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桃花白茶
贵到他俩都要把价格保密!
只有左先生还清楚一点点,还是不说为好,反正不能露富就对了。
虽然这样的宅子已经很露富了。
宴请宾客之后,也到纪彬最期待的事,那就是把打好的麦子,还有之前榨好的油全都放到地窖里。
麦子暂时没有磨成面粉,只取另一部分用。
为了防潮防虫,这立刻是特制的地窖,而且地窖下方绝对不在主院而是从大厨房出发,大概在后园山体附近,保证各个院子不会有太多虫子困扰。
这都是左先生的设计,可以说非常绝妙了。
一共十五万斤的麦子,两万斤的植物油,但对纪彬来说还不是很够,再把之前的几千斤棉花也放进地窖里。
他简直是囤货能手,不过其他百货却没屯,毕竟现在不能去春安城购买,还是要再等等的。
春安城那边的收费还是很火热,毕竟尝到甜头,那些人也不会轻易罢手。
只要入城就有钱收,多好的事啊。
不过出入城费的事到现在已经有两个月,听说春安城的商旅少了很多,能绕路的都绕路了,也不把春安城当中转。
而且百姓们也不愿意出入城,出城还好,入城还要人头费。
几文钱对做大生意的人来说不算什么,对普通人还是很重要的。
有这钱买两个烧饼吃不好吗。
这种想法的人当然不止一个,所以春安城一下没那么热闹了,也是正常的。
但该走的还是要走,比如纪彬他们的有些东西,一个月差不多就要出去一百多两。
这些都是必须要掏的。
纪彬觉得,自家在春安城守卫面前,就是大写的冤大头。
好在利润还能包住这些支出,而且刺绣还是不收钱的,日子也还能过。
可很多小本买卖的人,日子已经过不下去了,那些生意本来就不好的店更是直接关门。
可以说新刺史韦宏来了三四个月,直接毁了前刺史谭清几年的建设。
纪彬看着都有些心疼。
只希望这种情况早些结束吧。
等把该放仓库的东西放完,纪彬引娘则正式搬进来,前几日还是在老宅住,等老宅东西清的差不多了,终于搬了过来。
但两人住不住一个房间,这个问题还在引娘心中有些疑问。
住进来的第一晚,吃过晚饭后,纪彬也不知道该往哪个房间走,到底是去主屋隔壁,还是咬咬牙直接进主屋,这竟然成了他最为难的事。
最后还是引娘小声道:“回我们房间,怎么样?”
纪彬顿了下,把引娘抱住,认真问道:“可以吗?”
引娘点头:“当然可以,我是你娘子啊。”
纪彬又笑,手明显搂紧了些,等两人脸上热气散了,这才走到主屋。
主屋外面是小厅,过了屏风才是卧室,这里是纪彬引娘一起收拾的,但收拾那会,两人都没想过纪彬会住进来。
不过地上的毯子,桌椅摆设都是最好的。
小圆桌还放着新摘的花朵,进来满屋清香。
床榻明显是张双人床,毕竟名义上是两人的卧室,定做的时候也是做的大床。
成亲三年,两人还是头一次躺在一张床上,这会都有些紧张。
引娘侧过身看看纪彬,小声道:“总感觉一切像是做梦一般。”
纪彬也看她,烛光被他起身吹灭,唯有月光洒了进来,引娘的眼睛明亮亮的,煞是好看。
“不是做梦。”纪彬也躺下,握住引娘的手,第二次吻在她额头上,随后轻轻亲吻鼻尖。
到此为止,引娘的脸已经通红,轻轻抓住纪彬的胳膊。
引娘这才发现,纪大哥的胳膊结实得很,只是抓了下,就让人感觉到滚烫的热意。
纪彬轻笑了声,把人搂在怀里,开口道:“睡吧,还小呢。”
只是如今的小却不是之前的意思。
他可以再等等。
引娘只觉得纪大哥心脏的跳动让她耳热,但却不愿意离开。
就在引娘要睡着的时候,听到纪大哥道:“娘子,以后是不是不要喊纪大哥了。”
“那喊什么?”引娘已经有些迷糊,但还是努力回到纪彬。
“喊相公。”
相公?
这个称呼再次在引娘耳朵里边炸开,怎么软乎乎的,还像个梦啊。
安心在自家新宅子住下后,纪彬跟引娘并未着急去兴华府,因为算着时间,詹明应该快回来了。
既然快回来,自然要在家里等着,要不是不知道具体时间,纪彬跟柴力陈乙,还会去无仙城去接。
一直到等到十月份,人还是没回来。
这就有点着急了,纪彬并不知道詹明是在九月二十五才出发,因为纺织机的事耽误了十几天。
好在也没什么坏消息传过来,也只能安心等着了。
但纪彬想着,如果十一月还没到,还没什么消息,他就直接骑马去江南找人。
不仅是纪彬着急,整个邑伊县种棉的人也着急啊。
外面棉价一直是六千文,就算大家再不信,那也是六千文啊!
想想自己能得的银钱,心里都快高兴死了。
十月十一,纪彬终于接到詹明提前寄过来的信,说他有事耽误,所以要晚回来几天,估计十月十七,十八才能到无仙城码头。
知道消息就放心了,纪彬终于松口气。
邑伊县百姓们也松口气,十月十八!他们都会发财的!
一想到自家会挣大钱,哪个人不开怀啊。
纪彬家杂货店的销量都增加不少,好像是很多人觉得自家会发财,报复消费了一波,还是周掌柜劝阻,情况才好了些。
这事过去后,纪彬还让杂货店再清点一下囤积的货物,确保年前货物充足,这才放心。
但这仅仅是个开始。
宿勤郡很多地方都流传着卖棉花发财的事。
所以这才十月份,就有人开始购买明年用的棉花种子,而且还出高价买,这都是想要借机发财的。
这种疯狂的氛围一直持续,就连纪滦村也不例外。
纪彬引娘却是中间最冷静的,有人说他们是用棉花挣到钱了,其实不然,他们两个清楚,这种疯狂只是最后的狂欢而已。
棉价到底是怎么样的,可不是宿勤郡周家说了算,也不是禹王说了算。
十月十二,宿勤郡忽然出现一批人马,手持尚方宝剑,又拿着圣旨前来,直接去了宿勤郡周家。
那圣旨还召来了宿勤郡郊外的指挥使,指挥者带着五百人马将周家团团围住,一个人也不准进出。
领头的按察使将周家人按个提出来审问,就差把今日吃了什么,昨日吃了什么,全都问个遍。
最让宿勤郡恐慌的是,连已经跟周家脱离关系的周小公子也不例外,连带着他母亲全都送回周家,仔仔细细的盘问了许多事情。
其中最重要的一环就是,为什么棉价如此统一,什么时候商议的,跟谁商议的,跟禹王有没有关系。
五十三岁的按察使乃刑狱司出身,审问绝对不留情,普通人在手底撑不过半个时辰,就把能交代的全交代干净。
也就周小公子还有些模样,按察使看了看他,最后问了句:“你之前去了邑伊县纪滦村,是做什么。”
明明这位按察使今日才到宿勤郡,却对周家的事了如指掌,单看这一点,周小公子就知道,只怕周家早就被盯上了!
如今烈火烹油,在看似鼎盛风光的时候,直接来一招釜底抽薪,谁也扛不住。
周小公子只能称是,原以为自己也会像其他周家人一样被关起来,那按察使却道:“带着你母亲回庄子吧,关门闭户,不许外出,等着随时传唤。”
周小公子走出房门,这才觉得汗湿满襟,又咳嗽了许多声,但眉头皆是松快。
他听纪彬的,竟然对了,竟然赌对了。
周家真的跟纪彬说的一样完蛋了。
谁能想到,昨天还风光的周家,如今成了阶下囚。
而按察使过来,只为一件事。
棉价。
当初太子写了封议棉价的文书,详列了棉花的好处,棉花的种植,棉花的价格。
圣人虽然生闷气,但却看得出来棉花确实不错。
但也仅仅是不错,他已经老了,没什么进取心,只想着求佛问道,不求长生,只求再多当二十年皇帝。
又或者看看他的皇陵修得如何,其他的事情并不关心,只让太子去办。
太子确实办了,只是办得很低调,办得让禹王觉得,他只是虚张声势。
然后再利用制冰敛财刺激禹王。
之后的事就是收网。
不仅仅是收网,还要收棉花。
既然是利用民生之物品敛财,那就别怪棉花被收缴。
禹王纵横谋划,想要扯南军国所有棉花为他站队,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罢了。
纪彬得知消息的时候,宿勤郡周家人已经纷纷下狱,等到家里所有账目清查结束之后,扣掉利用棉花赚得钱,剩下的才会还回去。
可是经过官府查抄的门户,还能剩什么东西。
突然而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陷入恐慌当中,头一个想问的就是,宿勤郡周家到底犯了什么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