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初云之初
李世民见状,也跟着咂咂嘴,说:“为外物所动啊。”
高祖跟着组队,咂咂嘴,说:“帝王之态哪儿去了?”
刘彻:“嘻嘻嘻嘻!”
嬴政:“……”
嬴政身上笼罩着一层阴云,脸色发黑,雷霆隐约,什么话都没说,转身打道回府。
高祖见状不禁有些担忧:“他没事吧?”
“不好说,”刘彻抚了抚下颌上的胡须,幸灾乐祸道:“说不定明天就被气成死鬼了。”
高祖:“……”
系统一天之内见到了这么多传说人物,却没想到最后会是这样收场,心虚的闪烁几下,转身想跑,下一瞬就被一只大手抓住了。
“想走?哪有这么容易!”
朱元璋捏着那光团,哼道:“跟我回去吧!”
……
因为系统的到来,本来气氛和睦的皇帝住宅区仿佛也笼罩上了一层阴云。
这天晚上回府之后,高祖在塌上躺了半宿都不曾入眠,辗转反侧之后起身登上亭台,就见隔壁李世民正对月酌酒,神情中透着几分忧郁,难掩愁苦。
高祖便顺着外墙翻进了他院中:“三更半夜,借酒浇愁,可不像是你李世民的作风。”
李世民便哼笑道:“你不也是一夜无眠?”
高祖默然,落座后一声叹息:“我就是觉得心里边堵得慌,想我与德明皇后相识于末时,风雨同舟几十载,怎么到了后世人嘴里,她就成了别人的挡箭牌,我端出去的牌匾?”
李世民听完冷笑,神情不满:“我的长孙皇后都被说成什么了——拉皮条的鸨母!皇后择选宫妃,这不是职责所在吗,怎么就成了鸨母?更别说什么杨妃真爱……我想想就糟心!”
夜风呼啸着袭来,将胡亥的哭喊声送出很远。
高祖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头:“始皇还在打儿子呢?”
李世民说:“他就是这样,一有什么不顺心的就去打儿子,早就习惯了,今天他这么生气,恐怕得打一宿。”
正说着,就听胡亥的哭喊声停了,二人竖着耳朵听了会儿,愣是没听见声音再传过来。
“不会真是给气死了吧?”
高祖站起身来:“走,去看看!”
李世民也跟了上去。
嬴政的府邸离这里不算远,二人骑马前去,刚拐过街角,就见始皇高大阴沉的身影正站在门前,刘彻不知道打哪儿搬过去一把椅子,正坐在上边乐颠颠的跟始皇吵架。
嬴政:“你晚年昏庸,兴巫蛊之乱!”
刘彻:“你跟寡妇共分天下!”
嬴政:“你宠信方士,连女儿都被栾大骗走了!”
刘彻:“你跟寡妇共分天下!”
嬴政:“你强兵黩武,以至于户口减半,流民四起,骏马锐减,不得再征西域!”
刘彻:“你跟寡妇共分天下!”
嬴政恼怒至极:“我们能不提寡妇这件事吗?!”
刘彻看了他一眼,说:“你跟荆轲抢女人,帮荆轲养儿子!”
嬴政反唇相讥:“凤凰男没资格这么说朕!”
刘彻笑嘻嘻道:“可是凤凰男没跟寡妇共分天下啊!”
嬴政:“……”
嬴政脸色铁青,头顶乌云,手掌捂着心口,强撑着不肯在仇寇面前倒下。
李世民跟高祖满头黑线,下马近前去劝:“干什么呢这是,五十步笑百步,有意思吗。”
李世民拍了拍嬴政肩,叫他进府去打胡亥消消气,高祖则劝着刘彻回去:“都曾是人间帝皇,大晚上在这儿骂街,多难看,走吧走吧。”
刘彻自觉胜了一仗,吹着口哨,昂首挺胸的离开了。
高祖同李世民对视一眼,齐齐苦笑出声。
……
朱元璋一通威逼利诱,从系统嘴里边掏出了自己想知道的,心情实在郁郁,叹一口气,转身上了房顶。
他年轻的时候,每每心绪沉郁,就喜欢到房顶上去躲清静,这习惯也就只有老马知道,也时常默默的在他身边陪着。
再后来他老了,她也去了,他再也没有一个人上过房顶。
夜风呼啸,倘若他还是人,这时候大抵会觉得冷,只是人成了鬼,现在也感觉不到这些了。
屋顶上很高,视线也好,朱元璋放目远眺,能窥见左右邻居院子里的场景。
那边嬴政提着马鞭在打儿子,神情阴鸷含怒,恨不能生食其肉,另一边李世民和李元达聚在一起喝酒,抱头哭他们的皇后和儿女。
朱棣打嬴政门前经过,听见里边动静之后眉头拧个疙瘩,唯恐自己有样学样揍他个兔崽子,狗狗祟祟的到了门前,发觉自己不在,这才快步回他自己房里去。
皇帝的悲欢并不相通,朱元璋只觉得他们吵闹。
在屋顶坐了一宿,第二天朱元璋设宴请众皇帝来做客,李世民跟李元达要好,两人挨在一起,嬴政跟刘彻两看相厌,分别坐在他们两边。
朱元璋在夜色里呆了一宿,身上还有未曾散去的寒霜之气,亲自帮众皇帝烫了壶酒斟上,说:“诸位在人间时威震四方,称制天下,现下到了地府,虽得享长生,再无病痛,但终究有意难全之事,若有机缘回故旧之国去,诸君可愿前往?”
皇帝们听罢,精神齐齐为之一振,下意识打量四遭,刘彻眼疾手快,顺势将房门掩上,在众皇帝明亮双眸中低声道:“此话怎讲?”
朱元璋自袖中拎出来一个葛优瘫的光团:“用它!我已经仔细审过了,此物名为系统,可沟通万方世界,我一人之力不足,但若是集合诸君之力,几经周转之后,未尝不和重回故国,弥补遗憾。”
嬴政不觉往前凑了凑身体:“当真有这般神奇?”
李世民也道:“能叫我再回大唐去?”
“一次两次肯定不行,但是多穿几次就有可能,”朱元璋环视一圈,目光灼灼,难掩威势:“我要去,谁想试试看?”
众皇帝在人间或多或少都有未尽之憾,若真能再回故国,重来一次,当真是大大美事。
几双眼眸彼此交汇,无一人退缩,众皇帝齐齐拍板,断然道:“干了,算我一个!”
……
阎罗殿巍峨高耸,立于幽冥焰火之上,今日在殿中值守的却是楚江王。
鬼差送了今日被押抵地府的新鬼名录,另有投胎名册提交,楚江王刚翻了几页,就听有阴差张皇来报:“不好了不好了!那群人间皇帝带着系统跑路了!”
楚江王大吃一惊:“什么?!”
……
短暂的晕眩混沌之后,高祖的意识回归,略一定神,便发现自己此时正同其余几位皇帝一道坐在石凳之上,周遭都是浩无边际的白雾。
嬴政若有所思道:“看来,这便是进入他方世界之后,我等身处的意识空间。”
其余几人纷纷点头,这时候白雾上空缓缓飘落下一张白绢,李世民手抚胡须,笑道:“想必是这方世界的本源意识了。”
朱元璋目光欣然,难掩盼冀:“却不知是如何洪钟大吕,发人深省。”
高祖伸手将那张白绢借住,垂眸看了一眼,眉头登时拧个疙瘩,脸色愤慨。
众皇帝见他神情有异,忙凑头过去,定睛细看,便见白绢上只写了两行字:
驸马,公主已被杖毙。
从她身上掉下来一块玉佩,是您找了十年的那块。
“……”高祖:“?????”
“……”众皇帝:“?????”
高祖:“公主已被杖毙?”
嬴政:“还是被驸马杖毙的?”
刘彻:“驸马是觉得活着没意思,想跟全家人一起解脱吗?”
李世民:“敢杖毙我爱女,祖坟都给他刨了!”
朱元璋:“别这样,太残忍了,心平气和的剥掉他的皮不好吗。”
第4章 驸马,公主已被杖毙
高祖满头黑线的对着那行字看了会儿,忍不住道:“看起来不怎么聪明的样子……”
话音刚落,他眼前视线猛地一花,恍惚过后回过神来,便见自己身处内廷之中,雕梁画栋,玉宇琼楼,几个严妆宫人垂手侍立一侧,沉默如几尊泥塑。
地砖上有破碎的瓷片和洒落的茶水,几名内侍半蹲在地上收拾,旁边守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内侍守着,见他睁眼,忙近前一步,毕恭毕敬道:“临近午时,陛下往何处去用膳?在太极殿,还是往贵妃娘娘所在的甘露殿?”
太极殿,甘露殿,名字都颇不俗,却不是朕的河清殿。
高祖料想自己此刻已经进入到那方不怎么聪明的世界之中,眼底异色一闪即逝,却不做声,摆手示意那内侍退下,以手支颐,撑住了额头。
这是个史书上不曾记载过的朝代,国号为安。
而他现在就是大安朝的开国之君,栾正焕。
此人乡野出身,祖上曾经做过屠夫,因前朝暴政,苛捐杂税甚多,难以为生,父母过世之后,便落草当了山寇,很是招揽了一些人手,再后来被节度使庞威招安,做了他麾下偏将。
栾正焕骁勇善战,粗中有细,人又讲义气,身边很快就汇集起一股力量,逐渐取代庞威,成为了这支队伍的领头人。
前朝末帝昏庸,为权臣毒杀,各方军阀顺势起兵,逐鹿天下,经过十年大乱之后,栾正焕扫平各方势力,登基为帝,改国号为安,年号永宁。
栾正焕武功出众,以一当百,虽说有借过庞威这股东风的势,但这天下终究是他一刀一枪打下来的,做不得假,可打天下跟坐天下是两回事,刀枪斧戟能逐鹿天下,却不能使人心归附,百姓顺服。
他自己也明白自己缺的是什么,所以登基之初便优待士人,广招清流名士来京,一是为了彰显自己求贤纳才之心,二来也是为了安抚百姓,以示兵祸已休,尽可以安居乐业。
这步棋倒是没什么错处,只是以高祖看来,栾正焕的做法却有些过犹不及。
他本就是个粗人武夫,硬跟那些名流名士融合在一起,倒像是陶瓷罐子跟邢窑白瓷摆在一起似的,怎么着都不伦不类。
又或许是因为自己没什么文化底蕴,所欲栾正焕对待这些饱读诗书的大儒名士,总有种微妙的低了一头的自卑感,身为天子,倒好像是要求着那群名士出仕似的。
这缺点只能说是因为出身和识见不足带来的,而另一个缺点,那就纯粹是男人好色的本性在作祟了。
栾正焕落草时娶妻苗氏,那时候正值兵荒马乱,苗家举家逃难,苗氏和弟弟则被继母趁机丢下了,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带着个六七岁的小子,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栾正焕给了他们俩一口饭吃,也给自己添了个媳妇。
苗氏的父亲在县衙里当班头,算是个不入品的小吏,家里边虽然没什么丫鬟仆役伺候,但好歹也是识几个字,人长得不算多好看,但起码五官周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