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岭近云霄
而同时因为他们的注意力也都在孙策身上,只顾着对孙策一阵叭叭——言语间越扯越远,从对孙策说待今后他入府以后要怀着感恩戴德的心好生伺候王爷这般的话,到畅想孙策日后该要如何为南平王开枝散叶,三年生俩胖小子这种话,以至于完全没有注意到现场的气氛其实有几分冷凝,若是他们两个闭上嘴的话,霎时间便会陷入一室的寂静。
特别是孙策身边不远处站着的霍去病身上已经开始放起了杀气,若非是身侧还有着状似是面容平静的秦良玉一手扣住了他的手腕,另一手又掩住他的嘴,把暴脾气的霍小少年给牢牢“桎梏”住,霍去病早就直接冲出去对那两个小嘴叭叭不停,别的看不出什么,但是青天白日做梦的能力的确堪称一流的南平王使者一个爆冲,打破他们俩的狗头。
——什么东西啊?南平王这种半截身子都快入土的玩意儿也敢肖想他月妹!
随后,进门之后除了开始说了句“报喜”后,便一直都在沉浸在自我意识中自说自话,疯狂的在这一室之中的雍州几人雷区上疯狂蹦迪的叭叭了半天的两人终于说到末尾。
“嬴州牧且放心罢,素闻州牧自由学习女四书,贤良淑德,待到进了我们王爷府中后,定然能够取得王爷欢心。”
不得不说,南平王派来的这两人也实在是有点能耐,他俩说的每一个字都很让在这间室内的其他人感到气血上涌,就连荀攸这个此间唯一的文人都有些感觉想要见血冷静一下。
而就在让人最后一句话音落下,时过片刻后也再未听到他们口吐新的奇葩之语之后,室内一道温声细语的女声轻柔响起,“两位可是说完了?”
听到秦良玉的这一声,两个南平王的使者不由得道向声源方向望去,然后这一看顿时眼睛就有些发亮——这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啊!
而且看着温婉舒雅,是典型大家闺秀的气质。若是能够将这样的美人献给王爷的话,那他们岂不是又有大功一件了?
而就在两人心中如是盘算着的时候,看到那两双贼溜溜的眼睛在自己身上打转的秦良玉则是扬了扬声音,朝着外面喊了一声,“来人!”
随后室内走进两个穿鞋轻甲的姑娘,赫然正是此次雍州军中出行的北地郡的女兵。
自己培养的亲兵进来之后,秦良玉只是轻抬了抬手,说了句,“带下去。”
而在两个女兵姑娘将两个男人架住,重新看向秦良玉询问他如何处置这两人的时候,看上去和大家闺秀般婉约无二的女子轻轻笑了下,语气依然轻柔道:“此二人侮辱州牧,依我雍州军纪最后一条处置,而后斩首之。处置过后,遣人将割下来的东西,送往京城,务必一定要保证交到那南平反王手中。”
随后她想了一下,又补充了句,道:“啊,对了。在这两人行刑的时候,可以让大家一起去看看。”
两句话说的在场的几个男人都不禁打了个寒颤,心中忍不住思忖起自己平日里应当是没有得罪过这个看上去温温柔柔实际上狠的一批的大魔王吧?
之所以几人会这样的反应的原因无他。
盖因秦良玉话中所说的雍州军纪最后一条不是别的东西,而正是当初在北地郡的女兵姑娘们让人给欺负了,李秀宁和她一并去给姑娘找场子时提到过的若是今后再有敢将女兵姑娘们不当作战友看待,而脑子里想那些有的没的的东西,情节严重者,宫刑处置。
而秦良玉如今吩咐的便是让女兵把南平王的那两个使者带下去先阉后杀。但这还不算完,更狠的是她让人处理完了那两个男人之后把割下来的东西寄回京城,人头也就罢了,给敌人送他手下人的人头这种事情,古往今来屡见不鲜,并不是什么新奇事儿。可施以能宫刑之后,割下来的东西……
——这恐怕对于全天下的男人来说都是非同一般的噩梦。
诚然,对于方才那两个南平王派来的高高在上的傻叉使者,同样都是被气的气血上涌,怒火攻心,打从心底里生出想要砍人的想法的孙策几人在看到这两个倒霉玩意儿这种下场都觉得心情舒畅,秦良玉干的简直就是漂亮。
但是从另一个方面而言,身为男人,他们也是真的觉得这姑娘这手实在是狠。
尤其是……她还吩咐了要让雍州军的那些儿郎们一起观赏行刑现场,让他们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轻视怠慢女子的下场,对他们进行另一个层面上的威慑。
——这种事情若是看了真的不会在那些兵士们的心中成为此后挥之不去的噩梦吗?
而秦良玉就好像看出在场几个男人心中所想,弯了弯眼眸,语气温柔的问道:“不然,你们也去看看?”
听到秦良玉这一句,刚才一直被她压着不让他爆发的霍去病瘪瘪嘴,有些委屈巴巴的可怜道:“玉姐,你不能因为两个脑子有问题的男人就迁怒我们啊。”
随后他小声嘀咕着,“刚才要不是你拦着我,我早就提枪把那两个混账东西戳死了。”
而屋内身为智商担当的荀攸则是一语道破秦良玉的目的,“因为那样死,太过便宜他们了吧。”
自说自话的将嬴月给贬低一通,只是简单的掉了个脑袋,那这代价也太轻了些。
不过能够等到秦良玉喊人把那两个使者给脱下去的时候,也幸亏是今日此刻只有,孙策,霍去病和秦良玉四人在场,能努力的把想杀人的冲动压一压,就是压不住的霍去病也有秦良玉“帮”着压,如果今日这桩糟心事此行也一并随雍州军出行,心眼特别实诚的典韦也在的话,那才是真的要收束不住现场,当即血溅三尺。
——典韦天生神力,力大惊人,可不是一般人能控制按压得住的。
“但是,”看着在荀攸的话音落下之后,纤雅的女将军的微微颔首,孙策挠挠头,有些奇怪道:“你们觉不觉得,那两个人很不对劲,他们……”
太奇怪了。
再将此事重新回想一遍的话,真的是太过奇怪了。从头到尾便是一副高高在上模样,身为手中拥有豫州之地和部分京城周边地区的南平王的手下,来向同为九州州牧之一的嬴月“提亲”,他们这个态度委实是不对劲。
听到孙策这句,荀攸开口道:“方才我观这南平王派来的两人说起刚才那一番话时,语气非常熟稔,就好似已经说过许多遍一样。依攸心中之猜测,兴许这两人是已经做惯了替南平王‘求娶’女子之事,而他们向来的作风也都是以权压人,所以态度才这般倨傲,如若施恩。”
“而面对主公还要摆出如此硬气的态度的原因,大抵应当就是南平王那边查到了主公的过往,主公的出身并不高,而他们也便因此都将重点集中在了主公的出身这一点上,潜意识的觉得在主公面前依然可以像以往那样高高在上。但是却忘记了最为至关重要的一点,即便主公是商户之女这样低微的出身,可如今主公的的确确是掌权雍州的雍州牧。”
“虽然公达你这么说,”霍小少年抬手摸了摸下巴,眉头微皱,似是在思索着什么,“但我还是觉得有哪里逻辑有些理不清。”
只不过如今他的心中又无法抓住令他觉得有哪里不太对的点。
但紧接着秦良玉的话就将这一逻辑捋得更加通顺,她向来都温声细语很是温柔的声音中难得的穿上了一份冷意,“因为他们就觉得,身为女人,是不该,也不会有野心这种东西的。”
女人就该乖顺,柔婉,谨遵三从四德,没有自己的思想,招之即来挥之即,是一件附属品。
——这就是普天之下绝大多数男人心中的想法。
随后她继续道:“何况主公自幼习的是女四书。夫为天,男人尊贵,二女子草芥不如,天生就低人一等的女四书。”
“所以他们会觉得主公的性格好拿捏,有机会侍奉身为王孙贵族的南平王是对主公莫大的恩赐。而女四书又讲求对待夫君当恭谨柔顺,要做一个贤妻良母,理所当然无条件的为夫君付出一切,”
说到这里,秦良玉倏地冷笑了下,而后继续道:“在他们的心中,已经是提前将雍州看作是囊中之物,又还会将‘没有了雍州’的主公当作是雍州牧来看待呢,而‘失去’雍州牧地位,主公还剩下的就的确只是一个让他们所看不起的商户之女的身份。”
随后她抬了抬眸,忽然间想起来什么似的,仿佛是随口间一吐槽道:“说来也是很奇怪,好似古往今来都是如此,再是蠢笨的男人,在算计女人的时候都会变得聪明伶俐起来呢。”
孙策:“……”
荀攸:“……”
霍去病:“……”
而看着不约而同沉默了下的三人,秦良玉则是微笑着打了个补丁道:“我可没有说你们,毕竟你们又不是蠢货。”
……虽然好像被夸了,但是心情却莫名的比被骂还要微妙呢。
随后在荀攸,孙策,霍去病三人复杂的目光之下,秦良玉笑笑,准备离场。
不过就在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忽然间似是想到什么,重新走回来,对着感觉好像被她骂到了,又好像没被她骂到的三人道了句:“之前密探带回来的如今其他几州州牧的事情,我觉得你们可以看一看徐州的,徐州牧的事迹还挺……”
这个虽然是武将,但文采也博学多才的姑娘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好像在找寻什么适合的形容词,片刻后才落下最后几个话音,“非同凡响的。”
随后一句话心落下,秦良玉便转身离去,徒留原地三个男人三脸懵逼。
但若是说到资料这种事情,两个武将的第一反应就是去看在场的唯一一个文化人,“公达,徐州牧怎么了?”
只可惜,事情注定要让他们两个小失望了。
在孙策和霍去病看向自己询问之后,荀攸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道:“攸还未曾看到徐州牧那里。”
秦良玉所说的这一份情报刚好是昨天才刚传到他手上的,他才只来得及看完相对而言离雍州比较近的几个州的州牧之事,东方的那几个原本是打算今天看结果今天就出了这么一个糟心的破事。
至于说荀攸还没来得及看的东西秦良玉是怎么知道的?那自然是因为那份情报是经由她手,最后由她传给荀攸的。
而要是说关于荀攸和秦良玉两人的阅览速度怎么会差这么多?那则是因为她只是在途间粗粗的翻阅了几眼扫看了一个大概。
……毕竟,身为武将的她和荀攸不同,无需看的那么细致。
而听到荀攸这么说,霍去病则是道:“那公达你回头看完记得告诉我一下玉姐说的是什么东西啊!”
孙策也赶忙道:“还有我还有我,公达别忘了我!”
荀攸则是好脾气的一个个应着,“好。”
-
而此时远在另一边,对于雍州大军这边行路上发生的事情幡然不知的嬴月则是已经和白起,贾诩,刘秀三人一同踏入了冀州地带。
“这就是王畿所在的冀州啊,”望着周遭环境四下的建筑物,刘秀不由得发出一句感叹,“看上去的确是和此前我见过的青州与兖州有所不同。”
虽然街道上同样也都是冷冷清清的模样,但是从一些建筑物上来看却是肉眼可见的堂皇富丽了些许,在前方远处还有一所高耸天际,如插云端的楼台,看上去很有气势,只不过这楼台却好像是……并未竣工?
“那好像就是……此前皇帝加重徭役修建的登仙台?”
听到刘秀说起前方有一座巨大的楼台,美貌的少女不禁抬眼努力的眺望。
但嬴月那相较于常人来说还要弱上一些的眼视力终归是没法和刘秀这样武将出身,视力绝佳的人相比,循着刘秀手指所指去的方向,近景倒是的确看得清晰,可往远了看就是完全无法真切起来,嬴月只见到一个有些模模糊糊的剪影般的东西。
只不过听着刘秀所说瞧着很是恢弘壮阔的楼台这个描述,她就想起了当初老皇帝在国师的蛊惑之下,大兴土木命人打造的那座登仙台。
而且想想他们如今所处的地域位置,恰好就是京城周遭的郡县,想来刘秀所看到的,应当十有八九就是那座登仙台了。
一听到登仙台这个名字,大致的对于小姑娘世界当下局况有所了解的刘秀顿时间就能意会到这大概是个什么样性质,又是出于什么样意义建造的楼台,不由得摇摇头,道:“可惜了。”
建筑虽雄伟,可建造的初衷却是如此荒谬,同时在他的背后也是蕴含了无数百姓血泪。
这样一看,它所含的瑕疵便太多了。
说话间的两人没有注意到,在方才小姑娘那声“皇帝”落下之后,青衫文士的目光微微的朝着美貌的少女身上侧目了一下。
——嬴月当初,是叫老皇帝“皇上”这样偏侧带尊敬的称呼的。
而白起虽然注意到了贾诩这一眼,但却并未对此有所在意。
毕竟,贾诩本来也就会时不时的看一下自家主公。
随后嬴月道:“看来伯符他们还没到,我们先找地方安置一下吧,等到伯符他们来了之后再去进行汇合。”
听到小姑娘的这一句,白起顿时转身去找城中还进行营业的客栈。
而在白起去找寻住所的时候,刘秀忽然之间想起来什么,对嬴月问了句,“说起来,此次各州州牧联合进京勤王,彼此多携带了多少兵力?”
听到这一问题,嬴月道:“其他人我不清楚,但是雍州这边我是带了四万精兵,五千骑兵出来。”
听着小姑娘这一回答,刘秀面带思索之色,“若是以照雍州兵力为参照范本的话,算上其他州会有所上下浮动的情况,进京勤王的七州联军总兵力约莫是有三十万上下,打一个京城及其周边,倒是也足够了。”
而至于说为什么是七州联军,那则是因为九州之中,豫州在南平王冒犯京城之前就已经是归属于他的地盘了,而身为王畿之地的冀州本身则是并不存在州牧,毕竟王畿是天子所落脚的地方,天子脚下自然是皇帝最大,怎么可能还会单独弄出来一个“土皇帝”存在般的州牧,那这样的话我这个皇帝成什么了?
而冀州虽然没有州牧,但是却设有刺史,代王巡驾,行使其他各州的州牧的对于下方官员督查职责。而为了防止刺史结党营私,在冀州、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就搞自己的小团体,所以比起其他各州的一旦被选上就几乎很是稳定的州牧而言,刺史是每年一换,职权上,手中的权力也是要远小于各州州牧。不过也还是拥有这一部分调动军队的权力。
而若是说起为什么拥有一部分军权能力的刺史,在发生南平王这样的事情之后,却没有第一时间赶忙动用其手中的一切权限维护帝王尊严。那则是因为,在今年的新任刺史上任之前,就发生了南平王他进京谋逆的事情。所以冀州如今是没有最高行政长官,既可以说他现在掌握在南平王的手中,可若是要它是无主之地其实也不能够算错。
——冀州身为九州之内最大的那个州,其面积要比排行在第二的雍州大上许多。
而有关于他们这些七州联军行动缓慢,故意拖延着时间给南平王制造着机会,让他干掉老皇帝这件事是不是会给南平王喘息时间,让他将冀州之地收拢,牢牢掌握在手中,增大他的力量,导致七州联军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这自然也是不必担心的,因为冀州面积大,幅员辽阔,所跨地域甚远,以南平王带入京城之中的兵力,想凭借这个期间,将冀州取下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更何况冀州虽然不设州牧,但是冀州之下各郡可是有着郡守的啊。南平王现在身份尴尬,是板上钉钉的逆贼,哪个郡守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开门迎南平王入主,自然表面上都是得做抵抗,表现出他们绝对不能够接受南平王的了。
所以他们的联军这边,倒是可以拖一拖,尽可能的让老皇帝死在南平王手中。
——如今南平王能够做出这种事情,就说明他当年对于错失皇位,必然是对老皇帝心生记恨。
而可不要忘记现下的老皇帝,可是已经已经瘫了,事事要人照料,无法自理。但是对老皇帝心生怨恨的南平王会让人好好的照顾老皇帝吗?答案无需多想,自然不会。
所以他们这边只要拖得久一点,或许老皇帝的身体自己就撑不住了。
但是话虽如此,也不能够拖得太过分。最晚也就是等到七周联军全部集结在冀州,大家会面过后,也就要准备对京城进兵。
要不然的话,人都齐了还不动手去救皇帝,他们这心思可真的就太昭然若揭,任是随便来一个路人都能看得出来打的什么主意了。
嬴月估计着,他们雍州这边应当是联军之中最晚的一个了。
虽然从地理位置上来讲,雍州并非是距离冀州最远的州,但是她收到的请柬却好像是最晚的——当时已经是步入了五月份了。
所以多方面因素加持在一起,雍州军差不多会是最晚到达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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