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写离声
若木:“……”人真是种麻烦的东西,过个生辰怎么有那么多臭讲究。
冷嫣道:“有长寿面便很好了,放不放鸡子都无妨。”说着便要将面条往嘴里送。
她不说这话还罢了,一说若木便不乐意了,祂就不知道“将就”两字怎么写。
“慢着。”若木劈手夺过冷嫣手里的玉箸,到了嘴边的面条又落回了碗里。
若木抬手画了个圈,圆圈金光流淌,圈内雾气迷蒙,祂将手伸进去掏了掏,掏出一颗红色的蛋来放在盘子上,赤红蛋壳上还有一丝丝金色的火焰状纹路。
冷嫣道:“这是什么?”
若木:“鸡子。”
众人:“……”以为别人没见过鸡子么?
若木拿起蛋便往玉碗上磕,没想到蛋壳十分坚硬,竟然连一丝裂缝也无。
老道捋了捋稀疏的花白胡须,若有所思:“若是贫道没看走眼,这应该是九天火凤一族的蛋吧?”
众人:“?!”九天火凤不就是崔氏一族么?
冷嫣心里生出股不祥的预感:“这蛋是从哪里来的?”
若木淡淡道:“转生台。”
一时间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青溪咽了咽口水:“这难道是……”
冷嫣捏了捏眉心:“崔羽鳞。”
她一直以为烛庸门论道会上若木说要吃烤凤凰是开玩笑,没想到他是当真觉得崔家的凤凰可以吃。
别人还好,石红药一脸惊恐,失声道:“师……师……”
她忽然想起自己已被重玄逐出师门,将后面的“尊”生生咽了下去,但一张脸已脱了色。
只有小银人给主人捧场:“寻常鸡子怎么配得上冷姑娘的生辰面呢?”
说话间,若木又举起了手里的凤凰蛋。
偃师宗主虽然心狠手辣,却也没有当着别人吃掉她前师尊的癖好,忙拦住若木:“真的不用,加了蛋反而腥气。”
若木听她这么说方才作罢,悻悻地将凤凰蛋扔在一旁的金盘里。
凤凰蛋打了几个滚停下来,然后开始打颤。
青溪总觉得这蛋是在瑟瑟发抖。
冷嫣重新拿起玉箸,将面条送入口中,那玉碗不知有什么玄机,面条仍似刚出锅一般滚烫,碗上白气氤氲——可惜里面夹生外面糊,堪称鬼斧神工。
冷嫣又拈起汤匙喝了一口汤,面汤盐加多了不说,还有一股浓重的药味,喝起来就像一碗加了盐的汤药。
冷嫣愣是眉头都没皱一下,将面一小口小口地仔细吃完,又把汤尽数喝了下去。
这有生以来第一碗生辰面咸、腥、苦、酸、涩俱全,还没有鸡子,吃上的时候她甚至已经死了三百多年。
可她觉得好香好甜。
“如何?”若木一手支颐,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冷嫣认真地点了点头:“很好吃,神尊好厨艺。”
若木只是眉头嘴角略微动了动,小银人高兴道:“冷姑娘果然喜欢么?神尊可是用了七七四十九种天材地宝熬出的这碗面汤,有螣蛇七寸骨、玄龟血、千年封喉花、万年嗜魂草……”
若米掰着手指数,每数一样,众人看向冷嫣的眼神便多一分敬畏。
待他数到最后一样,那碗面的药效也上来了,冷嫣只觉经脉里似有岩浆奔流,神魂更是仿佛要燃烧起来——小树精大约是怕她神魂太虚,熬汤的药材大多对神魂大有裨益。
但是这么多大补的天材地宝扔进去,连冷嫣也承受不住。
她身体里一会儿燥热一会儿冰凉,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后背上一层冷汗叠着一层热汗。
若木终于看出她不对劲:“怎么了?”
冷嫣摇摇头,正要说“没什么”,一股霸道的灵气直往头顶上冲,她只觉白光一闪,眼前五光十色一片。
冷嫣再也支撑不住,晕倒在案上。
若木忙探她经脉,一探便明白这是虚不受补,一下子补太过,经脉神魂受了灵药冲击,暂时昏迷而已,没什么大碍。
但这不妨碍祂一直从脖子根红到耳朵尖。
寿星被神尊一碗精心烹调的长寿面药倒,众人都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只有老道淡定地指了指冷嫣面前的琉璃酒杯道:“冷姑娘不胜酒力,神尊不如先送冷姑娘回房,我等继续为冷姑娘把酒祝寿。”
众人都在心中暗暗赞叹,不愧是一派掌门,就是老成持重,一看便是见过大风大浪,硬是把不胜面力说成不胜酒力,这颠倒黑白的本事堪称一绝。
若木矜持地点点头:“本座先送她回房,诸位请自便。”
说着将冷嫣打横抱起,向着寝殿走去。
第94章
若木抱着冷嫣穿过曲折回环的廊庑。
晕倒的人身子沉, 祂不好使力,便将她的右臂环在自己脖颈上,平日倔强又冷淡的一个人,此时软软地窝在祂怀里, 滚烫的呼吸透过祂的衣襟熨在祂的胸膛上, 祂的心房随着她的呼吸一时缩紧, 一时又胀满。
晚风里有了初夏的暖意, 送来庭院中繁花的香气,祂瞪了一眼东墙架子, 不知名的花朵开得热闹,沉甸甸坠弯了枝条,从未开过花的树神好像突然间体会到开花是什么滋味,因祂心里也似有花一蓬蓬地开。
祂快步走到内殿门口,一抬手, 珠帘便向两旁分开,祂抱着冷嫣径直走到床前,将她轻轻放在床榻上。
借着榻边灯火的光芒,祂看到冷嫣的双颊嫣红一片, 一直红到眼梢, 大约是药力发作有些难受,她秀气的长眉微微蹙起, 玉白的鼻尖上微微起了层薄汗, 原本浅淡的唇色被她咬出了一道绯红血痕。
红痕映在眼中, 好像有人用指尖在祂的心里也画上了浅浅一道艳色。
若木嗓子眼没来由地一紧,喉结轻轻动了动。
祂清了清嗓子, 从袖中取出鲛绡巾帕, 替她掖了掖鼻尖上的汗, 本来用过的帕子祂不是扔掉或烧掉,这回却鬼使神差地收回了袖子里。
已将人送到,似乎没什么理由留在这里,但祂却坐在床边没动,好像有条无形的绳索捆住了祂的手脚,将祂绑在原地。
冷嫣的睫毛颤了颤,喃喃道:“热……”
若木道:“哪里热?”
她抬起手,指尖点在修长的脖颈上,慢慢划到心口,点了点:“这里。”她的手指修长有力,莹润的指甲修得很干净,因为长年习剑的缘故,比一般女子要大一些,少了几分柔美,却让祂感觉恰到好处。
若木恍惚觉得那指尖像是点在了祂的心尖上,犹如蜻蜓点水,荡开一圈圈涟漪。
“是灵药引起的,”祂道,“克化就好了。”
冷嫣似乎完全没听见祂的话,指尖继续往下滑,停在丹田:“还有这里……难受……”
若木想了想,拉起她的手腕,将一缕灵息探入她经脉中,一直游走到丹田。
她的丹田此刻就像熊熊燃烧的火炉,炽热的气息顺着祂的灵息传入祂体内,祂也感觉口干舌燥起来,仿佛对她的煎熬感同身受——但这是没道理的事,这点灵药的阳火对祂的身体来说压根不算什么。
“好点没有?”祂问道。
冷嫣紧阖着双眼,忽然抓起祂搭在自己腕上的手,往自己丹田处重重一按,不满道:“是这里……”
若木冷不防触到一片柔软,滚烫的热力从手掌源源不断地涌入体内,内外交攻,祂自己的丹田仿佛也要烧起来了,祂想将手拿开,可冷嫣昏迷中只觉有丝丝凉意沁入她燥热的丹田,别提有多舒服,哪里肯放祂走,反而将祂的手按得更紧,还按着祂的手揉了揉,舒服地闷哼了一声。
若木浑身僵直,一动也不敢动,几乎喘不过气来。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道声音自天际传来:“剑翘,你还好么?”
冷嫣似有所感,按着若木的手微微一松。
若木终于找到机会将手抽了出去,不知是不是吸了太多燥热之气,祂双颊发烫,额头上也沁出了薄汗。
随即他反应过来那是姬少殷的声音,蹙了蹙眉,对冷嫣道:“你躺着,我去应付他。”
说罢心念一动,祂已变成了苏剑翘傀儡人的模样。
祂打开门,看着门外的姬少殷:“你……师尊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
姬少殷莫名感到徒弟眼中似有戒备之意,眉头微动:“方才传音给你,一直没有回应,今日门中有人闯入,我不放心,故此来看看。”
若木扶着门道:“多谢,有劳,弟子无事,师尊慢走。”
姬少殷总觉得徒弟眼角眉梢都是不耐烦,几乎怀疑下一刻她就要把门拍在他脸上。
饶是他待人坦诚,很少怀疑别人,也不免生出几分疑虑。
“剑翘,你没事吧?”他仔细打量着她,她的神情语气与平日判若两人,但又有股说不出的熟悉,可无论他怎么冥思苦想都想不出个所以然。
若木也察觉自己演得太敷衍,亡羊补牢地扯出个假笑:“弟子在房中睡觉,能有什么事?”
姬少殷道:“你小心门户,今夜玄委宫刚出事……”
若木佯装惊讶:“哦?出什么事了?”
姬少殷略一迟疑,想到玄委宫的事明日大约就会传遍整个宗门,便如实道:“有外人潜入玄委宫行刺许长老和小师叔。”
若木眼中有讥诮之色一闪而过,随即做出关切的样子:“怎会如此?他们无事吧?”
姬少殷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哽咽:“许长老已仙逝,小师叔身负重伤。”
若木道:“伤在何处?”
姬少殷道:“距离心脉只有毫厘。”
若木道:“那可真是走运。”
姬少殷皱起眉:“剑翘?”
若木道:“弟子是说,琼华元君大难不死,真是……”时候未到。
姬少殷打量了徒弟两眼:“为师回去了,你好生歇息。”
若木求之不得:“师尊慢走。”
姬少殷向前走出没几步,便听身后传来门扇的声音——徒弟已经迫不及待地将房门掩上了。
他皱了皱眉,平日来徒弟住处寻她,她总是会将他送至院门外,虽然沉默寡言,对他这师父也说不上多亲热,但礼数一向周到,态度也恭谨。
唯独这一回和上一回,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上一回是什么时候?姬少殷一边往自己所居的院落走一边回想,没费多大力气便想起来,上次苏剑翘这么反常,是他出发去白州前夜。
当夜她还来找过他,特地送给他一枚草编的平安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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