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画雾桐
李姒初盯着水中的花瓣,又想起方才听到那些小宫女们讨论的白公子方才解红绸吹口哨的模样,只觉得心里头憋了一股气,愈想愈不爽,于是对着门外遥遥一指,道:
“你先出去,我得一个人静静。”
“可姑娘,伺候您是奴婢的......”
“出去!”
深宫不比李宅,就连逃窜的速度都要比她那几个笨丫鬟快上许多倍。她这边话音才落,就听见那边传来咔哒一声响。
方才还在门外絮絮叨叨的小宫女没了踪影,只留下满地月色昏黄。
“走的倒是快。”她在心里头哼哼了几下,望着水面上摇摆不定的花瓣,双眸一闭,再次缓缓沉入水中。
这是她与白季梓绝交的第四年,也是她入宫的第四年。
李家的小女郎虽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一不可上战场二不可挥斥笔墨,但这说不见就不见,说放下就放下的魄力,她还是有的。
少女看着自己被热水洗掉的指甲上的蔻丹红,有些出神。
她在这宫中原来已经待了四年这么久了啊,回想起往日在海棠苑中搭了个□□□□去找某个混账玩的那些日子,都仿佛是上辈子的事了。
......呸呸呸,她怎么又绕到这方面去了,都绝交了,这种混账不值得她想。
这四年来她除却同六公主龚羽墨一起上学念书之外,还随着嬷嬷学了许多礼仪与打扮东西。
李姒初底子本就不差,从前五官还未长开且是还不会打扮的时候都能隐隐约约看出是个美人胚子,如今再仔细打扮一下,愣是能在这美女如云的后宫中杀出一条血路来。
就连她阿姊也曾戏言,当年为何要这么早就同白家定下亲事,那些小皇子们个个看她眼神都直了,做个皇子妃不必做劳什子的白夫人香么?
香不香李姒初是不知道的,她只知道她当年同白季梓这么一场闹乃是闹了个寂寞,毕竟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可能是他们几个小孩子随随便便写点东西就能改的。
于是在他们单方面闹了几天后,这婚约还是留了下来。
婚约不重要!重要的是白季梓可恶的表情她都记住了!反正绝交就是绝交,她是不会轻易妥协的!在他低头之前自己也绝对不会低头!
谁也不理谁,谁也不让谁,先低头的是傻子,反正她才不要做傻子!
于是两个人便拧到了现在。
少女轻轻叹了一口气,水流绕过指尖,哗啦啦地响。
“一天就知道勾引小姐姐一天就知道勾引小姐姐,白季梓,我去你娘的!”
“你这个——哇!”
“嘘!”
介于少年与青年指尖的低哑嗓音在她耳边轻轻响起,李姒初下意识向后一打,对方却像是早就预料到她的动作一般,轻而易举地就将她的手束在了脑后,一根薄薄的红绸被扯成两段,一段将少女的手捆绑起来,一半则塞进了她的嘴里。
“别吵,我在你这里放个东西,我不看你!”
“呜呜呜!”
少女坐在浴桶之中,羞愤地盯着少年强劲有力的细腰,恨不得在他背后扎出个洞来。
什么叫说曹操曹操到啊!她下次一定要在粪坑旁边骂他,这家伙最好是从天而降掉进粪坑里了,臭死他得了!
这边小女郎在支支吾吾地喊,那边白季梓也不好受。
到底是十七八岁的少年,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平日里画册与荤段子都没少见,虽说两人青梅竹马还是未婚夫妻,但这撞上姑娘一,丝,不,挂的样子,还是头一次。
他深吸了一口气,硬生生将鼻腔中的灼热憋了回去,眯着眼然后在李姒初房内摸索了一阵,将什么东西地放进去把柜子狠狠一推,迅速地离开了房间。
走了两步他好似想起了什么,于是又折了回来,以最快的速度扯开了系在李姒初手上的带子。
但他方才一时心急随手打了的结却是个死结,女郎未着片缕他又不敢看,于是这结是越打越死,心中叫嚣的猛兽也是越来越大声。
赶紧解开吧,他快受不了了。
水波滴滴答答的声音与少女低低的故意声缠绕在他耳畔,如幽香的昙花一般勾的人心痒,而他再妄动,只怕自己会忍不住争了眼,袭向那山间的月色。
他忍着下腹的疼痛猛地用力一扯了扯,可算是将那该死的红绸撕成了粉碎。
但这边才落地,还未来得及去取另一块红绸,便听见门外传来几声急急的脚步声与小宫女焦急的呼喊声。
窗外?不行,来的时候差点被发现了。
正门?更不行,那宫女正要过来。
浴桶?他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觉得人生有些艰难。
“李娘子?”
眼看小宫女就要推开门,他不敢停顿,赶紧放开李姒初往里间的屏风冲了过去。
李姒初只听这水声微微一晃,那方才还在自己身旁解红绳的少年便在一瞬间没了踪影,只剩下窗外落了几瓣的昙花。
......烦死了!
李姒初吐出口中的红绸,没声好气地白了屏风后某个家伙的背影一眼,随手抓起了水瓢砸了过去。
“蠢啊你,这么大个人就这样站在屏风后面,怕别人看不见你是不是!给我到床上去!”
于是又是一阵淅淅索索的慌乱声与门外急匆匆的脚步声,水波在月下微微漾起,终于在那小宫女推门而入之前归于平静。
李姒初将口中扯出的红绸藏进浴桶里,默不作声地对床帐内的人比了个中指。
“李娘子,方才这里可是发生了什么?”红豆提着裙子匆匆而入,才进来就撞见少女出浴的娇美模样,赶忙红着脸低头呐呐了几声,抓起干衣裳挡住了脸。
这不怪她,都怪李姑娘太过好看,即便是如她这般在李姑娘身边伺候了有四年之久的丫头有时候都会被少女的容貌惊艳到。
李三姑娘在这宫中虽不是什么娘娘或是公主,但这派头与分量还是得有的。于是初次来的时候贵妃阿姊给她派了有接近三个宫女伺候她沐浴,当时可是吓坏了她,一股脑地便将人赶出去了。
后来想想自己如此这般着实土包子了些,且多少都有些扫阿姊的面子,于是便挑了个瞧着最是老实的红豆,让她留了下来。
红豆一边替她擦着半干不湿的头发,一边又挑起了方才那未说完的话题。
“李娘子你是没见着,奴婢当真是没有见过如此盛大的场面,还有那白公子......”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又红着脸低下头去,“奴婢好羡慕娘子,有这般威武潇洒的未婚夫哦。”
威武?潇洒?
李姒初淡定瞥了一眼微微晃动的床帐,冷笑了一声。
“不是说了别说了么,行了,伺候好了便下去吧,我得歇息了。”
意识到自己似乎是又说了什么出言的话之后小宫女赶紧提李姒初请了安退了下去,临走前还不忘提她吹灭了宫灯。
“哦对,慢着。”以为主子是有什么要紧事交代自己,那小宫女赶紧支棱起来的,欢喜道:“姑娘您可是有什么吩咐!”
她揉了揉眉心:“吩咐倒是没有,就是我待会儿得做些事,哦对,你待会儿替我拿几件男子的衣衫过来,晓得么?”
“嗯嗯,晓得晓得!奴婢一定不会说出去的!”
皇家的主子总有些怪癖的,这不奇怪,反正她只要乖乖照做就可以了!
会情郎嘛!她懂得!
于是小宫女欢天喜地的出去了,还被不忘替她支开了守在门外的护卫,临走前还对着李姒初比了个眼色,露出了懂得都懂的表情。
呵,懂什么。
她冷笑一声,掀开床帘对着缩在里头的某个家伙抬腿就是一脚,本还想再说些什么骂人的话,但一瞧见他红着脸双眸紧闭的模样,她突然有些愣神。
唇红齿白的少年郎似乎是在忍耐着什么,他紧咬下唇缩在床帐后,眼尾染了欲.色,微微的红。
白季梓无疑是很好看的。
鲜衣怒马少年郎,如明月一般惹人神往,不过是一个眼神就可让她心头大乱,忘了自己从前说过的绝交。
她跪在床上向他伸出手,一瞬间被扣住手腕,霎时间天旋地转,只记得他那双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睛。
“李姒初。”
困在囚笼中的猛兽睁开了眼,凝视着身下的猎物。
“你自找的。”
第60章 、星火
打更人敲了第三声的时候,李姒初被白季梓白季梓也在这小小的床褥上吼了第三次。
“你......”
“闭嘴!”
“你到底......”
“不许说话......”
“喂!”
“安静!”
小郎君眼尾通红,嗓音嘶哑,他硬生生地将头别到一边,红着耳朵道:“你再这样,我会忍不住。”
“忍不住什么......”
李姒初刚想像从前那样嘲讽两句,膝盖却在移动的时候好死不死地撞到了某个地方,待清楚那是什么之后,她一愣,不敢说话了。
夜色撩人,孤男寡女,衣衫半褪,床帘半遮半掩,少女身上染着才从浴桶中出来的昙花香......
擦枪走火,就在一念之间。
男女之间的事情她不是不懂的,可恰恰就是懂了,才显得特别为难。
其实两个人都这么熟了,还是未婚夫妻,这大毓也没啥贞操名节之类的,反正白季梓现在冲上来她估计也没啥还手的能力,那,来就来呗。
左右小白也挺好看的是不是,她也不算亏。
少年的扣着她手腕的手渐渐收紧,呼吸声这静谧的夜中静的吓人,他的身子也热的可怕,让动弹不得的李姒初觉得尤为紧张。
要杀要剐给个痛快啊,就这么耗着算什么。
她努力扭了扭想要挣脱,但很快又被了摁回去。
“你别动,让我一个人静会儿。”
“那你倒是放开我啊,你都捏疼我了。”此话一出李姒初自己都觉得恶心,这么娇滴滴的声音,怎么就这么像撒娇呢。不行不行,都坚持四年了她绝对不可以在这个时候低头。于是她火速清了清嗓子,用自己认为最冷傲的声音低吼道,“你松开,自己去角落静一静会死吗。”
——殊不知这样低吼的嘶哑声对他而言才是折磨。
白季梓猛地松开了她的手,拔腿向浴桶边走去,长腿一迈进入浴桶之中,拎起一大瓢水对着自己的头从上往下就是这么一冲,流水哗哗地敲打在浴桶的边缘,叮当作响。
听着外室传来的哗哗流水声与郎君低低的喘.息声,李姒初心情一阵复杂,刚想告诉他这桶水她已经用过了,只是太晚了才没让丫鬟处理。想了想双手又缩了回来,也是,他又不知不知道,她瞎操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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