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江山是本宫的了 第36章

作者:衣青箬 标签: 朝堂之上 爽文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阿喜猛地被他靠近,心头一跳,连忙低头去看他的手。

  贺子越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连忙松开手,后退几步,挠了挠头,尴尬地说,“抱歉,我失态了。我只是太替你高兴了……”

  “没关系。”阿喜垂下眼想了想,故意说,“可是你前几天不是才说,皇后殿下才是天底下第一厉害的人,所有人都要服她管。现在我怎么又是天下第一厉害了?”

  贺子越更加尴尬,“啊这……那、那你就是天下第二厉害的人!只比皇后殿下差那么一点点。”

  他抬起手,比了一个很小的距离。

  “我知道,我一定还差很远。”阿喜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谢谢你的鼓励,我会继续努力向皇后殿下学习的。”

  “这就对了,你又不比谁差。”贺子越拿起桌上的名册,“这东西,我能抄一份吗?”

  “你直接拿走吧。”阿喜说,“要是没有你,我自己也编不出这本名册,你的功劳才是最大的,我不过是费了一点神而已。”

  “你又来了。体力活谁都能做,动脑子的事,可不是所有人都行的。我敢说,你是第一个推导出这份名册的人,这还不够厉害吗?”贺子越佯装不悦。

  阿喜避开了这个话题,“反正……这东西我留着没用,你直接拿走。”

  贺子越想了想,也没有拒绝。

  当天他就拿着这份名册进了宫,意气风发地将之排在了皇后殿下面前,“姑姑,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他每次进宫,总要带一点心意,有时候是好吃的点心,有时候是听来的流言蜚语,有时候甚至是他自己的考卷,贺星回都已经习惯了,伸手拿起来翻看。

  这一看,她立刻坐直了,“礼部的考生名册?不,不对,很多地方对不上。你从哪里弄来的?”

  “如果我说,这是一个人根据考生的名单和木牌上的编号,自己推导出来的,你相信吗?”贺子越有些紧张地问。

  “那个人不是你吧?”贺星回说,“你刚刚结识的新朋友?”

  初考结束,贺星回这里就拿到了一份录取名单,四位巡考官还在名单上圈出了自己觉得出色的考生。

  正好贺子越死活要参加今年的科举,贺星回想了想,觉得与其等世家子弟去拉拢这些寒门士子,不如自己先派人打入内部,就把他丢过去了,让他试着与士子们结交。

  从之前的反馈来看,他做得很不错。所以这会儿,贺星回就下意识地以为是某个考生做出来的名册。

  贺子越这才得意地笑着摇头,“这回姑姑你可猜错了,不是任何一个考生,是考生家属,一个才十六岁的小姑娘!”

  “当真?”贺星回这回是真的惊喜了,她低下头,将这本名册仔细地看了一遍,其实写错的地方很多,可是只要想到,这是一个对科举、对考生没有任何了解的小姑娘自己推导出来的,那就实在是一份大大的惊喜。

  “我哪敢用这种事骗你。”贺子越说,“姑姑,你把她召到身边来做女官吧!她这么聪明,一定能帮得上你的忙。”

  贺星回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才开口问,“她叫什么名字,是什么身份?”

第043章 出路

  陆裳走到陆裴所住的院子门口, 见门口有人守着,不由意外,“今天有客人?”

  “是。”仆人问, “三姑娘可有什么事?”

  “之前大兄拜托我帮个忙,费了些时间。”陆裳视线扫过正房处紧闭的房门,笑道,“事情已经有了结果,我就来说一声, 不想这样不巧。”

  仆人听说,怕她就这样走了, 耽误了陆裴的事, 便道, “客人已经来了很久,想必快走了。大姑娘若是不急着走,还请进来稍等片刻。”

  陆裳便点头应了,“那我就等等吧,大兄的事要紧, 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仆人便将她领到西边的耳房, 又上了茶水点心。

  陆裳温和一笑,“你且去忙吧,都是自己家里人,这里我也是常来的, 别误了你们的事。”

  仆人受命守着门口,的确不敢离开太久, 便答应着退去了。

  陆裳立刻站起身, 走到窗边, 一直目送仆人回到院子门口, 这才反身回去,一口将茶盏里的水喝干,拿着茶杯走到了与正房相连的那面墙壁前。

  墙上挂了一幅名家画作,陆裳轻轻将之卷起,而后将手中的杯子反过来扣在墙上,侧耳细听。

  木质的墙壁本来就不太隔音,她又用了这样的手段,尽管正房里的人压低了声音说话,还是能断断续续地听到一些词句。

  陆裳一边听,一边在心里揣摩这些碎片化的词句,试图理解它们的意思。

  她性情温和,不急不躁,倒是很适合做这种事。

  静静地听了一会儿,眼见那边客人似乎要走,她连忙收起被子,将画轴重新放好,走回之前的位置上坐好,用手绢细细将杯口擦拭干净,再放回茶盘内。

  即便是这个时候,她的动作也是慢条斯理、一丝不乱,在陆裴过来之前,稳稳当当地将所有痕迹都抹去了。

  陆裴一进屋便问,“可是木牌的事有结果了?”

  “是也不是。”陆裳端坐在原地,看着他快步走过来,才道,“恐怕并不是大兄想要的结果。”

  “怎么说?”

  “大兄说得不错,那木牌的确暗藏玄机。”陆裳说,“大兄可记得,我们小时候玩过的密语?”

  “记得。”陆裴点头。

  这是他们小时候,陆裳想出来的法子。选一本只有他们兄弟姐妹知道的书,用一套固定的方法编出密语,便可以在长辈的眼皮底下传递一些只有他们知道的消息了。

  即便字条被长辈们收缴了去,不知道是什么书,就破解不了他们的秘密。

  这种游戏,大家百玩不厌,一直玩到十二三岁,姐妹们不再和他们一处读书,才渐渐没有人提起了。

  陆裴此时也反应过来了,“你的意思是说,那木牌上的花纹也是一种密语。”

  “是。所以重要的并不是上面的花纹,而是那本书。”陆裳道,“没有这本书,即便解读出了密语的编写方式,也毫无用处。”

  “原来如此。”陆裴完全信任她给出的结果,有些失望地道,“让三妹白费功夫了。”

  “我的时间不值钱,不过费一点神,没能帮上大兄的忙,心下实在惭愧。”陆裳面露歉意。

  陆裴立刻摆手,“不关你的事,再说,这东西也不一定用不上,三妹不要往心里去。对了,我那里得了一些新鲜玩意儿,回头给你和五妹送来。”

  “那五妹要高兴了。”陆裳笑着道,“她一向喜欢这些。”

  陆裴道,“你也别光顾着五妹,怎么不想想你自己?衣裳布料,脂粉钗环,新鲜器物,瞧着你似乎都淡淡的,没有十分喜欢。”

  “我不是喜欢看书吗?”陆裳说,“家里的,亲戚家的,都借遍了。”

  “这个不算。”陆裴道,“再想个别的。”

  “那我就想不到了。”陆裳苦恼了一下,又说,“不过,细细想来,是有好些年没怎么出过门了。我记得上回出去玩,还是大兄你偷偷带我和五妹出去,结果被叔父发现,统统都罚了抄书。”

  提起从前,陆裴也忍不住面色柔和地笑了起来,“这两年咱们家的确不太与外头走动。现在时候正好,你正好带五妹出门逛逛,踏青赏春,别总是闷在家里。我近来没空,你们多带些人。”

  “好。”陆裳笑着应了,又说,“大兄也要注意身体才是,我看你的气色似乎差了许多,别光顾着忙。”

  兄妹俩又说了许多话,说好回头陆裴派人去取木牌,陆裳才告辞出来。

  直到回到自己的住处,在熟悉的环境里,她才抚着胸口,觉得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

  小时候,父亲总夸她“每临大事有静气”,越是紧张、危急的时候,就越是冷静决断,要等事情过去了,才后知后觉地担忧慌张。那时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份才能,有一天还能这样用。

  书桌上还摆着一块木牌,陆裳拿起来看了一眼,随手将之掷在了箱子里。

  和阿喜不一样,她根本不需要特意做一本名册,因为她脑子里本来就有这样一本记录世家子弟的名册,只需将名字一一对应,想要解读出木牌上的花纹,并非难事。现在,不必看系绳上的名字,她也能立刻说出木牌的主人。

  陆裴说这东西未必能用上,那是大错特错。

  礼部既然用这木牌作为防伪和保密的手段,那其中可以做的文章就太多了。什么请人代考、冒名顶替,只需操作得当,都并非不可能。

  世家子弟们至今没有将那些寒门士子看在眼里,可是陆裳就算没见过那些人,也能猜到,今年必是一场恶战。等到关键的时刻,未必不会需要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

  但她没有对陆裴说实话。

  陆裳靠在椅子里,闭上眼睛,慢慢回想今日听到的消息。

  陆裴经常有客人,他是陆家的主脉嫡支,从小就才名远播、交游广阔,成年之后又开始接手陆家的各种事务,每天都有好几拨客人上门,有时也会出门去应酬。

  很久以前陆裳就注意到了,如果登门的是那些年纪差不多的朋友,陆裴就会大开院门,与他们尽情欢宴。如果来的是世家之中说话有分量的人,办的是正事,他就会屏退身边的人,让他们远远守着,自己烧水斟茶,以待贵客。只有他自己的心腹之人前来回话,才会紧闭门扉,不许打扰。

  也只有最后这一种,说的才是要紧的事。

  陆裳虽然只听到只言片语,但光是“陆继善”这个名字,就足以让她确认是在说什么。

  陆继善是陆家旁支出身,论辈分是他们的族叔,当年也是京中有名的才子。陆家对他颇为看重,所以到了适婚的年纪,为他选的是裴家的小女儿。

  裴就是陆裴名字里的那个裴。

  当年陆氏嫡支和裴氏嫡支联姻,可是轰动整个烨京城的大事。只看他的名字就知道,陆裴从出生起,就是这一代最受瞩目的世家子弟。就连中书令韩青家的嫡长孙,也要逊色许多。

  那时两家好得蜜里调油,结了一桩美满的亲事,就想再更进一步,亲上加亲,于是才为陆继善说了裴家的小女儿。

  谁知道相看那天,陆继善没有看中秀外慧中、端庄稳重的裴姑娘,却一眼相中了她守寡一年,回娘家小住的姐姐。

  其实世家之中,也不是没有寡妇再嫁的,何况裴大姑娘还这样年轻。所以陆继善毫无城府,直接对家主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在他想来,大概陆裴联姻,谁嫁谁娶,娶谁嫁谁,都没有分别。反正婚事还没有对外公布,换个人是很轻巧的事。

  可是说来也巧,裴大姑娘死去的丈夫,就是张侍中的儿子。

  张大人痛失爱子,迟迟不能接受,就连他住的地方也如生前一般保存,他的妻子又岂能在这时另嫁?

  这桩婚事遭到了三家人的强烈反对,自然是不可能成的。陆家主苦口婆心劝了半夜,见陆继善终于安静下来,看起来是认命了,总算放下心来,回去休息。谁知下半夜,陆继善就收拾细软从家里偷跑出去,带着裴大姑娘私奔了!

  这件事,当年在烨京城同样闹得沸沸扬扬,张家、陆家和裴家的关系一度变得十分尴尬。

  不过毕竟是世家,凡事都以大局为重,在陆家和裴家相继将陆继善和裴大姑娘除名之后,大家的关系就又恢复了。

  但在陆家,这事还没完。

  这桩婚事是陆家主和夫人一力促成的,现在既对不起裴家,也对不起张家,更要承受外人的笑话,对陆继善这个曾经着重培养的家族子弟,再没有一分顾惜。因而在那之后的很多年里,陆家始终没有放松对陆继善的追捕。

  直到陆家主和夫人陆续病逝,事情才不了了之。

  但是现在,陆继善又出现了。

  不但大摇大摆地回了京城,甚至还摇身一变成了皇后看重的人,进入礼部担任学官,看起来前途无量。

  别人怎么样不知道,但陆裴怎么可能心平气和地接受这个结果?

  陆继善既然站出来了,自然就不可能再隐藏这些年的踪迹,陆裴一知道此人的存在,就立刻派人去查了他这些年的经历,想要抓到能对付他的把柄。

  奈何陆继善这些年来过得实在太落魄,一直在为生计奔波,竟没什么可说的事。

  算来算去,他身上唯一的“污点”,还是当年与寡妇私奔之事。这是私德有亏,若是直接揭破,在舆论压力下,想来皇后也不会再用他。只是那样一来,陆裴张三家的旧事就会再次被翻出来。

  所以直到现在,世家这边风平浪静,似乎完全没有因为陆继善的出现而受到影响。

  但很显然,陆裴并没有放弃,一直在继续调查。今日,他的人就是来汇报这件事的:他们找到了裴大姑娘落脚的地方。

  陆继善显然很明白回京之后会遭遇什么,所以一早就把人托付给了可靠的朋友,对方也确实藏得很好,他们费了不少功夫,才把人抓回来。

  想到这里,陆裳不由睁开了眼睛。

  她站起身,有些焦躁地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拿不准自己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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