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的青云路 第161章

作者:听金坎 标签: 科举 朝堂之上 穿越重生

  孟家的结果注定改不了,因为这个事,也有不少人在私底下说江家兄弟颇无情,连亲戚都不顾了。

  这样的话,只要不说到江云康跟前来,他也是不在意的。

  不过,也有一些喜欢倚老卖老的。

  这日江云康去临仙阁赴宴,正好遇到了张阁老,张阁老喝了点酒,面颊红红的,看到江云康,便拦住江云康的去路。

  “江家三郎,好一个江家三郎,真是不错。”张阁老哼哼道,“不愧是能平定亳州的人,现在看来,你是真有本事,连自个的亲舅舅都不肯搭手救一下,当真是忘恩负义,绝情到极致。”

  张阁老还没说完时,边上的人就一直拉他,给他使眼色,但都被他给甩开,“拉我做什么?难道老夫说错了?”

  “张阁老确实说错了。”

  江云康没被激怒,依旧淡定,“孟家犯事,证据确凿。张阁老说我不讲情面,我是趁机打压孟家,还是勒索孟家?”

  他摊手道,“都没有吧。更何况,我领的是君恩,是圣上的赏识才让我走到今日,又不是孟家提拔的我,何来的忘恩负义?”

  张阁老眉头紧皱,被江云康问住了,只得一句话,“巧言令色,搬弄是非,我说不过你!”

  “不是说不过,是张阁老你没有道理可言,这才无话可说。”江云康一直好奇,为什么张家父子对他敌意那么大,明明他也没得罪过他们。

  “江云康,你放肆!”张阁老面色更红,瞪着江云康怒吼,把走廊两边雅间的人都吸引出来。

  今日是徐敬文约的江云康,他在雅间听到张阁老骂人,忙从雅间出来。

  走到江云康边上后,给江云康使了个眼色,再和张阁老道,“阁老莫要生气,这里那么多人,您是京城的老人了,总不能让人看了笑话去,是吧?”

  张阁老转身望了一圈,才发现四周不知何时围了好些人,瞪了江云康一眼,这才甩袖离开。

  张阁老走后,徐敬文便带着江云康进雅间。

  “你倒是一点也不退让。”徐敬文浅笑着说了一句。

  “我占着道理,总不能平白无故由人说了去。”以前自个没地位,才说要忍让,现在他没吵没闹,只是心平气和地讲道理而已。

  顿了下,他问道,“不过这个张阁老,为何这般看我不顺眼,上次孟家宴席时,他儿子看我也颇有敌意,不知徐大人知不知道一些内因?”

  “这个还不好猜吗?”徐敬文笑了笑,“他儿子张行松,当年被皇上派去永平城,但运气不好,加上张行松自己没本事,断了腿后,也害了前程。”

  “后来你又去永平城,不仅稳住永平城,还拿下北狄二十三城。那么大的功绩,谁能不眼红?”

  听到这个,江云康有些懂了,“那他们的心胸,未免太狭隘了。”

  “别人光是听听,就觉得你好处颇多。更何况是张家父子,他们便会想,如果张行松没有摔断腿,往后哪里有你的事,现在你的那些功绩,便都是张行松的。”徐敬文说到这里,门开了下,是文渝进来。

  看到是文渝,徐敬文又继续道,“人啊,看不到自己的短板,只能看到别人的好处。如果张行松真有本事让永平安定,也不会被人陷害摔了腿,不过是眼高手低,一些无能之辈的矫情罢了。”

  文渝坐下后,听到徐敬文最后一句,便知道徐敬文在说什么,“三郎不必多在意张阁老的态度,他对你本就眼红,加上他和宰相走得近,他们都是老派臣子,对咱们这些力挺改革的新派臣子,都带了敌意。”

第160章

  说起这个宰相钱品鸿, 倒是很有本事。

  他是先帝在世时就升的宰相,皇上登基六年,现在还是他。

  “咱们那位宰相, 说起来,是不是和钱家有些关系?”江云康突然想到。

  “是的。”徐敬文回答道,“钱家是恭王妃的娘家, 当时恭王造反,但宰相却能把自己给摘得干干净净, 可见他本事。”

  钱品鸿和张阁老的夫人是姐妹,两家是亲戚关系。京城里的世家大族就是这样, 盘根错节,但凡多待一些年的,谁和谁都能论上一些关系。

  如今张家嫡长子不行了,张阁老备受挫折,苦心培养的嫡长子没用了,想要再扶起来一个人,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从小时候的关系培养, 到后来的联姻,嫡长子的婚事都不简单。

  虽说张行松本身就能力一般, 但已是张家这一辈里还不错的人,剩下的,反而更不如张行松。

  江云康点头道, “能当宰相的, 自然有不少本事。”

  说着,他又看向徐敬文, 今日徐敬文邀约, 倒是不知道要说何事。真论起来, 徐家也是世家大族。

  徐敬文见江云康望过来,浅笑下,再道,“孟宏麟被流放,三郎可知道别人在背后说你什么?”

  “总不会铁面无私。”江云康自我打趣道。

  “哈哈,倒是有人这样说。”徐敬文摇头叹气道,“你倒是心态好。那些世家的人,如今可是拿你当靶子。”

  新旧两派的对峙,总有人要冲在前面,之前便是僵局,现在江云康回京城,代表着要打破这个局面。

  “当做靶子,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江云康道。

  他要受眼下的恩宠,就要有当靶子的心里准备。

  “徐大人今日,应该是有更重要的事与我们说吧?”江云康问。

  徐敬文笑了下,他把女儿嫁给林源,便代表了他现在得态度。

  “我老了,很多事情,不能再坚持多少年。不过你们往后还会更有前程。”徐敬文感叹道,“以张阁老为首的一些老臣,正在谋划让世家也涉足余江以北的事。”

  “我知道,余江以北,你费了不少心血。但是那些世家,想的不是如何平定天下,而是争权夺利。他们啊,想掌控余江以北。”

  “倒是胃口不小。”江云康哼了一声,“当我不在亳州,他们便能插手了吗?”

  文渝也是眉头紧皱,“世家向来喜欢揽权,一带传一带。若是有本事的倒好,可往往三代之后就没有能用的人。”

  徐敬文赞同地点点头,“用不了几日,张阁老几人就会上折子,让皇上同意他们的提的派遣。如今余江以北确实缺人,他们愿意出人去,皇上也不好拒绝。”

  “这倒是。”江云康若有所思地道,“既然他们要去,那就去吧。”

  像亳州、永平城那些重要地方都不缺人,虽说张阁老他们肯定是想派人去这些地方,但天下哪里有那么好的事。

  没过几日,皇上就召江云康独自觐见,说到了这个事。

  “朝廷正是用人之际,朕不放心他们去余江以北,却也该给他们一个机会。”不然那些老臣,就会说皇上亏待老臣,用人不公。

  “回皇上,这个问题很好解决。”江云康道,“他们要去,就让他们去。余江以北二十几座城,有好些城里还不时有□□和战事。他们去了,要是真能有本事平息□□,便是皇上的福分。”

  如果没本事平息□□,有没有命回来都不知道。

  皇上听了渐渐露出笑容,“还是三郎你有主意。”

  “微臣也是得了皇上当年的经验,才有的想法。”江云康指的是张行松的事。

  君臣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皇上很快就下旨,采纳了张阁老他们的提议,只是还缺的地方不同,全是一些棘手不好处理的地方。

  张阁老他们慌了,找到皇上后,还没等他们多说,反而先被皇上斥责,说他们只想享福,所不懂朝廷艰难。一句句数落下来,倒是让张阁老等人招架不住。

  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张阁老气得称病,皇上当即派人去张府查看,御医说张阁老郁结难抒,皇上很体贴地把张阁老手中的事分了一些出去,美名齐曰是不想张阁老太操劳。

  皇上把张阁老的权给分了,这下张阁老是真的气病了,让人立马去请了钱品鸿过府说话。

  等钱品鸿刚到里屋,张阁老便老泪纵横,“品鸿,你说说,我们现在,如何是好啊?”

  这一次,张阁老又送了一个儿子去余江以北,若是再有什么事,如何对得起张家的列祖列宗。而且这个还是他自己提的,怪不了别人。

  钱品鸿早就得知张阁老他们的想法,只是他没反对,也没有派人一块去余江以北。那是江云康花了许多年打下来的地盘,怎么可能会轻易让他们的人去。就是皇上,也不会同意。

  不过这些话,钱品鸿也没和张阁老他们说过。张阁老太过于古板,有些事,若不是需要用人,他也不会和张阁老来往。

  “姐夫,你先不要急。”钱品鸿叹气道,“眼下皇上的旨意已经下了,咱们改变不了,倒不如多派几个可靠的人跟着二郎去上任。如果二郎真能建功立业,也能柳暗花明又一村。”

  “二郎他……他如何有那个本事?”张阁老咬牙说得特别不情愿,就算他不想承认,却也清楚自己儿子的本事。

  他躺在床上,看着钱品鸿道,“不怕你笑话,我张家如今,实在是没人能去辅佐二郎。”

  见张阁老期待地看过来,钱品鸿点点头,“姐夫放心,你我本是亲戚,我不会看着二郎有麻烦的。我有几个门客颇为不错,到时候让他们跟着二郎去。”

  去的是门客,出了事,和钱品鸿也没多大关系。

  但同时,钱品鸿又能知道余江以北的第一手消息。

  听到张阁老叹气,他也跟着叹气,“姐夫好好保重身体,这个时候可不能再生病,不然岂不是让别人舒服了去?”

  “你说得对,绝不能让江云康好了去。”张阁老深吸一口气,又道,“品鸿,那个江云康,如今深得皇上信任。他连亲舅舅都可以不管不顾,咱们可要小心才好!”

  “我明白的,你也好好休息吧。”钱品鸿又说了几句叮嘱的话,才从里屋出来。

  他到外间,看到拄拐的张行松,开口唤了句“行松”。

  “姨夫,我有些话想与你说,可以吗?”张行松道。

  钱品鸿往前走了两步,“这里是张府,有什么话,你就尽管说吧,不需要避讳。”

  张行松还是有些犹豫,左右看了一眼,才问,“我是真的没有前途了吗?”

  他的腿断了一条,按照以往,连官都当不了。说是皇上仁厚给了一个闲职。可他是张家嫡长子,过往数年,他都是受人追捧的嫡长子。但是现在,父亲不愿意多见他,不少同僚私下笑话他。

  眼看着父亲要培养弟弟们起来,张行松心如刀割。

  “行松啊,你还年轻,一切皆有可能的。”钱品鸿拍拍张行松的肩膀,“你先放宽心,把身体养好一点。你父亲现在身体本就不好,更别让他为你操心了。等过段时日,若是有机会,姨夫会和皇上提提你的。”

  他一副长辈口吻,说完后,又拍了下张行松的肩膀。

  张行松抿唇没有多说话,他是世家长大,这样的话术听了不知多少。

  这会,他并没有被安慰到,而是更加心寒。

  钱品鸿出了张府后,准备进宫去面圣,在宫门口,遇到了刚从宫里出来的江云康。

  两人的马车迎面而过时,钱品鸿突然听到江云康唤了句宰相大人。

  江云康推开木窗,笑盈盈地看着钱品鸿,“宰相大人,您这是从张府来吗?”

  “江大人这是长本官肚子里了么,竟然连这个都知道?”钱品鸿面带微笑。

  “这倒不是,只是方才在宫里遇到的人说看到您去了张府,这才知道的。”

  这次说到张府两个字,江云康稍微加重一点语气。这个钱品鸿,做人做事就像水里的泥鳅,让人抓不到任何把柄。

  不过呢,那么圆滑的一个人,也有他的不好。就是两边都讨不到最好,他再次冲钱品鸿笑了笑,“我与皇上,也正好说了下张阁老。您与张阁老是亲戚,方才看过张阁老,不知张阁老现在可好?”

  钱品鸿听江云康语气真诚,但实际却是给他挖坑。

  说张阁老好,那就代表张阁老装病推托,故意给皇上摆脸色,这可是欺君的大罪。

  如果说不好,那江云康很可能就会说,既然身子不好,就留在家中好好休息,转头再建议皇上把张阁老手中的权再分了。

  所以说,怎么回答都不好。

  从江云康回京城后,钱品鸿很少和江云康打照面。

  现在看来,这个江云康确实不简单,也有让他这般为难的时候。

  “江大人若是想知道,亲自上门看看就好。”钱品鸿笑着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你我同朝为官,就算你和张家没有亲戚,也可上门探望,你说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