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故棉
“伶牙俐齿。”容绥笑出声,“本王看不出你竟如此大胆,就不怕本王现在把你放下,让你自个儿想办法去国师府?”
“不要,妾身走不动。”
谢悠抱紧他的脖颈,却没多少气力,他随便一甩便能甩开。
容绥最终没再说什么,在一众下人惊讶的目光下,把人明晃晃地抱到门外停驻的马车上,把人放下后,她立即挪到角落扶着墙,小心翼翼地,把他看笑了。
“连坐着的力气也没有?”
“有一点,怕摔。”
“在马车里还能摔到哪儿去?”
谢悠软软地瞪了他一眼,毫无威慑力。
原主在原剧情直接摔出轿子当场死亡让谢悠记忆犹新,就算这不是轿子,也难保不往某一处摔下去,磕磕碰碰了不好受的又是她。
虽然她对痛觉不敏感,但要碰着脸她可要心疼死。
容绥莫约明白她这怪病就是让人失去力气,不然她也不会动不动便说“动不了”“没力气”“累”云云的话来。
坐在距她一尺外的软垫上。
本不想再把注意力放到她身上,想着他已经对她足够宽容,再纵容下去,该要让她变本加厉了,届时挑战的便是他作为王爷的权威。
而他绝不允许一个女人爬到自己头上。
即便这个人是他的妻。
可视线刚落在她脸上,便被她娇嗔的模样牵动了心思,方才想的什么狠话尽数忘却,只余下: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罢了,能掀起多大风浪?
朝她伸出手,“过来。”
昨夜她犯病时,是窝在他怀里的。
谢悠没有半分犹豫朝着他靠过去,被他揽进怀里,背靠他宽阔的胸膛,耳朵紧贴着,能听清他有力的心跳。
“你这病从何时开始?”
“娘胎里。”
容绥微微诧异,那岂不是打娘胎起就这般病弱?
“除气短无力,咳嗽,可还有其他症状?”
“嗜睡,闲下来便想躺着睡觉。”
“也倒是,你平日里很少精力充沛,嗜睡倒也正常。”
话音刚落,容绥等了片刻也不见她说话。
垂眸去看她的脸,发现她已经熟睡。
恬静的小脸靠着他的胸怀,呼吸声轻轻的。
“……”有人能在这么短时间内睡着?
她就是。
国师府位于城西,距离不算远,到达时夕阳也完全没入山后,天色渐渐暗下来,天际浮着几抹云霞,发着日落的余晖。
马车骨碌碌在国师府门口停下,容绥与谢悠对视一眼,无奈把她抱起,一路走进国师府,毫无避嫌之意。
书房。
玄色衣袍中年男人正坐在榻上,独自下棋,墨发随意披散着,夹着些许银丝,深明地眼底幽暗无尽,黑黝黝的眼眸专注地看向棋盘。
忽地,“啪”地一声响,刘忡落下手中的黑棋,捏起另一边的白棋,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悬在半空迟迟不落下。
片刻后,收回白棋放回原位,喊来门外的下人,问:“成炀还未到吗?”
“奴方才得知容王爷已携王妃抵达,正往这儿来。”
“都什么时辰了,竟有脸让长辈久等他,简直无法无天!”刘忡拍响棋盘,震得黑白子零散落地,发出清脆声响。
下人连忙上前去收拾。
刘忡起身,赤脚走到门口处,刚伫立,便迎面而来两人,定睛一看后,顿时瞪眼。
他的好外甥正抱着皇帝用来羞辱他的王妃,两人看似亲密无间,猝然怒意上头,指着容绥道,“成炀,你这是成何体统?!”
容绥不受影响,像是早已习惯了,停在刘忡面前,轻手将谢悠放下,与她一起行礼,“见过舅舅。”
“哼!”刘忡甩袖负身,“让你的好王妃先四处逛逛,你进来,我有话同你说。”
“舅舅,我同王妃来给您敬茶。”今日容绥带着谢悠来是给刘忡敬茶,她走了怎么行?况且她也走不得多远。
“你看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刘忡道,他从白天等到黑夜,容绥却姗姗来迟。
容绥脸不红心不跳道:“昨夜洞房,今日起不来。”
刘忡几乎要气得吹胡子,“你你你,简直是!总之我不受她的茶!”
“为何?”
“这女子身份低微,她配不上!”他堂堂一国国师,怎能让一商女拉低了身份。
容绥却不大赞同,再怎么说谢悠也同他拜过堂,“舅舅,她如今是容王妃。”
“那又如何,我不认!”刘忡道,“你竟是开始维护这女人,可是被美色冲昏了头脑?你可知她是那老皇帝用来羞辱你的?”
刘忡不在乎谢悠的感受,直白地质问容绥。
容绥明白刘忡的用意,却不至于愚蠢到将所有怒意都发泄在一个无辜的女子身上,更何况她已成了他的妻。
在他认知中,即便对她无感情,也会将她当作妻子看待。
“舅舅,成炀今日专程来给您敬茶,若您不受,成炀只好带王妃回府。”
刚说完,他感觉到谢悠抓不住他的手臂,身子往下滑,他心下一惊,连忙将她捞回来,扶着她的腰把她立稳。
“怎么了?”低声问。
见她低头垂着眼,隐隐有昏厥的迹象,双手想提起来扒拉他的手臂却柔软无力。
谢悠强撑着仰头看他,皱着眉头,小脸白得跟纸张似的,额角冒着冷汗,几乎竭尽全力地出声。
“夫君,妾身饿了……”
容绥:“……”
刘忡:“?”
记起出门时恰逢晚膳时间,本想着到国师府上与刘忡一同用膳,未想在此刻起了争执,害得她一直受饿。
且她受不住饿。
容绥发觉她腿软快要站不稳,干脆把人抱起来,“王妃体弱,受不得饿,既然舅舅今日不欢迎,那成炀改日再带王妃登门拜访。”
转身就要走。
刘忡发脾气归发脾气,却没想跟容绥较真,只想提醒教训他几句,未料到那商女这般脆弱,竟能饿得要昏厥。
见容绥抱着谢悠离开,他赤脚追了上去,“等等!”
容绥回过头。
听刘忡别扭着道:“咳,那个,既然如此,那便留下用膳罢。”
第22章 娇娇要抱着走(4) 她不过空有一副美……
膳厅,八仙桌上摆满各色鲜美可口的膳食,荤素俱全,气味喷香,令人垂涎欲滴,谢悠情不自禁咽咽口水。
余光瞟向中间的剁椒鱼头,馋得很,可她忌食,不能吃腥荤食物,只能吃些养胃清淡的,否则准要被刺激得病发。
不敢挑战病弱体质,不然会咳到怀疑人生,她安慰自己:苟住,饱饱眼福即可,不能多求。
认命地收回视线看向自己身前清淡的白粥,还有一碗素菜清汤,素得不能再素,忧伤地舀起一口汤喝下。
三人同坐一桌,异常沉默。
刘忡见谢悠若无其事,镇定自若地小口吃着东西,横竖都觉得不顺眼,娇娇弱弱又久病缠身,空有一副好面孔罢了!
原以为容绥会如拒绝出征那般,拒绝成亲,甚至不出席婚礼,像平常任性地到酒楼里与友人吃茶听书,他都拍手赞成。
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何要把人娶了,难不成只因谢悠那还算上乘的容貌?成炀竟是如此肤浅?
越想越气,精心培养的一颗好苗子居然长歪了,还走了弯路。
倏地,他“啪”地一声将筷子砸在桌面上,明显表露出此刻心情不美妙,“王妃的教养都学到哪儿去了?用膳时竟然只顾着自己,不伺候王爷?”
谢悠愣住,险些被刚入口的清粥呛到,顺喉后察觉到刘忡在挑刺,找她麻烦。
也是,自从见面以来,刘忡时时刻刻表现着对她的不满,而这不满出自于对容绥的关心和对她低微的出身。
倒是能理解。
“舅公教训得是,甥妇疏忽了。”她没有立即反驳,而是顺从着夹起肉,移到容绥嘴边,柔声道,“夫君,吃肉。”
容绥也察觉到气氛不对,颇给面子配合她低下头吃入口中。
两人默契互动让刘忡不大高兴地“哼”了声,“乱叫什么舅公,我不认你这甥媳妇!”
话说得够重,谢悠却丝毫不见慌张,附和着,“诺,国师大人。”
一副乖巧的模样让人揪不出错来,刘忡又“哼”了一声,别过脸看向容绥,“看看你娶的何种女人,竟是连丈夫都不顾,这般马虎也配做容王妃?”
容绥实在是哭笑不得,刘忡有时在关于他的事情上会显得固执许多,失了国师该有的风度,他是明白这一点的,是以并未跟刘忡争吵,“舅舅多吃些,食不言寝不语。”
“你当我三岁孩童呢?”刘忡气结。
“国师大人。”
旁处传来谢悠婉婉动听而又软绵的声音,两人纷纷朝她看过去,见她睁着清澈流转的美眸,疲倦慵懒,苍白的薄唇微张。
听她继续道,“初次见面,来得仓促,还未给国师大人准备伴手礼,是我又一疏忽。”
“你知道就好!”嘴上傲气着,心下却在暗想这病兮兮的女子竟也会施软这一套,即便如此,他也不会给她机会!
凭她要做他的甥媳妇?
痴心妄想!
他气闷地想着,仔细观察她的言行,不死心想再找出破绽来,可惜并不如意,她表情淡然,似乎无所畏惧,这倒与平常女子不大一样,却更让人警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