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明早早晚
荣简冷静地坐在床上思索着,紧接着,便看到窗外,有一道红光自皇宫的方向传来,无数的硝烟弥漫出来,有隐约的叫声传来,听上去极为撕心裂肺。
战役开始了。
“小姐,小姐!”
梨花跌跌撞撞地进来,一向打扮精细可爱的小侍女这次披头散发着颤颤巍巍:
“外面,外面这是怎么了?”
荣简摇了摇头,又看小丫鬟在寒冷的夜色下瑟瑟发抖,倒是起了恻隐之心,挥挥手让她过来。
梨花人还懵着,这时候下意识便过来了,荣简把她拉到自己的床边坐下,又拿起厚羊绒的毯子,把两人裹得严严实实。
梨花愣了好久,反应过来才开始挣扎:
“小姐,小姐,这于理不合啊……”
荣简有些好笑地摇头,轻点了一下小姑娘的额头:
“这世道都要变天了,就不要再想什么于理合不合了。”
梨花不知道荣简到底在说什么,小姑娘的鼻子被冻得通红,这时候眼神也有些懵懂,她小声问:
“那,那小姐,要去叫夫人吗?”
荣简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现下丞相夫人的身份放在那里,她不可能什么都知道,但也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荣简现下可能才是全丞相府应该什么都不知道的人,这时候安心等她来便是。
而第二日早上,那位丞相夫人果然进了荣简的小院里,女人不复之前每日的雍容华贵,一身素装萧瑟,眼圈红肿着,看上去一下苍老了不少。
一见到荣简,她便伸手把对方的手紧紧握住,唇颤抖着:“吾儿……”
荣简也叹了口气,带着自己这位便宜娘亲往屋里走去,她让梨花给两人泡了热茶,紧接着丞相夫人便屏退了下人,眼圈通红地道:
“这些日子,你我都要小谨慎地行事,你爹爹他……昨晚上便进了宫,那位失踪已久的太子殿下,怕是造反了。”
听她这么说,荣简便知道对方到现在还不知道那位殿下已经在自家藏了月余了,她眨了眨眼,听丞相夫人继续道:
“到现在,宫中还没有传来消息,你姑母那边的人也回不去宫内,也不知道……”
她说着说着,便掉下泪来。
荣简看不得人掉眼泪,忙把帕子递过去,一边问道:
“母亲,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丞相夫人的手都在颤抖,拿住帕子的时候,长长的指甲都扣进了肉里,但她像是毫无察觉,只是在慢慢地擦着眼泪:
“等,接下来,我们只能等了……”
这一等便是数日。
与丞相夫人的度日如年不同,荣简到底手拿剧本,在刚开始不可避免的彷徨过后,便随遇而安起来。
这四五天的时间里,她不仅学会了豌豆黄,还学了不少其他的点心,其中以芙蓉糕为首,她做的芙蓉糕已经在小厨子的认证下,完全可以出师了。
而终于,徐丞相回家了。
几日不见,他本身修剪整齐的胡子都要成络腮胡了,人很疲倦,但是精神气很好,被丞相夫人热泪盈眶地问这问那,依旧是笑盈盈的。
等到晚餐的时候,他倒是告诉妻女,陛下抱恙在宫,宫中各大事项都先由太子殿下主持,而正逢祭祖节,便要请朝廷各大官员带上家眷进宫。
荣简真真佩服丞相夫人,对方果然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奇女子,刚还在热泪盈眶地问丈夫有没有哪里伤着,下一秒听到这消息,连这明晃晃的‘陛下抱恙在宫’都不管了,眼神又亮了起来:
“正好,正好,简儿,你一定得好好表现,现下太子殿下哪儿,吾儿姿色无双,肯定可以得到陛下的青睐。”
那边的徐丞相脸色渐渐变得有些古怪,他默默低头喝汤,被丞相夫人不满地瞪了一眼,才道:
“说得在理,简儿,好好打理一下自己,后天随我进宫。”
后日入宫之时,公子女眷分开坐,未婚女眷和已婚女眷也得分隔开来,荣简身边只带了个梨花,落座的时候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旁侧。
不得不说,荣简上次来皇宫,只是进了徐贵妃的殿内,已经觉得富丽堂皇,这次进的是宫内主殿,更是有一种刘奶奶进大观园的感觉。
梨花倒是比她淡定,小侍女见过大风大雨,这时候小心翼翼地先给荣简倒了茶,四周是来往的各路女眷,声音嘈杂,她便压着声有些兴奋:
“ 小姐,我还没见过那位殿下呢,不知是何等风采,我看贵女们各个都极为期待女,想必一定是俊极了。”
荣简:哪儿是没看过啊,你第一次见人家的时候,就把盆往人面前摔呢。
面上她不动声色,只露出一个温和的笑脸。
“不过……”
到底还是拿着看人下菜人设的小侍女抬了抬下巴,声音更低了点:“再怎么打扮,殿下也只会心悦我们家国色天香的小姐!”
荣简:夸过了夸过了。
但不论如何,她听到漂亮的小姑娘这么夸自己,还是高兴地弯了弯唇角。
今日,到底是祭祖节,所以荣简穿得并不鲜艳,以深紫色为主色调的缎子看上去高贵又神秘,她已经坐定,身边几个也都是有些面熟的小姐们。
荣简很快认出,其中一个,是当年坐云上倌她旁侧,出价五百两的那位贵女。
此人正是太尉家的长女,姓何。
荣简挑了挑眉,转而就看到女子极为热络地朝向自己这里:
“这不是徐小姐吗?多日不见,可还好啊?”
荣简低头喝茶,声音淡淡:“梨花,把茶满上。”
梨花本就趾高气昂着,此时更是声音娇俏地应声:“是,小姐!”
那边的女子看她和婢子说话都不理睬自己,一下子便怒了:
“徐荣简!我主动与你攀谈是看在丞相府的面子上,给你几分薄面,你别给脸不要!”
她说着,轻笑一声,压着声音,语速却极快地问道:
“怎么,你以为你还能继续和太子殿下的婚约?现下发生了什么,你我都清楚,之前殿下要与你成婚,那都是因为陛下的旨意,而现下,陛下……”
“太子殿下到——”
第17章 太子殿下伏空青17 “诛九族。”
人满为患的大堂内,因为太监尖利的声响,而突然安静了下来。
荣简似笑非笑地看着那位嘴皮子利索的郡主,轻声道:
“何小姐,慎言。”
那位她记不清名字的何小姐气得都快咬碎了一口银牙,但是因为太子进入殿内,她脸上还得带上笑意。
而事实上,荣简猜测,伏空青那位置,应该看不清这位何小姐脸上带不带笑。
毕竟堂内宽敞,荣简坐的位置又是未婚女眷,在她们之前,大约有个百来号人,最上座才是伏空青。
从荣简的位置上,只能勉强看清对方穿着黑衣金袍,一身气势逼人,面如冠玉,身量——
荣简幸好自己分了神,这时候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了身边小侍女梨花失手掉下来的杯子。
她了然地侧头,便看到梨花白得像是刚溺死的人,头上还在不断地冒着虚汗,她的口型在说着‘小姐’,但压根没有发出声来。
荣简无奈地摇了摇头,暗暗给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梨花何等聪慧,她相信对方能从她现下这个噤声的手势,理解到她的意思不是单纯地让她现下噤声,而是要噤声一辈子。
这位不日便要登基的新皇可以在不远的将来,被众人所知,他落难之时,得丞相府相救,但万万不可能让人知道,这位殿下曾落风尘,得丞相府小姐所救。
这件事,连徐丞相都不知晓。
但是荣简很清楚,自己这太子妃之位,但凡伏空青有点脑子,她就是做不了的。
她知道,伏空青会成为一个仁慈的帝王,他不会也不能杀人灭口,但是单就曾落风尘这一点,即使是菩萨在世,也不会就此放任这样一个把柄,掌握在自己的太子妃,甚至于拥有翻手便能覆云能力的丞相府手中。
荣简忍不住慢慢地叹了口气,而紧接着,身遭的人开始小声惊叹,原来已经有人注意到那位殿下看不见了,其中有些声音带着惋惜,有些声音却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恶意。
而荣简听着之前和自己斗嘴的那位何小姐发出惋惜的声音,低头喝茶,不发一言。
间或地,她偷偷地顺着自己的位置去看那在最上座的伏空青,青年自坐定之后,还未说过一字,此时面无表情,一动不动。
荣简想起了那个在自己面前,连耳朵根都是红着的太子殿下,只觉得有些骄傲,又有些小小的难过。
伏空青离自己,一下子远了那么多。
她在心里感叹了半晌,无声地长叹一口气。
而这时,另一边的伏空青却突然开了口:
“太尉大人可在?”
大霁当朝现下只有一位太尉,正是刚刚那位何小姐的父亲,荣简看着首座处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站起身来,离他不远的地方,还坐着徐丞相。
这位太尉大人边擦着汗,边赔笑:
“殿下,臣在。”
伏空青顿了顿,紧接着便道:
“蜀州何氏,诛九族。”
堂上极尽寂寥,每个人似乎都下意识地压抑着自己的呼吸声。
荣简身边的那位何小姐慢慢抬起了手,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不让自己的尖叫声跳出喉咙,而同时,她浑身都颤抖着,刚刚还趾高气昂的眼睛里涌上了泪水。
而另一边站起来的何太尉愣在原地,而黑压压的士兵则走了进来,每个人都带着铜色的佩剑,领头的已经走向了他。
何太尉终于清醒了过来,他重重一声跪了下来,灰白的头发抖动着:
“殿下,殿下冤枉啊!”
士兵们目不斜视地往前走,沉默而迅速,眼看着就要把人从地上拽起,另一方的伏空青却慢慢抬起了一只手,制止了他们的动作。
他的声音平静,一如以往的温润如玉:“太尉大人,是您以密函的方式,告诉我的父皇,我并非我父皇的血脉,而是我母后与侍卫私通所出吧?”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伏空青轻飘飘地抬了一只手出来,把一块东西从上空抛下,正好丢在了何太尉的眼前。
荣简眯眼端详了半晌,那是一块带血的玉佩。
她猛地握紧了自己的手,就听伏空青继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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