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红叶似火
齐王刚被召进宫,还有些云里雾里,看到这里,他算是明白了,今天这场好戏是针对太子的。
这么好的机会,他自然要落井下石。不用结盟,这一刻,他都会天然地站在陆皇后这边,先将太子拉下马再说。
低咳一声,齐王道:“父皇,皇后娘娘说得是,不若先问问薛将军是什么情况!”
昭明帝望看向薛煦州:“薛爱卿,你说!”
薛煦州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行礼道:“皇上,今早,这丫鬟突然用腰带勒住了贱内的脖子,当时,陆夫人正好来探望贱内,正巧目睹了此事!”
“皇上,娘娘,瑶瑶是你们看着长大的,她还有两个月就要生了,却遭这样的毒手,你们可一定要给她做主啊!”陆夫人扑通一声跪下,边哭边控诉。
齐王瞥了一眼昭明帝的脸色,故意道:“陆夫人,这是那丫鬟背主,跟太子殿下有何关系?说话做事可要讲证据。”
“这丫鬟的来历,平日里接触了什么人,还有什么亲人都调查得清清楚楚。请圣上和娘娘过目。”薛煦州拿出了第二份证据。
这是今早许殊给他的,上面清晰地罗列出了小玉的人际关系图,她弟弟当年是被谁治好的,这个大夫跟东宫千丝万缕的联系,还有如今她弟弟所呆的药房,养父母的东家,全都能间接跟东宫扯上关系。
昭明帝接过单子一看,越看脸上的褶子越深,最后气得直接将单子砸到了太子脸上:“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太子心惊,短短时间,薛家就查清楚了小玉跟东宫的关联,这薛煦州果然不容小觑,可惜没能除了他。
事到如今,他只有一个办法,抵死不承认:“陛下圣明,无缘无故,儿臣害陆瑶表妹做甚?定是有人想陷害儿臣,请父皇严查,还儿臣一个清白!”
他说得特别义正言辞,不了解他本性的人,恐怕还会真的被他蒙蔽过去。
可殿内,除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炼丹的皇帝和几个宗室,其他的人,哪个不知道他的为人?
齐王表面向着太子,实则提醒薛煦州:“薛将军,光有这些可不能说明什么!太子殿下没道理对陆瑶表妹下手啊。”
薛煦州冷漠地瞥了一眼陆瑶,目光带着两分嫌恶,似有难言之隐,犹豫片刻,他还是开了口:“小玉,你自己交代!”
小玉浑身一个哆嗦,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齐王却听明白了,突破口在这个小玉身上,他放软了语气道:“小玉,你如实交代,究竟是谁指使你对主子下手的?”
太子也温柔地笑着说:“对,小玉,你说清楚,幕后黑手是谁,可别害死了无辜的人啊!”
他刻意在“无辜”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提醒小玉,她那宝贝弟弟还在他的掌控中。小玉今天若是出卖了他,这报复将落到她弟弟的身上。
小玉听明白了,瘦弱的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心里天人交战。
齐王不明就里,跟着说:“对,小玉,你如实招来,还能赐你个全尸!”
小玉抖得更厉害了。
见状,薛煦州握拳低咳了一声提醒道:“小玉,殿下说得对,你从实招来,不要试图欺君罔上,害及无辜。”
两个无辜,一个意思,皆是指向其弟弟。
小玉听明白了,她现在必须做出选择。
在心里权衡了一番,她最终选择了薛家:“陛下,娘娘,奴婢有罪。奴婢虽身在国公府,却是太子殿下的人。”
“你,贱婢,休得胡言!”太子恼极了,他怎么都没想到小玉都听明白了他的威胁,竟然还敢出卖他。
小玉不敢看他,头磕在地上,低泣着说:“我家姑娘在闺中时,跟太子殿下来往颇为密切,两人时常鸿雁传书。后来,我家姑娘遇到了薛将军,一见倾心……太子殿下对我家姑娘的变异思迁一直怀恨在心。我家姑娘嫁人后,他还多次约我家姑娘见面,我家姑娘不愿,他心里便生了恨意,故而让奴婢对我家姑娘下毒手!”
什么鬼东西,他还对陆瑶求而不得?
开什么玩笑,这种蠢货,也就薛煦州当宝!
太子快气炸了:“她胡说八道,诬陷我的,儿臣绝不会做这种事,请父皇明鉴!”
齐王其实也不大相信这个理由,太子一心扑在权力上,怎么可能为了个女人犯糊涂。不过嘛,凡是能往太子身上泼脏水的事他都非常乐意。
他一脸诧异的样子问道:“小玉,这不过是你的片面之词,你可有证据?”
小玉稍稍抬起头,从袖袋里拿出好几封信:“有的,这都是今年来,太子殿下约我家姑娘见面的信。我家姑娘不愿,他催了好几次,有些信被我家姑娘烧了,这三封是奴婢悄悄留下的。”
他是写过几封信约陆瑶见面,可压根儿不是为了什么儿女私情,陆瑶和小玉分明知道,却故意误导人。但太子也不能辩驳,觊觎人妻,求而不得,总比暗地里谋划迫害重臣强。
虽然双方现在已经心照不宣,但现在东宫三面环敌,还不是彻底跟薛家撕破脸的时候。
太子只能咽下了这个哑巴亏。
齐王拿走信也没开,双手呈给了昭明帝和陆皇后。
陆皇后拿着三封信,急匆匆地打开一封,看到里面的内容后,脸色顿时变得异常难看。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太子:“殿下,咱们当初虽有戏言,你若喜欢便让瑶瑶入宫陪你,可……瑶瑶这不是嫁人了吗?天下好姑娘多的是,你怎么如此糊涂?”
这句话彻底给此事定了性,是太子爱而不得,由爱生恨,所以让人暗杀陆瑶。
难怪薛将军冷着脸不想说呢。上首的昭明帝和几个皇室宗亲真信了这番话,看向薛煦州的眼神都带了点同情。
昭明帝更是臊得慌,这婚是他和皇后指的,还坏了薛煦州原本的姻缘,结果他的好儿子竟闹出这种事,丢人!
“太子,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昭明帝冷冷地瞪着这个儿子。
太子知今天败局已定,老老实实认了这罪名:“父皇,是……儿臣糊涂,一念之差,差点铸下大错,请父皇责罚!”
陆瑶平安无事,又没带他去大理寺或京兆府,在场的不是当事人便是皇室宗亲,就说明了昭明帝的态度。为了维护皇室的名誉,他不会将这桩丑闻公之于众的,所以即便受罚也不会太重。
他清楚这点,陆皇后作为昭明帝的枕边人,更是明白。太子只要犯的不是谋反这样的大罪,便不可能一锤捶死他,毕竟皇帝还是挺疼这个儿子的。
所以她主动替太子求情:“陛下,太子也是为情所困,一时犯了糊涂,他既已知错,便饶了他这一回吧!”
“你啊你……”昭明帝叹气地看着陆皇后的如花美颜,冲太子呵斥道,“还不快谢谢皇后。”
“谢谢娘娘宽宥。”太子心里憋屈死了。陆皇后陷他落入这样的境地,竟然还要让他感谢。
昭明帝对儿子反省的态度还算满意,只略施惩戒:“太子德行有亏,念在其初犯,罚守皇陵三个月。”
这个惩罚挺轻的,昭明帝有些心虚,侧头问陆皇后:“皇后,你意下如何?”
陆皇后自然不可能拂他的面子,捧场地说:“陛下英明,只是太子殿下去了皇陵,无暇朝中之事。依臣妾愚见,不如将监朝之事暂时交给齐王。陛下英明神武,殿下们自也是龙章凤姿,有齐王帮着分忧解劳,陛下也可专心习那长生之术。”
猛然被砸了这么大个馅饼,哪怕明知皇后不怀好意,齐王还是欣喜若狂,嘴角的笑压都压不住。
但太子的心情就很不美妙了。
他就说嘛,皇后怎么可能这么好心,一直帮着他说话,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这女人,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这么狠毒。
现在说得好听点是“暂时”,但齐王又不傻,以后肯定不会乖乖将权力还给他。三个月变数太大了,等他回来,朝中还不知是什么情况呢。
太子绝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他行了一礼道:“父皇,娘娘多虑了,儿臣每日清晨回宫上朝,下午返回皇陵即可。”
陆皇后笑颜如花地看着下方的太子:“从宫中到皇陵五十多里,往返要两个多时辰,若遇上暴雨或大风等天气,需要的时间更长,太不安全了。太子殿下为国操劳多日,不若休息休息,让齐王代劳。都说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有你们兄弟轮流打理朝政,陛下也可安枕无忧。”
齐王拱手:“皇后娘娘所言甚是,大哥,朝中有我,你尽管放心!”
就是有你才更不放心呢!
太子被他们俩的一唱一和气得心肝疼,偏生上面的昭明帝很喜欢这种兄友弟恭的戏码,一脸欣慰地说:“也好,太子你便安心去就是!”
君无戏言,昭明帝一出口,此事便没了更改的余地。
太子憋了一肚子的火,被昭明帝派去人盯着,当天就收拾东西去了皇陵守墓。
然后,昭明帝又赏赐了一些东西给薛陆两家以作补偿,便挥手让众人散了。
但薛煦州等人并没有出宫,而是被请去了陆皇后的寝宫。
陆皇后屏退了左右,起身不顾自己皇后的身份,冲薛煦州福身行礼。
这举动把陆夫人母女吓得不轻:“皇后娘娘……”
陆皇后伸手制止了她们的惊呼,一脸歉意地对薛煦州说:“薛将军,是陆家教女无方,险些害了薛夫人。请你代本宫替陆夫人赔不是。至于瑶瑶这孩子,她受人蛊惑,胆大包天,犯下此等孽障,薛家要杀要打,我陆家绝无二话!”
“姑姑……”陆瑶简直不敢相信,她姑姑竟然不管她的死活了。
倒是陆夫人瞧出了苗头,拽了她一把,训斥道:“我们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你还有脸叫姑姑,闭嘴!”
陆瑶委屈地咬住嘴巴,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看起来极为可怜。
薛煦州很清楚,这一切都是做给他看的。皇后不想因陆瑶的行为,跟薛家交恶,故而做出此举。但薛家的态度也很明显了,从帮着瞒下陆瑶所作的恶事就代表,薛家并不会追究陆瑶,至于不会置陆瑶于死地,她们说这些就没意思了。
薛煦州感觉有些意兴阑珊。
“娘娘多虑了,陆瑶既已嫁入薛家,她便是薛家人,所作所为跟陆家没关系。”薛煦州先澄清,然后说出了薛家的打算,“不过谋害婆婆到哪儿都是天理不容的大罪。我母亲心善,看在她肚子里的孩子的份上,不愿让她身负骂名,陷牢狱之灾,放过此事。可作为儿子,我委实无颜再面对母亲,因此决定自请回薛家族地,守护祖宗陵寝。陆瑶若愿意便随我一道回族地,若不愿,我便修一封放妻书,此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陆瑶大着肚子怎么改嫁?而且还有个太子呢,今天他们摆了他一道,他日,太子还不知道如何报复。
陆夫人不等皇后开口,便道:“煦州,就按你说的,让瑶瑶跟你去薛家族地忏悔吧。她被咱们惯坏了,不懂事,你以后多教教她。”
陆皇后也点头道:“是这个理,薛将军,瑶瑶便交给你了。”
她倒不担心薛家会弄死陆瑶,若有这个想法,他们早动手了,不会等到现在。
薛煦州点头:“应该的。皇后娘娘,我母亲还在家中等候,微臣便先告退了。”
陆皇后含笑道:“好,锦心,将本宫上个月得的那对东海夜明珠拿来。”
又对薛煦州说:“南边进贡的,给薛夫人压压惊。”
薛煦州没有推辞:“多谢娘娘,微臣告退!”
他收起夜明珠退了出去。
陆夫人赶紧松开了陆瑶的手,示意她跟上。
等二人出了殿,陆夫人才松了口气,揉着帕子,捂住胸口说:“孽障啊,孽障,怎生了这么个傻东西!”
“行了,再说这些也无意义。薛家这次恐是跟咱们生了嫌隙,能不站在齐王那边,保持中立就谢天谢地了。”陆皇后揉了揉额头道,“如今只能奇托于两虎相斗了。你回去约束好家里人,那些整天惹是生非的东西送到外地,别留在京里给本宫添乱,让人抓住了小辫子,本宫可不会救他们。”
陆夫人连忙应声:“成,回去妾身就安排。”
陆皇后又修书一封,让其带给陆国公。
——
许殊在府中等到中午,就接到门房传来的消息说,大公子和大奶奶回来了。她站起身,准备去如意居问问情况,才走到院子里,薛煦州已经从月亮拱门处走来。
“娘,儿回来了。”
许殊看了一眼他的脚:“进屋坐下说话吧,宫里怎么说?”
薛煦州挥了挥手,让下人都退下去,然后道:“太子守皇陵三个月,期间由齐王代替他监国。”
许殊一听就明白了:“这是皇后娘娘的主意吧。”
皇后的意图太明显了,就是希望齐王跟太子斗起来,斗得越凶越好,最好两败俱伤,便宜了她。
薛煦州轻抚着茶杯说:“没错,娘,京城里恐怕要乱起来了。不若儿留在京中,你去定州跟煦明团聚吧。”
他们这种武将家属,留在京中还有一层意思,那便是为质。
许殊摇头:“不用。我若走了,东宫那位恐怕更不放心,就按原计划,明日你便带着陆瑶回族地吧,以后不要再回京城了。至于朝堂上的事,与我一个妇道人家有何干系?”
她比他们留在京中都还安全,至少目前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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