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千山不关
虽然实际上太子只是随口问了问,胤祚说不能透露之后就没问了,远远不似三阿哥这般缠人。
三阿哥走后胤祚拿了账本来看。连环画的利润不如面脂那般大,但同样不可小觑,卖了两个月,除去给黛玉和九阿哥的分成,胤祚得的银子也够买一件玻璃器皿了。而黛玉只会比他的更多。
胤祚思维有些漂移:林家那么有钱,黛玉又是独女,加上她自己挣了这么多钱,黛玉如今应该是个富婆吧?
至少比他富多了!
胤祚酸了一下,他要是有那么多钱,还不是玻璃器皿想要多少有多少?哪还用像现在这样发愁。
正酸着呢,德清进来禀告道:“爷,贾府那边有异动。”
德清一直盯着贾府呢,把宝玉近日总是缠着黛玉的事说了:“奴才听说贾家老太太前几月曾去信和林大人提起林姑娘和贾宝玉的婚事,只是被林大人婉拒了。之后贾家老太太就只让贾宝玉上半天学,您知道贾宝玉的性子,一有时间就爱往后宅厮混,又喜欢和林姑娘说话,奴才觉得贾家老太太和二夫人似乎别有意图。”
“不过是看贾元春没指望了就打师妹的主意罢了!打着让师妹看上贾宝玉自己和林大人对抗的主意?”胤祚冷哼一声,“咱们手里捏着贾宝玉那么多小辫子,如今也有派上用场的时候了,你去安排一下。”
“是,”德清躬身应下。
胤祚想了想又问:“贾元春那边如何?”
德清迟疑道:“贾元春有孕了……”
“她不是喝了绝嗣药吗?”胤祚惊讶道,“且隆科多不是极听他那爱妾的话,从不碰贾元春吗?”
“是啊,奴才只知道贾元春是用了药才和隆科多春风一度,至于为什么能怀孕……”德清想了想道,“只怕当初骗了孝懿皇后。”
胤祚张了张嘴:“她不知道那绝嗣药是隆科多给孝懿皇后的吗?”
“想来不知道,她若那般有能耐也不会落到这地步了,”德清道,“如今倒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贾元春被冷落了几个月,怕也是豁出去了,应是想着先有了夫妻之实,一夜夫妻百日恩嘛,她又有才有貌的,隆科多还能一直冷落着她不成。有了身孕就更妙了,隆科多即便不喜欢她,看着孩子的面子上也要看重她几分不是?
贾元春算计得倒好,却不知那绝嗣药就是隆科多给孝懿皇后的,她这一有孕,正好暴露了自己。隆科多不论为人如何,对孝懿皇后这个亲姐姐还是有几分情谊的,如今知道贾元春一直在骗孝懿皇后,只怕生撕了她的想法都有。
孩子算什么?隆科多的正室早就生下了嫡长子,也不见隆科多对她有几分尊重,还不是把小妾捧到天上去。
如今贾元春惹了隆科多,怕是念着孝懿皇后的那点情分都没了,想必也惹了那小妾李四儿生气,以后的日子能好过才怪!
德清道:“正如爷所想,那李四儿手段狠辣,素日少不了细细折磨贾元春。”
“贾元春也不是好惹的,少不得狗咬狗罢了,”胤祚问,“隆科多的夫人可有动静?”
“没有,”德清道,“佟三夫人颇为神秘,日日只是烧香礼佛,极少出门。奴才叫人打听了,只是她的消息似乎被封锁了,竟是轻易打听不到。”
“那也罢了,如今也够了。让人把贾元春的消息透露给贾家老太太和二夫人,多说好的、少说坏的,只让她们把心思放到贾元春身上,没功夫打林姑娘的主意最好。”
德清:“是。”
德清办事自是靠谱,隔日贾母和王夫人收到贾元春的消息,自是欣喜不提。
这天正是休沐,贾政与几位清客于园中漫步,谈诗论史好不快活,忽听旁边的灌木林里有异动。
贾政本不想听,不妨却听到了宝玉的名字。
一个软绵甜腻的少年声音道:“宝二爷出手素来大方,你这些日子得了不少银钱吧?”
另一个少年道:“宝二爷虽大方,却不如薛大爷手头宽裕,倒不如那时候得的多些。不过宝二爷人好,跟他在一起我高兴,倒是不在乎这些个俗物了。”
“宝二爷嘴又甜又会疼人的,我倒是羡慕你。”
“羡慕什么,如今他来家学少,我们也有几日没一处玩了。”
贾政原还有些不懂,待后面他们说话越来越荤,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登时气得脸色铁青。
清客们互相对视一眼,纷纷拱手告退,贾政哪还顾得上他们,摆摆手让人离开罢了,只是这动静惊动了灌木林后的两位少年,等贾政派人去寻时已经人去楼空了。
贾政想到他们方才话里提到家学,冷笑一声道:“我们去家学瞧瞧!”
正巧了,这会儿宝玉就在家学,然而他根本没有读书的样子,一边拉着一位少年的手,一边还和另一位少年眉来眼去。
贾政当即就要进去,小厮拦住他道:“老爷别冲动,这二位或许只是宝二爷的朋友罢了,若不管不顾闯了进去,冤枉了宝二爷不要紧,平白污了他的名声又该如何?”好说歹说把贾政劝住了。
贾政也不走,只在外面看着,见宝玉一直没有多的动作,高高提起的心稍稍放下了些。岂料到了休息时间,宝玉便与一少年手拉手去了隐蔽处,贾政悄悄跟上,不一会儿就听见里面传来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贾政脸色一时青一时白,怒骂:“我打死你这个孽障!”
第49章
贾政素来知道宝玉顽劣,但也只当他不求上进、不好读书,再就是贪花好色罢了,万万没想到他竟荒唐至此!
和男人这般胡闹,传将出去荣国府的脸面往哪里放?!
想到自己一世清白,儿子却这般荒唐,贾政一张脸涨得紫红,厉声叫人把宝玉拉出来,又命人去备板子。
等宝玉衣衫不整被扯过来时,板子也已经准备好了,贾政命人把宝玉按到长凳上,喝令道:“赌起嘴来只管打,打死不论!”
小厮不敢违拗贾政的意思,但也不敢真的打家里的宝贝蛋,只高高扬起轻轻落下做个表面样子罢了。
贾政哪里瞧不出来,一脚将小厮踢开,自己拿了板子狠命打,几板子下去宝玉就额角溢汗脸色发白。
众人见打的不像,连忙阻拦,只是贾政正在盛怒之中,哪是小厮拦得住的,好在有那机灵的悄悄退出去给贾母和王夫人报信去了。
宝玉直被狠狠打了三四十板子,王夫人来的时候他已经面色青白,早就动弹不得了,见贾政还要打,王夫人连忙上前抱住板子,哭道:“老爷要教训宝玉,也该保重自己的身子,况且老太太才病了一场,如今风寒还没好全,打死宝玉事小,若是惹了老太太不痛快,身子不痛快了岂非事大?”
贾政冷笑道:“你也休拿老太太说话,我养了这孽障一场,如今他不知人伦做下丑事,与其留着他败坏门风惹下大祸,倒不如现在就打死他,好歹落个清净!”
说着就举起板子要继续打,王夫人伏在宝玉身上便要以身相代,只哭道:“老爷纵然不心疼儿子,越发连多年夫妻情分也不顾了吗?我已经五十岁的人了,如今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孽障,没了他我活着也没有趣味,老爷既要打死他,不若先打死我罢了!”
说着伏在宝玉身上大哭起来,又念起早逝的儿子贾珠,哭得越发伤心:“若是你还活着,打死了这孽障我也不论的。我苦命的珠儿啊!”
一旁的李纨跟着抹眼泪,心里却不觉悲凉,王夫人向来遇事就喊珠儿,仿佛多么看重贾珠似的,怎的却从来不见她对自己和兰儿有什么照应呢。
贾政听王夫人这么说,想到早死的长子,也不由泪如雨下,倒是不再动手了。
这时候有丫鬟道:“老太太来了!”
贾政连忙迎上前:“这么大老远的,母亲身子不便何苦亲自过来,儿子不过教训儿子罢了?”
“我不过来你是不是就要打死宝玉了,他犯了什么错你要这么打他,说什么教训儿子,我和你父亲当初是这么教训你的吗?”贾母气道,“子不教父之过,宝玉纵是有错,你也该自己反思才是!”
贾政陪笑道:“母亲别生气,儿子今日只是在气头上,以后不再打他就是了。”
“我瞧着你不是看不过宝玉,而是嫌弃我们娘儿们碍眼,不若今儿就回了老家去,倒还了你的清净!”说着就叫人准备车马,直骇得贾政连连磕头认错。
众人直闹了一场,贾政只磕头赔罪,一句不敢顶嘴,又有王熙凤等人劝谏,贾母的气发出去一些,这才渐渐冷静下来,连忙叫人抬了春凳来抬宝玉回房间,又连忙叫人请大夫。
贾政连忙道:“拿了我的帖子去太医院请太医来!”
贾母道:“请黄院判!”
自打黛玉请黄院判过府后,贾家大事小事也爱请黄院判,黄院判瞧在黛玉的份上也肯来,好在贾家虽有些一言难尽,给诊费倒是利落大方。
一时黄院判来了,给宝玉把脉检查伤势,贾母瞧见宝玉自臀至腿没一点好地儿,气得又骂了贾政一场不提。
黄院判道:“只是皮外伤,没有伤及肺腑。老夫开了药,内服外敷,养上月余也就是了。好在如今天气不热,恢复得还能快一些。”
他从药箱里拿了瓶金疮药,开内服方子的时候,想了想这家子的作派,还是调整了下方子,加了两味人参等贵价的药材上去。
“黄连救人无功,人参杀人无过”,贾家可真真将这句刻到骨子里了。
……
宝玉挨打一事闹得这般大,黛玉在百花汀也听到了动静,见黄院判都请来了,还以为宝玉被打得不轻,少不得去瞧一瞧。
她从药箱里拿了瓶金疮药便带人出门,距离宝玉被打已经过了小半日,宝玉院里已经不似方才热闹,黛玉被袭人迎进去,一撩帘子就见宝钗正坐在宝玉床边,脸色微微发红,瞧着有些不好意思,宝玉则痴痴看着宝钗,竟是看呆了。
黛玉笑道:“原是我来得不巧了?”
宝玉被这一声惊醒,回过神来连忙让座。
宝钗笑道:“你这话怎么说?”
黛玉目光在二人身上转了转,笑着打趣:“耽误你们说话了。”
宝钗脸色顿时红了,轻轻捶了黛玉一下:“你这丫头净是胡说!”
宝玉生怕黛玉误会,连忙笑道:“林妹妹来得正好,姐妹们一起说话才热闹。”
黛玉笑而不答,只道:“我来瞧瞧你,伤得如何?”
宝玉还没说话,袭人就叹道:“半个身子不是青的就是红的,没一点好地儿。”
黛玉吓了一跳:“怎生打的这般厉害,你倒是做了什么惹得舅舅这般生气?”
宝玉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只道:“没什么大事,黄院判说只是皮外伤,养上一些时日就好了。”
“那便好,”黛玉从丫鬟手里接了金疮药递给袭人,“原是四公主给我的,说是为了战场上的将士研制的,治疗外伤最好,给他涂在伤口上就是了。”
袭人瞧了瞧笑道:“和黄院判开得是一样的呢,正好他伤处大,黄院判给的那瓶嫌不够用,可巧姑娘就给送来了。”
黛玉点点头:“若用完了只管找我要,我那还有。”
说着就要走,宝玉挽留不得,只好让她走了。
黛玉瞧过宝玉便把此事抛到脑后,回百花汀看了会儿书,去院子里散步时却听小丫鬟闲聊:“你道二老爷为什么打宝二爷?”
“不是为了他不好好念书吗?”
“哪啊?原是因为他在家学和男人做那档子事,叫二老爷撞了个正着,所以二老爷才生了大气!”
朱莺闻言脸色一变,这种烂污话如何能叫姑娘听?朱莺看黛玉一脸迷茫,不好此时训斥小丫鬟,只扯着黛玉往别处走。
黛玉边走还边想小丫鬟们说的‘那档子事’是什么意思,就听她们继续道:“怎的宝二爷连男人都喜欢,他不是和袭人……”
“嗐!这有什么稀奇的……”
黛玉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登时脸色大变,几欲作呕。
朱莺急道:“姑娘——”
“没事,”黛玉捂着胸口摇摇头,“只是以后替我注意些,哪怕和姑娘们一起,也别叫宝玉进我们院子了。”
没得恶心人!
……
宝玉此次伤得不轻,好在都是皮外伤,用了上好的金疮药,又喝着黄院判开的药,养了几日也便好了许多。
只是他为着养伤,日日只能在床上趴着,好些后也不能出屋子,忒是无趣。这日袭人坐在床边为他换药,宝玉见她粉面含羞,登时意动,拉着袭人就要胡闹。
袭人往窗外瞧了一眼,连忙推拒:“你身上有伤,如何受得了这个?”
“我好多了,仔细些就是了,”宝玉只把袭人往床上拉,袭人无法,也只能应了。
二人闹了片刻,待要进入正题,谁料宝玉却迟迟没有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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