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杜卿卿
慕念瑾立在门口,仔细打量着这几句话,她感叹道:“言简却意深意宏,侯爷,我看到横渠先生的这几句话,便有一种为何我不是男子的想法,我若是男子,也想去到书院读书,而不是在府里跟着嬷嬷们学习《闺训》。若是全天下的女子,也可以有机会去读书识字,学习实用的道理,做些和男子一样的事情,该有多好!”
江寒恕一直知道慕念瑾是个聪明的姑娘,但慕念瑾说出这番话,还是出乎他的意料。
京城那些世家没有读不起书的烦忧,他们会给府里的姑娘请女夫子,但并不是给贵女们传授经世致用的道理,只是让贵女们识些字有些好名声罢了。至于学到的东西实用不实用,很少会有女子考虑这些。
“或许,会有这么一天的。”江寒恕看着她,“靖勇侯府的姑娘识字的时候,我也劝过二哥和二嫂让她们多读些书,不要局限于女子才看的书。”
原来江寒恕和她的想法一样呢,慕念瑾浅浅笑了笑,这世道啊,对于女子来说多有不公和苛刻,但她希望,会有越来越好的一天。
比如说她遇到的系统,后世都有这样匪夷所思的系统出现了,那么女子应该也是能读上书的吧。
罗山长是江寒恕的老师,慕念瑾不便过去,在江寒恕去看望罗山长的时候,她留在书院里闲逛。
松岳书院位于半山腰,虽上来的时候不太方便,但这里的环境是真的好,景致优美,静谧清新,在这里读书,是件很享福的事情。
慕念瑾走的有些累了,瞧着不远处有座凉亭,她走过去休息。
刚进去凉亭不久,几声厚重的钟声传来,很快,书院里出现几位学子。
看来是到了休息的时间,慕念瑾饶有兴味打量着那些学子。
这边,几位穿着天青色直裰的学子过来,其中一位边走边道:“江修,待会儿有一个丹青大比,你绘画可是一绝,这次你要不要参加?”
那学子口中的江修,自然就是江寒恕的侄儿。
江修面无表情,看上去似是没什么兴趣,“我还没想好,再说吧。”
同伴问道:“江修,你怎么了,感觉你回了趟家,像是有什么烦心事似的。”
江修眉头皱了皱,烦心事自然是有,他怎么也没想到,他和那位慕家大小姐有婚约。
松岳书院管理严苛,等闲人不能进来,更别提在书院里有女子出现了。看到慕念瑾,那个学子又好奇的道:“瞧,凉亭里有一个姑娘。”
江修下意识看过去,待看清慕念瑾的长相时,江修脚步一顿,没错,没有看错,就是慕念瑾,她怎么来了松岳书院?
江修皱着的眉头越来越深,“你们先走。”
他对同伴留下这句话,便朝着凉亭的方向走过来。
到了跟前,他犹豫一下,走过去,“慕小姐。”
见到来人,慕念瑾有一分惊讶,随即恢复了神色,神色淡淡,“江世子。”
她和江修又不熟,便是撞上了也没有寒暄的必要。
可惜江修显然不打算就这么离开,他道:“慕小姐到松岳书院,可是来看望则绪的?”
慕念瑾淡淡回了一句,“不是。”
江修不解地看着她,松岳书院里慕念瑾又没有其他认识的人,那她来这里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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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你才是良配
江修想不通慕念瑾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他道:“松岳书院管理十分严苛,平时不许外人进入,若你办完了事情,还是快些离开吧,被这里的夫子看到的话,会把无关人员赶出去的,尤其是像你这样的姑娘。”
什么叫像她这样的姑娘,即便这是提醒的话,可听起来怎么那么不好听呢!
慕念瑾眉心微蹙,“既然我能进来松岳书院,便不劳烦江世子操心我会不会被赶出去。”
江修脸色微沉,往日那些姑娘们巴不得多和他说些话,慕念瑾倒是丝毫不领情。
他皱着眉,“我是好心,你若是不领情,就算了。”
慕念瑾欣赏着前方的景致,没再搭理他。
她为何要领情?她又不需要江修的“好心提醒”。
慕念瑾看都不看他一眼,自个说的话像是说给了空气听,江修脸上涌出薄怒,大步挥袖离开。
江修的同伴柳学子没有离开,还在凉亭外等着他。
见江修出来,柳学子赶忙凑过来,“哎,江修,你认识那位姑娘?”
江修冷声道:“认识,怎么了?”
“那是哪家的姑娘啊?”惊鸿一面,那芙蓉面深深印在柳学子心里,“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我以往读《洛神赋》,脑中并没有具体的形象,可看到那位姑娘,方才知道洛神赋里那样的美人,原来是存在的。”
最初得知他与慕念瑾有婚约,除了震惊,江修更多的是抵触的情绪。
可此刻听到柳学子这番话,他眉间的皱纹成了一“川”字了,“你把你那心思收起来。”
说一千道一万,与慕念瑾有婚约的是他,他的未婚妻被别的男人觊觎,江修只觉自己面子挂不住。
柳学子不服气地道:“整日在书院读书,相处的都是你们这样的大男人,好不容易见到一位神妃仙子,你还不允许我夸那位姑娘几句啊?”
江修闭了嘴,他情不自禁又回头看了慕念瑾一眼,凉亭里的少女,肩若削成,腰如约素,比亭边湖里盛开的荷花还要娇妍。
*
不多时,江寒恕的身影出现在凉亭里,见慕念瑾看荷花看得认真,他温声道:“罗山长的夫人喜荷,这一池荷花,是罗山长为罗老夫人种下的。”
听到声音,慕念瑾站起身,“你回来了?见过罗山长了?”
江寒恕走过去,应了声是。
慕念瑾笑着道:“我没见过罗山长,不知他是什么样的人,听别人的讲述,罗山长给我的印象是一个严苛又博学的大儒形象,一般这样的人不苟言笑,不近人情,可方才你说这荷花是罗山长为了罗老夫人种下的,看来罗山长也是个很有故事的男子。”
“确实。”江寒恕勾了勾唇,“罗山长对待所有人都是一个样子,唯独对罗老夫人温声软语。当年罗家人不同意罗山长娶罗老夫人进门,可罗山长不仅娶了罗老夫人,还一辈子守着罗老夫人一个人,罗老夫人身子不好,罗山长更是整夜在病榻前伺候。我在国子监读书的时候,国子监的那些同窗私下都说罗山长是个深情的男子。”
慕念瑾眨眨眼睛,“听你这么一说,我对罗山长更好奇了。”
“后日就是罗家的喜宴,到那时你就能见到罗山长了。”江寒恕道:“走吧,我带你逛逛松岳书院。”
翌日,慕念瑾与江寒恕去到罗家,把贺礼送上。
见到江寒恕,罗老夫人喜笑颜开,一下子认出了他,“你老师教你读书的时候,常常夸你有天赋,你从国子监离开,一个读书的好苗子就这么没了,他遗憾了好长时间。你去到边关,他又担心你的安危,好在,后来听到你在边关战胜的好消息,你老师才不念叨你了。”
江寒恕恭敬道:“让老师和师母担忧,是学生的不是。”
“你老师一心扑在学生身上,他担心的啊,就是你们这些学子,看着你们平平安安,学有所成,他就高兴了。”说着话,罗老夫人摆摆手,“善儿,快过来,定北侯来了。”
罗老夫人口中的“善儿”,是罗家的独子罗善。
慕念瑾与江寒恕来罗家庆贺,也正是为了罗善的喜事,与罗善有婚约的是京城姜将军的爱女姜蓁。
“见过定北侯。”罗善走过来拱手道:“这位是?”
“这是慕小姐。”江寒恕出声。
罗善从善如流地道:“慕小姐好。”
慕念瑾浅浅一笑,“见过罗公子,提前祝罗公子与夫人白头偕老,子孙满堂。”
罗山长是当代大儒,他的儿子自然也不是什么歪瓜裂枣,罗善穿着一身青色长袍,五官端正,看起来温文尔雅。
罗善温声道谢,“多谢慕小姐。”
罗山长的学生无数,来罗家贺喜的人不少,江寒恕和慕念瑾没有多停留。
罗善送着他们俩出府,还未走到府门口,恰好撞上了江修。
担心罗家人手不够,江修与松岳书院其他一些学子过来帮忙。
当然,慕则绪也在其中,他正与同窗说着话,一看到慕念瑾,他瞪大了眼睛,赶紧跑过来,“大姐姐!”
“大姐姐,你怎么在这里啊?”
慕念瑾:“我替江夫人把贺礼送过来。”
慕念瑾离开了慕家,来到书院,慕则绪也一直惦记着这件事。
今个见到慕念瑾,他高兴坏了,“大姐姐,江修大哥说他昨个见到你了,你去了书院,怎么不去看我啊?”
慕念瑾扫他一眼,“看你做什么?”
慕则绪神色讪讪,慕念瑾这话说的不客气,但他并不生气,反倒难受的很,像是被人拿着刀在心上狠狠扎了几下,是他们不珍惜慕念瑾,才让慕念瑾和慕家人离了心。
一旁的江修看见慕念瑾,他愣了愣,等看到慕念瑾身边的江寒恕,他又是一愣。
“小叔。”江修走过去。
江寒恕微微颌首。
江修看了慕念瑾一眼,“小叔,慕小姐可是与你一道过来的?”
江寒恕漆色的眸子落在他身上,薄唇吐出一个字,“是。”
慕念瑾及笄那天,是江寒恕把她接去魏国公府的,今个,又是江寒恕把她带来了罗家。
江修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不对劲,可他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
江寒恕淡声道:“你去帮忙吧,我和慕小姐先回去了。”
江修握了握拳头,这寻寻常常的一句话,却透着几分亲密。
江修忍不住道:“小叔,慕小姐和则绪是一家人,还是让她和则绪说会儿话吧,待会儿让则绪把慕小姐送到客栈就行。”
“方才不是说过话了?”江寒恕深深看了江修一眼,面色如常,“慕小姐身子弱,需要休息。”
江寒恕说话的语气并不重,但话里透着不容反驳的威仪。
江修一噎,没那个胆子再说些反驳的话。
江寒恕转身对着慕念瑾道:“走吧。”
“好。”慕念瑾点点头。
眼睁睁看着慕念瑾与江寒恕离开,江修神色怔愣。
知道他和慕念瑾有婚约后,他一直在想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既不闹得太难堪伤了慕念瑾的颜面,又能退掉这门亲事。
可今个,慕念瑾见到他,就像见了空气一样,一丝一毫的目光都不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