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捡了路边的反派男二 第52章

作者:白糖妖精 标签: 情有独钟 阴差阳错 穿越重生

  “小心!”林良善大喊。

  红萧及时躲避开,着急道:“小姐,你快跑!我来拦住他们!“

  可红萧对付一人已极其吃力,手臂上被利刃划开了大口子,鲜血直流,哪里还能应付另一个人。

  稍矮些的黑衣人嘿嘿一笑,上来就要抓住林良善。

  潮湿的密林间,林良善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而身后的黑衣人像是在逗她玩,追地不紧不慢。

  不!她不想死!

  林良善只觉心口一阵阵地抽疼,可绣鞋还是踩断了枯枝,朝前不断地跑。摔倒在荆棘上,她也不敢犹豫,赶紧爬起来继续跑。手掌处被长刺戳破的细小伤口流出血,发麻发疼。

  这样的奔跑,直到一处断坡才停下。

  林良善的整张脸惨白异常,她不断地在后退,喘着微弱的气道:“你有什么要求,我都可以满足你,只要你放过我,放过红萧。”

  “林小姐,很抱歉,买主花了大价钱买你的命,要是今日不杀了你,我们兄弟两个在江湖上难以立足。”

  此话落地,长剑直刺过来。

  林良善睁大着眼看着逼近的剑尖,脚一直往后退去。

  “不!”

  一道厉声从黑衣人的身后传来,还没等他反应,脖子后处一疼,身体僵硬住。膝盖被狠踹一脚,黑衣人跪倒在地。

  林良善看见了身后之人,是闵危!

  他冲过来,夺过黑衣人手中的剑,一剑砍向那颗头颅。

  巨大的惊喜一下子从心底冒出,林良善想要唤他,可方才后退的太多。砂石滚动间,她的身子一歪,朝断坡下方滚去。

  闵危从未这般害怕,这股情绪在不断噬咬他,让他不能冷静。

  在看见林良善滚落下去的刹那,他飞身过去,抱住她,将她紧紧锁在怀中,双手护住她的头。

  窒闷的怀抱中,林良善想要抬头看他,却根本动不了。模模糊糊见,她听见一道坚毅的沉声:“小姐,你别怕。”

  两人的身躯紧抱,顺着嶙峋的砂石滚落而下。

  林良善从未觉得时间有那样的漫长,他的手始终放开。她的后背被一块块的石头割伤流血,耳边听到的是他胸膛中跳动剧烈的心跳,伴随一声闷哼。

  “放开我!”她说。

  可他像是没听见她的话,将她抱得更紧。

  终于到了坡底,他的一只手还是护住她的脑袋,一直手抱住她的腰。

  林良善忍着身上痛楚,艰难地从他身上爬起来,却见他已伤痕累累,手臂腿上没一处好的,都在流血。脑袋后也在流血,嫣红的血将那些灰色坚硬的石头都染红了。

  她怔怔地看着闭眼不醒的他,泪水滑落下来。

  林良善抖着手,摸上他的脸颊,颤声唤他:“真宁。”

  “真宁,你别吓我,你快醒醒,快醒醒!”

  那刻,无边的绝望席卷着她,让她不断地叫着他的名字。

第四十五章

  长化三年九月,叛臣闵危率军攻入梁京,直捣皇城。惠仁帝被其斩杀在宣武门,朝臣府宅俱被逆军控制。

  闵危龙袍加身,登基为帝。一面以雷霆手段整治朝堂,肃清前朝政党,另一面颁旨赦恩,减轻百姓赋税徭役。整整三月,京城的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

  开春后,积雪消融,嫩叶新发。大雍不再,魏国初立,改年号为建兴。

  议政殿中,连续多日,以徐敬为首的大臣们接连上奏。按照律例,新帝该娶纳后妃,设立后宫,以绵延子嗣。

  新帝端坐龙椅之上,半眯着凤眸,似笑非笑地看着下方心思各异的臣子,将目光落在一人身上,突然道:“户部尚书以为呢?”

  户部尚书江咏思微僵,低着头,道:“臣无议。”

  这些个大臣在朝堂浸淫十几栽,甚至更久,已经察觉出不对劲,都闷着声不说话。偏御史大夫耿直,头硬着上奏,言说古国帝王未有皇嗣,致使无继亡国。

  整个大殿中都是他一人言之凿凿的劝诫。

  新帝的表情显而易见地阴沉下来,冷声道:“国家初立,尚有许多要事处理,例江南水患病灾、北方干旱蝗灾、流民安置牵引,还有未收复的失地:金州六城,西北十六城,岭南四州,况外界还有齐国和楚国的扰乱。爱卿不与这些提意见,反盯着这些微末小事,是觉得这御史大夫的位置坐地□□稳了吗?”

  此话一出,御史大夫白了脸,忙跪地道:“陛下恕罪!是臣多嘴了。”

  新帝未让其起身,只笑道:“众卿可还有事要议?”

  朝堂之上,恢复了议论国事的火热场面。

  建兴三年四月,魏帝闵危先是以谋反罪查抄丞相府,赐死丞相徐敬,羁押流放徐氏一族。五月,他在众臣的反对声中要御驾亲征岭南,将国事移交端王闵容后,并亲上焦纵山请莫岑下山,封其为丞相,与太傅江宏深共同帮辅朝中要事。

  建兴三年六月,魏帝亲率黑甲卫赶赴岭南,在瘴气满生的山林间,与蛮族争斗近两年。军队本有十万之众,后只剩余两万,死于毒瘴沼泽的士兵不计其数。最终,丢失二十二年的岭南四州得以收复。

  建兴六年二月,魏帝只回到梁京城一个月,再次出征金州。金州临近南疆,又有齐国在其中作梗,六城收复时,已经是三年后。

  这次,魏帝受了重伤,带剧毒的倒齿箭贯入心脏,众人皆以为他活不了。前朝残留的余孽开始作祟,甚至打出亡魏复雍的旗号,游说众人魏帝是逆臣贼子,这是上天要亡他,让他入十八层地狱。梁京城的议政殿中,有些臣子的野心开始窜动,端王竭力控制局势。

  却不想三个月后,魏帝完好无损地出现在大殿上,他歪坐在龙椅上,掀着眼皮,懒洋洋道:“朕听闻这段时间,有些人好似不安分。”

  底下有人快要站不住。

  “端王,你来说说吧。”

  这一波肃清,又死了百余人。就连在外隐藏的前朝余孽也一并拎出来,处以五马分尸之刑,尸首挂在城门处令人围观。

  此事过后,御史大夫再次上谏,让魏帝立后选妃。若是立国之初,国事繁忙,且朝局不稳,倒也罢了。可如今国内太平,百姓安业,失地只剩余西北十六城,一个皇帝再不设立后宫,就太说不过去了。

  况且魏帝常年在外征战,这回还因毒箭差点身亡,更是令一众跟随其谋反的臣子担忧,接连附和御史大夫。就连丞相和太傅都在劝谏。

  那是魏帝第一次在众臣面前动怒,一脚踹翻了面前案几,奏疏散乱着滚下台阶。

  众臣抬头再见,玄色龙袍的身影消失在转角。

  建兴九年八月,魏帝在出征西北之地前,去往恒巫山看望一个人。

  恒巫山山清水秀,薄雾笼罩,崖间溪水潺潺地流淌。一丛丛洁白的栀子花散出浓烈的香气,让人不禁晕眩。

  他站在一块墓碑前,静静地看着。直到天上飘落微雨,在他深色的衣衫上晕开暗色的花。

  近侍秦易撑开一把伞,替他遮去那些雨丝。

  “回去吧。”他说。

  西北之地,曾是大雍威远将军林安镇守,后林安在抗敌时被流沙生生活埋。不久后,十六城便被黑乞国夺走,至此已近二十多年。

  西北风大沙多,不仅被熟悉地情的黑乞国占去大半,更有沙匪暴民横肆,情况较之其余地方更为复杂。

  有士兵被吓住,想要逃跑,却被发现。魏帝持剑,一剑削下那几人的头颅,对下方的将士厉声道:“谁敢临阵脱逃,这就是下场!”

  众人噤声。

  这场战役,持续了近三年,十六城接二连三地被收复。

  不过在最后一城中,魏帝被沙匪首领砍伤了胸口。沙匪尽灭,魏帝却倒下了。

  随军大夫看过后,害怕地跪倒在地,不敢说话。

  将军常同承抓住大夫的领口,吼道:“陛下的伤究竟如何?”

  “将军,陛下怕是大限将至啊!”大夫抖得不成样子。

  魏帝躺在粗糙的床上,胸口处还在不断地流血,他沉声说:“这件事不要外传。”

  在将西北之事处理妥当,他叫秦易搀扶着他,要到一个地方去。

  “你扶我去西崖关看看。”

  土黄的沙丘,零稀的枯草。满月高挂,照耀着这荒芜孤寂的西崖关。

  “叫人在这里立一块碑。”

  最终,他沉声嘱咐。

  秦易自然明白他的意思,道:“是。”

  从西北到梁京的千里之地,魏帝一直强撑着,不露出一丝破绽。等到了京城,急召御医诊治,却是回天乏术。

  他阖上眸子,让人传唤端王进宫。

  寂寂深宫中,闵容看清他脸上的惨白之状,担忧道:“你的伤到底如何?”

  “如你所见,大限将至。”他扬唇笑了下。

  “你之前中了毒箭都能好全,怎这回好不了?”明明前者的伤势更严重。

  他避开这个问题,缓了一口气,道:“我死后,会将皇位传你。”

  闵容一愣,而后气笑道:“你以为我稀罕?这些年,你让我管理那些政事,我已经厌烦非常,那些大臣各有心思,我不想再掺和进去,和他们争锋相对。”

  他说:“我知道你不稀罕,可你是最适合的人选。若是其余人,这个国家迟早四分五裂,你大概不想看见再战火再起,百姓流离失所。”

  “闵危。”

  他看向闵容,狭长的凤眸含笑,道:“已经很久没人直呼我的名字了。”刚说完,他的胸膛一震,喉间疼痛。

  他艰难地抬手,用帕擦去薄唇边的血。

  “闵容,我再托付你一事。我死后,将我葬在明临山。”

  他疲惫地阖上眸子,闵容张口想要说什么,却还是没说出。

  夜间风大,吹开了甘泉宫的一扇窗,将守寝的大太监吹醒。他先是揉揉眼睛,把窗子合上,又到龙榻边查看状况,却见魏帝唇边有一干涸的血迹。

  大太监顿时慌张着急起来,颤着手放到榻上之人的鼻下,停留了片刻。

  没气了?

  大太监摔倒在地,连滚带爬地跑出去,大喊:“快传御医!快传御医!”

  建兴十二年九月,魏国开朝皇帝闵危薨逝,留有遗诏,传位于端王闵容。并命丞相莫岑、尚书令江咏思、太常卿林原等人辅佐,另令骠骑大将军常同承、归德将军蒋旭等人镇守边境。事无巨细,都有安排。

  在下葬时,太监发现魏帝右手紧握,尾部留有一串暗淡的流苏。掰了好一会儿,都没能将其手中的东西拿出。

  正端王来此,沉默了下,道:“就这般下葬吧。”

  九月二十五日,举国哀悼,叹息帝薨。

  正逢细密秋雨淋落,明临山生出一层缥缈的冷雾,与对岸的恒巫山遥遥相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