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姀锡
卫臻听了顿时双眼一亮,道:“是,孙女儿遵命。”
老夫人意味深长的看着她笑了笑。
进了驿站后,便又恰好瞧见先一步进去的孟家马车正好停了下来,不多时,有仆妇们上前打帘,一众丫鬟婆子轻手轻脚的将一位年轻的小娘子搀扶了下来,只见那小娘子约莫十五六岁上下,肩若削成,腰若约素,清瘦寡淡得很,又见生了一张巴掌大小的瓜子脸,淡扫蛾眉,眉似新月,相貌绝美,迤逦出众,就是整个人实在太瘦了,整张脸雪白如纸片般单薄羸弱,好似风儿一吹便要倒了似的,浑身上下透着浓重的病气。
所有人一阵狐疑,这样的病人如何能送入后宫参加选秀?
然而,待卫臻瞧清楚那张脸后,整个人愣在原地,此人叫孟知秋,乃未来冲冠六宫的孟贵妃。
而关于孟贵妃,宫中流传着一桩惊天秘闻传说,便是原本太后早已下旨将孟小娘子许配给了年过十八的二皇子,然而隔日孟小娘子便被从皇上的养心殿被抬出,当场便被封为了五品孟美人。
第106章
据说皇上与二皇子之间素有嫌隙,至此, 二人之间嫌隙越来越大, 误会越来越深, 之后,二皇子一直未娶,他搬到府外,住到了皇叔的府上,日日在宫外鬼混, 皇上是既不管束,也管束不住,既不理会, 也懒得理会,只当宫里没了这位皇子。
卫臻在太子府六年, 时常听到过二皇子的大名,当然,对方是恶名在外, 有关他的,没有一件好事, 却从未曾在宫里的宴会上看到过二皇子的身影,唯有一次,远远地看到过一次背影, 故而她对二皇子的事情基本闻于传闻。
然而对于眼前这位孟贵妃,卫臻却还算熟悉的。
孟贵妃入宫十年,由一个小小的美人, 一跃成为贵妃娘娘,整个后宫,除了太后与皇后外,属她最为尊贵,甚至比起皇后,她更令后宫的女人羡慕,她不仅有权又势,最重要的是,陛下将她捧上了天,一月里,有半月宿在了她的寝宫,整整十年,从未中断,甚至,宫里得了什么好东西,皇上第一个想送的那人便是孟贵妃。
唯一遗憾的是,孟贵妃身子羸弱,入宫十年,一直未得所出。
这或许也正是陛下愈加怜爱她的缘由。
而卫臻之所以对孟贵妃印象深刻,除了她尊耀的身份,最为要紧的便是,孟贵妃乃皇后宿敌,从而与太子府亦是少有走动,每缝卫臻后宫走动时,太子都会一脸严肃的叮嘱她一句:“当心孟贵妃。”
因此,在卫臻印象中,孟贵妃亦是整个太子府的宿敌,尽管孟贵妃从未曾刁难过她。
正在卫臻愣神间,只见孟小娘子缓缓下了马车,之前听说昏迷不醒,这会儿应该是方醒来不久,连路都走不稳,身边倒是跟了几个婆子丫头,就是一个个粗鄙得很,举止动作间并不精细,并不太会伺候人的那种,一看就不是一直在跟前伺候的家生子,倒像是刚买来不久的新仆妇似的,唯有其中一个小丫头伶俐些,眼见孟小娘子身子微晃,忙上前扶了一把,冲着婆子吩咐道:“你,将娘子扶稳了。”又冲另外一人吩咐道:“你,快去备好厢房,备好热水,将药煎了。”
一边吩咐着,一边渐渐搀扶着人,一步一步缓缓朝着驿站里头走动。
眼看到了门口,一阵风儿刮来,将那孟小娘子腰间别的帕子吹走了,正好落到了卫臻脚边,卫臻顿了顿,弯腰将帕子拾起,不多时,只缓缓走了上去,走到孟小娘子跟前,冲她缓缓道:“这位姐姐,你的帕子掉了。”
这时,羸弱的孟知秋猛地咳了几声,不多时,只缓缓抬起眼皮瞧了她一眼,用力的挤出了一抹淡笑,看着卫臻道:“多谢妹妹。”说着,又咳了几声,费力的伸手从卫臻手上接了帕子,顿了顿,只一脸不好意思道:“叫妹妹笑话了。”
卫臻道:“姐姐瞧上去病得厉害,可是染了风寒,可缺了药材不曾,妹妹出门恰好带了些药材,姐姐若是缺了什么,只管与我们说便是。”
卫臻难得有些殷勤道。
要知道,这可是未来的贵妃娘娘,上辈子她不幸投身在了太子府,注定对眼前这位是要离多远离多远,可如今,她跟太子府毫不牵连,而眼前这位,可是人上人,今儿个有幸被她撞见了,自然是要上前恭维一番的,以后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卫家,终归是桩好事儿。
孟知秋闻言,冲卫臻笑了笑,道:“谢谢妹妹。”
说着,还要说些什么,只忽然间又咳了起来。
卫臻见外头风大,忙给她让了位置,道:“外头风大,姐姐还是且先进去歇着罢。”
却说进了驿站后,驿站里的六间厢房其中三间分给了蒲家,另外两间提前被孟家、还有之前礼让马车的方家订了,卫家只剩下最后一间,亦是最次最为寒碜的一间。
整间屋子除了一张简陋的床榻,一张破旧的方桌和一张柜子,再无其它,卫臻隐隐有些嫌弃,一路走来,没想到眼瞅着快要到京城地界了,竟还赶上如此寒酸的驿站,这是这两个月以来,住过最磕碜的驿站。
从前只知,江南繁华,未曾有多么深刻的体会,如今这一路走来,倒是确确实实的见识到了,一路从南方的绿水青山,路径北方的黄土荒凉,当真是越往北,地界越贫寒,一直到京城,才开始了另外一种繁华。
好在,卫臻跟阮氏在庄子里吃过了那样的苦,如今这样的,对于她们二人来说,压根不值一提,就怕老夫人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又一路风尘仆仆,若是睡不好的,第二日便挨不住,故而,一进了厢房后,卫臻便开始亲手帮着阮氏打点起了厢房,所幸,卫家一路走来,什么都备齐全了,卸了一辆马车的货,将一应洗漱用具,将所有需要的衣裳饰品,将崭新的被褥床具全都搬了进来。
床极小,铺了厚厚的褥子,换了崭新的被褥,倒是焕然一新,又在床榻下搭了一个地铺,卫臻打算与阮氏睡地铺,却不料,老夫人不许,硬是要让卫臻上来跟她挤在一处,卫臻无法,只得将枕头抱着放到了老夫人的枕头旁边。
她们女眷尚有地方住,大哥哥他们那些男丁便没这么幸福,他们只能在楼下的下人房挤着,亦或是去马车里宿一宿。
待一切都收拾妥当后,卫臻便吩咐冬儿、杏牙二人去驿站厨房弄些吃食及热水来,却未料到,二人去了老半天还迟迟未见回来,卫臻拧了拧眉,冲老夫人说了句:“祖母,姨娘,臻儿出去瞧瞧。”
便领着双灵一道去了。
此时,外头天色已经变暗,驿站里点起了灯笼,却昏暗无比,一路往外走,须得小心翼翼,生怕磕着碰着了,双灵在一旁嘀咕道:“娘子,这劳什子驿站简直比奴婢乡下的老家还要寒碜,您当心着些,省得摔着磕着了。”
又走了两步,干脆劝了起来,道:“娘子,您不若还是先回屋吧,奴婢代您去瞧个究竟。”
话音将落,卫臻脚下一崴,脚下冷不丁出现了一级台阶,她未曾瞧见,直接踩空了,正要摔得个四脚朝天之际,忽而一只大掌从身后拽住了她的胳膊,待卫臻站稳后,那只胳膊便又及时松开了。
卫臻微微一愣,一转身,只见不远处立着个十四五岁的小郎君,对方生得眉清目秀,面如冠玉,一身青布长衫,头上戴着青不儒巾,一副书生打扮,身上装扮虽清减,却干净整洁,立在卫臻身后,像松柏一般挺直。
卫臻转身时,只见对方朝着卫臻微微施了一礼,礼数有佳,却没有半句多话,面色微微有些冷清疏离,随即,只弯腰将地上的一册书籍捡了起来,冲卫臻微微颔首,然后,绕过她缓缓而去。
一直待那道身影远去后,卫臻才稍稍缓过神来,盯着对方消失的地方,一脸好奇道:“双灵,你可知这人是?”
双灵想了想,道:“回娘子,这人应当是方家的,方才奴婢去马车里取东西时恰好撞见这位小郎君与马车里的那位小娘子一道出来,他们周围并无长辈跟随,就一位管家领着,好像亦是奔赴京城。”
卫臻点了点头,眼中若有所思。
这时,只见双灵立马蹲下检查起了卫臻的膝盖及脚踝,一脸关切道:“娘子,你方才没磕着碰着哪里罢,若是伤了腿便不好了,咱们回京还有七八日的行程,回头该遭罪了。”
卫臻动了动脚,道:“不打紧,无碍的,多亏了方才那位方小郎君出手相助。”
双灵心里微微一松,听了卫臻的话,忽而道:“娘子,方才那位郎君好生奇怪得紧,他……他该不会是是个哑巴,不会说话吧?”
寻常人哪个见了她们家小娘子,不是惊艳的双目发直,唯有方才那个,眼神稀松平常,脸上好似并无任何诧异,且,连一句宽慰的话也没有,未免过于高傲了些。
当然,双灵并非埋怨,不过是感到好奇罢了。
卫臻瞪了双灵一眼,道:“不许瞎说,那位,可是你家娘子的救命恩人。”
卫臻勾了勾唇,冷不丁这样道。
双灵有些诧异的看着卫臻,只觉得这话有些古怪,正疑惑间,只见那边冬儿与杏丫一脸气呼呼的跑了来,见到卫臻,二人一愣,愣过后,一个个争先恐后的上前跟卫臻倒苦水道:“娘子,厨房的吃食跟水全都送往蒲家了,真是太过分了,明明是咱们先去的,咱们等了小半个时辰,结果蒲家那个丫头摆了谱,又是拿宫里的娘娘,又是拿户部侍郎说事儿,厨房的婆子吓得脖子又缩,便将原本属于咱们的吃食及热水全部给了她们了。”
冬儿气呼呼道。
杏丫也跟着道:“厨房寒碜得不行,又小又乱,整个厨房就一个半瞎的婆子在忙活,走个路都得佝偻着身子,煮个开水都不知道要耽搁多久,今晚想要用上热水,吃上东西,不知该拖到何时了。”
本来赶路是又累又饿,如今,一个个都没想到驿站的条件竟然差成了这样,顿时一个个叫苦不迭。
卫臻想了想,默了片刻,只道:“去将大哥哥请来吧,咱们自食其力,自个烧水煮吃的。”
第107章
所幸大老爷心细如尘, 担心老母年迈, 唯恐一路走得坎坷, 又担心中途水土不服, 在卫禇临行前,特意指了名厨子让其一并带上了, 就怕中途遇着了前不这村后不着店的时候,也好有人在身旁解决温饱问题。
这一路上,这名厨子可谓是大显身手,他们在青山绿水中尝了野味,在贫瘠的小村落里吃了最最地道的本地菜,如今,又到了陈大厨大显身手的时刻。
他直接在驿站院子外架起了两口打锅,据说这两口大锅乃他们陈家祖传的宝物,他无论人走哪儿,这两口大锅都要背到哪儿。
很快院子里兹兹兹的生起了大火,陈大厨手脚麻利,不过一炷香的功夫, 两口锅便全开了, 一锅滚烫的肉粥,一锅滚烫的开水。
卫臻先命人将肉粥跟开水送往厢房给老夫人姨娘洗漱裹腹,余下剩了半锅粥给丫鬟婆子们分了, 剩余半锅开水,卫臻想了想,冲双灵及冬儿吩咐道:“孟家小娘子病得厉害, 若是食不果腹,明儿个怕是赶不成路了,双灵,你且先将这盆水及这碗肉粥给孟家小娘子送去。”
顿了顿,又冲杏丫道:“今儿个方家给咱们让了道,有道是礼尚需得往来,更何况,方才方家小郎君方才出手相助,救了我一命,冬儿,你便将我的那一份给方家小娘子送去,我等着用下一锅便是了。”
冬儿跟杏丫两个匆匆而去。
卫臻吩咐完后,忽而听到打从楼上的厢房传来了一阵碗碟破碎的声音,中间夹杂着女子凌厉的训斥声,只尖着声音咬牙切齿的咒骂道:“这都什么猪狗不吃的猪食,这样打发叫花子的东西也敢端来给本娘子吃,你们一个个是瞎了眼,还是聋了耳,不知道本娘子是要入宫当后妃娘娘的么,竟敢拿此等腌臜货搪塞本娘子,本娘子日后入了宫,定要你们好看!”
话语一顿,又是一阵框框当当砸东西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又开始尖叫道:“这水里还漂着油花,是要恶心死本娘子么?”
那女子的声音极大、极尖,而驿站极少,比客栈还小,刚好她的厢房在二楼,窗子靠着前院,整个厢房与院子只有一窗之隔,声音十分清晰的传到了院子里,传到了院子里的每一个人耳朵里。
接下来,那名女子又在屋子里砸了一刻钟的东西,及训斥了一刻钟的人,什么难听的话,什么彪悍的举止全部使了出来,让底下院子里的一众卫家的丫鬟小厮门全都面面相觑。
一直到眼看着第二锅水跟食物煮开了,忽后,只见有两个小丫头颤颤巍巍的下来了,两人一个手中抱着盆,一个手中端着一只托盘,托盘里放着一只茗碗,二人远远地立在驿站屋子门口,朝着院子里的两口大锅瞧着,二人立在原地踟蹰了许久,终于犹犹豫豫的朝着卫臻走了来,走到卫臻跟前,犹豫了片刻,其中一个丫头为难开口道:“这位小娘子,我家娘子一日未曾进食了,她有些水土不服,可否向小娘子借碗粥食,借盆热水用用?”
顿了顿,生怕卫臻会拒绝似的,只见那个丫头立马冲怀里掏出了一定银锭子,冲卫臻道:“咱们不是白借的,就当咱们跟小娘子买的,可好?”
这两个小丫头说话小心翼翼的,每个人脸上都印了一道鲜红的巴掌印,瞧着委实可怜。
卫臻只淡淡笑着道:“你们要食用,没问题,不收你们的银钱的,不过,如若是你们家娘子想要食用的话,还请劳烦她亲自下来讨要。”
对于这两个小丫头,卫臻自然是同情及怜悯的,可是对于楼上那位,卫臻隐隐有些嫌弃,只觉得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似的。
她曾经也曾这般讨厌刁钻,目中无人。
不知是有些恶心曾经的自己,还是有些瞧不惯楼上那人,一贯好说话的卫臻,此刻竟然故意刁难起了人来。
听了卫臻的话,两个小丫头一脸为难,然而看到卫臻神色淡然,便知说再多也不过是浪费口水罢了,两个小丫头朝着卫臻致了谢,又颤颤巍巍的上了楼。
前脚刚上楼,后脚楼上的东西又开始砸响了。
卫禇亲自端了碗粥过来,递给了卫臻,道:“跟楼上那等恶女计较作甚,此等人,惯会恃强凌弱,到底是要入宫的,七妹妹还是莫要招惹得好,省得日后摔都摔不开,倒是没得恶心人。”
卫禇笑了笑,话里话外倒是并无任何教训的意味,皆是满满的提点及关切。
卫臻何曾不知这其中的意味,她主要是回忆起前世,宫里宫外好似不曾有个蒲姓的妃子或贵妇,便撒开了胆子,才敢如此的。
不过,这些卫臻自己心里知道便是了,她只欣然接了卫禇递过来的肉粥,一脸乖巧道:“好,臻儿得令。”
又道:“大哥哥,你也吃,可别饿着了。”
卫禇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忽然间只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娘子领着一群丫鬟婆子气势汹汹的过来了,人还未到,那道泼辣刁蛮的尖锐之声便先一步到了,只当着众人的面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叫嚷道:“你们是打从哪个穷乡僻壤的地方来的,竟然敢将本娘子的话当做耳边风,置本娘子的话于不顾,真是胆大包天,你们知道本娘子是谁么,今儿个能够用你们的水,用你们的吃食,是你们祖坟上冒了青烟,竟然还敢在本娘子跟前托大,简直胆大妄为。”
说着,直径走到卫臻跟前,微微眯着眼,上上下下盯着卫臻瞧了一阵,大概是见卫臻的穿戴及气度非同寻常,对方愣了片刻,又很快恢复过来,只指着卫臻咬牙道:“便是你这么个黄毛丫头开口让本娘子亲自下来的,呵,小小年纪,胆子倒是不小。”
说罢,目光有在卫臻及她身旁的卫禇,及身后一众随从身上一一扫了一遍,见他们的阵仗并不比她小,语气稍稍收敛了几分,却依然一脸盛气凌人道:“今儿个本小娘子累了,便不跟你个黄毛丫头计较。”
说罢,冲身后的丫头点了点下巴,小丫头立马抱着个小匣子上前,那小娘子伸手指了指匣子里的银锭子,冲卫臻抬了抬下巴道:“今儿个你这两口锅以及这个厨子,本娘子买下了,打从现在开始,包括你手里的这碗粥也是本娘子的呢,哼。”
说罢,手臂一伸,直接将卫臻手里的那碗已经喝了几口的粥给夺了去。
卫臻愣了愣。
令她愣神的原因并非眼前这人的这番刁蛮霸道的举动,而是眼前这人,卫臻认得,这人姓蒲,名为蒲玲儿,原太子侧妃,一个比卫臻还要蠢笨的女人,前世正是死在了卫臻手里。
第108章
卫臻当年入太子府时, 蒲玲儿已经是太子府里的老人了。
太子元翎不喜欢蠢女人, 他当年不喜欢卫臻, 自然也不会如何喜欢蒲玲儿, 纵使蒲玲儿入府多年,又是当时整个太子府里位份最高的,再加上蒲玲儿家世显赫, 是出自真真正正的名流之家,在她身后可是有户部侍郎及名流之家陈家两家作为庇护的, 一个把控着大俞的钱袋子, 一个是美名在外,两家是太子身后两大得力支柱, 然而太子依然并不宠爱她。
卫臻当年入太子府时,蒲玲儿已经当了整整五年的太子侧妃, 据说,太子已经有一年之久未曾踏入过她的寝殿, 于是,卫臻当年入府后,蒲玲儿视她位眼中钉肉中刺, 又加上卫臻纵使加封太子妃,却身份低贱, 不过一个小小的庶女, 蒲玲儿没少奚落嘲讽她。
那两年,入府整整两年,卫臻都在跟蒲玲儿斗法, 两人半斤八两,每每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同样疯癫同样愚蠢,斗得久了,一个比一个更得太子厌恶,可能正是因为一个比一个惹人嫌吧,两人纷纷斗得筋疲力尽,到最后两人干脆互看对方不顺眼,素无来往了,隐隐有些谁也瞧不起谁,却又有些握手言和的味道。
直到,不久后,卫绾入府,卫绾聪慧过人,又惯会伏低做小、嘴甜心软,柔弱得如三四月的柳絮,自然为卫臻厌恶,却没成想,竟得了蒲玲儿的脾胃,二人一时亲密无间,赛过亲姐妹,而卫臻跟蒲玲儿之间的火种,也被重新点燃了。
不过现如今回过头来想想,与其说蒲玲儿是死在了卫臻手里,倒不如说是死在了卫绾手里,这也是重活一世,重新遇到蒲玲儿后,卫臻才后知后觉的琢磨出来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