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元月月半
“你得了吧。”李霁忍不住说:“敢说我姐没说你,净教些没用的?”
表姐夫不敢。
大表姐很不高兴:“你们跟谁一家的?”
李霁:“反正不是跟你。”看到怀里的小孩竖着耳朵听,“大小子,听得懂?”
小孩回过神,咧嘴笑笑就往他怀里钻,小脸上尽是不好意思。
李霁不由得睁大眼睛,“表——表嫂,他他——”
“他以为你取笑他。”梁好运连忙解释,“别激动,我运气再好,也不可能生个生而知之的神童出来。”
李霁失望:“我以为他真懂。表嫂,他会走了吧?”
“会走了,走不稳。”梁好运补一句,“也可以把他放地上,穿的厚,摔了也不疼。”
李霁刚把小孩放地上,小孩就朝梁好运晃晃悠悠跑去。
楚兜兜扯一下张跃民的衣服,朝他爸妈那边看一下,眼中尽是担忧。
张跃民拍拍他的小脑袋,“跟弟弟妹妹玩儿去。”
李擎也把二丫头放地上,“咱们出去。”随即不放心,问梁好运:“能出去吧?”
梁好运:“没事,大袄里面还有薄棉袄。”
李擎跟着仨孩子出去,他爱人不想掺和大姑姐家的事,立即跟出去。
李霁犹豫片刻,他嫂子看到大小子和二丫头可爱招人疼,保不齐改变主意,也生一个出来玩玩。于是冲堂姐堂弟们招招手,几个小青年上楼玩电脑。
拥挤的客厅瞬间变得很宽敞。室内除了大舅二舅两夫妻,就剩张跃民、梁好运和大表姐两口子。
李大舅指着对面沙发,让女儿女婿坐下。
大表姐问:“爸要跟我开会?”
李大舅沉吟,道:“按说一辈人不管两辈事。”
“跃民家的事你没少管。”大表姐脱口而出。
李大舅噎得想打死她。
张跃民笑着打圆场:“其实也没怎么管。主要是说了我也不听。你也可以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可惜大表姐不敢,撇撇嘴给她爸个侧脸。
李大舅语重心长地说:“我和你妈对你们虽然严厉,但也尊重你们的意见——”
“爸,我不想打断你。正因为我们小时候,你们由着我们自己做决定,我才没能考上帝都大学。”大表姐道。
张跃民笑出声来。
大表姐奇怪:“不信?”
张跃民摇摇头:“考帝都大学努力固然重要,天赋更重要。你的智商即便能考上,也毕不了业,我校素来严进严出。”
大表姐霍然起身,指着张跃民,咬牙切齿。
表姐夫忍着笑拉她坐下,“跃民一向喜欢挤兑你,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
大表姐气咻咻坐下。
张跃民:“大舅,少说两句吧。以前没管,现在管她也不听。再说现在养孩子跟你们那时候不一样。大哥说一顿,大姐也该知道了。她又不是听不懂人话。”
“张跃民,你几个意思?”大表姐盯着他问。
张跃民:“字面意思。听不懂?”
大表姐顿时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二舅打圆场:“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那么一点事,还错?”大表姐无语。
二舅:“你七八岁的时候管我叫叔叔,还是叫舅舅?你那几个弟弟妹妹,五六岁的时候,管你爸叫伯伯,还是叫舅舅?”
“我们家兜兜也没叫错。”大表姐依然嘴硬。
二舅又问:“你有没有跟他说,爸爸的妈妈是奶奶,妈妈的妈妈是姥姥,爸爸的弟弟是叔叔,妈妈的弟弟是舅舅?”
“还用说?”大表姐下意识问。
张跃民:“兜兜生来就知道?”
大表姐噎得没话了。
梁好运扯一下他,差不多得了。
张跃民还有最后一句:“大哥挤兑你,不可能因为那么一点小事。有可能你以前在他面前对兜兜太严厉,大哥忍你许久不想再忍。”“我教我儿子,跟他有什么关系?”大表姐还在嘴硬。
梁好运问:“跟他没关系,兜兜叫他李擎啊?”
大表姐没话了。她可以怼张跃民,却不好怼梁好运,因为梁好运极少挤兑她。她儿子到张家,梁好运也很疼兜兜。
二舅妈道:“好了。天也不早了,咱们做饭。”
保姆回家了,午饭只能他们自己准备。
大舅妈让梁好运和张跃民陪两个舅舅唠嗑,拉着大表姐去厨房。
到厨房里大表姐忍不住抱怨:“李擎今儿吃枪药了?”
“吃枪药的是你。”大舅妈很不客气,“咱家什么情况?不用买房不用存钱,你们老了有退休金。兜兜赚够自己用的就行了。这么严厉做什么?兜兜是你儿子,见着跃民和好运,比你们这对亲爸妈亲,你就没想过为什么?”
二舅妈接道:“别说跃民和好运给他买好吃的,会带他玩儿。兜兜年前就把寒假作业做完了。人家能得孩子喜欢,还能让孩子乖乖写作业,你就没想过为什么?”
大表姐忍不住皱眉:“今天是年初二吗?”
“不是年初二,谁知道兜兜九岁了连些常识都不知道。”二舅妈把大表姐说的语塞。
大表姐叹气:“你们真不知道现在的情况,兜兜他们学校,这才小学,就开始给他们请家教。我不想浪费那个钱,就得严厉些。”
二舅妈:“你还用请家教?再厉害的家教有跃民厉害?”
大表姐再次语塞。
“你们是不是商量好的?”大表姐问。
大舅妈:“跃民有句话说对了,忍你许久不想再忍。”
大表姐的呼吸停顿一下:“吃完饭谁回谁家。”
楚兜兜没等他爸妈吃完,找张跃民要钥匙,先一步跑到车里等他们。
大表姐气得饭后直接走人。
张跃民不嫌事大:“兜兜,你妈生气了。”
小孩很无所谓地说:“我妈妈天天生气。”
“咳!”张跃民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了。
梁好运看着孩子坐在后面,朝车座上拍一下,“赶紧开车!”
张跃民开出大院:“楚兜兜,我年前答应你,写完寒假作业就带你出去玩。想不想滑冰?”
“滑冰场?”小孩赶忙问。
张跃民:“滑冰场也行。好像也有户外的。”
“要,要!”眼角余光看到弟弟妹妹,“大小子和二丫头也去?”
张跃民摇头:“他俩太小。我和你。你舅妈在家照顾他俩。”
“舅妈不去啊。”小孩很可惜。
梁好运:“我也不会。你表舅平衡能力好,一会儿就学会了。到时候让他带你玩儿。不过也不能天天出去。要为开学做准备。”
有的玩,长辈不骂他,不吓唬他,小孩很知足。
不过也只待到年初十就被他爸爸接走了。楚兜兜的爷爷奶奶想他。
第二天早上,梁好运打开门,吓了一跳,门口多了两个灰头土脸的人。
梁好运定睛一看,心惊:“小杨,小蒋?什么时候回来的?在外面等多久了?怎么不敲门?”
“大姐……”小杨“哇”一声,往梁好运怀里扑。
听到动静的张跃民三两步跑来挡开她。
“也不看看你几天没洗脸了。”张跃民瞪着她,“眼泪擦干,有事说事!十五还没过,哭什么哭?”
张跃民是老师,虽然平时很少发火,小杨和小蒋还是怕他。
俩人慌忙擦掉眼泪。
何大妈从院里出来,“怎么还哭上了?钱被偷了,还是东西被抢了?”不待她俩开口,何大妈自顾自说:“钱没了再挣。人没事就好。”
张跃民:“她们的钱都在存折上,谁抢她存折。”
“不是钱?”何大妈注意到两人的行李,“东西也没丢,那是因为什么?”
张跃民瞧着俩人委屈的样子,不想也知道,本就偏的没边的心经不起试探:“父母重男轻女,在我这里攒的钱交给父母,结果父母给她们买一张火车票,就把人打发来了。”
何大妈惊得睁大眼睛,显然没料到这样的父母并不是传说。也不是编剧杜撰的。
张跃民问小杨:“是不是?”
小杨吸吸鼻子,没脸看他:“大姐,大姐给我们买的留路上吃的东西,我们没舍得吃,想跟家里人一起吃。我娘,我娘全拿走了。我想吃个火腿肠,我娘说我,上辈子饿死鬼投胎。在帝都啥没吃过,连那点东西也吃。大姐,东西明明是我的。”
“钱也是你的。然后呢?”梁好运问小蒋,“你给父母两千,他们有没有说给你二百块钱,留你傍身?”
何大妈知道两个保姆的工资,闻言不敢信:“一年存两千?”
“两千四呢。一分没花。”梁好运道:“我瞧着她俩可怜,让她们把零头取出来了。”
何大妈点头:“还是你想的周到。要我说,小蒋,小杨,也别回去了。城里有点学问的看不上你们,你们就去农村找个对象。怎么也比回老家强。”
两人同时看梁好运。
梁好运笑道:“五里坡确实有不少。不过家庭条件好一点的,估计也不想娶外地的。”
“不好也行。”小蒋连忙说:“再不好也比我们老家有钱。”
梁好运:“你这样说,我也不能答应。说媒这事,过好了皆大欢喜,过得不顺,你得天天找我。过两年大小子和二丫头上幼儿园,要不了那么多人,你们就去工厂。厂里男青年多,你们自个找。”
两个小保姆没想这么远,同时问:“我们还可以去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