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世界
“之前为了抓那白银鱼给延年补身子也就算了,这回算个啥事啊!啊?你说,为了点银子?”
“延年还这么小,读书的事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的,哪至于拿命去源山里淘这银子的。”
江氏只能呐呐的应是,她心里也是有那么些悔恨的。
那厢,宋延年只觉得好似有天雷在头顶炸了一声。
一直压在心头的张婆那厉色冷酷的模样一下子浮现在眼前。
他以为自己不在意那些话了,其实他还是很在意。
“总有一天,你身边的人会因为你而发生不幸。”
言犹在耳!
宋延年的脸色一下子白了下来。
他脑袋瓜里闷闷的,思绪就像是被猫挠得乱七八糟的线团。
等到他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跑到了源山脚下。
此刻,正绕着这地儿转着圈。
抬头又看了一眼面前这云雾缭绕,看不清深浅,在小源村村民口中极为神秘的深山。
宋延年深吸了一口气,冰凉的雾气吸入肺中,只觉得让人激灵一下清醒。
倏地,他的视线停留在不远处一个枝丫上缠绕的红布上。
这是他爹上山时经常做的标志!
宋延年犹豫了数刻,还没想好接下来该怎么做。
脚已经先大脑一步做出了反应。
只是他刚一迈脚步,不知道是否是踩着什么关键的地方,抑或是有什么原巧,只觉得好似突然整个人深陷到一个漩涡中。
周遭的雾气以十倍速百倍速的旋转着。
脑袋一阵阵的发晕,就要看不清眼前的事物。
待他回过神时,突然,眼前的景色一换,他进入了一片广茫的天地。
脚下是坚硬的黄泥土,抬眼一看,白云似万马奔腾的翻滚着,天空中就像是有一个无形的大手在不断的拨弄着层层云朵。
推倒,重来,建构,再推倒。。。。。。
执拗的重复着一遍又一遍。
不知是过去了多久,也许是万年,也许只是顷刻之间。
宋延年找回了自己的心神,尝试的迈出了脚步,也不知道是走了多久,终于看到了不一样的景色。
只见苍茫的大地上,立着一块普通的巨石石碑。
在一片无边无际的土地上,渺小却突兀。
宋延年只觉得精神一震,快步往前跑去,扑在了石碑上。
这一看,他如遭雷劈。
文盲了,他文盲了!他居然文盲了!
这上头的字他一个都不认得!
最后,他只能通过琢磨一些字的胳膊腿儿,以及上面的图案,连猜带蒙的猜测着这是一个辰州藏本,主要是讲着道术斗法,修身养性,最后得修长生之道的传承。
这么神奇的么!
宋延年郁闷的拿头轻轻的磕了下石碑。
可他一个字也不认识,更别提背下来了。
他这算啥,入宝山而空手归吗?
让他更郁闷的是,才这么轻轻一碰头,他就觉得额角一阵温热,伸手一摸,鲜红的血液流的满手都是。
我有这么脆皮吗?
宋延年心想,脑袋一阵晕眩,昏倒之前,他只想着一件事。
难道他这辈子还晕血?这对上辈子是医学生的他,莫不是个大讽刺?
已经昏迷的宋延年不知道的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只见额心的那一丝鲜血缓缓沁入那块犹如山脚普通巨石的石碑中。
刹那间,光彩耀天!
原本苍茫的大地上,一声苍老的叹息响起,又如烟花乍现,转眼消散在天地之间。
而那巨石也似风化一般,碎成糜粉,一阵风吹过,卷得不见踪迹。
石心中一抹光芒如疾驰的鱼儿一般,倏地装进了昏睡的宋延年的眉心。
倒在原地的宋延年一无所觉。
在源山尽头的另一个世界,无尽的如混沌般的生灵,猛的停了游荡嘶吼咆哮。
有了一刹那的清醒,随即又陷入更深的疯狂中。
京城地界,大相国寺里一个灰衣道人叹息的垂下了推演的手,对身边的人道,“界碑近百年日益松动,这世间迟早大变大乱,生灵涂炭是难免的,这是天命。”
旁边青衣白玉冠的面容清癯的道人紧蹙着眉,仍然不放松手中的推演,慢慢的额角沁出大粒的汗珠,
“不,西南方尚有一线生机。”
话毕,手中的罗盘崩塌,一个碎片将他的手话划出了一道鲜明的口子。
鲜红的血滴啦滴啦的直落。
道人的脸上却是浮上了笑,“师兄,你看,还是有一线生机。”
白玉冠道人兴奋的指着崩裂罗盘上闪现的那一道细光。
灰衣道人掩袖遮脸,“何其渺茫,何其渺茫。”
言罢,两人都沉默的看着那细小如银丝的光芒。
过了片刻,罗盘终于承受不住,碎成糜粉。
灰衣道人一扬袖,宽大的道袍拂过半空,霎那间,那糜粉就不见踪迹,好似从未出现。
递上一方素净的清帕子,叹息,“师弟,好好处理伤口吧。”
白玉冠道人沉默接过,胡乱的缠在手上。
灰衣道人,“无妨,就算是苍生大乱,我等修行之人,秉持本心,匡扶天下,斩妖除魔即可。”
“师弟,你的心乱了。”
说罢,闭眼修禅。
屋内香炉还在尽职的燃烧着香烟,烟气缭绕,两人的面容若隐若现,似神佛般无悲无喜。
小源村的源山里,宋四丰只觉得原先浓郁的雾气一下子散了许多,精神一振,来不及深思,赶紧趁着这雾气消散的片刻,顺着记号往山外走去。
第14章
宋延年睁开眼时,看到的就是一张胡子拉碴,似野人一般的脸,放大了探在他眼前。
骇得他伸手就是一拳挥出。
“哎哟喂!”
猝不及防之下,宋四丰被打了个正着,脖子后仰,捂着鼻梁。
疼痛刺激的他眼泪都飙了出来。
“爹?”宋延年听出了声音,一个骨碌的从地上滚爬起来。
还以为是错觉呢,没想到真的是他几天未见的老父亲。
只是此时的他爹应该有几天没好好打理自己了。
一头乱发打着结,顶着碎草屑,乱七不糟不说,还一脸的络腮胡子。
这才让他一时没有认出来。
“哎。”宋四丰声音闷闷的应了一声。
随即捂着鼻梁哈哈直笑,“我的乖儿就是有劲!像我!”
宋延年一听,是他爹那熟悉的配方没错了。
宋四丰这一笑,可是扯着了伤痛的地方。
只见他赶忙用手捂住鼻腔,感受到鼻子里有血滴答滴答往下落也半点不在意。
胡乱的用袖子就是一擦。
还有心调侃宋延年,笑着说道。
“爹这回回进山都没有挂彩,今儿倒好,算是栽在我儿身上了,哈哈。”
说完还颇为自豪。
一边豪爽大笑的说着话,一边因为生理性刺激流着眼泪,看过去颇有几分搞笑滑稽。
宋延年却是半点顾不上,他爹哪有这样狼狈的时候,这都是为了他啊。
心酸的鼻尖一酸,泪水瞬间涌上整个眼眶。
手撑着地面爬起来,像炮弹一样的冲出,随即紧紧抱着他爹,号啕大哭。
“爹,你去哪里了,这么多天都没有回家,我要吓死了。”
“嗨,爹这不是没事嘛!”
宋四丰不大好意思的笑笑,一双粗糙的大手抚着他的头顶,安慰了他几句。
“你娘呢?”宋四丰四处探看,没有看到其他人,这才惊觉不对。
将他从怀中扯了出来。
视线紧紧盯着宋延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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