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义楚
石榴点了点头,好奇的问:“那小姐是将牡丹花的花粉做进了胭脂里面?”
叶南鸢摇了摇头,轻笑道:“那样有什么意思?”刘格格不蠢,上了当之后自然就会怀疑,再也不敢用那和胭脂。
可那盒胭脂又是贝勒爷送的,与别的相比要尊贵的多,她自然是舍不得扔掉的。
“胭脂没有问题。”叶南鸢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讽刺:“刘格格早晚会去找太医测试,融入胭脂里不消多久就会被查出来。”
她日日放在手心里把玩着,捧着舍不得放下的那个胭脂盒才是让她致命的所在。
“就看她什么时候学会放手了。”叶南鸢低下头,笑了笑。“但我只怕依刘格格的性子,怕是悬了。”她那样的人,不着一切的想往上爬。
面对困顿之时的最后一丝光,怎么舍得放下?
叶南鸢低下头,继续清洗着手中的花瓣。刘氏如今不足为惧,她先放着等她受尽了折磨之后,再手起刀落直接处置。
如今她知晓的,只有一个郭格格了。
叶南鸢脑子里闪现出郭格格那张冰冷却美艳的脸,郭格格那张脸生的倒是当真儿不错。
怪不得,福晋拿她当做救命的药草。一直要着郭格格回来。
但相处几次来看,郭格格一来不是那么受贝勒爷的欢喜,二来,叶南鸢瞧的清楚,郭格格不是那般情愿的模样。
“这是真的?还是装的?”叶南鸢摇摇头,不懂。
***
郭氏正跪在小佛堂里面念经文,她闭着眼睛,腰杆挺得笔直,手中盘着一串佛珠,目光虔诚。
太过投入,乃至于身侧传来脚步声的时候郭格格没半点的察觉,直到周嬷嬷跪在她身侧,开口说话她才整个人一阵颤抖。
“郭主子。”周嬷嬷低下头,笑着开口:“福晋让老奴给你带话。”
数着佛珠的手一紧,郭格格几乎是微不可查的颤抖了一下,仰起头。“贝勒爷去了一趟八阿哥府,福晋已经打听好还有半个时辰爷就要回来了。”
周嬷嬷拍了拍手,身后几个丫鬟捧着衣裳,珠宝首饰上前:“这些都是福晋赏赐给您的。”周嬷嬷的目光落在郭氏那件素色的旗装上,笑道:
“格格生的这么标志,应该是要多打扮打扮才是。”周嬷嬷笑着留下这句话,带着丫鬟们就回去。
唯独留下那一桌子的衣裳,珠宝。
“小姐。”等人走后,丫鬟才一脸担忧的上前,郭格格两手拉着佛珠串子,用力太紧蹦的一下被扯成两半。
佛珠在地上乱跳动着,郭格格却是双膝一软跪了下来。
“欺人太甚!”郭氏看着桌面上那放着的旗装,咬着牙挥了下来:“让我送一次还不够,还想让我送第二次。”
闭上眼睛,郭氏那张漂亮的脸上满是痛色。
“她分明知晓我为何不能。”郭氏捂着心口,后牙槽咬得咔咔作响:“却还是偏要逼我。”
“是要将我的自尊与仅存的耐性,全部逼死?”
第85章 作天作地二十五郭……
郭格格到底还是去了。
下午的时候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雨声连绵不绝,郭格格穿着福晋送来的那套嫩绿色的旗装,头上斜簪着一根金步摇。
俏生生的倚靠在朱门那儿等着。
她仰头看着面前的雨,廊檐下的积水如断了线的珠子滴滴哒哒的往下砸。那湿气很快就染透了她的裙摆,黏在了小腿上。
郭氏的双腿不安的动了动,花盆底磕在青石板上咔咔作响。
福晋刚说贝勒爷半个时辰就回来,她在门口起码都站了一个时辰了,还没等到爷过来。郭格格握紧了拳头,只感觉四周来来往往的奴才们眼神都落在自己身上。
郭格格深吸了一口气,正待不耐烦要回去时,便听见门口传来的脚步声。
四阿哥跨着大步走进来,郭格格咬着牙紧了近手。想趁着人不注意,冲过去。花盆底刚朝前走了两步,就听见了一道带笑的男声。
“当初认识子胥兄的时候就觉得气度不凡,却没想到原来是四贝勒爷。”
那男声清爽又带着几分笑意,声线干净又清透,恭维话却不巴结,很是顺耳。
却不是贝勒爷说的。
郭格格朝前走的脚步一顿,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林榜眼也当真儿是会开玩笑。”四阿哥没说话,侧在一旁打着伞的苏培盛却是笑了:“当初那个情况,爷怎么会表露身份呢?”
林致远想到当时在船舱时的场景,面上带了两分尴尬。
再抬头往贝勒爷那儿看了一眼,想到叶南鸢有心想问问,张了张嘴却又到底不敢开口。
几人刚过了大门,拐弯儿往花厅走的时候,苏培盛抬头眼尖撇见了一袭嫩绿色的衣摆躲在了柱子后面,立马提声儿就喊:“谁在那儿。”
四阿哥往前的脚步一顿,扭头看过去。
“谁在那儿给我出来。”苏培盛的声音又尖又细,扭头往后看的四阿哥瞧见了那抹嫩绿色,眉心一挑立马就想到了叶南鸢。
她素来爱穿这样娇俏的颜色。
眼中含着一丝笑,四阿哥往前走的脚步拐了个弯儿,立马就往那儿走去。脚步声越来越靠近,看着前方出现的人影,郭格格避无可避只好低头走了出去。
“妾身叩见贝勒爷。”郭格格低垂着脑袋,头都不敢往上抬。
她不知晓与四阿哥在一起的居然有其他的男子,贝勒府后院的女人自然要遵守规则,外男是不该随意见面的。
“怎么是你。”四阿哥眉心微微皱了皱,他还当是叶南鸢调皮特意过来接他,却是没想到来的是郭格格。
贝勒爷口中的失望郭格格如何不懂?左右她也不想来,倒不如直接就回去。
深吸一口气,抬起头,余光撇向四阿哥身后那人时,郭格格整个人直接僵硬在原地。那人穿着的一身墨绿色的长袍,修长消瘦的手指执着一把油纸伞。
挺拔的身材修长如竹,静悄悄的站在人群的最后方。
气质卓然,眉眼依旧是他所熟悉的那个,郭格格就如同被雷劈了一眼,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半响都没回过神来。
那眼神太刺.骨,就连一侧的林致远都看见了。挠了挠脑袋,眼神不安的在的郭格格身上与身侧的江知寒身上来回的看着。
江知寒执着伞一动,油纸伞将那视线隔开。
郭格格这才像是回过,连忙低下头:“妾……妾,”那句妾身对着那人的面,郭格格实在是说不出口,喉咙一滚她慌张的曲了曲膝盖。
面上再也没了那冰冷的情绪:“我,我先回去了。”
四阿哥狐疑的眼神往身后看了看,林致远上前一步挠了挠脑袋:“贝勒爷不是说有画要我们欣赏吗?”他朝前走了一步,挡住了身后的江知寒。
刚四阿哥是背对着他两的,也不确定郭格格究竟是在看些什么。
见状只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带着人重新往书房走去。
***
贝勒爷带了人回来,这事儿叶南鸢还是从旁人嘴里听见的。
下午的时候,叶南鸢将最后一批牡丹花花瓣晒干,便着新送过来的几个小宫女收起来。晌午的时候小厨房新送了碟子糕点,牛乳酥。
叶南鸢吃喝还算是不错,便让小厨房的又做了些赏给身侧伺候的丫鬟太监们。
恰好前去看管啊刘格格的小桂子进来了,他跪在地上一脸的笑意道:“刘格格喝了药,还抹了药膏,但脸上的红疹子还是消不下去。”
小桂子说到这儿,低着脑袋满是笑意:“她就嚷嚷着还要请太医,这会子又闹了起来呢。?
“随便她闹去。”叶南鸢挥了挥手,半点都不在意,只要那盒胭脂不扔掉她脸上的红疹必定就是好不了。
“闹多了也好,日后她在想请太医,便也没人理会她。”
小桂子知晓主子的意思,就是让刘格格随意闹,自己盯着就是。得了吩咐起身,小桂子拿了自己那又一碟子牛乳酥乐颠颠儿的又回去了。
这东西可是主子赏赐的,不说别的,就说这恩宠也是无人能比。
院子里丫鬟太监们一脸的高兴,叶南鸢提起刘格格,却是想起宋格格来。从入府开始,府中所有人她都摸清了一丁半点儿的脾气,但是却是除了宋格格。
从头至尾,她就像是个隐形人一样,永远都是含胸低头,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给人的感觉,太过无辜也太过无害。
但……那害怕的眼神却也太过极致了。
府中牛鬼蛇神具佳,叶南鸢不敢相信任何一个人。她越琢磨越不放心,趁着贝勒爷不在,便想着去一趟耿格格那儿。
耿格格身子不好,住的偏僻。
叶南鸢很少过去找她,一来,怕走的太过接近,日后假若是被人察觉,无端连累了耿格格。
二来,是因为那紧闭着的偏房。
她实在是不能以平常心去面对那间她阿姐没了的屋子,她不敢想象当时在里面她阿姐有多无助,有多害怕。
她面上装的在深,面对那间紧闭着的门,也如同一面镜子,直接看透了她内心的最深处。
“宋格格一直都是那样。”对叶南鸢问的,耿氏基本上都是有问必答。关键的是,她知晓就说,不会特意去过问。
“宋格格是第一个入府的,是府中真正的老人了。”说起宋格格,年纪也应当是所有人中最大的,她本是宫女,后被选中了伺候四阿哥。
从宫中迁回府后,便顺势给了个格格的位份。
“那宋格格胆子一直这么小吗?”说话做事唯唯喏怒,还经常被她院子里俩个侍妾欺负。耿格格笑了笑,道:“也不是,孩子没死之前,宋格格还是挺好的。”
“孩子?”
叶南鸢皱了皱眉心,耿氏捧起茶盏,又喝了一口茶:“宋格格之前怀过一个,是贝勒爷的第一个孩子,是个格格。”
叶南鸢知晓四阿哥子嗣艰难,府中活下来的只有大阿哥与李氏的二格格两个人,她是从不知晓原来宋格格之前也有过一个孩子。
“生下来才活了三个月,人就没了。”
耿格格说到这里,面上一阵唏嘘,叶南鸢也低垂着脑袋,喝着茶没说话,对于孩子,太过无辜,她所有的手段都是对付那些罪有应得的人。
孩子她不会去碰,更不屑利用孩子争宠的人,心肠歹毒。
但说到孩子,叶南鸢心中又有了存疑,四阿哥曾提过一句,虽没说是谁但潜移默化的,叶南鸢总觉得说的是她的阿姐。
“我阿姐是不是怀了身孕?”她扬起头,忽然问了一句。
对面的耿格格面色骤然就是一变,苍白的脸上也骤然带上了惊慌,捧着茶盏的手颤抖了两下,叶南鸢从未见过一向淡定自然的耿格格成了这个样子。
“你怎么这么问?”
其实叶南鸢是不相信的,阿姐若是有了身孕,毋庸置疑第一个要告诉的自然是她,但阿姐写信从未说过。
哪怕是之后,写给她最后一封生辰的信,上面也没提过孩子的只言片语。
“贝勒爷提过……”她只道,前方的耿格格面色几经变化,最终只深深叹了一口气:“你姐姐没怀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