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作不合 第224章

作者:漫漫步归 标签: 穿越重生

  天子亲赐的这八个字代表了天子的认可,这个天下恐怕没有比被天子认可更值得骄傲的事情了。

  所以被放置在这里,整个柴府最显目的位置。乔苒摸向那块石碑,坑坑洼洼的,还有石碑边角的裂痕都在昭示着这块石碑已经放在这里许久了。

  “石碑有什么问题吗?”走在前头的谢承泽察觉到女孩子没有跟上来,便折返了回来问道。

  乔苒摇了摇头,转而看向他手里拿的书,是那几本岑夫人年轻时候留下的书。

  “你要带走这几本书吗?”乔苒有些意外。

  谢承泽点了点头,转而看向乔苒手中的那几本,道:“里面有线索?”这是柴俊留下的兵书。

  乔苒摇头,道:“不知道。”顿了顿,她又道,“我瞧着这兵书太旧了,有些地方甚至破损了,想找个人修补一番。”

  原来如此。谢承泽看着眼前的女孩子复又低头小声应着柴嬷嬷一遍又一遍的唠叨,没有再问。

  这一番柴府之行,除了带了几本书回来什么也没有找来。

  甄仕远有些失望,却也无可奈何。

  直到下值的时候,还是毫无所获,女孩子朝他打了个招呼便起身离开了。

  属下倒是走了,他这个做上峰的却……

  甄仕远坐在椅子上愁眉不展。案子毫无进展,倒是那头打马球打伤的人进展神速。两位郡主相继醒了过来,伤的不轻,据说股骨也摔到了。

  虽说不是大夫,但仵作、大夫这等接触不少的甄仕远也算有些经验的,所以听闻股骨摔坏了就暗道了一声不好,且不说人能不能醒过来,就是醒过来,也别想正常的走路了。

  这不是进展神速还能是什么?那天好说歹说暂且安抚住的两府再次闹了起来,纷纷扬言要给对方好看。

  对于淮王、汾王这等人来说,这下可不是一个女儿受伤的问题了,更重要的是颜面,哪个在这次事情中落了下风,往后在京中宗室豪族中哪还抬得起头来?

  颜面……甄仕远恨恨的呸了一声。

  去他的颜面!真是没事找事,想到这件事,他便一阵头疼。

  只是现在两府只放了狠话,他除了劝又不能如何,更不能派官差过去盯着,毕竟身份摆在那里,他还当真有些束手束脚。

  叫来值夜的官差嘱咐了他们一番小心淮王府和汾王府之后,甄仕远这才离开了衙门。

  ……

  不过淮王府和汾王府的烦恼并没有吵到乔苒身上,是以这一夜她睡的十分安稳。红豆端着一只铜盆走进屋里,打量了一番女孩子眉眼间的神色,不由喜道:“小姐昨日睡的不错。”

  乔苒笑着点了点头,开始洗漱。红豆则走到她身后开始替她挽发,一边挽发一边感慨:“今儿一大早外头吵吵闹闹的,还唯恐吵醒了小姐呢!”

  有吵闹?乔苒有些意外:“我倒是睡得熟,怎么回事?”

  “不知道。”红豆摇了摇头,感慨道,“官差都来了,就在巷子口的大街上,唐中元一大早便跑过去帮忙了。”

第435章 弩机

  唐中元会跑去帮忙,自然是因为碰上了熟人大理寺的官差。

  乔苒没有说什么,只是匆匆喝了两口粥,便也理了理身上的官袍走了出去。

  出事的地方就在他们所居之地的巷子口不远处。

  乔苒走到巷子口便惊到了:昨晚还平整宽敞的地面睡一觉的功夫却已是碎纹遍布,如蛛网一般延伸开来。打着哈欠还有几分倦色的大理寺官差、五城兵马司官差同长安府衙官差都在。

  乔苒抬头,一眼便瞧到了甄仕远那辆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马车,便走了过去。

  同她一般居住在这附近闻讯过来的官员亦或者官差已有不少了,正围着甄仕远和何太平询问。

  “发生什么事了?”

  “是打架了吗?”

  “这得打成什么样子才能弄成这个样子?”

  ……

  甄仕远脸色难看十分难看:“那就问问淮王府和汾王府昨日做了什么?当街斗殴,嗯,故意挑了夜里,行人稀少之时……我是不是要禀报陛下,赞扬他们这等为百姓思虑的行为?”

  何太平脸色也不好看,待甄仕远抱怨了一通之后,抬脚拿脚尖划拉了一下碎纹遍布的地面,道:“府衙可没钱修地。”

  比起甄仕远的抱怨,他的关注点显然不在于此。毁了京城的大道,自然要让淮王府和汾王府出钱修路了。

  乔苒挤在人群里,没有开口问话,毕竟从同僚商论的言语中也能听出个大概了。

  因为两位郡主的事,淮王府和汾王府为了争颜面当真带了人半夜里动手了,至于谁胜谁负不清楚,有没有死伤也不知道,毕竟都自己领回去了,只知晓留下了这么一堆烂摊子。

  这种琐碎的麻烦事自然还轮不到她来管的地步,乔苒笑着摇了摇头,走出人群,正准备顺路去大理寺衙门报到,目光一瞥,却看到了街边馄饨摊上的人——白郅钧。

  真巧。

  既然见了,不打个招呼再走自然不好。乔苒走过去,朝白郅钧施了一礼,道:“白将军。”

  白郅钧朝她打了个招呼,笑问她:“你要不要来一碗?”

  乔苒摇头,笑道:“吃过了。”

  寒暄就此可以打住了,白郅钧笑了笑,正想说两句客套话结束这样的问候,面前的女孩子却突然指着遍布碎纹的地面,问他:“白将军,以你所见,这淮王府和汾王府的内斗能斗成这样吗?”

  就算两府的人用上了刀枪剑戟这等兵器动手,寻常情况下,也是不可能将京城大街碎成这样的。

  白郅钧的笑容蓦地一收,眼里笑容敛去,看向女孩子的眼神里也多了几分讶然和深思。

  女孩子坦然的站在原地任他打量。

  如果当日百胜楼里一见,女孩子展现的是沉稳和识趣的话,今日展现在他面前的就是另一面了。

  也是,能短短数月之内屡破奇案的女孩子又怎么可能不是洞察力惊人之辈?

  白郅钧叹了一声,摇了摇头,随后放下手中的筷子,笑了:“这大街地面碎裂是因为弩机,不过这弩机与淮王府和汾王府无关。”

  “是有人追杀将军用的弩机吗?”女孩子目光落到了他有些脏乱的灰袍之上,以及遍布血丝的眼睛,显然他一整晚都不曾入睡,她问道,“事情就发生在淮王府和汾王府内斗之后?”

  白郅钧点头,神情肃然:“是啊,这是第四次了。”

  若是前三次的话尚且是落个匾,倒个摊子这等只欲伤他而非置他于死地的动作,那么这一次,就当真是有置他于死地的想法了。

  白郅钧轻哂。

  乔苒看着他的神情沉默了片刻,突地摸了摸鼻子,道:“将军受伤了吧!”

  这话一出,白郅钧似乎有些意外,不过他随即便举起了袖子,道:“不是我的血,是偷袭我之人的。”

  乔苒奇道:“将军没有抓住他吗?”

  白郅钧摇头,笑了:“这种事没那么简单。”不是说躲过偷袭就一定能抓住凶手的,意外丛生,难以一言定之。

  乔苒点了点头,此时身后传来一阵嘈杂声,她转身见淮王府、汾王府的管事也匆匆赶来了。

  “这不是我们弄的!”两人异口同声的否认叫何太平坐不住了,唯恐人跑了,连忙让手下将人拿下,而后厉声喝道,“你们可知这修京城大街要多少银子?不是你们说一句没有便没有的!”

  眼看就要闹起来了,白郅钧朝乔苒笑了笑,放下一角银子走了过去,分开了争执的众人,道:“不是他们,是我。”

  有人站出来认那是最好不过了,两府管事松了口气,再次争论起来。这等鸡毛蒜皮的事最是让人头疼,乔苒看了片刻收回了目光。

  恰巧此时馄饨摊主过来收碗了,见这么大一角银子不由一怔,奇道:“一碗也就十个大钱,不用那么多啊!”

  眼前这个馄饨摊主就是先前因为白郅钧的事险些被波及到的馄饨摊主。

  热血、义气,就她所见,外人对眼前这位白将军的评论倒是半点不虚。

  这样的人会关照柴将军的遗孤倒是一点不奇怪,如果这个白将军与柴将军有交集的话。

  乔苒拧了拧眉头,在馄饨摊上坐了下来,要了一碗馄饨,看着不远处的互相推诿和争吵。虽然离得太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却也能从淮王府、汾王府管事激动的神情举止中看出几分端倪。

  白郅钧想将事情尽数揽下,何太平和甄仕远不愿意了。毕竟比起白郅钧,他们更属意让吃饱了撑着没事做的淮王府和汾王府来出这个钱。

  那厢看出何太平和甄仕远用意的白郅钧没有再坚持,只抱着双臂一副无奈的样子,她看了片刻,目光落到了街道上。

  街道上蛛网密布,碎的不成样子,据白郅钧所言是弩机所为。可弩机这等事物可不是寻常可见的,城中皇城里禁军手中定然是有的。不过除了禁军之外,这城内的衙门,不管是五城兵马司还是府衙又或者大理寺等等都不可能有弩机这等事物。

  如此的话,便是城外云麾、归德两大军营中可能有这等事物,但大营中弩机这等事物都是有定数的,不是说能拿来就拿来的。

  所以,这是凭空出现的弩机?

  有凭空出现的,就有凭空消失的,譬如……钱财,很多很多的钱财。

  就她所接触到的,最开始苏城查的贪污案没有核对入库的钱财,房值周阿芙蓉案中没找到的银钱还有先前帮蒋方洗脱嫌疑时,冉闻特意讨来送给她的两枚假铜板。

  有那么多钱财的话确实能做很多事了,对此,陛下……应该也是知晓的,她的应对则是重用武将以及召回白将军。

  乔苒连忙低头吞了一口馄饨:好像一不小心发现了了不得的秘密了。

第436章 闻讯

  虽然一不小心发现了了不得的秘密,不过,这个秘密应该也同她无关。乔苒坐在大理寺衙门里心不在焉的翻着案子的笔录。

  毕竟,她这样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抬的女孩子,又不是岑夫人那样的巾帼女杰还能上战场杀敌云云的。

  她看着头顶的木板出神,手里再次翻过了一页。

  “乔大人。”谢承泽站在门前敲了敲,不等她说话便走了进来。女孩子的目光从头顶的木板移开,而后朝他笑了笑,口中还不忘喊一声“谢大人”。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熟练的再熟练不过了,同那些浑水摸鱼的同僚一般无二。

  谢承泽从她那看似和气温和的笑容上移开,道:“给你个建议,就算想摆出看书的样子,至少眼睛要盯着书,而不是看头顶。”

  这话听的女孩子哈哈一笑,摊了摊手,笑问他:“什么事?”

  “发现了一些特别的事情。”谢承泽抱着从柴府拿回来的书走到她面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将那些书依次在桌面上摊开。

  “忠贞烈女岑夫人在嫁给柴将军之前有过一段情。”谢承泽道,“你看这几首她亲笔提的情诗,既言明自己心动,又对两人身份差异悬殊表示了无奈。”

  岑夫人也是将门虎女,虽然在长安城看来,岑夫人那样的出身算是稀松平常,可若是对方仅仅只是一个普通人的话,也能说一声悬殊。毕竟阶层这种东西从来都是有的。

  乔苒接过翻了翻,而后“哦”了一声,道:“这些昨日我也看过了,不过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岑夫人还不曾嫁给柴将军呢,如此的话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吧!”

  谢承泽嗯了一声,道:“我看岑夫人已寡居多年,一人肩负起一个柴府也有些困难,如此的话,另择他夫也并非不可。”

  “可岑夫人是忠贞烈女,”乔苒说着忍不住轻哂,“烈女怎么能二嫁?”

  让柴府上下得意的那块石碑是柴府的骄傲也是禁锢岑夫人的枷锁。有时候,世事往往就是这么无常。

  “确实如此。”谢承泽收了摊开的书,重新抱回手里,转身欲走,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停了下来,不过略一抽搐,便对她道,“对了,山西路来消息了。”

  正低头漫不经心翻着笔录女孩子闻言忙抬起头,向他望来:“什么消息?”

  谢承泽看着她,道:“黎兆失踪,生死不明。”

  乔苒搭在笔录上的手一顿,神情即刻变的凝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