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明早早晚
殷剑卿:“……靠。”
很难说他现下是个什么想法。
要是这搁在穿越的第一天,他一定会拉着这位穿越同胞抱头痛哭,痛骂世事不公。
但现下,他回想着眼前这位‘殷荣简’动作自如,甚至于古人别无二致的生活方法,他都不由有些震惊和害怕了。
要不是他之前和原身‘殷荣简’相处了这么一段时日,又能感觉到后者对自己明显的不信任以及怀疑,现下,他根本不会发现眼前信任自己的‘殷荣简’已经换了内胆。
一时间,殷剑卿叹了口长气,眼神幽远地看着荣简道:
“殷荣简也死了吗?”
荣简:……
按照剧情来说,殷荣简是死在了他们现下身后小屋里那位疯皇手里,而现下,她穿越过来的时机对方还没死呢,她进退两难,只能模棱两可道:
“我不知道。”
眼看着殷剑卿皱眉还想要问点什么,荣简赶紧先发制人:
“你也是穿过来的对吧?我看你之前看病的样子,难道你穿过来之前也是医生?”
殷剑卿果然被她带跑了注意力:
“不是,还不是医生呢,我临床医学本科在读,你呢?”
荣简木了几秒,硬着头皮道:“这我也不知道。”
殷剑卿的眼神已然狐疑了起来,倒是荣简没法子,只能解释道:
“我的身体还有自我记忆,但是却想不起来我在现代的时候干了些什么。”
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立刻补充道:
“根据我治疗伤口的熟练程度,我觉得我很可能做过护士!”
殷剑卿:……
他想了想之前拆绷带的时候,包扎得惨不忍睹的伤口,忍了又忍,把吐槽忍了下去,这才询问道:
“那你救下皇帝,是‘殷荣简’本身的想法还是你的想法啊?”
荣简这次倒是回答得很实诚:“我的,我穿过来的时候正好就在那宫里晃,正好晃到陛下那边就把他带出来了。”
殷剑卿:“……你可真是个狠人啊。”
他有些头疼地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突然觉得两人的话题也陷入了僵局之中,沉默半晌才问道:
“那你,知道怎么回去吗?”
荣简一愣。
她的手忍不住慢慢收紧,对方这样的问题,本该就是正常穿越者会询问的首要问题,但她反倒是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
是因为她没有前世的记忆,所以对于‘回去’这个点没有任何概念吗?
荣简张了张嘴,最后才摇头:“我不知道。”
殷剑卿更加头疼地叹了口气,便听眼前的小姑娘突然问道:
“你很想回去?”
殷剑卿认真思索了一番,自己都有些惊讶地回答道:
“其实还好……就我之前告诉过你,我是学医的,我猝死在了我的寝室里,我是个孤儿,当医生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可我天天忙于实习,论文,考试,虽然我知道自己一直在前进,但天天却很累很累,所以我对于那样的生活——或者说上一辈子,没有太多留恋的东西。”
他舔了舔嘴唇,轻声道:
“反倒是在这里,我也天天忙得脚不沾地,但可以行医救人,也算不忘根本,我已经感觉很满足了。”
荣简顿了顿,这才极为衷心地说道:“不论是在现代还是在这里,你都是一个好医生。”
殷剑卿闻言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偷偷地看了一眼荣简。
之前只觉得自己这个妹子‘殷荣简’清秀,但似乎是因为他确认了对方带着现代人的内核,她的背脊笔直,声音温和,脸上虽还带着泥泞般的脏东西,但却一点都没有掩盖住对方的漂亮……
“殷大夫,殷大夫在吗!”
殷剑卿紧急地刹住了自己脑中的想法,他和荣简说了一声‘等会儿再聊’便赶紧跑了出去:“在!在,怎么了……”
荣简站在原地半晌没动,她微微侧头,看向了那边已经着急地开始看新病人的殷剑卿,一时间倒是有些恍惚。
她明白,自己和殷剑卿最大的不同,便是她有剧本,而对方没有。
也可以说,殷剑卿对待这个时代的人的态度,是把他们当做真实存在在时间洪流上的先人们对待,而相较于她,她明白,这些都只是几本小说的内容……
包括殷剑卿在内,所有的人,在荣简的深层思想中,都是纸片人而已。
可是,她从来都把男主当做纸片人,但不论是伏空青,裕苍还是赵宋涣,她从来没有把其中的任何一个人当做纸片人。
在她看来,他们都有自己的思想,能和自己进行不同维度的交流。
几乎是下意识的,荣简觉得他们是不一样的。
她皱了皱眉,深吸一口气,便听到殷剑卿的声音在小屋里响起:
“荣简,过来帮忙!”
荣简下意识地应了一声,把自己的想法先搁置下来,便赶紧拉开小屋的卷帘,走入其中。
一到屋里,她就被浓厚的血腥味给吓了一跳,马上才发现这血腥味并不来自于已经缩在墙角的赵宋涣,而是来自于来找殷剑卿的新病人。
他是个大约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这次是被两个青壮年抬进来的,男子面目铁青,眼睛紧闭,显然是已经没了知觉,而他身下,满是血污,一条腿正常地往外倾斜,而另一条腿则……
摇摇欲坠。
荣简看着那血肉模糊的纹理,伤口极深,露出的骨头已经断裂了,只有一点点皮肉还拉扯着没让这条腿完全分离。
她紧紧咬住自己的嘴唇,压下去些微的反胃感,转而便听到那边的殷剑卿快速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
把伤员送来的两个青壮年之一便唯唯诺诺地开口道:
“这是,这是俺爹,俺们今早去山上砍柴,下了雪这山路不好走,但俺弟弟今年要上私塾了,俺爹想多砍点柴来卖个好价钱,没曾想,没曾想遇到了野猪……”
荣简和殷剑卿对视一眼,神色同样严峻。
山上本就有野兽,但现下是寒冬,大动物多半已经冬眠了,倒是有几头野猪还在横行霸道,这伤口看上去如此骇人,想必是遇到了不止一头野猪。
那汉子说着说着便哽咽起来:“俺和俺哥和爹分开走,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那野猪在扯我的腿咧,凶得很……我们只能先打跑了野猪,然后忙不迭地送到了您这儿来……”
他说不下去了,只能用力擦了擦眼角道:
“殷大夫,你说怎么治吧!”
殷剑卿舔了舔嘴唇,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在角落里的赵宋涣突然开口道:
“得把这腿锯下来。”
第53章 疯皇陛下赵宋涣7 “……可否,再来一……
“那块皮肉只是吊在那里, 形同虚设。”
“扯下来就行,不用费什么力气。”
青年的声音带着点嘶哑,在寂静的空气中, 不急不缓地响起, 他说话的模样, 不像是在说一条人腿, 倒是像在说一块烂肉。
荣简下意识地皱眉,她看向赵宋涣那边, 对方蜷缩在墙角, 只留了一双眼睛看着他们的事情,苍白又虚弱。
但即使是说出那般话语, 他的神色也没变, 反倒是接触到荣简的眼神后, 才慢慢地眨了眨眼。
俩兄弟先愣了一下, 刚刚说话的那个大哥便朝着赵宋涣的位置看过去,他皮肤黝黑,此时更是显露出一点凶相:
“你是哪儿来的,敢这么说话, 俺爹还得靠着这双腿……”
殷剑卿闻言, 赶紧阻止了已经要冲向赵宋涣那方的青年,对方气鼓鼓地被他压在原地, 倒是赵宋涣依旧像是个没事人一般。
他的眼神简单地在中年男子的断腿上扫了一眼, 很快便视若旁骛地移开了视线。
荣简顿了顿,在殷剑卿和俩兄弟说话的时候, 抽空去接了一碗热水,走到了赵宋涣的身边,喂他喝了下去。
赵宋涣依旧只喝了一点点, 荣简走过去,沉默地把他身上的被子盖得更严实了一点。
刚那三人进来的时候风风火火,卷帘也没拉起来,由此冷风不要命地往本身温暖的小屋灌进来。
而现下,血腥味太重,荣简也不能立刻把卷帘拉拢。
那方的殷剑卿又招呼她过去处理病号的伤口,荣简隐晦地低头,和赵宋唤对上了视线,她慢慢地摇了摇头,这才走向了殷剑卿那里。
对方此时用剪刀干脆利落地剪开了男子半截裤子,那腿上的伤一览无余,更显得惨不忍睹起来。
荣简下意识地皱着眉,那方的殷剑卿则手脚灵活地挑掉了伤口处被血黏住的衣物和脏东西,两人凑得很近,荣简便听对方轻声道:
“这必须得截肢。”
荣简的眼皮一跳,看着另一边依旧在虎视眈眈着赵宋涣的两兄弟,她舔了舔嘴唇,也低头看向那处伤腿,现下那方用布紧紧裹住了,但也只是减缓了出血的速度,伤处的撕裂伤太大,显然是无法诊疗了。
荣简作为一个完全的门外汉,也同意殷剑卿的决定,但显然,要说服那兄弟俩锯了他们老父亲的半条腿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殷剑卿在那边发愁,荣简便伸手先看了看男子身上其他的伤口。
幸好,这是一个壮年男子,他与野猪进行搏斗,身上倒是没留几处伤疤,多是皮外伤。
荣简足以处理这个程度的伤疤,便先着手剪开了布料,快速涂上了外用的草药。
她用的是之前就给赵宋涣用过的黄色颗粒,药物与外伤的血液起了化学反应,男子挣扎了好几下,倒是醒了过来,他疼得整个人表情都扭曲了:
“这是啥地方!俺这是在哪儿——”
他的呼喊声很快叫来了他两个儿子,两人蹲下来,把他们的父亲围在当中:
“爹,您现在在殷大夫这,您还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男子痛得神志不清,这时候根本听不清其他人的声音,只一直在那边呼痛。
殷剑卿最头疼这样的病人和病人家属,此时也只能长叹一口气,目光在对方那腿上停了半晌,终于还是下定决心开口道:
“两位病人家属,令尊的伤势极为严峻,外伤这边我可以给你们开些草药,但这条腿……是留不下来了。”
这话一出,别说是那两个儿子,就连做父亲的挣扎程度都小了不少:
“不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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