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后大佬们都说我是白月光/be后成了所有人的白月光 第108章

作者:脆桃卡里 标签: 打脸 天作之和 爽文 穿越重生

  楼云屏笑着应了几句,同门外等着的几人一同出门去。

  晋珐看着这一幕,面如死灰。

  曾经他坐在楼家小院的窗边,饶有兴致地打量楼云屏的梳妆匣,忍不住手痒地拿起篦子,要替楼云屏梳发。

  楼云屏当然护着自己整整齐齐的发髻,佯装发怒,躲他手里的篦子。

  那时的晋珐笑着说,待她嫁他为妻,他便天天给她梳头,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①

  如今她没有嫁他,为她梳发的也另有其人。

  晋珐目光晦暗,咽了咽喉咙,跟在她们身后。

  他脚步有些僵滞摇晃。

  云屏和那几人相携着上山。

  山上有一座小小庙宇,供奉着土地公,里面站不下许多人,因此得一个个地进去。

  晋珐听见那几个仆妇对楼云屏说:“这儿的土地公很灵验的,你是初来乍到的,一定要来拜拜祂。我和你说,你许愿呀,要说出来才行,不管你想生几个大胖小子,土地公都管灵的!”

  楼云屏不好意思地笑笑,她们几个便一个接一个地进去,楼云屏排在最后。

  趁楼云屏在旁边同别人说话时,晋珐溜进了那小庙里,藏在土地公的泥像背后。

  他静静等着,终于,响起楼云屏的脚步声。

  小庙之中,只有晋珐与楼云屏两人,晋珐呼吸渐渐急促,捏紧掌心,脚步微微往前移动,刚想要转身走出泥像背后去跟楼云屏说话,却听见楼云屏的声音响起来。

  “走到这一步,我已经没什么愿望好许了。”

  晋珐身形猛地僵住。

  楼云屏声音淡淡的。

  “若确实要许愿的话,只愿楼家人一世安康,和和美美,愿云屏此生与晋珐长久别离,再不相见。云屏不想以头触柱,白叫无辜家人伤心断魂。”

  晋珐的呼吸仿佛被人用力掐断,狠狠窒住。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直到楼云屏转身离开,直到门外的仆妇脚步声都渐渐远去,晋珐憋得青紫、筋络肿胀,才总算想起来呼吸这回事,猛地呼出一口气,踉跄地倒在地上,呛咳不止。

  屏儿说的话,他有些听不懂。

  可是他听懂了,云屏发愿,此生永远不与他再相见。

  地上枯草被他撞起了一层厚厚灰尘,呛进他的呼吸里,难闻的干燥气味顺着喉管钻入肺腑,剌得胸腹刺痛。

  晋珐当晚做了一场梦。

  梦里他在那个小小的庙宇里,身边没有云屏。

  他到处找着,却发现,眼前高高的并非土地公的泥像,而是俯视着他的楼云屏。

  接着他被拽入一个有些熟悉的场景。

  那是他曾经亲自策划,打算亲手布置的婚仪场地。

  他身上的衣着忽然变了,变成了新郎的吉服,盖着盖头的云屏被人搀扶着,跨过门槛从外面走进来,那盖头上的绣样,喜服的布料,都是晋珐亲自挑选的。

  他还没来得及高兴,耳边传来一阵吵嚷的声音。

  不知道是一群什么人,聚在阴暗角落里,窸窸窣窣地念叨着。

  “这楼家,与永昌伯府结亲,到底还是高攀了吧。”

  “可不是呢,那楼二姑娘平时看起来被楼掌柜捧在掌心,如珠如玉的,这嫁到别人家去以后,可不会是那么回事了。”

  “一个商贾之家,想要高攀权贵,有什么好下场?你看新郎官旁边站着的,那不是他新纳的通房吗?这等场合晋家敢让通房出现,这楼家的脸面,是被扔在地上踩呀。”

  “什么通房,你没听说吗?在大婚之前,这通房都已经抬了妾啦!”

  “还有这样的事?真是前所未见,这楼家至于吗,为了攀附权贵,楼掌柜的老脸都不要啦?”

  “哎,晋府是什么人家,高门大户,怎会刻意去刁难亲家。肯定啊,是这楼家的女儿不检点,所以晋府才会给她来一个这样的下马威!”

  “楼家这么没有家教啊!也是,这开饭庄,迎来送往的,指不定就有什么不干净的。”

  是谁?谁在说这些混账话?

  他何曾抬过什么妾侍,他又何曾看轻过楼家?

  晋珐心中焦急,恨不得立刻把那藏在人群中窸窸窣窣的声音抓出来,狠狠踩灭。

  他更关心楼云屏的反应,楼云屏一身喜服,披着盖头,站在门框边,停住不动了。

  “屏儿?屏儿!”

  晋珐焦急地喊她,怎么不过来呀,他们要拜天地,拜高堂,他们要做夫妻啦。

  可是云屏还是没动,她双手紧紧攥在一起,盖头之下的面容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晋珐心里急如火烧,恨不得冲过去把云屏亲手带过来,可不知为何,脚步像是被钉在原地一样,一步也不能动弹。

  他正心急如焚,手肘间忽然挽上来一双素手,鬼魅一样的玉瓶出现在他旁边,笑意盈盈地对他说:“二爷,你想着我吧?云屏姐姐说了,让你把盖头、喜服,都送给我,我才是你的心上人呀。”

  晋珐如同听到什么恐怖的咒语,拼命地摇头,余光中,红裙一闪,穿着喜服的楼云屏猛地朝侧旁跑去,用力撞在廊柱上,颓然倒地。

  耳边喜乐还在响着,新娘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晋珐双目惶然地睁大,双腿下意识朝云屏跑去,手臂间拽着他的手却把他狠狠地往后拉扯,让他一步也靠近不了……

  晋珐如溺水一般,呼吸停驻,猛地醒了过来。

  他额头上一脑门的冷汗,汗珠如斗大。

  他伸手颤抖着摩挲茶杯,猛地灌进一口凉茶。

  这梦,为何像是某种预示一般,里面的种种细节,荒诞不经,却又隐隐照应着现实。

  他绝对不可能将那个什么玉瓶纳为妾侍,玉瓶也根本算不上他的通房,可是,他确确实实是在婚仪之前,把玉瓶带回了京城。

  云屏在那庙宇里说的后半句话,也与这梦对应到了一起。

  难道说,云屏也做了这个梦?

  她说,她不想以头触柱,白叫家人伤心。

  她不想看见自己宠妾灭妻,不想看见妾侍在大婚上耀武扬威,不想听到那些碎嘴子对楼家的指指点点……

  所以,她逃开了自己,她坚决地嫁给了同陌生人没有区别的樊肆,她宁愿与他彻底割席,不愿沦落到那样的境地。

  但晋珐再也没有机会去向云屏求证,她是否是也做了这同一个梦,所以才会离开他。

  他自己害怕了。

  这个梦有种荒谬的真实感,让晋珐每每想起,都恨不得把梦中的那个自己给一把掐死。

  那梦里的事真的完全不可能发生么。

  他真的好好儿地保护过云屏,保护过楼家吗?

  那些闲言碎语,究竟是在婚仪上有人故意碎嘴的,还是寻常生活中,早已有人传到了楼家,传到了云屏耳朵里的?

  他从前与云屏来往的时候,周围总有打量的视线,那些视线,总是聚焦在云屏身上,好似在赤裸裸地说,楼家的这个姑娘,这是用那副好相貌,攀上了哪家的权贵。

  他挡得住那些视线吗?他拦得住那些流言蜚语吗?

  隐瞒着云屏,闹出所谓通房丑闻的,不是他吗?

  在大婚前夕,忽然推迟婚期,去小镇接玉瓶的,不是他吗?

  这一桩桩的事,都是他自己做下的,凭什么他不考虑后果?

  晋珐从来没有这样厌恶过自己。

  他甚至在想,若是他身体中有两个自己,那梦里的晋珐是其中一个的话,他定会拿刀将自己剖开,撕出那混账肮脏的一个,狠狠剁碎,留下完美干净的一个,才能去见云屏,才能去向她有底气地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再做出任何伤害她的事。

  可是没有。

  云屏可以与他割席,他却根本没有办法与那个曾经伤害过云屏的自己割席。

  他错了,他真的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可最痛苦的不是云屏不愿意给他机会更改,而是,连他自己都不愿意相信自己,有那个更正的能力。

  他就是生于泥潭,仰望月亮,月亮曾经宽恕他,曾经疼爱地照耀他,可终究照见了他的污秽,月光当然厌恶,要寻云层来遮蔽,不愿再分予他一毫一分。

  他就是不配。

  晋珐再也不敢去找楼云屏。

  他曾经最怕云屏不理他,最怕云屏投入他人的怀抱,将他驱逐出世界边界。

  可现在,晋珐最怕看到梦中云屏撞在廊柱上,一动不动的景象。

  那大约的确是个预知梦。

  晋珐曾经从晋府的下人口中,以及晋夫人口中,逼问出了大婚前夕,永昌伯夫妇前往楼家谈和的细节。

  自然,他也听到了楼云屏的那句话。

  “本性如此,不如就此斩断。”

  云屏说的是对的。

  他是灾厄,他是不祥,他是会给云屏带来痛苦的根源。

  如果从一开始,他就没有被抱错,没有和樊肆互换身份,他便会在晋府长大,或许再也没有认识云屏的契机。

  与云屏相识的,同云屏一起摸鱼,捉蝉,丢沙包的,会是樊肆。

  和她相依相守,定下婚盟妻约的,也会是樊肆。

  他根本就是一个不应该出现的人。

  如今只不过是一切回到了正轨,云屏选择了她本应该获得的平安喜乐,而那平安喜乐里,不应该有他。

  晋珐不允许自己再靠近云屏。

  他试着开始接受没有云屏的生活,好像又回到了最开始,他刚到京城,刚与云屏失散的日子,只不过不同的是,这一回,他不再谨小慎微,不再战战兢兢,不再一切都听从晋府的号令。

  他发现违抗让自己变得强大,于是晋珐再也没有听过晋夫人或者永昌伯的任何一句话。

  晋珐的确很聪明,很优秀,当初他可以用三个月将自己变得与京城的贵公子无异,如今他也可以用短短的几年升迁,晋封,永昌伯在京中早已没有实职,更无实权,隐隐地,永昌伯在府中的地位,很快就要被晋珐取代。

  那个冬天晋珐特别特别想楼云屏。

  他没忍住,还是去了那个与小水乡很像的地方。

  他找到楼云屏的住处,如同在梦中走过无数遍那样熟稔。

  曾经十几岁时,他不知从哪里摸来的一本小书,上面的纸片破破碎碎,只辨得出依稀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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