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炮灰替身的我死后 第95章

作者:云上浅酌 标签: 时代奇缘 穿越重生

  也亏得裴渡有男主光环,不然按照这么任性的修炼法,肯定很难有所成。

  反过来说,他这点也挺让人嫉妒的,磕磕碰碰、断断续续地修炼,也有今天这个样子。比许多从小就拜师、自诩正道的仙门弟子都厉害多了。

  裴渡仿佛没听见桑洱的话,忽然,从书堆里翻出了一叠字帖,奇道:“这是什么东西?”

  “我小时候练过的字。”

  裴渡一看,果然,字帖右下角的署名是“秦桑栀”。

  纸页泛黄,看样子有一定年份了。看来,她小时候就已经写得一手工整娟秀的好字。

  裴渡一边翻页,一边不客气地点评:“我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人,怎么会喜欢写这种玩意儿。字会读不就行了。把一个字翻来覆去,抄写一百次、一千字,有意思吗?就像这个‘庭’字,我就这么看,都快要不认识这个字了。”

  裴渡经常这样说话,语速快,伶牙俐齿,还带着点直抒胸臆的市井野气。

  之前,他还会在桑洱面前掩饰一下。但桑洱一直没有说什么,似乎他什么样子她都是喜欢的,裴渡自然而然地,就流露出本性来了。

  桑洱并没有觉得被冒犯,微笑着说:“可以静心。”

  桑洱的上辈子,在小时候也学过书法,虽然没有坚持下去,但这是她的真心话。

  裴渡道:“不,无聊死了。”

  他暗想——这要是他,最多就耐着性子写到第二页。再往后,他要是不把桌子掀了,名字就倒过来写。

  不过,看着看着,裴渡慢慢发现,这些字帖上的笔迹,和秦桑栀之前给他的那本心法上的注解,是不一样的。

  她连自己的字帖都没有好好保存,任其残败、蛀虫。之前的心法书籍,里面的纸张却连一个折角都没有,封面很干净,显然是被人很珍惜地存放着的。

  那些书的原主人,如果不是她,那会是谁?

  裴渡翻字帖的动作慢了下来,若有所思地盯着它们。

  不知为何,他有种莫名的直觉——知道那些心法典籍是谁的,很重要。

  忽然,他的身后,已经远去的桑洱叫了他一声:“裴渡,过来一下。”

  裴渡随口“哦”了一声,放下字帖,起身,走到她旁边,看见她前面的桌子上摊开了一张宣纸,右边是一叠已经发黄发脆的纸页,上面记了一些简单的丹药方。

  桑洱想把这些重要的丹药方迁移到左边,想着从没看过裴渡写字,就叫他来试试看。

  大概是今天的天气好,裴渡的心情难得不错,大大方方地接过了笔,沾墨,自信地落下第一划。找到感觉了,便叉着腰,开始挥斥方遒。

  桑洱一开始还满怀期待,看了一会儿,笑容开始发僵:“…………”

  好丑的字。

  是她错了。原来,不是所有的小说男主的字都是漂亮的。她不该看了谢持风和尉迟兰廷的字,就留下这种刻板印象。

  明明也有裴渡这种写字等同于鬼画符的泥石流。

  完成一纸大作后,裴渡搁下笔,还冲她抬了抬下巴:“怎么样?”

  桑洱硬生生地咽下了“好丑”两个字,挤出一抹微笑,违心地夸道:“很别致,很有个性的字。”

  裴渡毫无心虚之态,还龇了龇两排森白的牙齿:“我也这么觉得,姐姐可真识货。”

  桑洱:“……”

  桑洱干笑了一声,不敢再让他代笔了。

  裴渡被没收了笔,本还想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可桑洱要指挥仆人们干活,没空理会他。

  院子里的书也越放越多,快没地儿站了。那条叫松松的松狮犬趴在树底下,占了唯一一个凉快的地方。

  裴渡自讨无趣,拐了个弯,就走了。

  盘算着去花园里睡个午觉,经过府门时,裴渡却忽然眼尖地瞥见,两扇门开了一条缝。

  他怀疑地走了过去,一瞧,门外站了一个有点眼熟的小厮,正哭丧着脸,焦急地拉着老仆忠叔说话。

  这不就是那个周涧春的小厮?

  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用说,这人肯定是奉周涧春之命来找秦桑栀的。

  秦桑栀如果被叫走了,那就又不能陪他修炼了。

  裴渡咒骂了一声,有点烦这个家伙。

  这姓周的,真他妈碍眼。

  如果能让他直接从世界上消失就好了。

  忠叔看起来也是刚好回来,才会被对方抓个正着。

  小厮还没说完,忽然,心口就是一疼,被踹了一脚,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啊!”

  忠叔则是“哎哟”一声,连着菜篮子,被裴渡提着衣领,拽进了门里。

  “给我滚远点,不许再来找她。”裴渡堵着门,留下一句威胁,就反手关了门。

  一转身,他就听见背后的门板被拍得震响。

  “求求你了,秦小姐,只有你能救周公子了,他真的没有勾结妖邪害人啊!”

第59章

  作为秦桑栀身边的老仆,忠叔自然是知道周涧春这号人物的存在的——这人的相貌有几分像大公子,有一段时间,小姐很喜欢去戏楼听他唱小曲儿。

  一门之隔外,焦灼的求助声不绝于耳,伴随着“咚咚”的拍门声。忠叔颤巍巍道:“这……难道就这样不管他了吗?我们还是通知小姐一声吧。”

  裴渡慢条斯理道:“难道泸曲没有专门处理妖魔鬼怪的仙门世家?他这么着急救他的主子,怎么不去那边求助?”

  忠叔一想,觉得挺有道理。他侍奉的秦家就是镇守泸曲一带的仙门世家。每当有百姓遇到妖魔鬼怪作祟,都会登门来求助。从前,老爷和夫人还在人世时,就时不时会应求助而出山,带上外姓门生和客卿,出去查清案情、摆平作祟的东西。

  等秦跃和秦桑栀长大一点了,老爷和夫人还会捎带上他们。

  秦桑栀搬出秦家,和那边甚少来往,在泸曲本地,早已不是秘密。按照常理,如果周涧春真的遇到了麻烦,他的小厮第一时间应该去财力、法器、弟子人数都占绝对优势的秦家,找现在的家主秦跃求救,而不应该来找单枪匹马的秦桑栀。

  虽然秦跃并不是一个平易近人的性子,但忠叔印象里的他,面冷心不冷,是不会随意拒绝这种求助的。

  “唉,你说得对。不过,他一直拍门叫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得去外面和他好生说说,让他去秦家……”忠叔终究是心软,转身,想去指点那小厮一下。

  裴渡的脸骤然一沉,一个箭步上前。

  在他抓住忠叔肩膀的那一瞬,忽然听见了脚步声在接近。

  下一秒,桑洱疑惑的声音在他们后方响了起来:“你们两个站在这里做什么?外面怎么这么吵?是谁在拍门?”

  .

  被裴渡拒于门外的小厮,最终,还是被桑洱亲自请进了家里。

  前厅里,小厮还是第一次在这么奢华的地方当座上宾,屁股都只敢坐小半张椅子,小心翼翼地接过了仆人递来的茶杯。

  他在周涧春身边待了几年,有钱人家的玩意儿,也见识过不少。一摸就知道,光是这个薄如蝉翼、精致无暇的瓷杯,就足够抵上他干一年的活儿的工钱了。小厮颤颤地低头,捧杯饮了一口暖茶,才听见坐在上首位置的人温声道:“你慢慢说,周涧春出了什么事。”

  小厮抬起头,就看见了那张椅子上的桑洱。

  她的背后,站着裴渡。

  少年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扇子,“刷”地打开,又“刷”地合上。仿佛只是偶然路过,漫不经心地听他们说话。

  小厮的胸骨仍在隐隐作痛,想起裴渡刚才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畏惧地转开了目光,深吸口气,用NPC给资料发任务的口吻,道:“事情是这样的……”

  时下的伶人,除了在戏楼里演出,有时候也会被有钱人请到府上,在宴会上演出助兴。

  半个月前,有人花了大价钱,请了周涧春和几个伶人去外地唱戏。

  由于路途甚远,一行人坐马车去,也要花一两天时间。戏楼班主就好奇地问了一下,为什么他们会舍近求远。得到的答复是那户人家的男主人财大气粗,宠爱夫人。夫人爱听小曲儿,但他们家附近的戏班都唱得一般。

  要听就听最好的,路程远近反而不成问题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给钱多的人就是爸爸。这么大一笔生意,戏楼班主没道理拒绝。

  于是,周涧春收拾了行装,随着队伍出发了。

  谁知道,这趟看似平凡的旅程,并没有平安顺利地结束。

  在那场宴席上,正与客人谈笑风生的男主人,忽然间大叫一声,冷汗直流,抱住肚子,在地上不停翻滚,撞翻了桌子,杯盘碗碟绽裂,菜肴美酒撒了一地。

  旁边的夫人受了惊,但还是下意识地想搀起他。

  就在这时,男主人发出一声更凄厉的惨叫,仿佛被魇住了一样,竟在众目睽睽下夺过了一把刀子,用力剖开了自己的肚子,抽搐着倒在了血泊里,青灰的死气在面孔上迅速扩散,皮肉收缩,双颊凹陷,浮出老人斑,发须也失色枯槁。仿佛被什么东西活生生地吸干了精气,成了一具皮包骨的干尸。

  宴上的人们都吓懵了。就在这时,后院忽然传来了惊叫声。众人连忙赶至,才发现和周涧春在一起的几个伶人,也已经横尸在地了。死状与男主人大同小异,唯一差别就是,他们只是安安静静地变成了干尸,没有用刀子划开自己的肚子那么惨烈。

  由于惨案发生时,只有这些伶人是从外地来的,不知根也不知底,周涧春还是其中唯一活了下来的人。所以,他首当其冲地被当作了头号嫌疑人,被那户愤怒的人家抓了起来,说他用了妖法害人,必须杀了他,斩妖伏魔。

  在前日,这消息终于传回了戏楼。

  桑洱听到这里,就察觉出了疑点。

  如果周涧春真的杀了人,他为什么不跑,还傻傻等着别人来捉他?

  如果他真的那么厉害,连人都能无声无息搞死几个,又怎么会被几个莽夫抓住绑走,毫无还手之力?

  桑洱的食指敲了敲桌子,第一反应,也是发出了和忠叔一样的疑问:“你去城南的秦家求助过了么?”

  城南,即秦跃所在的秦家本宅位置。

  小厮点头,哭丧一张脸,嗫嚅道:“消息传来时,已经是前天深夜了,我们不好那么晚去敲门求助。昨天大清早,我们班主第一时间就去了。当时,秦府的一个门生说家主不在,让我们说明来意,他们会转达给家主,或者让我们明日再来。今天早上我们再去时,那门生的态度居然变了,凶巴巴地把我们轰了出来。班主就打算不管了,我……我就偷偷来找秦小姐你了。”

  桑洱愣了下。

  轰出来?

  这就怪了。

  周涧春出事的地方叫蓟宁,并不属于秦家的镇守范围。所以,那边是什么情况,这桩惨案有没有引起当地仙门世家的注意,桑洱并不清楚。

  但按理说,大门大户的修仙世家,如果有余力,可不会轻易对这些消息不闻不问。

  这次的邪祟,一口气杀了那么多人,已经算是极端凶残的级别了。

  如果周涧春是被冤枉的,那就意味着,这玩意儿还在逍遥法外。

  继续放任下去,死在它手上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古语有云,防微杜渐。哪怕现在出事的地方不在自己的镇守地,这把火也早晚会烧过来,牵连到己身。那会儿,他们面对的,还会是一个被血肉养大了胃口、更凶残、狂暴、难缠的敌人。

  这和郎千夜在蜀地附近出没、害人,昭阳宗提前插手,派弟子去剿杀她的道理是一样的。在以前,桑洱附身的原主还没有和家里决裂时,也和秦跃等人去外地处理过这样的事。

  想也知道,秦家的门生是不敢自作主张地轰人出门的,这肯定是出于家主的授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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