?
墙上挂了三排,整整齐齐,每排都有八个。最上面的……最上面确实是有个牌子,但那面牌子上什么也没写。
小二哥之前特别像是小二,可以说就是个小二。可等四爷说要最上面的的时候,他脸上憨厚的笑意一下子就不见了,眼神竟然还带上了几分锐利。
可这锐利在四爷‘嗯?’了一声之后,瞬间就没了。他重新躬下身子,带上憨厚的笑,“客观您稍等。”
稍后,他上了一壶茶来,是上好的茉莉花茶。挂在墙上的牌子第一个就是这个茶。这个茶的味道浓郁,滚水浇进去,便满室飘香。另外两桌客人之前还不明白这个最上面的茶到底是哪道茶呢,结果就是它呀。好奇心瞬间就没有了,有人把第一个叫最上面的一个,别人也管不着不是。
茶上来了,小二哥给两人斟茶,然后就道:“二位客观慢用,茶点马上就来。”
说着话,他反身退出去,掀了门帘朝后头去了。
后头是个院子,院子里的摇椅上,坐着个五十来外的老者。这老者眼睛微微闭着,嘴里哼着曲子,手里转着两个玉石蛋子,很惬意的样子。这会子听见脚步声这才微微睁开眼:“有事?”
小二哥走到跟前,低声道:“……有人点最上面那道茶了!”
什么?
老者蹭的一下坐起来,手里的两个玉石蛋子也瞬间掉在地上。
他顾不上其他,抬脚就往前面去。可这里坐的除了那两桌熟客,再没别人了。老者就回头看小二哥,“人呢?”
小二哥朝刚才两人落座的地方看去,哪里还有人?
桌上的茶还烫手呢。
他急忙朝外追去,大街上人来人往的,上哪找这两人的踪影去。他带着几分懊恼的折返回来,熟客正跟‘掌柜’的老者说,“结了账才走的,银子再柜台上,我们帮着看着呢。”
老者抱拳致谢,往柜台去。柜台上放着一个小银锭子,挪开银锭子,却发现他的账本子上,被银锭子压着的地方,有个笔迹还新的符号。
他的心疯狂的跳动起来,将账本子合上,去了后院进了书房。在书房里插上插销,他将手腕上的佛珠摘下来。手腕的内侧,有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刺青。刺青也是个很繁复的图案。
他将手腕上的刺青给拓印下来,然后将两个半拉子拼接在一起,严丝合缝。
怎么可能呢?
这怎么可能呢?
主子已经作古十五年了。这个东西是怎么冒出来的?
而这边两人上了去内城的路了,林雨桐也坐在车辕上,这才问四爷:“那是粘杆处?”
粘杆处主要是刺探消息收集情报用的。
但如何保证粘杆处内部的忠诚呢?必然是有制约的。
后来粘杆处改名叫尚虞备用处,弘历应该还在用。
但不说一朝天子一朝臣的话,就只历史上的四爷死的突然,必然很多隐秘并没有来得及交代给继位之君。对方连知道都不知道,又怎么会启用。
没人启用,这就闲置了。
林雨桐就比较好奇,“这些人能用?”
四爷心里也有几分复杂,其实挺不愿意承认此四爷便是彼四爷的,但如今试了一下,两人很多想法都出奇的一致,就连这些东西的设置上都一模一样。他还能说什么呢?
至于眼前这些人能用还是不能用,他其实也不知道。
“今晚吧,今晚先见见再说。”
那今晚去哪儿?
去哪不用林雨桐操心,跟着进了城,在城里转悠了转了半晌之后,马车停在一处宅子的门口。
这宅子黑漆大门此时洞开,门口一个四五十岁的仆从打扮的人在擦门上的门环。见马车停在门口,就立马垂手肃然而立,头低着,眼皮都没抬一下。
林雨桐哑然,必然是茶馆那边的消息已经送到这边的宅子里了,这边已经有了准备。四爷扶她下了马车,携着她的手一路往里面去。
院子不大,打扫的很干净。进了正厅就发现这里连摆设都是四爷的风格。
两人没在外面耽搁,直接进了书房。饭是那仆从送进来的,很规矩并没有抬头看过一眼。
饭菜林雨桐检查了一遍,没有不妥当。不仅如此,这菜色还都是四爷喜欢的口味。两人默默的吃了饭,谁都没说话。掌灯时分,仆从又进来将烛火点亮了,随后又一声不吭的退了出去。
四爷从书架上随意的抽了一本书扔给桐桐,自己也拿了一本消磨时间。
书并没有翻两页,外面穿来脚步声,紧跟着人站在门口了,隔了得有半分钟,门被敲响了。
四爷头都没抬,只说了一句:“进!”
只这一个字,外面那位老者差一点跪下。
这个声音!对!就是这个声音。他不会忘了这个声音,这个说话的强调,说话的语气。
手搭在门上,半天不敢推开。那股子惊吓过去之后,他稳了稳心神:作古了就是作古了,从古至今,从未见过死而复生之人。
这人学的再像,也不能就是。
他这会子心有疑虑,是不是那些反贼在作怪?
当然是!除了他们这么处心积虑也不会有别人了。那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办呢?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冷意,这样的人留不得。
心一旦定下来,他就稳当了。手稳稳的推开门,大胆的抬眼看过去,只这一眼,他的膝盖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了。
像!太像!这就是三十多岁的主子,那个时候的主子就是这个样子的。
四爷没说话,靠在椅子上叫他看的更清楚些。
看的很清楚,是真的太像了,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脸。可……死人能再活过来吗?
还是那个答案!不能。
他勉强压下心里的惊慌,如果这人不是主子……当然不可能是主子。可不是主子那也是跟主子有莫大关系的人,否则,不会这么相像。
难道是遗落在外面的先帝皇阿哥?
可这年岁怎么现在才找来?为什么主子将这么隐秘的东西给了此人。
但不管是为了什么,这人都必须放在眼皮底下。不看着不行,只凭着这一张脸,撒出去不知道要惹多大的乱子。
杀又杀不得,那就先看着,看看此人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这么想着,他跪好,额头贴在地上,郑重的见礼,别管是老主子还是新主子,按照规矩,拿出印信便是主子。
“奴才德海叩见主子。”恭恭敬敬,一丝不错。
四爷伸手端了茶,“起来吧。你这样……很好!”
德海心里一跳,那种感觉又来了,就是那种一眼就被主子看穿的感觉,久远却始终不曾忘却。
四爷这才朝桐桐指了指,“去见个礼吧。”
桐桐坐在暗影里,她随时戒备着。这种事匪夷所思到没人会相信,那么,什么意外都可能有。这会子见此人在一瞬间仿佛有了别的打算,她反倒是心安了,这才是人之常情。既然没打算动手,那正好!于这段时间的四爷和自己而言,这些就足够了,也算是两两相得。
德海之前就知道眼前这个神秘的疑似遗落在民间的先帝皇阿哥带着女眷,所以,进来之后就没敢看。可如今对方说叫见礼,他这才侧身看过去。
这一眼看的他不由的朝后退了半步:福晋!不是……是皇后。
皇后娘娘?
如果有一个相似的这叫巧合,毕竟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可要是两个呢?如果这个疑似主子的人是皇阿哥,可从哪再找一个孝敬宪皇后去?
他觉得他真的就要信了,信这个荒诞到了极致的事情了。可最后一点理智还是将他给拽了回来。他想:就算是主子要回来,也绝对不会带着主子娘娘回来。
想到这里,他霍然开朗!虽然给见礼了,可更坚定的认为了,这两人的出现就是别有用心的。
眼前这人见过乌拉那拉,但乌拉那拉绝对记不得有这么个人。林雨桐当然就更不可能知道。她喊了免礼,对方这才起身,然后又躬身面向四爷,说了一句:“主子有何吩咐?”
四爷摆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吩咐?暂时什么都不吩咐,就这么着就是最好的了。
却说德海一出去,就抹了头上的汗。连主子不高兴的时候那个气场都是一模一样的。虽然心里坚定的认为是假的,可还是被生生的吓出了一身汗。
他回头看了一眼书房,交代看门人,“你在外面,不要打搅主子。”
看门人一如既往的沉默,点头表示明白。
德海想再交代两句,想想还是算了,下面的人都没见过主子。以前有事禀报的时候都是自己跟主子禀报的。这些人只知道现在不被闲置了就完了,多的不必知道。
从院子里出去,上了马车。赶车的正是店小二,他低声问:“掌柜的,现在去哪?”
德海咬牙,“去恩济庄。”
恩济庄是雍正十二年,先帝赐给内监的坟茔所在。苏培盛在乾隆十二年死后就被安葬在这里。要是这个人在就好了,眼前这个事他肯定能给出答案。他是打小就跟着主子的,一直到主子驾崩,都是他在伺候。不管是死而复生还是主子在外面有别的皇子,都瞒不过这个老阉货的。可这老小子这不是死了吗?
马车在恩济庄停下来,入夜之后的坟地有些瘆人。老鸹不时的叫几声,叫人很有些烦躁。
德海从车上下来,看向坟场边上的那一间茅草房,此时里面黑着灯,压根就看不出来这里住着人。
小二不明所以,“您这是要祭奠苏公公?”
德海不答,“你守在这里,不要跟过去。”
是!
德海一步一步的朝前走,快到茅草屋的时候,屋里点起了灯。里面有人问了一声:“谁?”
“我!”德海在外面应了一声。
门吱呀一声就开了:“原来是德爷爷,小钱子给您请安了。快里面做。”
此人叫钱盛,是苏培盛那么多徒弟中的一个。先帝没了,苏培盛也不风光了,别的人看着风向都跑了,临了了,还是这个最不起眼的伺候了苏培盛终老,然后一直在这里给苏培盛守孝。
钱盛朝里让人:“您老进去坐,外面风大。”
德海摆摆手,朝边上走去。沿着门口的小路走过去,就是苏培盛的坟茔。钱盛跟过去站在边上,也不言语。他本来就是御前随侍的,一站一天不说话也是常事。大人物总也有大人物要想的事,能来这里必然是有事,他只做他的本分就好。
德海沉默了良久才问说:“你师父去了也快三年了吧。”
“是!”钱盛点头,“两年零八个月了。到今年七月就满三年了。”
守孝二十七个月即可,钱盛守了三十个月了。
德海点头,“我记得,你也是在先帝御前伺候过的?”
“是!”钱盛身子恭的更低些,“从潜邸师父就带着小的了。只小的嘴笨,给师父丢人了。”
当时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太监,现在虽然还是名不见经传,可也算是老太监了。德海心里一叹,又问了一句:“你可还记得先帝爷?”
上一篇:我靠和韦恩分手108次发家致富
下一篇:我家博物馆成精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