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男癌进入言情小说后 第70章

作者:初云之初 标签: 天之骄子 爽文 快穿 穿越重生

  “秋静,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黎东山眉头紧皱,隐有不悦:“江月乃是我黎家女儿,出身何等尊贵,怎么能嫁去宴家那样的破败门户?宴弘光他也配!”

  “老爷,您先别急,且听我慢慢说。”

  郁夫人挽起衣袖,露出半截皓腕,含笑为他斟酒:“将江月嫁与此人,好处有三。其一,便是挽回您的名声。”

  黎东山神情疑惑,又听郁夫人徐徐道:“这些年您故意磨砺于弘光,便是希望他明白梅花香自苦寒来的道理,您是一番好心,可是外人不知道呀?还有些小人在外边说您忘恩负义,辜负了宴家的恩情,现下您将掌上明珠嫁给弘光,缔结两家之好,这些个流言岂不立即便会消弭下去?”

  黎东山的脸色略微好看了些。

  郁夫人见状,便继续道:“其二呢,则是为了黎家。这些年您疏远宴弘光,是为了成就他,可这道理他自己能不能明白呢?万一他被小人挑唆,觉得您真是那种忘恩负义之徒,又该如何?万一他此后得势,报复咱们家,又该如何是好?现下他初入朝堂,根基不稳,老爷若肯嫁女与他,他必定感激,老牌世家与武将新贵结合,相辅相成,互为助力,俱是双赢,于黎家而言,不也是件好事?”

  黎东山面露思索,已然意动,再看向爱妾时,语气便温柔了些:“第三呢?”

  “第三,便是咱们江月自己的心意了。”

  说到此处,郁夫人神色反倒有些迟疑,小心觑着黎东山脸色,低声道:“此前大小姐提着鞭子将弘光打了一顿,听说伤的可厉害呢,皮开肉绽,躺了半个多月才好,江月放心不下,令人去送伤药,我这才知道她心意,也是我糊涂,当娘的人竟全然不知女儿心事。”

  说到这儿,她面露感伤,梨花带雨:“东郎,我不介意宴家门第低,也不嫌弃宴弘光是粗俗武人,只是因为江月一片真心,所以才想成全这孩子。就像你我当年,我是真心恋慕与你,才愿意做你的妾侍,绝不是贪图荣华……”

  黎东山大为动容,伸臂搂住她娇躯,柔声道:“我明白的,秋静,你的心意我都明白!”

  郁夫人泪眼朦胧,依偎在他怀里,嘴角几不可见的翘了起来。

  第二日黎东山依依不舍的自爱妾房中离去,不多时,黎江月便去向生母问安,犹豫几瞬,羞答答的不好开口。

  郁夫人看得笑了,爱怜的抚了抚女儿鬓边发丝,柔声道:“放心吧,成了。”

  她摆摆手打发身边人出去,语重心长道:“江月,什么名声、家格都是空的,真金白银、握在手里的权力才是真的,你别看你爹给你大姐姐相看的都是什么世家名门,说的难听点,纯粹就是驴粪蛋表面光,这建康看似繁华,实则不堪一击,乱世之中,手握兵权的男人才最靠得住。”

  郁夫人是个身体力行的生存主义者,黎江月也是,英武不凡的表哥再加上远大前程,她很乐意有这样一桩婚事。

  ……

  刘彻初回建康,便被人引着进宫去向皇帝奏对,听惯了奏对的人忽然间得给别人奏对,这感觉还真踏马有点新奇。

  从宫里边出去,他就想回家去瞧瞧两个弟弟,哪知道刚出宫门,早已在那儿等候着的黎家人便迎了上来,十分恭谨客气的将他请到了黎家去。

  前来接人的乃是黎家总管、黎东山的心腹,昔年可能眼瞅着他打眼前经过眼皮子都不带眨一下的,这会儿一张老脸笑成了菊花,分外殷勤热切。

  权势动人心啊。

  刘彻自己心里边也有数,自己这会儿只能说是崭露头角,真正想作为一方势力参与朝堂厮杀,他还不够格儿。

  还是得养精蓄锐,继续同黎家虚与委蛇,默默积蓄力量才行。

  万般思忖都只是一瞬间,他脸上旋即挂上笑意,吩咐等在宫门外的侍从回家去给两个弟弟送信,自己则同管家寒暄着,骑马往黎家去。

  管家来这儿之前便做好了挨他冷眼的准备,在顶级门阀家里干了几十年,得志便猖狂的例子他见得多了,现下见这位新鲜出炉的游击将军不骄不馁,姿态和蔼,心下惊诧之余,便愈加恭谨起来。

  刘彻在宴弘光的记忆里边翻了翻,也就是当年他作为宴纲遗孤进入黎家的时候对方给过这么大的欢迎阵仗。

  黎东山终于不再是那张死人脸了,韦夫人一向刻板的脸色也添了几分笑意,郁夫人随从在后,笑意盈盈,黎家几兄弟热情的像是见到了亲兄弟,府里边几个年纪大点的姑娘终于也不再是哑巴,学会开口叫表哥了。

  刘彻在心里啐了一口,跟老伙计们说:“看这群王八蛋多虚伪!”

  转过头去,脸色便挂上了略显生涩又诚挚的笑意:“还要多谢叔父这些年来的谆谆教诲……叔母的关爱之情我自然也是记得的,还有表弟表妹们……我的功勋,黎家要占一半!”

  皇帝们:“……”

  禁止职业虚伪大师参赛。

  黎东山那日被郁夫人劝了一回,也觉得爱妾所说言之有理——这时候就能显露出语言的艺术了。

  韦夫人想说动丈夫撮合女儿和宴弘光的婚事,郁夫人的目的与她相同,但是韦夫人养尊处优惯了,放不下身段说软话,劝慰也只是干巴巴的那几句,譬如宴弘光有多出色之类的,黎东山听了只会觉得不舒服,并且想起当年战场上的惨白。

  相较之下,郁夫人就真真是解语花了,万事都从黎家和黎东山的角度出发,什么这么干能给你增添美名啦,能让黎家多个助益啦,三言两语就把黎东山忽悠瘸了。

  今日黎东山设宴请宴弘光过来,便是有意要修补关系,也看看他此刻态度,若是不曾记恨,又对自己足够恭敬的话,将爱女嫁给他倒也使得。

  细细回想,他也有几年没正眼瞧过这个恩人之子了,现下定睛去看,倒真觉得这年轻人相貌出挑,一表人才,且又有功勋加身,若非出身低些,怕早就被建康名门打破头抢回去当女婿了。

  再坐在一起说会儿话,又觉得这个宴弘光跟他老爹不一样,嘴皮子灵活,话总能说到人心坎上,听着那叫一个舒服。

  黎东山心中几番考校,便定了主意,催着几个儿子去读书,又跟身边一妻一妾道:“我们爷俩说话,你们女人家别在这儿,行了,带着孩子们回去吧。”

  韦夫人只当他是想同宴弘光拉拉关系,不曾多想,郁夫人跟黎江月却知道黎东山想说的是什么,母女俩对视一眼,眸光欣然。

  黎江雪跟在母亲身边,这时候也会错了意,觉得母亲必然已经将自己和表哥的事情讲了,父亲此时将情郎留下,便是想商讨他们俩的婚事,只觉皇后之位距离自己越来越近,自是满心欢喜。

  韦夫人带着黎江雪出了门,郁夫人和黎江月自觉的后退一步,黎江雪回过头去,神情不屑的看了庶妹一眼,趾高气扬的离开了。

  黎江月低声嗤笑:“娘,你看她那副蠢兮兮的样子……”

  郁夫人亦是冷笑:“就她那副脾气,总有一天会引火烧身,不必理会。”

  ……

  女眷们先后离去,内室之中只剩下黎东山和刘彻后,黎东山便借着几分醉意,笑问道:“贤侄今年多大了?”

  刘彻道:“小侄虚长一十八岁。”

  “十八岁,也不小了,”黎东山长辈似的拍着他的肩膀,说:“现下功成名就,声名大噪,是时候该成家立业了。”

  刘彻便顺势向他躬身,诚挚道:“小侄生父早逝,母亲又横遭不幸,最亲近的长辈便是叔父您,婚姻大事,自然也该当听从您的意见。”

  黎东山见他这样恭敬,心中大为满意,昔年不快之情一扫而空,当即便道:“贤侄看我黎家女儿如何?”

  刘彻不假思索道:“几位表妹俱是德行出众,品貌无双……”

  黎东山欣然颔首:“既如此,我便将女儿许给你,可好?”

  刘彻当即便道:“岳父大人厚爱,小婿在此先行谢过!”

  黎东山大喜,哈哈大笑道:“来日,今日咱们爷俩高兴,不醉不归!”

  刘彻午时在黎家用饭,直到傍晚时分方才出门归家,夕阳下他翻身上马,回首看一眼黎家府门,眼底几不可见的闪过一道冷光。

  高祖百无聊赖道:“婚事这就定了?”

  李世民道:“黎东山可没说把哪个女儿嫁给你啊,万一不是黎江雪呢?”

  刘彻漠然道:“谁都可以,我不在乎。只要是黎家的女儿就行。”

  嬴政冷静点头:“确实如此。你需要的只是黎家支持,娶黎家的哪个女儿并不重要。”

  朱元璋想了想,忽的坏笑起来:“假若黎东山选定的女儿不是黎江雪,而是黎江月,那可就有好戏看了。”

  刘彻笑,不以为然道:“无所谓,都一样啦。”

  朱元璋猜的一点没错,这天晚上黎家的确是有一场好戏。

  中午才大醉一场,晚上黎东山便不曾饮酒,喝了口清茶漱口后,他环视一周,视线格外偏爱的在三女儿黎江月身上多停留了会儿,向韦夫人道:“咱们家马上就要办喜事了,还得请夫人多加挂心才是……”

  郁夫人眉宇间笑意盈盈,含羞低下头的姑娘却有两个,韦夫人隐约察觉到了几分不对劲儿,神情微变,迟疑着道:“老爷说的是——”

  黎东山假惺惺的掉了两滴眼泪,感慨着说:“当年宴兄为救我而死,临终前将妻儿托付于我,我不敢辜负他的厚望,亲手将弘光养大,现下他功成名就,也到了该成家的时候,今日午后我同他说起此事,决定缔结两家之好,将江月许给他为妻。”

  韦夫人的神情僵在了脸上,黎江雪更是如遭雷击,唯有黎江月脸上微红,郁夫人亦含笑嗔怪:“老爷,江月还在这儿呢,您怎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了?女孩儿家脸上多挂不住呀。”

  黎东山哈哈笑道:“我想着家里人都是见过弘光的,都是自家兄弟,也没什么好害羞的嘛!”

  “怎么,”他宠溺的看着三女儿,揶揄道:“难道江月不愿意?”

  黎江月红着脸起身行礼,言行间倒很大方:“婚姻大事,一向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爹既应允,女儿绝无异议。”

  黎东山欣然颔首,正待叫女儿落座,忽听旁边传来一道尖锐声音:“我不同意!”

  厅中说笑声霎时间寂静下去,所有人的视线都在此时偏转,落到了霍然起身的黎江雪身上。

  她脸色煞白,又一次道:“我不同意!”

  黎东山脸色一沉,韦夫人也有些不知所措,郁夫人神情收敛,眉头微蹙。

  黎江月想起前些时日嫡姐对宴弘光的亲近以及对关家兄弟的讨好,隐约悟到几分,不气不恼,举杯道:“妹妹年幼,也不懂事,今日不知是哪里又惹了姐姐生气,便以这杯水酒向姐姐赔罪。”

  说完,她也不等黎江雪回话,举杯一饮而尽,又咳嗽着道:“妹妹毕竟年幼,齿序在姐姐之后,即便同表哥成婚,也决计不敢越过姐姐去的,还请姐姐不要生气……”

  谁都知道黎家嫡庶两个女儿不和,嫡女凶狠刁蛮,庶女温柔端雅,现下听黎江月如此自责,也不会真觉得她不懂事,只会想身为嫡女的长姐欺人太甚,妹妹大喜的日子都要给她添乱。

  黎东山听她这席话说的极为得体谦逊,半句委屈都不提,眼底便流露出几分赞许,难掩不满的看了妻子和长女一眼,希望她们就坡下驴,见好就收。

  黎江雪却是肺都炸了一半——别的事情忍一忍可以,到手的皇后之位绝对不能飞!

  她怒道:“黎江月,你少在我面前惺惺作态,别的事情我让让你也就罢了,但是表哥不可以!只有我才能做表哥的妻子,你不配!”

  黎江月没想到她居然真的会当众说出来,眼底不禁闪过一抹错愕,只是她反应也快,并不同黎江雪争吵,只是面露惊诧,旋即转为委屈,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掉:“姐姐,你不要什么都跟我抢,这婚事是爹给我定下的呀……”

  郁夫人也是垂泪,当即便屈膝跪下,向黎东山求道:“别的也就罢了,这可是江月的终身大事呀,老爷前头叫江月跟弘光定下,后脚大小姐又说自己心仪弘光,传将出去,江月成什么人了?她还有脸再活下去吗?”说吧,她哭的梨花带雨,不能自抑。

  黎江雪勃然大怒:“明明是我先的,你们这两个贱人,少信口雌黄!”

  韦夫人见丈夫脸色阴沉的厉害,一眼剜向女儿叫她闭嘴,又忙道:“江雪中意弘光,这事她早就同我提过的……”

  黎东山冷笑不止:“是吗,我怎么觉得不是这么回事呢。”

  他飞快的在心里边理顺这一系列的关系。

  大女儿提着鞭子将宴弘光打伤,三女儿挂心不已,差人前去送药,爱妾得知女儿心意,有意成全,便去求自己撮合这双小儿女,宴弘光也的确应了,然而就在自己当众宣布婚事的空档,大女儿又跳出来说自己也心仪宴弘光,并且比三女儿还早?

  你到底是真的心仪宴弘光,还是看不惯自己妹妹,无论她得了什么,都想扑过去抢?

  郁夫人太了解这个男人的心思,当下哭的娇躯直颤,向黎江雪叩头道:“大小姐,我知道您不喜欢我,也不喜欢江月,可是你不能这样呀!那是老爷给江月定下的夫婿,两边都点了头,就等着办喜事了,你忽然间又说自己也心仪弘光?我给您磕头,求您别这么难为自己的亲妹妹呀!”

  韦夫人想拉,但是也来不及了。

  黎江雪怒火中烧,活像是脱了缰的野狗,猛地扑上前去:“你胡说八道,表哥明明同我两情相悦!我看是你这贱人眼见表哥功成名就,就迫不及待想把自己女儿贴上去吧!”

  话音刚落,她眼前视线猛地一花,身体撞到桌案之后,疼痛与耳光声方才姗姗来迟。

  黎东山满脸失望,愤怒不已:“你闹够了没有?你真的要逼死庶母和自己的亲妹才肯罢休吗?!”

  黎江雪捂着脸,受伤而错愕的看着父亲,少见的流下眼泪来。

  黎东山丝毫不为所动,大发雷霆道:“没有心肝的东西!江月她性子好,万事都让着你,可你还记得吗,你才是姐姐啊!但凡她有什么好东西,你就没有不想抢的,过去那么多年,她都忍让你了,不成想你半分悔过之心都没有,竟还变本加厉,连妹妹的夫婿都要抢?我,我怎么会养出你这样没心没肺的女儿!”

  黎江雪是黎东山头一个女儿,外家又极为势强,打小便受父亲宠爱,这是她第一次挨打,也是她第一次听父亲这般冷声斥责,毫不留情的怒骂出声。

  委屈、愤怒,还有对于郁夫人母女俩的恨意交织在一起,她双眼猩红,直直的看着父亲,一句话都没说。

  韦夫人心疼女儿,护住黎江雪,怒声道:“有话好好说,你打她做什么?!”

  “我还没有说你!”黎东山眼睛一瞪,恶狠狠道:“不知好生教养儿女也就罢了,竟还跟她一起撒谎,抢江月的未婚夫,这是大家主母该做的事情吗?这些年你是怎么欺负秋静的,别打量着我不知道!悍妇,妒妇!!!”

  韦夫人气个倒仰,险些晕倒过去:“你!”

  “你什么你?还嫌闹的不够难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