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明早早晚
“这块从那位所谓私通之人处搜出来的玉佩上,刻着先皇后的小字,还串着我母后爱打的双联结,而这玉佩的质地,则与孤出生之际,受皇祖父索赐的同源,你以此蛊惑了陛下。”
何太尉的身体已经抖成了一个筛子,他无谓地叫道:
“殿下,殿下赎罪啊,老臣,老臣不知这是何人栽赃……”
“秦御史可在?”
那边的伏空青依旧温和地“看”向众人,但没有人再敢发出更多的声音来。
过了好几秒,终于有人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臣,臣在。”
伏空青便慢吞吞道:“抚州秦氏,诛九族。”
秦御史看上去比那位何太尉年轻一些,这时候整个人不可置信地跪下:“殿下,殿下,臣冤枉,不知是做了何事……”
伏空青微微低下了头,像是有些累了:
“抚州秦氏,以玉器发家,本是皇商,多年来,定期进贡给皇族玉器宝物,名册均有记载,而孤那块自小带到大的玉佩,便是由秦氏打造,而这块所谓在侍卫房内的玉佩,却在名册上空无一物,孤找了玉器师傅鉴别,也并不是出自秦氏之手,可为何秦御史要在陛下询问之际,斩钉截铁地说这是先皇后定制的呢?”
秦御史头却突然暴起,猛地拉住身边已经涕泪纵横的何太尉:
“殿下,殿下!请您明察!是这老匹夫威胁我,说是若我不做假证,便要杀了我嫁过去的姨妹啊,殿下,是他!”
何太尉老泪纵横着,却极有力气地呸了一声:
“你放肆!老夫怎可能做如此下作之事!此事定是你栽赃陷害给我!”
伏空青没心思听两人扯头花,再次挥了挥手,静止的士兵重新动了起来,他们毫不留情地把这两个人往宫外扯去,两人像是这时候才又认清了自己现下的处境,一时间,大堂之内,只听到他们哭喊着求饶。
荣简看着身侧已经在颤抖的何小姐,她脸部的整个肌肉都在控制不住地发抖,两行泪无声无息地便落了下来,一双眼睛中,却满是迷茫。
荣简很清楚,对方应该是不知道自己父亲究竟是做了什么事情的,现下突然被降罪,却连话都说不了。
她却起不了多少怜悯的心思。
毕竟,当时先皇后也是被如此栽赃陷害,直接死在了伏空青的面前。
伏空青那时候为皇后殿下求饶过吗?想必也是有的。
但最后,本应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被士兵压下了脊背,压入大狱。
荣简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而伏空青却没停下。
来参加这场祭祖典的人众多,大部分却都没想到这是一场鸿门宴。
太子殿下的降罪持续了约有一个时辰,以何太尉与秦御史为首,带出者有近十位,而被牵连者则有几十——
在何太尉和秦御史之后,伏空青便再不行刑诛九族,荣简算了算,‘满门抄斩’的有四人,而其余的都只直接杀了个人,没有连带妻儿。
而以高职坐在位置上,还安然无恙的,除了他父亲以外,只有三四余人,都是些荣简之前在丞相府见过的熟面孔,而伏吕葎吕小侯爷也在其中。
荣简深知这些事的背后的主谋便是他,这时候他却没有被任何人供出来。
到最后,伏空青自己站起身来,离开了大堂,而他身后随侍的太监则尖着声宣布这场祭祖典到此结束。
荣简身侧的贵女们,来时都一脸期待以及紧张的模样,现下各个脸色苍白,眼睛红肿着,何小姐和荣简正对面的那位贵女则是直接被带走。
两人届皆是哭出了声,一边叫着娘,一边痛哭流涕着被侍卫拖出了宫去。
而丞相夫人则几乎在太监离开后的那一刻,立刻快步走上前来,紧紧地攥住了荣简的手,荣简能感觉到,这位便宜娘亲满手冷汗,现下攥住她的时候,像是攥住了什么珍贵的宝物,她的眼中也含着泪:
“还好,还好,吾儿,温郎——你父亲他站对了位置,还好,还好……”
荣简本身觉得自己理应极为冷静,但是她站起来的时候,还是不免觉得自己的腿有些抖,她很快撑住了另一边的丞相夫人,母女俩相互支撑着,等着另一边的徐丞相过来。
徐丞相显然比两人冷静,这时候还在和同僚讲话,面无表情。
丞相夫人则靠着荣简说小话:“是娘亲之前太草率了,这位殿下,也不知这些日子经历了什么,整个人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你千万记着,别让那位殿下注意到你啊,我今日回家就给你姨母写信,你下个月就能嫁去徐州……”
眼看着这位丞相夫人都快把徐荣简下半辈子的事情都安排好了,荣简不由哭笑不得,她听着听着,心里倒也是温暖的,便也随口应了下来。
“徐小姐。”
母女俩说着小话,却没注意到有人已经站在了他们面前,抬头的时候,便看见之前的管事太监,一张脸白得像是糊了面,偏生笑着,露出一口黑黄的牙来:
“殿下邀您,进殿一叙。”
第18章 太子殿下伏空青18 “你应该还记得,……
荣简就看着自己的丞相娘亲眼睛一翻,差点就要厥过去了,忙拉住后者,又头疼地看向另一边的太监:
“烦请公公稍等。”
之前用鼻子看着一众贵女公子的大太监此时倒是好说话得很,他笑眯眯地点点头,看着荣简小声安慰丞相夫人:“娘,别担心,我去去就来。”
荣简很快又使了个眼色给身旁的梨花,对方马上上前扶住了丞相夫人:“夫人,别怕,小姐,小姐吉人自有天相。”
在这么个严肃的情况下,荣简差点笑出了声来。
她心态终于重新调整好了,这时候承受着丞相夫人娘亲彷徨的神色,又看着周边还没走的贵女们,或是同情,又或是幸灾乐祸的样子,只能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她整了整裙摆,便跟着那边的管事公公往前走去。
对方对她极为和颜悦色,一路上还主动攀谈:“咱家早就听说徐小姐花容月貌,今日一瞧,果真如此,也不枉殿下日日念着,总算是等到您了。”
荣简挑了挑眉,顺着他的话问道:“殿下日日都念着我?”
“是啊,”太监依旧是笑眯眯的一张脸,“殿下这次入宫匆忙,又天天忙得衣不解带,但是却又差人把东宫的寝宫布置了出来,想必,是要添置一位新主子了!”
荣简不说话了,她眨了眨眼,安静地跟着太监后面走。
皇宫实在太大,弯弯绕绕着,荣简刚开始还想记路,到最后只能麻木地跟着眼前这利索的太监走。
她不由地开始担心伏空青,现下对方看不见了,虽说还有步辇伺候着,但是总有要走路的时候,这么多弯弯绕绕的路,他该得被绊多少次啊?
荣简不由地蹙眉,不知不觉间,却发现前面领路的太监停了下来,毕恭毕敬地站在她身侧:
“徐小姐就自个儿进去吧,殿下让咱家在外面候着呢。”
荣简从随身的口袋里拿出一两银子放在对方手里,在对方喜笑颜开的脸下温声说了句‘谢谢公公带路’,这才走了进去。
这是一处偏殿,而在此中,所有的窗子都由厚厚的波斯布匹罩着,殿内昏暗,安眠熏香的味道却很重,荣简皱着眉,在昏暗里辨别着方位,却看到不远处的黑影突然动了一下——
荣简不由戒备地往后退了一步,紧接着,另一方的烛火便亮了起来。
伏空青睁着那双空茫的眼睛,站在大殿的尽头,拿着一盏油灯,他看向了荣简那方,没有说话,却慢慢地向她走近了过来。
荣简很难形容出自己当下的感觉。
她和伏空青不过才分别了四五天之久,但是她却一下子无法把眼前穿着乌黑绸缎的青年,与那个在她小院子里,因为她的凑近都会红了耳根的人联系起来。
但是,随着这位太子殿下把手中的烛火放在一旁,在她面前站定。
荣简这才注意到,他许是很久没有睡过一场好觉了,眼睛里满是血丝。
女孩子舔了舔嘴唇,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殿下?”
青年站在她的面前,瘦高的身形,就像是一抹抓不住的影子,下一秒便要散在风里。
他低头,撞进了荣简看着他的眸子里,轻声回应:“荣简。”
那短短的一个名字,就像是某个简单的咒,他整个人像是有些疲倦地松垮了下来,盲目也依旧温润。
荣简下意识地地伸手,就想去握一下青年的手,而下一秒,对方的手更快地伸了出来。
她一愣,低头才发现,青年的手已经坚定不移地握住了她自己的。
荣简无法否认,这样的感觉着实很好。
她下意识地勾了勾唇角,正想说点别的什么的,就听到青年开口,声音有一些沙哑:
“你准备何时进宫?”
荣简第一反应是自己理解错了。
她震惊非常地看着另一边的伏空青,但对方神色冷静,握着她的手也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这位太子殿下的手很冷,荣简皱眉,顺手又用了一只手拢住对方,把对方的关节也慢慢地搓热了。
伏空青并没有拒绝她的碰触。
在昏暗中,荣简终于努力辨认出他换下了刚刚在大堂之上漆黑的朝服,现下一身雪白清朗皓月。
此刻,他乖顺地低着头,一动不动,似乎自己刚刚所说的那句话,不过是‘今日天气晴朗’一般平常。
荣简被这样的态度所影响了,思来想去,只能干巴巴地问了一句:
“为何?”
那边的伏空青听她的话语,却觉得有些奇怪,他没了半点之前在朝堂之上冷冰冰的模样,斟酌着轻声道:
“你应该还记得,我们的婚约……并没有作废。”
伏空青的手热了一点,荣简便下意识地想把对方的手放开,另一边的伏空青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般,轻轻地把她的手拢住了。
荣简低头看对方的手,如对方平静的话语不同,他的手虽然力度用得不大,但却没有任何要让她离开的意思。
荣简少见得觉得自己有些纠结,她想了好半天,才试探着说道:
“我以为……殿下也许不会放心我在你身边?”
她自认拿着剧本,根据伏空青的人设以及地位,推理出了现下的局面。
原著中,徐荣简之所以没有更多的戏份,就是因为伏空青黑化称帝以后不需要一个家族势力过大的太子妃来帮忙扶持地位。
而现下,她不仅仅是原著中那个背景板的角色,更看到了伏空青最为不堪的那一面,对方黑化值尚未拉满,又对自己有那么点说不定道不明的悸动,他虽不会杀人灭口,但至少也不会让她入主东宫,毕竟她只是徐家的嫡小姐就罢了,若是成为太子妃,她以后说的每一个字都将……
荣简看着伏空青听着她的话,有些困惑地微微皱眉,突然也觉得疑惑起来。
她像是现在才知道,这位杀伐果断的殿下,考虑事情确实考虑得不太周全,又太过信奉承诺,以至于之后才会遭了那么多罪……
荣简不由地想到了青年的结局,一时间神色都黯淡了不少。
至少,从自己这里,对方得学会怎么提防他人。
她终于狠狠心,小声开口道:
“之前我曾帮着殿下出了云中楼,当然是不敢居功,只不过此事隐秘,知道的人宜少不宜多,殿下应该……”
荣简也是第一次做要给自己加点罪名的事情,不熟练得有些心虚,说到一半,因为周遭太过昏暗,伏空青的脸色在灯光下隐晦不明,她一时间更为口干舌燥,说着说着停了下来。
那边的伏空青却突然问道:“你把这件事告诉过你的父亲吗?”
荣简的话语就此打住,她琢磨着伏空青这是终于记得要问罪了,一边立刻摇头:“不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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