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棵绿树
“撤!”见形势不利,柳珏冷冷地看了姜闻音一眼,趁小肥啾一击得中,又飞上天的空隙,捂着肩膀跃上院墙,从后面的胡同逃了。
寒霜没有拦,她的任务就是保护好姜闻音。
“啾啾,追上去!”姜闻音又吹了下口哨。
原本没想抓柳珏,但他竟然丧心病狂地想要自己的割舌头,那就不能放他走了。
小肥啾扇着翅膀向柳珏逃跑的方向飞去。
陈棠来的很及时,虽然没有逮住柳珏,但抓住了几个逃跑的壮汉。
“小姜姑娘,你没有受伤吧!”陈棠快步走到台阶下,仔细打量一番,见人无事,这才松了一口气。
望见他额上全是汗,姜闻音摇摇头,指着柳珏逃走的方向说:“柳珏受伤跑不远,我的金雕追上去了,将军带人跟着金雕,就可以找到他。”
金雕视力极好,是普通人的八倍,且洞察力敏锐,地上丁点的动静它都能察觉到,柳珏只要不走地下暗道,就甩不掉小肥啾。
“我这就带人去追。”陈棠望了一眼天空,让人把抓到的壮汉带回军营,嘱咐徐琰和寒月姐妹保护好姜闻音,带人追上去。
此时已经天光大亮,启明星消失,寒月告诉姜闻音,她之所以被人抓住,是因为想让柳珏等人放松警惕,伺机脱身去向陈棠求救。
卫娘子牵着宁瑜出来,拉着姜闻音上下打量,见她没有受伤才松了口气。之前柳珏在的时候她想出来,被姜闻音余光瞥见,一脚把门给踹上了。
院子里乱糟糟的,青石板上沾着血迹,上面还沾着几片小肥啾打架时落下的绒毛。
姜闻音让徐琰带人把院子打扫干净,一扭头,就见裴夫人静静地立在廊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
“刚才那人叫柳珏,是我夫君结拜兄弟朱光的亲信。”裴夫人突然开口。
“三年前,我救下一个叫温岑的女子,并与她成了手帕交。温岑是逃难来的,她在鹤壁无依无靠,我就收留了她。温岑到裴家之前,婆母只是不喜我,却从未起过叫夫君与我和离的念头,但自她来了后,却屡次让夫君休弃我。”
“我从未怀疑过温岑,直到这次,她给我下了药,让朱光的人把我卖到肃阳。”
“若今日柳珏带走我,我与腹中孩子都将会活不成,姑娘又救了我一次,我却无以为报。”
裴夫人眼里闪着泪光,拂袖而跪,郑重地伏下身行了个大礼。
姜闻音欸了一声,连忙把人扶起来。
这礼受的心虚,救人时虽没多想,打跑柳珏也是因为自己,且她还是有私心的。
小院很快收拾干净,地上的血迹用水冲掉。
陈棠还没回来,姜闻音想了想,决定带上寒月姐妹俩和陈棠留下的将士,留徐琰和护卫保护卫娘子和裴夫人,追上去帮忙抓捕柳珏。
柳珏当时的语气很认真,完全不像在开玩笑。
此人无疑是变态,且性情阴晴不定,求爱不得就想割人舌头,若不是身边有人,她早就惨遭其毒手。
若这次把他放跑了,后患无穷。
小肥啾只听自己的指挥,陈棠与它不熟悉,很可能看不懂它的意思,最好还是自己亲自去一趟。
带上帷帽,姜闻音继续把匕首藏在袖子里,带上人向小肥啾消失的方向追去。
沿路走过,街上多了许多巡逻的将士,城内百姓惴惴不安,不敢在街上多留,都躲在屋里不出门。
姜闻音还遇见经常跟在陈棠身后的小将,正带人四处搜查,遇上她还跑过来问需不需要帮忙。
一路往城东走,终于发现了小肥啾的身影。
追随小肥啾的行迹,姜闻音带人来到一条脏污陈旧,长满青苔的巷子口。
再然后,她就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巷子深处,站着一个身形高大硕长的灰衣男子,他头戴斗笠,手里提着一柄滴血的长剑,脚下躺着一个浑身染血的男人,正是刚才逃跑的柳珏。
而旁边的歪脖子枯树上,站着一只熟悉的金雕,正伸长脖子冲他细声细气地叫。
这笨鸟是不是认错人了,冲谁撒娇呢?
姜闻音吹了一下竹哨,试图把小肥啾唤回来,但小肥啾只是扭头看了她一眼,便继续朝灰衣男人撒娇。
“……”
随即,她听到了一声轻笑,笑声清朗悦耳,隐隐在那里听到过的感觉。
“你追的可是这人?”灰衣男子取下斗笠。
敲,是赵衡那个狗男人!姜闻音杏眸微睁,转身就走。
“小丫头,见到我不高兴吗?”男人懒洋洋的开口。
不高兴,一点也不高兴,真是阴魂不散,在肃阳都能遇到这人。
“这鸟你也不要了吗?”
姜闻音停下脚步,转身狐疑地将他打量一番,“你老实交代,是不是暗地里偷喂过这笨鸟?”
早在襄州时,这笨鸟就对他格外亲近。
“自然没有。”男人看了一眼躺地上昏迷不醒的柳珏,用他的衣服做抹布,将剑上的血迹擦干净。
啧,这蠢鸟鼻子还挺灵敏。
姜闻音不相信,望了眼站在枯树上不下来,一个劲儿对男人献殷勤的小肥啾,只觉得丢尽了自己的脸。
“笨死了。”她小声嘀咕。
男人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这鸟可比你聪明。”
起码每次都认出自己来了。
姜闻音:“……”
这人是狗吧!
第90章
一阵脚步声响起,陈棠从姜闻音左手边的巷子里拐出来,一转头就看见了站在巷子中央的灰衣男子。
他愣了愣,吃惊地问:“行舟?”
姜沉羽侧首轻瞥,嗯了一声。
“你何时来的肃阳,怎么也不与我说一声,凤池那边不是正走不开的时候吗?”陈棠大步走过去,激动地一把把人抱住。
“肉不肉麻。”姜沉羽嫌弃道。
嘴上虽然如此说,但却没把人推开。
“我是见到你太高兴了。”陈棠放开他,后退两步,拉着他的胳膊上下打量,咧嘴笑起来,“一别数年,你同年少时大不同了。”
少年时的行舟,性情冷漠恶劣,桀骜不逊,像匹游离于狼群外的孤狼难以接近。
而现在,他看起来依旧冷漠,但身边却有了小姜姑娘陪伴,眉宇间也不再只有冷漠疏远。
姜沉羽懒洋洋道:“是有所不同,你也丑了许多。”
陈棠摸了摸脸上的那道疤,不在意地笑了笑,“这是我来肃阳的第二年在,冬日在城外抗击南下的戎狄留下的。”
疤痕的位置在右眼角,已经很淡了,但可以想象到当初的凶险,若再往前一点,他的右眼就看不见了。
姜沉羽冷嗤了一声,却没再出言嘲讽。
“对了,你还没说什么时候来的肃阳呢?”陈棠想起正事儿,“既来了肃阳,不如就随我去趟大营,让几位将军都拜见一番。”
“路过,我今夜便要赶回凤池,其他人就不见了。”姜沉羽垂眸看了眼地上的柳珏,挑了挑眉,“这人是谁,金雕为何追赶他?”
“咳咳。”柳珏咳嗽几声,嘴角溢出一抹血迹,趴在地上无力地动了动手指。
提起这个,陈棠一皱眉,“我还未来得及查,只听前来报信的寒月说,这人今日清晨带了一行人闯入小姜姑娘的院子,想劫走小姜姑娘。”
“劫走我的人,谁给他的狗胆?”姜沉羽脸色一沉,望向柳珏的眼神不善。
姜闻音:“……”
什么时候,她就成赵衡的人了?
“我澄清一下,这只是他单方面地觉得。”姜闻音不得不出声解释,顺便还瞪了姜沉羽一眼。
姜沉羽不置可否。
“对了,行舟你是怎么会抓到这人的?”陈棠问。
姜沉羽然后抬手放到嘴边,轻轻吹响,一声清脆的口哨声响起。
小肥啾脑袋一转,扑棱着翅膀从树上飞下来,屁颠屁颠地跑到姜沉羽面前,顺便还啄了下柳珏,然后用脑袋蹭姜沉羽的长腿。
这是和锦娘那只哈巴狗学的。
姜沉羽俯身在小肥啾的脑袋上轻拍一下,抬头似笑非笑地望着姜闻音。
“……”好贱。
陈棠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不由莞尔,“原来这金雕是行舟和小姜姑娘一起养的。”
“……”什么一起养的,分明是他偷鸟!
姜闻音气急败坏道:“这哨音明明是我训练啾啾用的,你从哪里偷学来的?”
姜沉羽掀了掀眼皮,“自己想。”
我能知道还问你?
姜闻音简直快被他气死了。
“呵呵。”一直躺在地上装死的柳珏突然大笑起来,边笑嘴角边涌出鲜血,“原来如此,我说为何凤池到鹤壁这一路,你我同行数日相谈甚欢,心意相通,但今日却铁石心肠,狠心伤我,原来因为此人……”
他抬头望着面前的男人,笃定道:“你喜欢她。”
姜沉羽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但她的心不在你身上,真是可怜。”
话音未落,柳珏只觉的脖子一凉,温热的鲜血从脖子涌出。他看到男人提着滴血的长剑,漠然地看了自己一眼,收回目光,“那又如何?”
他竟然不在意。
意识到这点,柳珏瞪大眼睛,呼吸越来越急促,喉咙里桀桀发不出声,鲜血大量地从嘴里涌出来,他眼里的光越来越弱……
“行舟,此人还有用……”
姜沉羽侧首,鬓角的一缕黑发被风吹起,光洁的下颌上沾着几滴血迹,“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