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炮灰替身的我死后 第75章

作者:云上浅酌 标签: 时代奇缘 穿越重生

  桑洱心想。她缩成了一小团,手虚握着搭在自己腹上,侧颊轻轻摩擦着尉迟兰廷的心口,满脸都写着“老实巴交”四个大字。

  在最冷的那段时日,尉迟兰廷什么都管着她,这也不行,那也不准,比小老头还啰嗦。

  不知道是不是男主亲自管她有奇效。吐出大口乌血的事儿,竟真的没有再在桑洱的身上发生过。

  这点就和原文写的不一样了。

  原文里,尉迟兰廷在韬光养晦之前,做了妥当的安排。隐居的地方是在城池里,而不是偏僻的山中小镇。也有仆人伺候,不至于连煮饭、洗衣服这类事情,都得尉迟兰廷亲力亲为。

  原主是锁魂匙的供养体和渡血工具人。尉迟兰廷自然不可能怠慢她。他不仅找了最有经验最耐心的仆从来服侍原主,还安排了人,天天在暖阁和花园里陪她玩耍。山珍海味、名贵补品,也从不短缺了她的。

  饶是如此,原主的身体衰亡速度,还是很快。

  比生活条件不如她的桑洱,都要虚弱得多。

  想来想去,造成差别的原因,大概就在尉迟兰廷身上。

  在原文里,他安排了很多人照顾原主,自己却并未花太多时间在这小傻子身上。

  这也是难免的。尉迟兰廷的心里,装了太多东西,有他的野心,有他的爱恨,也有小傻子不曾涉足的过去。

  那个被嫌弃了一次又一次、还是学不聪明,只知道一根筋地讨好别人的小傻子,只是他的世界里一个很不起眼的部分。

  按重要性来排,只会排到末尾。

  尉迟兰廷有时间也会优先别的事。反正,只要找人照顾好原主就行了,又何必自己来?

  而现在,剧情偏移后,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就是:没有仆人照顾他们了。

  尉迟兰廷不得已要亲力亲为,照顾傻子。

  这就造成了男主的亲身参与度的巨大差别。

  桑洱猜测,很可能就是因为自己和尉迟兰廷的相处时间比原主多无数倍,交流深度也有了提升。换言之,受男主光环的普照也更多。所以,自己的身体也比原主健康一点。

  而另一边厢,看到她的身体状态确实好了一点,这几天,尉迟兰廷对她的盯梢也没那么严格了,还额外放宽了她玩雪的时间。

  ——放宽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

  换算一下,就是十五分钟左右。

  桑洱:“……”真吝啬。

  后来阿段他们约她去玩,看她实在闷坏了,尉迟兰廷点了头。

  本以为从此可以天高任鸟飞。结果,小鸟一出笼,就撞上了树梢。

  桑洱:“……”

  危,这下她的紧箍咒十有八九要回来了!

  桑洱正在脑海里想着这些事。却不知道,这一幕,落在尉迟兰廷眼里,却成了别的意味。

  刚才被阿段抱回来,她知道搂着对方的脖子。

  换了是他,却没有了这样的待遇。

  尉迟兰廷的睫下,一缕幽暗不明的情绪在眸中闪过。

  若要细数起来,她最近的改变,其实并不只这么一点半点。

  去年秋天在姑苏相识以来,冯桑就超乎寻常地粘他。

  尉迟兰廷在七岁时,开始用缩骨功伪装自己,扮成妹妹。为此,他再也没有在任何人面前宽衣解带过,也不再与人亲近——哪怕是被单方面粘着,也没有。

  诚然,如果冯桑是个心智正常的人,而非不通世事的笨蛋,那么,尉迟兰廷在一开始就不会让她有机会接近自己,遑论是留宿在他的房间。

  后来的相处,也不见得有多认真和放在心上。闲来逗逗,可有可无的一个消遣而已。

  冯桑却仿佛认准了他,被苛责、被欺负,也傻得转瞬即忘,总是用天真又热烈的目光追随着他。从姑苏到清静寺,再到凤陵,辗转至蜀中,桃乡,不管尉迟兰廷对她做过多少他在事后想起来也会心中一冷的事情,冯桑也没有退却,依旧捧着一颗温暖赤诚的心,递到他面前。

  甚至……只不过因为看见了未来的零星片段,知道他会因为她吃下锁魂匙而好起来,就义无反顾地吞下一个她完全陌生的东西。

  从前是逗弄,是不理解,甚至在暗地里嗤笑她笨。

  在九冥魔境这件事后,才发现自己有眼无珠,大错特错。

  在肮脏黑暗、尔虞我诈的环境里,冯桑纯净珍贵得就像一汪可遇不可求的清泉。

  如果说,锁魂钉这件事,是一个让尉迟兰廷开始另眼看她、而不是只当成小玩意儿的起点。那么,来到桃乡后,就是真正的春风化雨,滴水穿石。

  他们在这里朝夕相处。在一起的时间很快就超过了以前加起来的几个月相处的分量。

  因为锁魂匙的影响,冯桑会说话了,两人的交流骤然增多。

  每一天,都可以听见她用各种语气叫他的名字,高兴的,撒娇的,嗔怪的,惊奇的……他的世界仿佛也因此变得生动和缤纷。

  同时,尉迟兰廷还默默地发现,冯桑变得比以前聪明了一点。

  不知道这是不是锁魂匙带来的变化。

  原本,尉迟兰廷一腔心思都在复仇上。事成以后,要做些什么,却没认真想过。甚至,有几分稀里糊涂的空虚感。而如今,他却因为冯桑,而下意识地开始构想更远的未来。

  但是,最近半个月,不知为何,尉迟兰廷却明显感觉到了她的一丝冷淡的改变。

  以前,冯桑总会黏黏糊糊地跟着他。他忙的时候,她宁可窝在旁边的长凳上睡觉,也不回自己房间。就算要出去玩,也不会离开得太远、太久。

  尉迟兰廷已经习惯了不管什么时候,一回头,都能看见她在不远处。

  可最近,她开始不见人影。

  仿佛是被一个陌生的新世界吸引了,她的身边有了和她志同道合的朋友,渐渐地将已经不再有新鲜感的他抛下。

  前二十年,明明都是这样活过来的,早已惯了独自一人。这世上,人总是孤独地来,孤独地走,离散也是常态。没有任何人可以长久地陪伴另一个人,不是吗?

  但为什么,当冯桑开始将目光挪开,不再完全放在他的身上时,他的心情竟会那么躁郁,久久都无法平静?

  .

  回到房间,桑洱被尉迟兰廷放到床上,换下了湿衣服,再脱掉鞋袜。果然,一只脚踝已经肿成了小馒头。

  尉迟兰廷在床边坐下,见状,果然皱起了眉。他将这只脚放到自己腿上,想了想,又取了一个枕头,垫高了这只脚,才用沾了冷水的布巾给桑洱冰敷。

  湿冷的布巾一贴上去,桑洱就明显地抖了抖。

  尉迟兰廷的手停了下,看向她:“疼吗?”

  桑洱怀里搂着一个枕头,侧着身,皱起鼻子,哼哼唧唧:“冷,也疼,你轻一点。”

  她完全没发现,自己的模式已经有点超出舔狗的范畴——按道理,在这种时候,一个合格的舔狗应该是受宠若惊、对男主感激涕零的。哪有反过来挑剔人家做得不好的?

  “今天只能冷敷,明日再热敷。”尉迟兰廷将动作放轻了一点,语气淡淡:“既然知道疼,以后就不要再去那些地方了。”

  没想到,这小傻子听完,却没抓到他的重点。还来了兴致,眉飞色舞地说起了今天自己在外面玩了什么。

  “我们今天去了溪边,那里的雪还没有融化,可好看啦。阿段爬到树上去晃树枝上的积雪,雪被他抖了下来,就和真的在下雪一样。”桑洱津津有味地回忆着,忽然,感觉到固定自己小腿的那只手收紧了一下,疑惑地转头:“兰廷?”

  尉迟兰廷横瞥了她一眼,松手离开了。

  桑洱:“?”

  是错觉么,怎么觉得他好像有点不开心?

  扭到脚踝,在短时间内,都不能到处乱跑了。桑洱目送他离开,躺回了床上。脚踝稍微一转,就是难忍的僵痛。仿佛脚后跟那儿被钻了个洞,酸疼沿着侧面的筋往上窜。

  桑洱:“系统,痛觉屏蔽呢?快给我开到最高档。”

  系统:“屏蔽疼痛功能,针对的是锁魂匙的副作用,并不包括犯蠢导致的受伤。”

  桑洱:“……”

  唉,自作孽不可活啊不可活。

  尉迟兰廷出去了一趟又回来了,给暖炉里加了点炭火,在床边坐下,观她神色,蹙眉:“还是很不舒服吗?”

  桑洱点头,像被打蔫了的小白菜,抓住了他的袖子。

  尉迟兰廷瞥见她状若依赖的小动作。再说话时,语气比方才温柔了许多,道:“那我等一下出去给你捉鱼,今晚炖鱼汤给桑桑喝,好不好?喝完了就早点睡,今晚就不疼了。”

  这么软的语气。尉迟兰廷以为他在哄小孩子吗?

  就在这时,桑洱的脑海里,突如其来地加载出了一段原文——

  【在溪水里摔了一跤后,冯桑回忆起了小时候的事。

  被农妇收养的几年间,村子里的孩子不愿意和呆呆傻傻的冯桑为伍,冯桑只能自己玩。有一次,她不小心从荒郊的小山坡上滚了下去,又疼又委屈,坐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好在,在天彻底暗下来前,农妇循声而至,找到了冯桑,将她抱了回家。上药时,农妇还亲了亲冯桑哭花了的脸蛋,哄她说这样就能痛痛飞飞。

  自那时起,只要身体不舒服,冯桑就会逮着自己最亲近的人,撒娇索要疼爱。

  但在五岁以后,就再也没有人这样对她了。后来被毒哑了,更加说不出口。

  在此时此刻,当年的温馨回忆,不期然地浮上心头。

  尉迟兰廷最近对自己似乎也挺好的。冯桑脑海里灵光一闪,睁大眼睛,直白地要求道:“我不要鱼汤,我要你亲亲我。你亲亲我,我就不疼了。”】

  桑洱:“……”

  卧槽,来了,久违的羞耻剧情!

  太久没见到这种剧情了,居然还有点亲切感了是怎么回事?

  有句话说得好,傻子也要讲究基本法。尉迟兰廷最近对她不错,但不代表可以瞎提要求。这纯粹是给三分颜色就开染坊了。

  记得在原文里,尉迟兰廷并没有拒绝这个要求。但是,履行的时候,一点都不认真,不过吻了吻自己的手心,再摸了摸原主的头,就当成是亲了。

  可不就是在哄小孩子嘛。

  桑洱心想,抬起眼。

  尉迟兰廷的眼睛还凝视着她,在耐心等待她的答案。

  他的脸好近。

  傻子什么话都能说出口,无所避忌。桑洱却终究有点不好意思,于是,含含糊糊地念完了这段台词,比蚊子的嗡嗡声还难听见:“……我就不疼了。”

  尉迟兰廷果然没听清,眉心微蹙:“你说什么疼?”

  看来,要让他听清台词,才算是过关。

  蒙混不过去,桑洱决定速战速决,按捺下羞耻,不迂回了,直接道:“我说不要鱼汤。我要你亲亲我,你亲亲我,我就不疼了。”

  尉迟兰廷怔了下,眼眸微微转深。

  一股脑说完,桑洱松了口气。忽然眼前一暗。

  尉迟兰廷俯下身来,贴近了她。一瞬间已到眼前。然后,桑洱的眼皮一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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