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男癌进入言情小说后 第63章

作者:初云之初 标签: 天之骄子 爽文 快穿 穿越重生

  朱元璋淡淡一摆手,吩咐说:“带她们下去吧。”

  谭氏被人推搡着出了大殿,马宝珠亦步亦趋的跟着,有些担忧的样子,忽然快走几步,上前去扶住了谭氏。

  她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内殿里一片寂静,真正是掉一根针都能听见。

  朱元璋终于舒一口气,环视一周,轻松道:“终于把这一家子烂事给解决了。老二,别在那儿跪着了,起来吧。”

  常山王应了声“是”,小心抬起眼来,觑着老爷子神色:“爹,您真打算把大哥过继到刘家去?”

  “难道我老人家看起来像是在开玩笑?还有——”

  朱元璋纠正道:“他已经被过继出去了,以后你跟老三见了他也不必再叫大哥,比起做吴王世子和皇太子,他大概更适合做一个略有些家底的富家翁。”

  常山王与武安王恭敬应声。

  朱元璋则叹口气,摇头道:“我本来真没想过把他过继出去,留在京师做个无权的富贵王爷也就是了,就他那份心性来说,眼见着跟至高之位失之交臂,还不得呕个半死?只是他坏了心思,竟能不顾多年夫妻之情、兄弟之义构陷于你,便断然再留不得了。”

  对于常山王来说,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老爹在位的时候就把老大给料理掉,爹收拾儿子天经地义,谁都不敢有二话,不然等老爹没了,他坐到那个位置上,这个当过吴王世子、且又是先帝嫡长子的大哥就是个极为棘手的存在。

  杀了吧,容易惹人非议,毕竟那可是你同父同母的亲哥。

  不杀吧,他又实在不是个安分人,当年收容过的旧部也不少。

  这会儿老爷子直接把他过继出去,成了刘家子孙,即便自己死了,那皇位也没这个大哥的份儿,马家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天下,说破大天也轮不到你们姓刘的人来继承。

  常山王松一口气,武安王也觉得这是件好事,二哥的皇太子之位稳了,大哥呢,好歹也保住了性命,只要日后不做乱,总能平安终老。

  老爷子这么安排,也算是尽心尽力为儿孙们筹谋了。

  “行了,”最后朱元璋拍拍腿,说:“该说的都说了,你们也明白我今日传你们来的用意,前车之鉴就摆在那儿,自己心里边都警醒着点。”

  众人毕恭毕敬的应了声。

  朱元璋便打发他们回去,只留下马明月,爷孙俩一同走出大殿,站在最高处栏杆前远眺。

  常山王夫妻与武安王夫妻顺着石阶走下,不时侧过脸去闲话几句,那几道身影逐渐小了,远了,越过一道宫门之后,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之中。

  马明月隐约察觉到祖父的情绪不好,踌躇几瞬后,终究还是忍不住关切道:“爷爷是在为刚才发生的事情难过吗?”

  “为刚才的事情难过?”

  朱元璋听得诧异:“你怎么会这么想?”

  马明月抿一下嘴唇,小声说:“我看爷爷的脸色,好像有点不开心。”

  “那倒没有,只是有点感触,”朱元璋叹一口气,道:“我看着身边的这些人,时常回想起当年的事情来,想我和你奶奶在一起的时候,想我们俩说过的话,想我混账的儿子,败了家业的孙子……感觉好像已经过去很久,再回首去想,又好像还是昨天,历历在目。”

  马明月看着爷爷脸上神情,心里忽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他说的那些人就是自家骨肉,又好像是自己未曾见过的另一群人。

  相处的时间虽然不久,她却极为亲近爷爷,别人或许会觉得这位老者凶残,她却觉得爷爷处事公允,和蔼可亲。

  马明月大胆的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朱元璋哈哈大笑,良久之后收住笑声,注视着她,有些感伤的道:“明月,你真是像她,我一见你,便不由自主的想起她来,就想叫你过得好一些,再好一些……”

  马明月柔声道:“奶奶她一定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才能过去这么久,还叫爷爷这样真诚的惦念着她。”

  朱元璋说:“对我来说,她是世间最好的女人。”

  不知在心里闷了多久的话,能找个人倾诉一下,其实也是一件好事。

  他笑的慈和,抬手去抚了抚马明月的长发,感慨道:“我有个老朋友说过,女孩儿是要捧在手心里养的,明月啊,你前些年过得太苦了,爷爷希望你以后能快乐些,希望你有恩爱明理的父母,有博学多识的老师,有光辉灿烂的人生,想做什么就尽管去做吧,爷爷永远都是支持你的……”

  马明月的眼眶逐渐湿了,抿着嘴唇忍了好一会儿,还是忍不住掉了眼泪:“爷爷,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激您才好!”

  “我有时候会感觉我是个坏孩子,我是真心希望李家人都去死的,偶尔我也会忽然间吓一跳,觉得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可是我真的不想原谅他们!”

  她泣不成声:“我也会想我是不是太冷血无情了,居然去您面前状告我的父母,我甚至想过一旦有机会就要杀了马宝珠,我其实是个坏孩子,不值得爷爷这么疼爱的……”

  “你没有错,也不是坏孩子,”朱元璋听得失笑,温和拍了拍她的肩:“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没有错,反抗父母的冷待与偏心也没有错,想惩罚害自己人生苦楚的恶人更没有错,这是人之常情,不是坏。”

  他由衷夸赞道:“我们明月坚强,勇敢,百折不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孩子!”

  马明月收了眼泪,两眼亮晶晶的看着他:“真的吗?”

  “真的!”朱元璋坚定的回答她,又笑着对这女孩儿说:“去找你娘吧,她指定已经吩咐人给你安排住处了,她跟你奶奶一样,都是难得的好人,有这个娘在,你以后苦不了。”

  马明月脸上显露出笑容来,向他行个礼,脆生生道:“爷爷,那我走啦!”

  “去吧去吧。”朱元璋朝她摆摆手,眼见着那女孩儿蹦蹦跳跳的走下台阶,红色裙摆随风轻扬,阳光下格外明媚耀眼。

  走到一半,她回过头来朝仍旧站在栏杆前的爷爷招手,这时候才有了这个年纪女孩儿该有的活泼与娇俏。

  朱元璋看得微笑起来,同样朝她招了招手,算是回应。

  微风和畅,阳光温暖,真正是好时节。

  ……

  三日之后,吴王正式于京城登基,定国号为明,年号洪武,又追封已逝的吴王妃为孝慈皇后,册立次子常山王为皇太子,常山王妃为皇太子妃,此外,又加封一干子侄功臣,大赦天下。

  而他的嫡长子、昔日的吴王世子却不曾在这场盛典中露面。

  早在两天前,被更名为刘文昌的废世子便和他的妻儿一道,被马车载着,往皇帝与刘家共同的祖地去了。

  毕竟他此时是刘家的嗣子,同马家没有任何关系了。

  刘文昌神情麻木的坐在马车上,不言不语,宛若一个失了魂魄的木偶,谭氏惨白着脸色坐在他的对面,昔日的恩爱夫妻,今日却形同陌路。

  当日大殿之上的那场对峙,彻底撕破了夫妻之间温情脉脉的假面,而当晚被锦衣卫送到废世子府上的那两个人皮手办,更是重创了谭氏本就脆弱万分的心理防线。

  她又病了,只是靠药吊着,又挂念着马宝珠和儿子,这才强撑着那口气没有倒下。

  那日大殿分别之后,二人再也没有向对方说过一句话。

  废世子既改名为刘文昌,马华良自然也随之更名,成了刘家子孙,郡王之子与寻常乡下富家翁之子更是天壤之别,本就阴鸷少言的少年神情中更添几分阴郁。

  只是在这等时候,无论是爹和娘,都没有心力再去宽慰这个儿子了。

  后边一辆马车上坐的是柳氏和刘文昌其余几个姬妾,她们——尤其是柳氏,都以为进入王府是此生富贵的开始,却不曾想那便是人生最后的绽放。

  柳氏曾以为自己会是郡王侧妃,会是皇太子侧妃,会跟随丈夫的脚步一步步爬上去,高高在上的俯瞰天下,却没想到昔日郡王身边的妾侍便是她此生的最高点,之后一路猛跌,成了个寻常富户家的侍妾。

  柳家的门槛再低,好歹也是做官的,她心高气傲拼了一场,到头来居然只能以寻常人家的妾侍收尾?

  老天爷是在跟她开玩笑吗?!

  更倒霉的还在后边。

  若她真是个寻常人家的妾侍也就罢了,娘家活动一下,总能把她弄出去,偏偏她跟的是从前的吴王世子、当今天子被过继出去的长子,这时候冒头说你落拓了、我嫌弃你想走人,怕不是嫌脖子太硬,想找个人帮忙松一松。

  刘文昌再不济也是当今的儿子,饶是被过继出去了,又岂是她能嫌弃的?

  柳氏欲哭无泪,悔不当初。

  一行人到了地方,诸多杂事自然有仆从安排。

  刘文昌跟谭氏木然坐在椅上,宛如一对毫无生气的木偶,儿子坐在下首处,脸上表情跟爹娘差不多,柳氏等几个侍妾站在两旁,面无生气,冷不丁来个人一瞧,还当是一屋子的纸人呢。

  得了,就这么过吧。

  ……

  刘文昌与谭氏一行人出发的当天,马宝珠往菜市场去见证了李家人被行刑,监斩官一声令下,刀光雪白,人头落地。

  她挣脱按住自己肩膀的两只手,转过身去弯腰大吐。

  “走吧,宝珠小姐,”看守她的人说:“您也该上路了。”

  是啊,马宝珠笑的苦涩,她也该往那户人家去了。

  那可是她的亲娘帮她挑好的人家啊。

  自从那个粗俗的野丫头出现之后,自己的人生好像就转到了另外一条轨迹,她有时候会觉得自己是进入了一场噩梦,只是直到今日仍旧疼痛难忍的舌根会提醒她,这不是梦,是现实。

  马宝珠觉得恨。

  恨马明月,恨满口规矩的老爷子,也恨这不公平的世道!

  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没有人理会她的愤恨与不甘。

  就在当天,一行人押送着她奔赴李家小院,多年前被替换的人生,终于在这一刻各归本位。

  ……

  柳氏在刘家大院里痛苦了半个月,也算是想明白了。

  走,走不了,那就得留在这儿好好活下去,想活下去,还是得把刘文昌伺候好了才行。

  虽说过继出去了,但他身上毕竟流着马家的血,倘若自己肚子争气能生个一儿半女,皇家总不会置之不理的,退一万步讲,就算是真不理会,总也能有口饭吃,富贵终生。

  她不知道刘文昌进宫那天发生了什么,却也看得出来他同谭氏之间是真的崩了,这时候不趁虚而入,岂不白白错过良机?

  谭氏有儿子,她可没有,那狗崽子整天阴沉的跟个纸人似的,将来她老了指望那狗崽子养她?

  还不如盼着母猪上树!

  柳氏定了主意,便跑到刘文昌面前去献殷勤,温柔小意,百般讨好。

  刘文昌已然跌倒泥潭,见她不离不弃、如此依恋痴缠,心里不是不感动的,虽是仍旧心有郁郁,见到柳氏时倒也肯给个好脸。

  如此过了两个月,柳氏的肚子还没有动静,便有点急了,想着是不是去药房里开服药调理一下,哪知道进去叫人诊一下脉,却是霎时间天崩地裂、眼前发黑。

  “夫人,”坐馆的大夫面色迟疑,小心道:“您服食过太多凉药,伤了宫体,此生若想有孕,只怕是难了。”

  柳氏万万没想到竟会听到这样一个结果,浑身发冷,问话时声音都在哆嗦:“真的吗,大夫,您可别吓唬我啊!”

  “真的,”大夫心知是遭遇了后宅阴私,心下喟叹不已,见她眼含泪珠,神情崩溃,倒也有些可怜:“看这脉象应该喝了挺久,中间虽然断过些时日,但是已经于事无补了。”

  她什么时候喝过凉药?

  明明一直都想有身孕,坚持喝坐胎药啊!

  柳氏心头抽痛,泪眼朦胧,忽然想起一事,霎时间心头猛震,变了脸色。

  “大夫,”她颤声问:“坐胎药……是行房之后喝吗?”

  大夫听得眉头一皱,抚着胡须,反问道:“不然呢?”

  柳氏合上眼睛,任由泪珠滚滚落下:“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