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负责躺赢 第89章

作者:花气薰人欲破禅 标签: 天之骄子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第63章 选中

  且说,四爷一进门,开口就是对宋嘉书的灵魂拷问。

  宋嘉书:金瓶梅??

  那是金瓶梅上的诗词吗?

  天地良心,她要真记得这是金瓶梅里的词儿,打死她也不会拿来教育弘历啊。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啊。

  一时,她也不知该开口说什么,就跟四爷两个面面相觑起来。

  旁边白宁白南,一听《金瓶梅》三字,连茶也没敢上,立刻‘刷’的就退下了。

  且说屋内,四爷见钮祜禄氏也是货真价实的一脸懵,便信了她不知是从哪里看了些闲书本子(主要是正经戏文也不演金瓶梅),给记混了。

  四爷颇为语重心长道:“你一贯是个稳重仔细的,如何能拿这些话与儿子说?这也是他拿来问我,若是好奇自己私下去寻,岂不是要去看杂书?弘历这个年纪,秉性还未定,要是让他看了这些个……”沉迷于男女之色,岂不坏了。

  但与现代的父母不同,发现儿子有青春期的苗头,不是防范早恋,而是觉得堵不如疏。

  于是四爷的话忽然一个大转弯:“罢了,没有今日这事,我倒不觉得,弘历也长大了。既如此,我去与福晋说,叫她这个嫡母和你一起看着,给弘历挑两个通人事的大丫鬟。”

  宋嘉书再次有种被雷劈了的感觉,差点脱口而出,弘历才十一岁啊,还是个孩子。

  好在她很快想起这个时代的婚恋时间,再想想今天自己犯的错误,就拿出诚恳的态度来应了是。

  四爷拿定了主意,再看钮祜禄氏这头一回在自己跟前露出无措、后悔甚至懵懵的这么多复杂情绪来,不由觉得有趣。

  说完正事便搞了个突然袭击,带着一丝笑意问道:“说来,这书你看的是张记的画图本还是木刻绣像本?若是画工不精致,我让人给你送两本好的来。”

  宋嘉书:……

  你要说这个我就不困了,我看的《金瓶梅》可是电影版。

  ——

  此事于宋嘉书是闹了个乌龙。

  四爷却对此事上了心,当即就特意走去跟福晋说了一声,要给弘历挑大丫鬟,也要再留两个预备着过几个月给弘昼。

  其实在宫里,从阿哥成人的那一天起,内务府就会按着旧例给皇子们送上懂‘人事儿’的大宫女作为启蒙者,之后也会按日子送人来让阿哥们‘消火’。

  四爷自己也是打那样的日子过来的,不过他对儿子们更看重,便让福晋要细细挑几个温柔老实的丫鬟,别弄得阿哥们沉迷女色。

  福晋应了此事,甚至不等四爷说就道:“母子连心,还是亲额娘一并看着好些,到时候我叫钮祜禄氏来一起挑两个人。”

  四爷点头表示满意。

  凝心院中,宋嘉书送走了四爷,还是想撞墙——她唯一显示了一回知识水平,居然背的是金瓶梅。我有那么多古今中外的名言警句可以告诉弘历,最后居然挑了一句金瓶梅?

  简直是对不起党和国家的九年制义务教育。

  怀着这样的懊恼,直到几日后,福晋派人来叫她一并给弘历挑大丫鬟,宋嘉书还是有点蔫蔫的。

  福晋倒是奇怪,问了句:“你身子不爽快?”

  按理说这种给儿子挑人的事儿,当娘的都该格外上心才是。当年李氏就跟打了鸡血似的,盯着那些姑娘,简直要看到骨头里去才罢休。

  宋嘉书这才收拾起精神,对福晋笑道:“只是快开春了,脸上又有些痒起来。”

  她的过敏体质是万金油,经常能拿出来说。

  福晋点头:“那便叫大夫们配些药预备着,圆明园的花可比咱们府里还多许多——爷的意思是,过了二月二,预备着迎驾的时候,府里的人就都往圆明园去住些日子。尤其是孩子们,更得早早习惯一二。到时候若是皇上有心多走走,他们也好作为导引,别闹出在自家院子里迷路的笑话来。”

  福晋这还真不是凡尔赛,圆明园之大,路径之多,只小住几日,方向感不强的人,还真绕不明白。

  闻言宋嘉书不免一笑:“既如此,我们也得福气多去园子里逛逛了。”

  福晋说完闲话,就开始办正事,微微颔首,赤雀便带了七八个大丫鬟上来。

  福晋端坐在上,用一种挑绸缎挑瓷器的眼神,看了一遍下面这些丫鬟,对宋嘉书道:“都是镶白旗包衣下的姑娘,家世虽不富贵,倒都清清白白,三代无有罪名。再有,嬷嬷们也查了她们的身子,也都是干净的,父母兄弟姊妹都没有过人的病症。”

  福晋说完后,就端起了一盏养神汤轻轻吹着:“知子莫若母。你挑两个合眼缘的,大约弘历也能喜欢,就带了去吧。”

  四爷自不会一下子给儿子匹配上八个大丫鬟,不过是福晋按着四爷的意思,多弄了几个和标准的好从容去挑。

  宋嘉书看着一溜儿十七八岁的姑娘,再想想弘历的年纪,颇为无语。待这些丫鬟一一上前报了名姓,然后又站回去垂首等着挑选,宋嘉书还沉浸在一种荒谬感中。

  福晋见她面上似是犹豫颇多,便道:“你就这一个儿子,自然要色色替他考虑到。一时选不出就先放着。待去圆明园的时候,把这些个丫鬟都带了去,先放在各处服侍。你也看看她们平日的为人品性。”

  福晋顿了顿,才笑着透了各底儿:“横竖也不急,爷是不会这个月给阿哥们身边放人的。”

  别说弘历还没真正‘成人’,就算一夜长大了,目前的主要任务也是准备面圣,而不是体会男女的区别。

  宋嘉书如蒙大赦,起身道:“多谢福晋。”

  待这些丫鬟们下去,宋嘉书又再次正式道谢:“福晋这些日子自是为着年节和接驾忙碌,偏又为了弘历的事儿百上加斤,还想的这样周到,妾实在感怀。”

  福晋心里也舒服了许多。

  希望自己的操心和忙碌被人肯定,是每个工作狂的通性。何况这还不是自己的本职工作,而是替别人的儿子操心。

  从前李氏虎视眈眈,生怕自己沾手弘时的事儿,对比如今钮祜禄氏这样顺和懂礼,福晋心里就舒坦了,脸上表情也松弛下来:“弘历是个好孩子呢。”

  在福晋的衡量里,起码弘历对自己这个嫡母礼数一点也不错,这就够了。自己没养过他,多亲近是不可能的,只要孩子知道尊重便罢了。

  念及此,福晋便对宋嘉书微笑:“既如此,先慢慢看着。待面圣的事儿过去,你再把挑好的人选回我吧。”

  然而,一月后,宋嘉书也不必再挑丫鬟了。

  二月十六日,康熙爷大驾圆明园赏牡丹,兴之所至召见雍亲王府四位阿哥陪同赏玩。

  待宴席之上,康熙爷便金口玉言表示,要将四阿哥弘历带回宫里去亲自抚养教导。

  弘历连王府都没有回去,直接就在圆明园被打包带进了宫,从此待在了宫里。

  ——

  此事在朝上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

  皇室中除了皇子在宫内由皇上挑选的师傅们教导,余者皇孙也好,宗亲贵胄也好,多半是在自己府上开小灶上学。

  虽说皇城里也有官学,但到底没有小班教育精英教育来得强。

  便是上官学,也都是白日上学,下午就要离开皇城。如雍亲王府四阿哥这般,从此就住在宫里,由康熙爷亲自教养的皇孙,先例只有一个,那就是废太子的儿子,如今还在宫里居住的弘皙阿哥!

  这是一种象征:正如当年十四爷出征西北,皇上极为给脸面,甚至都给了他半幅皇帝的銮驾,但到底也没把他的嫡子接进宫里来亲自教养。

  那皇上肯抚养雍亲王府的阿哥,简直就是昭然立储之意。

  就在这一石的千层浪还没下去之际,皇上再扔一石。

  他一道皇命下去,令雍亲王去巡查京边仓储及八旗将兵去了。

  自来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仓储何其重要。何况京边的八旗将士,正是朝夕可勤王的队伍,皇上竟然放心雍亲王去巡视,这与养育雍亲王府四阿哥一般,都是一种明白的象征。

  九爷简直要疯,在八爷府上嗷嗷叫:“难不成辛辛苦苦二十载,最后便宜了老四吗!”

  这一年的春天,雨水连绵不绝,总是潮乎乎的,恍然间竟似到了南方。

  八爷就望着屋檐上滴下来的水珠:“还没到束手的时候。”

  康熙六十一年的二月,雍亲王方领命巡查八旗,还未及出京之时,朝上就陆续有大臣请旨,请抚远大将军归朝。

  这回没提立储之事,只是言辞恳切,替皇上担心儿子:抚远大将军到底是皇子,常年呆在化外之地吃苦,万一弄坏了身子如何使得?(远方的年羹尧:哦,那我就是活该吗?)

  再有人上书:如今藏边的办事处也都建了十之七八,剩下的不过是琐碎功夫,命川陕总督年大将军和平郡王两人盯着足矣,实不必再续耗人力,令抚远大将军常年驻边。

  甚至还有人说出,抚远大将军功勋颇著,此番回京,可令大将军领京畿兵士这样的话。

  可见已经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上书的官员们也明白,既然此时上了书,就是在雍亲王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差评。

  这里头更有好些人是当年举荐八爷,这些年也依旧追随八爷或是十四爷的,心知早就在四爷心里留下了深刻的恶感——这时候不出把子力气把他搞下去,要真让雍亲王登了基,大家只好聚一聚集体跑去跳河。还得快点跑,免得想死都不痛快。

  京里闹得沸沸扬扬,四爷却仍旧出京办差去,恍若不知:在京城,他有隆科多,在西北,他有年羹尧。

  如今自己的儿子也在宫里。

  这样的局势要让人翻了盘,废太子的昨天就是他的明日。

  ——

  如今且说,二月十六日当日,康熙爷要将弘历带走教养一事,在雍亲王府后宅也起到了热油泼入水中的效果。

  刚得知消息的时候,李氏话都不会说了,伸手用手指指着宋嘉书,抖了两抖居然当场晕了过去。

  宋嘉书下意识后退两步,双手举起:“我没碰她。”

  福晋在被皇上圣意震惊中,都忍不住笑出来了:这钮祜禄格格,当真是……自己儿子被万岁爷抚养这种大事,旁人都替她惊破了天际,惊怔不已。她自己倒是最没事人似的,甚至第一反应就是澄清自己没碰李氏,拒绝李氏的碰瓷。

  福晋失笑后,脸色又立刻转为严肃,甚至带了锋锐:“来人,即刻把李侧福晋扶回去。她身子不爽,万不可出门,也不许宣医生免得惊扰了圣驾!”

  毕竟消息传到她们这儿的时候,康熙爷还没起驾呢,弘历也还没被带走。

  对福晋来说,弘历也好,弘昼也好,甚至弘时和福惠都行,只要能有一个阿哥入宫被皇上抚养,对四爷就是天大的好处,是整个雍亲王府的好处。

  是明白的圣上属意。

  福晋想到未来自己可能的皇后之位,哪怕是念了多年佛经,也抵不过这一刻心里的火热。

  可不能让李氏犯了糊涂,万一为了弘时不平倒扯了整个王府的后腿。

  福晋这会子,想的不再是多年来跟李氏的龃龉摩擦这种小事,而是真正的母仪天下皇后之位,于是连贴身的赤雀都派了出去,让她负责看着李氏。

  年氏的手也是一顿,心里不由自主就升起无边的生不逢时的委屈。

  自己的福惠就是太小了,一岁多的孩子,不过上去请了个安,康熙爷就让乳母抱走了,说阿哥年幼要免风吹日晒。

  若是自己的儿子也有十岁,又怎么会是钮祜禄氏的儿子出头?

  年氏多想,是自己跟四爷的儿子,能帮四爷这个大忙啊。这才是她对四爷的情义落到了最实处。

  再有……她不可避免的想到将来。

  弘历有这样一个被皇上抚育的名分,将来四爷若是登基立太子,也得先考虑这件事!这可是大大的优势。

  年氏只觉心里纷乱如麻。

  ——

  其实宋嘉书也远没有表面上那样平静。

  六年了。

  她作为一个知道未来的人,偏生自己又是那个最可能干扰未来的人,心里的矛盾煎熬不足为外人道也。

  人活着就要动,就要做事说话,就不可能跟她脑海中的历史一模一样。

  六年来,宋嘉书一直担心自己是蝴蝶效应里那只南美洲的蝴蝶,扇了一下翅膀,引起了远隔彼岸的一场龙卷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