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妖娆
暗暗的撇了撇嘴,随即道:“若是真的要杀她灭口,可为何太子也会在,为何话本上写的又是她替太子挡箭?而且她为何那么蠢,就为了胭脂水粉的供货,就去威胁调香阁,不怕被灭口?”
沈寒霁坐回了床上,眼里边依旧是一如既往的淡定从容。
他淡淡的道:“若是单刀直入的杀她灭口,其不正是指明了调香阁真的有鬼?或许行刺太子不过是混淆视听罢了,让人以为是刺杀太子,但实则是去杀她的,当然也不排除是来刺杀太子的这个可能。而太子会出现在金月庵,倒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毕竟太后都在金月庵,他去看望也是正常的。”
他又思索了几息,继而道:“至于你说的最后一点,确实是耐人寻味,况且知晓齐豫是探子还敢来往,罪名不小。”
听他这么解说下来,倒是越来越糊涂了。
想了想,温盈大胆猜测:“会不会是她上辈子远离金都,所知有限,再者不准确,所以她只知道调香阁东家的生母只是东疆人,并不知其他?”
沈寒霁沉吟几息,微微摇头:“尚未确定。但能确定的一点,调香阁必定有问题,这事你且不可泄露一分。我与齐豫交谈过,隐约察觉他深不可测,所以此事还需要深入调查 。”
温盈温顺的应:“我明白,我对谁都不会乱说的,更不会与调香阁再有什么来往,现下断了二娘那铺子的供货也好,省得到时候受到牵连。”
她这般让人省心,沈寒霁是相信的。
又回到了金月庵此行的问题上,他继而道:“且不管刺客是冲着谁来的,若是真的会有刺杀一事,此行很是危险,我且想个办法,让你免了此行。”
温盈闻言,垂下了眼眸,叹了一口气:“可离去金月庵估摸只剩下几日时间了,太后有心要为难我,我若寻再多的借口,都会被她搪塞过去,总不能我说我已有身孕,不能前往了吧?”
话音一落,温盈怔了怔,便是沈寒霁也有些深意的看了眼她的小腹。
温盈有些不自在拉了拉被子盖住了自己的小腹,脸色微微窘迫道:“夫君是知晓的,前几日癸水刚走。”
当时来葵水的时候,二人正情难自制,现下回想起来着实丢人。
沈寒霁略有失望的移开目光,那眼神似乎在说——此时若是有孕,倒不失为一个好借口。
温盈:……
不知道为何,那么深不可测,心思深沉的人,她现在竟然会看他的脸色揣测他的心思了!
不可思议,却又觉得他是故意让她看明白的。
温盈撇开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认清了现实:“我若装病,太后指不定第二日便会派太医过来。难不成我为了不去,还故意把自己折腾生病不成?就算我真的生了病,太后不会信,旁人也不会信,只会认为我懦弱怕事,靠着装病来躲避。”
她又道:“太后是指定了要我去的,再多的借口,太后都不会放在眼里,她不过就是想要磋磨磋磨我,出几口气罢了。我到时候再见机行事,忍一忍,再装出受委屈的模样,让她出了气,往后便也就好过了许多。”
沈寒霁目光落在温盈的脸上。那温柔柔顺的脸上,渐渐的没了数月之前的阴霾,逐渐被开朗所取代。
她越来越好了。
沈寒霁嘴角悄声无息的勾了勾,眸中也浮现了一抹极为淡的笑意。
“那我这几日,安排一下。”
温盈不解地看向他:“安排什么?”
沈寒霁望着她,黑眸带着淡淡的笑意:“安排一下,让你去了金月庵后,能过得好。”说着,笑意敛了敛,继而道:“再好好的安排一下,让一些事走回到正道上,例如太子妃最终花落谁家。”
狭长的眼眸微眯,心底已然开始算计。
片刻,他的神色便恢复了一派温和,与她说:“我会寻机会去看你的,也不会让你真在那尼姑庵待三个月之久,你身子本就在调理,我可舍不得你日日茹素。”
温盈默了默,这话怎么听着像是甜言蜜语
沈寒霁真的越发的奇奇怪怪了。
——
第二日,刘语馨去了永宁侯府,本想询问沈五郎,铺子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可寻到了沈明霞,从她的口中听说到沈五郎前几日因帮那些狐朋狗友仗势欺人去抢别人的铺子,而被永宁侯杖打,且还被禁了足的事。
“狐朋狗友”刘语馨听到这件事的时候,脸色一变,白了几分。
“也不知道是哪个胆大包天的,竟然敢教唆那个蠢蛋利用永宁侯府的名头去仗势欺人。若是被父亲知道是谁的话,定然会寻上门去,让那人知道利用永宁侯府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刘语馨闻言,心底有些心虚,所以脸色更是又白了几分,便是额头都有几分细汗。
沈明霞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关心的问她:“你怎么了,脸色怎么会这么的白?”
刘语馨很是勉强的扯出了一抹笑意,故作虚弱地微微摇了摇头:“可能是进来天气闷热,有些中暑了。”
闻言,沈明霞赶紧让人取来冰块。
刘语馨却拂了她的好意,说回府好好休息便可,不管沈明霞如何挽留,她都执意要走。
她原先想的是,沈五郎在外头的名声本就不好,便是他仗势欺人抢了铺子,也不会闹得太大。且不过是一间小铺子,只是一件小事而已,可现在又怎么会闹到永宁侯那里去了?
听沈明霞的意思,沈五郎并没有把她给供出来,要是真的把她给供出来了,那永宁侯还不得到刘府去,让她父亲好好管教她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是谁把这件事捅到永宁侯那里去的?
刘语馨匆匆的要离府,却在离府门不远的前院遇上了刚从外边回来的温盈。
两人都微微愣了一下。
温盈很快便反应了过来,明白她这次过来是为了什么。
应当就是为了铺子的事情过来的。
看她那微微发白的脸色,大概是听到了沈五郎被罚了的事情。
温盈朝着刘语馨温婉一笑,询问道:“刘五姑娘行色匆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刘语馨不想在这温氏的面前露出半点的差错,她强迫自己镇定,随而露出了开朗的笑意:“沈三娘子,许久不见。”
许久不见?
温盈轻哂。明明昨晚都在宫宴见了一面,只不过都当做没有看到对方罢了。
“我只是有些中暑了,所以现在准备回府。”
温盈点了点头,随而道:“那还是赶紧回去吧,莫要中暑晕倒了才好。”
刘语馨微微颔首,随即由婢女扶着出了府。
在她回到府中的时候,听到下人说那东街的铺子已经卖出去了,至于所卖何人,屋主怎么都不肯透露。
不多时,她母亲便要让她自荐随行金月庵。
说是在太后的面前多露脸,等太后高兴的时候,她这个当娘的再去请求太后指一门好亲事也就水到渠成了。
刘语馨怕永宁侯府追究她的头上,再者她不能忤了她母亲,让她伤心,她便同意了自荐随行。
——
太后金月庵此行,温盈是第一个被指定的,随即还有明国公府的嫡女。
而刘语馨不知怎的也在其中,后来温盈才听到旁人说她是自荐而去的。
随行的还有宁妃,宁妃是孙氏的姐姐。宁妃似乎知道自己妹妹在侯府的处境并不好。所以也向太后央求了带上妹妹一同前去,借此来解除了自己妹妹的禁足。
这合的,不合的都聚在了一起,也不知道此行除了遇刺一事,还会在金月庵生出什么幺蛾子。
名单下来了,内侍来过侯府通报后,便离开了。
主母不多时便把温盈喊到了福临苑去。
温盈进了福临苑的前厅,看见了在厅中站着,抱着儿子红了眼眶的孙氏。
她算了算,孙氏似乎被禁了两个月的足。而主母也只一个月允她见一次儿子,也难怪现在红了眼。
孙氏见到温盈的时候,尴尬的低下了头。
温盈向主母请了安之后,还是朝着孙氏喊了一声“二嫂”。
孙氏低着头,应了一声“嗯”。
主母淡淡的看了眼她,随即才看向温盈,说道:“此次太后特点你同行,想必对你也是有几分怨的,这次随行,或许你会受些委屈。”
温盈温温的一笑,淡然的道:“儿媳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也不会让侯府丢脸的。”
主母点了点头,随而叹了一口气:“受到委屈的人是你,可如今却是你被怨怪了。”
太后若是个大是大非分得极为清楚的善良人,那么今日也坐不到太后这个位置。
主母看向温盈,心中明白温氏温顺懂事,现在如此也没有在她的面前诉说委屈,与孙氏对比起来,温氏倒是让她省心了不少。
高门媳,并不见得全然是好的。
低门媳,也并不全是不好的。
想到这,看向了孙氏,淡淡的道:“此行你也去,但毕竟你长姐在宫中,须得看太后脸色行事,所以我也不需你帮着三娘子。可绝不能起内讧,也和别人一块落井下石,让旁人笑话我们永宁侯府,你可明白?”
孙氏低着头,小声道:“儿媳明白。”
主母“嗯”了一声,随即道:“你要去三个月,这两日你便把源儿带回云震院住。”
听到这话,孙氏几乎欲哭,哽咽道:“儿媳谢过母亲。”
主母让她先离开了,把温盈留下,随而语重心长的道:“你二嫂做的事情,你大抵也是知道的,我不要求你原谅她,但只要她往后不再针对你,我还是会劝你放下。毕竟年后你和三郎便会搬出去,也不会经常见面,况且二郎和三郎始终都是手足,妯娌之间不合,难免会让手足感情出现裂缝。”
嫡子沈长震刚正不阿,对底下的弟弟妹妹几乎都一视同仁。可大抵是沈寒霁从不让人费心,为人也正派,又或者是旁的什么原因,所以沈长震这个二哥却是偏爱多几分沈寒霁。
兄弟二人相差也不过是三岁。
温盈听到主母的劝说,心情淡淡的,没有什么波澜。她往后会与孙氏相安无事,但决然不可能与其交心。
主母又道:“二郎远在北疆,须得三郎在朝中帮衬着。而三郎在朝中,又须得永宁侯府的后台才能免受朝中重臣欺压,他们相佐相成,这个道理,想必你也能明白。”
温盈颔首:“母亲放心,儿媳会有分寸的,不会让母亲和二哥难做的。”
主母点了点头,随后让她回去休息。
温盈从福临苑出来,孙氏竟在外边等着。
孙氏等着自己,温盈可不觉得她是给自己道歉来的。且她也不需要任何的道歉,孙氏还是继续端着吧,她们最好还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好。
孙氏看了眼温盈身后的婢女,道:“借一步说话。”
温盈让婢女退了一小段距离,孙氏也把儿子给了嬷嬷抱。
两人先行,拉开了一小段距离后,孙氏才道:“先前是我对不住你。”
温盈看了她一眼,笑道:“二嫂不需要有任何的道歉。”
孙氏怔了一下,才想着温氏竟还如以往那般大度的时候,又听到她说:“毕竟我也不会把二嫂的道歉听进去,何必多此一举说这些没有任何意义的话,对吧,二嫂?”
温盈笑吟吟的看向她,看着像是没有任何怨怒,但孙氏却听出来了她的意思——我不接受任何道歉,你错了就错了,就算是要悔改,也与我无关。
孙氏眉头一皱,又听她说:“往后,二嫂与我妯娌二人,面上过得去便好,不需要太亲密。”
看到温盈这般的从容不迫,孙氏不知哪来的错觉,竟然在她的身上看到了沈三郎的影子。
有了算计,有了淡然从容,让人摸不清看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