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妖娆
温盈朝着孙氏福了福身子,浅笑婉约道:“我与二嫂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便先回去了,不与二嫂逛院子了。”
温盈抬脚离开,距离几步外的孙氏忽然道:“你便不怕我继续针对你?”
温盈脚步微微一顿,转身看向孙氏,说笑的一般道:“清宁郡主已失势,二嫂为何还要针对我?且夫君现在对我又是百般尊重,二嫂总该不会为了与我的那些恩怨,便要夫君和二哥反目成仇,又或者形同陌路的对不对?”
方才在福临苑,主母说兄弟二人相佐相成,互相帮衬的话,温盈也明白。她能明白,孙氏也不会不明白。
“若是二嫂的格局只在你我二人的恩怨中,方才那话便当我没说。”
温盈略一颔首,随即转身离去。
看着那缓缓而去的背影,孙氏忽然觉得有一种被温氏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而且她的话,她竟然一句也反驳不了。
三郎的才能确实能够让他登上一个谁都不知道的高度,她夫君常年在外,若是朝中没有一个帮衬,那只会步步艰难。
孙氏被关了两个月,恨过也怨过,但最后却是后悔了,她怎就这么糊涂,把三郎给得罪了?
而且现在,那温氏油盐不进的模样,更是让她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
傍晚时,院子凉风习习,浅浅月色倒映在池子中,有几分雅意。
温盈回到云霁苑,便见沈寒霁坐在亭子中的竹椅上,背对院门而坐。
温盈走了过去,问他:“夫君在想什么。”
沈寒霁抬起了头看向她,笑了笑。
他说:“在想,你离开的这段时日,我该做些什么。”
温盈愣了一下,随即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说:“不是一如既往的上朝,下朝,办公吗?还是说夫君想做些什么?”
沈寒霁微微摇了摇头,转头看向水面上那浅浅的月色,神色疏淡的道:“除了在想做些什么,还想了往后这手臂上的伤谁来给我上药?又让谁来给我洗发?晚上又该如何安睡?”
沈寒霁手上的伤口,温盈上药的时候看到了。虽然过了小半个月,但因他先前碰了水,还化脓了,之后没一个半月都好不了。就算好了,他的手臂上也会留下长长的一条疤。
温盈思索了一会,随即道:“换药和洗发,还是得让下人伺候的,至于晚上安睡……”温盈愣了一下,纳闷的问:“夫君晚上安睡,与我何关?”
沈寒霁侧头看向他,神色还是那么一副温润如玉,不疾不徐的说:“我已然习惯了身旁有人,你不在,总觉得缺些什么。”
抱着温盈入睡,被梦所魇的次数少了许多。睡梦中他能感觉到她的体温,她的心跳,所以在做到那个梦的时候,他能清楚这只是一个梦,眼前的惨死的温盈都是假的。
而她还在他的怀中,是有心跳有体温的。
温盈听到这,没有半点的羞赧,脸色倒是变得复杂了起来。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微妙看了眼他。嘴巴微张,想说些什么,可欲言又止。
沈寒霁像是能看透人心一般的看透了温盈的想法,他不禁好笑道:“阿盈,你莫要乱想,我并无纳妾的心思,也不会在你离开的这段时日招惹旁的女子。”
温盈讶异他看穿了她的想法的下一瞬,又见他心情似乎颇好,薄唇微勾的道:“你能在意这些,我甚是愉悦。”
温盈一默。其实她在意,只是觉得有些膈应。
一想到会与旁的女子睡同一个男人,心里头便觉得有些脏,恶心,受不了。
以前的沈寒霁和梦里边的沈寒霁哪都不好,但有一点是好的,就是从未有纳妾的打算,身子也是干干净净的。
第59章 极其愚蠢
每一年,太后都会带着十个左右的贵女命妇去金月庵吃斋念佛,为皇帝祈福,也为国运昌顺祈福。
先前都是只去一个月,但如今却是去三个月。
大家都揣测是因为李清宁的事情,让太后心情不顺,要待久些。
以前那些高门儿媳,都不大想随行去金月庵。毕竟一个月之久,谁知道回来的时候,自己的丈夫会不会又被哪个小狐狸精给勾走了。
更别说是整整三个月了,回来后莫说是狐狸精了,可能小狐狸都有了。
可名单上有她们,她们也不敢随意装病不去。以前倒是有人装病没去,太后回来之后,那人便再也没有出现过在宫宴的名单上,至此没有人敢再装病不去。
离去金月庵还有两日,沈寒霁下朝后拜访了明国公府的世子。
明国公府的世子与永宁侯府的世子同岁,且二人也极其交好。沈寒霁十三四岁前,甚是孤僻,因此年长三岁的沈长震外出的时候,也会半强迫的带着沈寒霁一同外出。
一则是为了炫耀自己有这么一个过目几乎不忘,文采惊人的弟弟。二则是为了变一变他那孤僻的性子。
以前倒是没少带着沈寒霁与明国公府的世子一块到山上打猎,下河摸鱼。虽然沈寒霁都在边上看着,可也不影响被明国公府的世子当成弟弟逗弄。
所以沈寒霁倒也可称呼明国公府的世子为一声顾大哥。
明国公府顾世子看了眼他被官服所遮掩的手,问:“手上的伤恢复得如何了?”
沈寒霁低眸看了眼左手,思及早上温盈换药的时候,看到伤口的时候,皱着一张小脸与他说了好些注意的事项。
伤口化脓,看着有些可怕。
抬起眼眸,笑了笑:“好得差不多了,就是又不小心碰到了水,有些化脓。”
闻言,顾世子微微挑眉:“你这般谨慎的性子,怎会让伤口沾到水?”
沈寒霁缓缓的答道:“便是谨慎的性子,也会有意外的时候。”
顾世子有些不信,随即开玩笑似的调侃道:“总该不会是你自己故意的吧?”
沈寒霁笑了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说了来意:“下官此次前来,是有个不情之请。”
顾世子敛了笑意,不悦道:“怎地?长震不在金都,你连一声顾大哥都不喊了?”
沈寒霁微微一哂,应了他的要求,唤了一声:“顾大哥。”
顾世子这才笑了:“你说吧,何事?”
沈寒霁缓缓道:“内人先前因被废的清宁郡主所加害,不仅被下了毒,更是落了一次水,身子有所亏空,此去金月庵,怕身子有所不适,所以想托二姑娘帮忙照拂一二。”
听到他的来意,顾世子脸上露出了诧异之色:“你是为弟妹的事才特意前来的?”
沈寒霁颔首,如实应道:“正是。”
顾世子微微眯眸,似看一个陌生人一般打量着相对而坐的沈寒霁。忽然有些怀疑这还是不是他认识了十几年的永宁侯府三郎。
原先听说他如何如何的为了妻子而不畏裕王夫妇,他起初只当是他那副温润的皮囊之下的傲骨所致,可如今看来,不尽然。
“你来找我是为了弟妹的事情,我还是挺惊讶的。我还以为你会像长震所担心的那样,以前孤僻,现在待人温和,可心里头依旧冷冷淡淡的,谁都不关心,也会一直这么下去。如今看来倒是我们太多虑了,硬石头竟也会关心人了。”
话到最后满是调侃的笑意。
以前年少的时候,沈寒霁性子孤僻冷淡。而顾世子又喜欢逗他,便常说他没心没肺像块石头,硬石头的称号也是这么来的。
沈寒霁温润一笑,没有丝毫的在意:“许久未听见顾家大哥这么喊,倒有些怀念。”
二人相视一笑,顾世子道:“你且宽心,你便是不来,我也会让二妹多多照拂的。”
太后在八公主的及笄宴上亲自指了永宁侯府的三娘子一同前去金月庵,当时殿中还有许多的女眷,自然也是听到了的。
若是没清宁郡主这一事,大家也只当是永宁侯府的三娘子入了太后的眼,可现下的情况,分明就是有意为难。
当今皇后是明国公府的女儿,而嫡女顾芙华是内定的太子妃,只要没有意外,等明年开春,赐婚的圣旨就会下来。
有顾芙华相衬,旁的贵女命妇也不敢随意为难温盈。
二人说了一会话,沈寒霁才起身告辞。
“往后得空了,带上弟妹,来国公府坐坐,让弟妹与你嫂子好好聊聊。”
沈寒霁点头:“一定。”
人走了后,顾芙华走进了厅中,把下人屏退了下去,而后好奇的问:“听说沈家三郎来寻哥哥了,可是为了沈三娘子的事情?”
顾世子坐下,点头:“让你帮忙照拂一二。”
顾芙华思索了一下,随即道:“我听姑姑说,这次去金月庵,还有七公主,是皇上旨意的,说是七公主常年待在宫中,憋闷太久了,也让她随着太后出去走走。”
顾世子微微一诧,随即想了想,似乎明白了什么,忽然一笑:“这沈三郎还真有本事,竟然能求得皇上让七公主一同前去。”
顾芙华疑惑的问:“哥哥是怎么看出是沈三郎求的?”
顾世子笑道:“沈三郎我多少有几分了解的,他若是真想做什么,必定会做诸多准备。太后是因李清宁而针对沈三娘子,而七公主又是因李清宁而变成如今这副痴痴傻傻的模样。皇上的用意,无非是想让太后娘娘时常看到七公主,同时也提醒太后娘娘,李清宁所做过的一切,也让娘娘多疼疼七公主。”
太后毕竟是皇上的生母,她又尚未明面上的为难温氏,皇上也不好说些什么。
顾芙华明白了她兄长的意思,接口道:“如此此行,太后娘娘本意是要为难沈三娘子的。但也会因看到七公主,而时时记起百般疼爱的李清宁到底有多么的不堪,因此也不会过分的为难沈三娘子。”
顾世子点头:“他这次前来,估计不怕太后为难,也怕旁人为难,所以才特意来一趟国公府的。”说到这,感觉到有趣,脸上露出了笑意:“还记得许多年前,我就和长震打赌过,打赌会不会有那么一个姑娘能让这石头有心,不曾想这么多年过去,竟然让长震赢了。”
确实有趣。
顾芙华道:“母亲嘱咐我了,在不得罪太后娘娘的情况下,确实可帮衬沈三娘子。”
顾世子点了头,端起茶水饮了一口气,放下杯盏后,才淡淡的道:“你为何要与太子殿下说你不想做太子妃了?”
顾芙华也不惊讶:“是太子哥哥与哥哥说的吧。”
顾世子:“昨日他特来寻了我,让我好好的劝说你。”说道这,顿了一下 :“我记得你自小就喜欢太子殿下,如今怎就变了?”
顾芙华低下了头,踌躇了半晌,才小声说道:“我怕往后太子哥哥的身边会一个接着一个添人。我也怕我会因此逐渐的变得不像自己了。也怕那扇高耸的宫墙隔绝了我与外边的一切。”
听到亲妹妹这么说,顾世子悠悠的叹了一口气:“此事你还是想清楚吧,等从金月庵回来,你再做决定,只要圣旨还没下,或许还有回旋的余地。”
顾芙华只能轻“嗯”了一声。
——
沈寒霁从国公府回侯府的路上,马车被人拦了下来。
拦路的婢女跑了过来,在马车旁道:“沈大人,奴婢是户部尚书家的奴仆,我家五姑娘有重要的事情想要与沈大人私下说,不知沈大人可行个方便去一下云凤茶楼?”
马车中的沈寒霁嘴角勾了勾,悠然漫声道:“你家姑娘尚未出阁,私下约见外男,恐有不妥,若有重要的事,便送上拜帖,在侯府见。”
传话的婢女愣了愣,随即又听到那温润的男声吩咐赶马车的小厮:“绕道到北街,娘子爱吃天香楼的点心,去买些点心再回去。”
马车从视线中消失后,婢女才转身回去传消息。
刘语馨想着沈家三郎也差不多到了,心里头不知为何总有几分紧张,摸出了从家中带出来的小铜镜。
整理了一番仪容后,才把小铜镜藏好,直腰端坐的看着门口。
不多时,只有婢女一个人回来了。
婢女把沈寒霁所言转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