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非10
这不明摆着……是被人打了吗?
可纪尚书怎么只称是坠马呢?
莫不是不敢说?
而想到那脚印之大,大到甚至没几个人能够对得上号,太医的脸色一阵变幻,赶紧阻止了自己再往下深想。
听闻坠马,庆明帝脸色一正,忙问道:“朕记得,纪爱卿今日用的乃是自己的马,此马怎会突然受惊?”
“臣当时在追一只野鹿……”纪修神色复杂地道:“细想来,臣也不知这匹马究竟为何会受惊至此,或是为那野鹿所惊,也许是吃错了什么东西。”
当然,他真正觉得吃错了东西的,不是马,是人——是镇国公那没脑子的老货!
听他这般说,庆明帝的眼神闪动了一瞬,后庆幸道:“好在有惊无险。”
说着,看向那名太医:“纪爱卿的伤势可有大碍?”
见纪尚书也朝着自己看了过来,那眼神似有所暗示,太医唯有道:“回陛下,纪大人身上皆是些皮外伤……只需按时敷药,休养数日即可……”
“如此便好。”
庆明帝看向纪修,道:“既是如此,纪爱卿便先行回去歇养吧。”
纪修应下,在随从和女儿的陪同下退了下去。
女席间,响起了低低的议论声。
“纪尚书不是习武之人吗,怎会坠马呢……”
“到底也是上了年纪了啊……”
“可真论起来,许将军可是比纪尚书还要年长上不少,尚且瞧着精神抖擞,还能领兵打胜仗呢。”
“纪尚书已是久不上战场了……且有几个人能同许将军比得了?”
这倒也是……
众人心领神会,却也不再多言。
但有的人已是忍不住暗暗想道——若纪尚书这样的再去领兵打仗,敌人还没动手呢,主帅便自行从马上摔下来了……那还不得士气大挫,不战而败?
所以,真论起保家卫国,还是得靠许将军啊。
隐隐听着这些议论声中所隐含着的风向,纪修的脸色愈发难看了几分。
他此番入山狩猎,本是要向陛下和群臣证明自己尚有本领在,可结果却出了这样的事情!
看着被扶着离去的纪尚书,许明意的心情也有些复杂。
总觉得,纪尚书是被人打了。
至于是被谁打了……
照纪尚书这幅打落了牙往肚子里咽的样子来看……似乎也不难猜测。
果然——从小到大,她经历过最多的委屈,多半都是祖父觉得她委屈啊。
许明意看向山林的方向,鼻头忽然就有些酸涩。
“父亲……”
回到纪修于行宫中的住处之后,四下没了旁人,纪婉悠才问道:“您身上的伤究竟是怎么回事?当真只是摔下了马所致?”
“……是镇国公那老东西。”纪修沉声道。
“镇国公?”纪婉悠神色大变:“……他对父亲动了手?!”
见自家父亲没应声,显然是默认了,她更是觉得不可思议。
“青天白日之下……镇国公怎么能这么做!”
她不是傻子,且自己做过的事自己也清楚,事情到了这个份儿上,自然也就猜到镇国公对自家父亲动手的原因了……
可真正让她震惊的是——镇国公怎能直接就动手打人呢!
官场之中,尔虞我诈彼此算计乃是常态,即便他们利用了许明意被镇国公知晓了,可……对方直接将她父亲打了一顿算怎么回事!
如此鲁莽,是怎么在官场之上呆得下去的?
对于对方这全然不讲章法的举动,纪修起初也是觉得匪夷所思的。
可再他娘的匪夷所思又有什么用,打就是打了,挨就是挨了!
“既是如此,父亲方才又为何不同陛下言明此事?”纪婉悠气得眼眶都红了:“父亲再怎么说都是朝中重臣,镇国公未免太过狂妄,欺人太甚了!”
纪修闻言苦笑了一声。
女儿到底只是闺阁姑娘家,对官场之事了解的还是太少了些。
“方才我若将此事向陛下言明,丢脸还是其次。”
坠马和被镇国公打,哪个说法更丢脸,更容易成为使他人铭记的笑柄——这再明显不过。
“况且,若是真闹开了,依镇国公这老东西的驴脾气,十之八九是要当众将咱们纪家算计夏家幺女,利用他孙女的事情给抖出来的……”
即便只是没有证据的话,在陛下面前也足够他喝一壶的了!
如今他好不容易才得了些帝心,可不想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再功亏一篑。
纪婉悠听得咬了咬牙,流着泪道:“那父亲总也不能白白受了这样的委屈!”
“算了……”纪修脸色复杂地道:“这次就不同这老东西计较了……区区莽夫罢了,且看他能嚣张到几时。”
算了?
纪婉悠听得一怔。
算了是什么意思?
她还从未见父亲在此等事前如此理智过。
还是说……是被镇国公……打怕了?
想到这个可能,纪婉悠泪意一滞,心情突然复杂起来。
而自家父亲似乎生怕她对于这个猜测还不够笃定,随后又交待道:“婉儿,往后这些事你就莫要再管了——”
纪婉悠怔怔看着父亲。
这个交待,父亲之前不是说过了吗?
而接下来,又听父亲特意补充了一句:“那许家的姑娘,你也断不要再去招惹了,能避远些,就尽量避得远些吧……”
选棋子这种事情,也是要擦亮眼睛的。
看着脸上带伤的父亲,纪婉悠沉默了片刻后,低声道:“女儿记下了……是女儿大意了,先前只想着许家姑娘性子烈,用来对付夏曦必然趁手……”
却忽略了这把火极有可能也会烧到自己的手。
纪婉悠正要再说些什么,忽听得身后的房门被轻叩响了两声。
假条
家里有急事,带着孩子赶回老家了,这个点儿事情还没办完,这两天更新没法儿保证,等恢复正常会补回来的,请大家谅解。抱歉抱歉。
第346章 第一
听得这叩门声,纪婉悠连忙拿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纪修道了声“进来”。
门被推开,一名年轻男子进得房内,并将门合上。
“听说大人受伤了?”
纪修看他一眼,没有回答。
毕竟脸上的伤已经足以代替他来回答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了。
“父亲是被镇国公所伤。”纪婉悠看向来人,一双红通通的眼睛里尚存怒意,只是这怒意在与喜欢的人对视时,大半都化作为了委屈:“偏生父亲还不能同陛下言明,只能将此事生生咽下。”
“镇国公?”
男子微微拧眉,口气中更多的是无奈:“此人做事,确实一贯没有体统可言。”
“这笔账我暂且给他记下!”纪修沉声道:“待我先了结了夏廷贞这老贼,腾出了手来,再好好地出一出今日这口恶气。”
“现下确实不宜同镇国公起争端,大人此虑明智。”
“此番夏廷贞病倒,我本欲借春狩之际,在陛下面前多博些机会,可谁知却被镇国公这只疯狗给搅和了!”纪修看向年轻男子:“我找你过来,便是为的此事——”
他欲同对方商议商议可有什么补救之策。
他日渐看出来了,此人最擅长的谋略,便是揣测人心。
分明此前从未见过当今皇帝,可数次献策,却仿佛皆是冲着皇帝心中所想去的——说白了,简直天生就是块儿做佞臣的料。
但这恰恰就是他最缺的,若不然,也不至于握着一手最好的牌,却被夏廷贞这个只靠一张嘴皮子就能走到今天的谗臣给逼到今日这般地步了。
见二人要谈正事,纪婉悠适时地避开,退了出去。
临离开房间前,看了一眼那年轻男子,心情不禁缓和下来。
有占公子在父亲身边,她当真觉得十分安心。
……
猎场之外,绑着红绸的鼓槌重重地敲击在鼓面之上,鼓声渐急,昂扬浑厚,传入山林之中。
鼓声未响之前,已有部分子弟先行折返了回来。
此时鼓响,便意味着此次狩猎结束,随着鼓声? 先后有人马自林中而出。
待人出来的差不多了,宦官便开始清点起了猎物。
而狩猎最多之人,却叫在场之人皆十分意外——
不是镇国公。
即便镇国公看起来依旧老当益壮? 身披骑装往那里一站便叫人觉得气势磅礴? 可这些年来? 许将军从未拿过第一。
这是许将军老了吗?
那必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