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听金坎
他们出手对付老派旧臣,那些老派旧臣肯定不会坐以待毙。
今晚的月色沉沉,像是被蒙了一层面纱。
江云康和涂世杰交换一个眼神,便互相懂了。
各自上了马车后,江云康回府去,涂世杰则是去找曾鹏飞。
曾家这个事,在接下来的几日里,都备受瞩目。
等曾鹏飞去宫门外跪着负荆请罪,又到了一个小高潮。
在曾鹏飞跪了一整日后,皇上才下旨意处罚曾家兄弟。
而曾鹏飞因为教子无方,也被贬官,勒令在家闭门思过三个月,停俸一年。
到这里,曾家的事便算是有了个结果。
江云康也松了一口气,曾家这个事,给他们这些新派臣子又提了个醒,往后不仅自个做事得更谨慎,也要约束家中亲人,万万不可得意忘形。
在江云康他们开始警惕起来后,京城的日子平静了几日。
曾鹏飞在家闭门思过,涂世杰则是一直在查曾家的事,直到他查到了张行松的身上。
张行松绕了好几个圈子,才找人暗示到曾家兄弟买官的事。
但张行松绕再远,涂世杰等人肯花功夫,还是查到了张行松那。
不过,张行松自个没有参与买官卖官,涂世杰拿捏不到这个把柄。
在跟了张行松几日后,涂世杰才发现张行松不仅流连烟花柳巷,还偷养官妓当外室。
涂世杰等人连着几本折子弹劾张行松,皇上看到弹劾的是张家人,心里别提多高兴,立马罢了张行松的官。
张行松不仅丢了官职,还把张家的颜面都丢光了。
张阁老得知张行松的事时,当即晕死过去,连着躺了几日,这口气一直咽不下去,一命呜呼去了。
这么一来,张家二郎等人就要守孝,本来张家二郎都去了余江以北,现在要回京城守孝,他们张家人的前程,是真的要没了。
得知张阁老过世,皇上还派人慰问了张家,表示了皇上的惋惜之情。
自此,张行松也就成了张家罪人,自个不争气,还气死父亲,终日以酒为伴,身子也一天天变差。
张家的这些事,江云康都是从别人口中听到的。
眼下的张家,就是秋后蚂蚱,再也蹦跶不起来。
转眼间,四月过去,安儿在府试中再中了头名后,很快到了六月。
今年从开春后就一直很多雨,入夏后更是连日下雨,没过多久,京城以南的颍州一带,洪水冲过村庄,冲毁不少房屋后,还死了上万人。
国库立马拨钱去颍州,江云康更是日日收到颍州来的信件。
但今年的雨实在太大,颍州的一处城墙都出现塌方,更别提其他地方。
皇上为了颍州的事连着好几晚没睡好,却在这个时候,颍州又来了折子,说国库送去的一些钱粮并没有收到。
当时,柳城和江云康都被叫到宫里。
每一笔送去颍州的款项,江云康都有看过一遍,但现在,突然有一笔钱对不上。
大殿中,柳城和江云康眉头紧皱,江云康的掌心出了细细的薄汗,脑中一直在想,账目为何会出错。
钱是他们手中送出去的,但现在钱却没有到颍州,要是查不清楚,就得他们两个背锅。
钱品鸿的余光瞥了江云康两眼,冷哼一声,“两位大人都是朝中旧臣了,江大人经验少一点还好说,但柳大人入三司好像有许多年了吧?”
柳城转头看去,面无表情地道,“钱大人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如果你想说我们贪了钱,就请拿出证据来。”
“我可没那么说,柳大人可不要误会了。”钱品鸿短眉微挑,“我就是好奇,那笔钱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你们说送去颍州,可送钱去颍州的人,却一个都没回来,这也太奇怪了吧?”
“对啊,确实很奇怪。”
江云康皮笑肉不笑地接话道,“送钱去的军士皆有记录在册,他们没回来,钱大人不是担心他们出事,而是在想他们拿钱偷跑之类的事。到底是钱大人见识过太多坏人,还是钱大人下意识地觉得我们三司办事就是不行?”
“我可……”钱品鸿每次和江云康死口舌争执,都很难占上风,他现在想解释,可皇上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够了,朕这里不是你们吵架的地方。”皇上发怒道,“钱没了就派人去查,颍州水患不断,国库已经吃紧,这十万两银子,必定要找回来。”
若是没做好善后,便会有数不清的百姓流离失所,到时候不仅会有瘟疫,还会引起□□。所以情况紧急,得尽快查清楚才行。
第164章
钱没了要查, 颍州却等不了。
江云康只能另外拨钱去颍州,同时还要派人去颍州查案。
好好的人都没了,还一点消息都没有, 同去送钱的士兵也有一百多人。就是山匪打劫,也会把路边树木弄坏一些。
可这一百多人,和十万两银子与粮食, 全部都凭空消失了。
还真像是说好了,到了地方就带钱跑路。
这些年, 国库虽然比之前充盈许多,但挣得多, 花得也多。
余江以北一带,还是时常会和北狄打战。一旦有战事,处处都要花钱。
而颍州今年的水灾又格外严重,已经拨了好几次钱去颍州,现在的国库也有点难了。
好在过了几日,木疆带着从矿山冶炼出来的一些黄金回京城述职,倒是暂时解决江云康的燃眉之急。
当天晚上, 江云康就找了木疆到府上喝酒。
“你们能在亳州附近发现金矿,这可是好事。”江云康给木疆倒酒, 一边道,“这可是大功一件。”
木疆端起酒杯,一口闷了, “确实不容易, 那座矿山,早几年就被北狄发现, 只是还没怎么挖掘。他们战败的时候, 当时的守将还不忘派人去把矿洞捣毁。还是后来我们的人无意中发现不一样, 这才找到矿洞,又花了好些时间开采和冶炼,总算是有些成果。”
能找到金矿,木疆他们都很高兴。而且这是长久的利益,在眼下这个局面里,算是一件让人很高兴的事,皇上也因此嘉奖了木疆他们。
“能有就好,可以多在附近找找,指不定还会有其他惊喜。”江云康说话时放下了筷子,他有许久没见到木疆,这会打量着木疆黝黑的脸道,“你这次回京城,说明余江以北又更安定一些了吧?”
不然,木疆作为边境大将,不可能回来的。
木疆点头说是,“北狄这些年,气焰小了许多。打了那么久,北狄也知道现在打不过我们,便把主要兵力对准其他小国。但是咱们也不能看着北狄发展实力,该帮的还是要帮。”
“这次回来,除了金矿的事,还有一个重要的事与你说。”木疆起身走到江云康边上,俯身压着嗓子道,“咱们攻下亳州等地,也有一段日子了。你知不知道,林家的生意,做到了余江以北去了?”
“知道一些。”江云康点头道。
林家本就是做生意起家的,虽然这些年比较低调,也没特意扩大生意,但林海兄弟一直没闲着。
不过木疆会特意问,就代表有事,“可是林家有什么问题?”
林家是江云康岳家,眼下的江云康又得皇上重用。
如果林家有什么问题,势必会被人揪出来当话柄。
“前些日子,我们查到一个事,林家有人在余江以北贩卖私盐,卖的还是新余来的细盐。一番查访后,那些人不仅自称是林家人,还说拿出你来压我。”
若不是和江云康共事多年,相信江云康的为人,又和江云康是姻亲,木疆就直接把这个事给上报了。
江云康听得头皮发麻,“我大舅哥只与我说,这些年只做之前的生意,我也暗示过他们为了避嫌,不要做盐商。贩卖私盐,那可是杀头的死罪!”
他有点不信这是林海他们做的事,“可查过他们的身份?”
“查过了,确实是林家旁支的人。”木疆道,“我已经把那些人押来京城,不过那些人要迟上个十天。”
“三郎,如果这个事不是林家所做,那便是冲着你来的。你在朝中树大招风,想要害你的人肯定很多。这十天,是我帮你争取的时间,你得快点查清楚怎么回事。”
江云康的眼珠转了转,当即就坐不住,“木疆,今日的酒就喝到这里,我去林府一趟。”
说着,江云康就急匆匆地出伏去了。
如今江云康确实是皇上最看重的臣子,他爬得高了,必然有人眼红嫉妒。同时他又是新派臣子,和钱品鸿那些人势如水火。
想到钱品鸿,江云康就想到送去颍州没了的十万两。
难怪之前江云康处理钱远等人时,钱品鸿没和江云康撕破脸。
不愧是能当宰相的人,如此沉得住气。
江云康到了林家后,当即叫了林全福父子到里屋,“你们与我说句实话,林家旁支在余江以北贩卖私盐的事,你们可知道?”
“贩卖私盐?那可是杀头大罪,我们怎么敢?”林海瞬间站了起来,瞪大眼睛看着江云康,“妹夫,你把话说清楚,什么林家旁支?”
江云康转述了下木疆的话,再去看林全福,“岳父大人,您肯定知道贩卖私盐是大罪,人已经被抓了。也确认过是林家旁支的人,若是这个事闹起来,林家和我都要完蛋。”
林海小脸煞白,林全福却淡定一些,“你说的那个林有财,早十几年前就被赶出林家了,他虽然也姓林,却早就不是我们林家的人。现在他犯事,也能牵连到我们?”
听到这个,江云康有了希望,“赶林有财出林家时,你们可写了断绝书?”
“这倒是没写,不过族谱上写了原因的。”林全福道,“当年林有财和嫂子□□,还偷盗族中钱财,这才被林家赶出去。”
“三郎,林家早有万贯家财,林源与你又是正当年的时候。我们林家犯不上去违法挣这个钱,你若是不信,我可以对天发誓!”
江云康听明白了,看来这个事,确实是冲他而来。
“岳父大人我明白了,麻烦你把族谱准备好,最近这几日,你们就当做不知道这个事。”江云康沉声道,“有人想要害我,后续怕是还会有手段,如果我没找你们,可千万别被人套了话去。”
“明白的。”林全福这下紧张起来,“三郎,咱们这次,是不是遇上大麻烦了?”
江云康不好多说,又叮嘱了几句,才从林府出来。
上了马车后,听到书砚问去哪,江云康想了想,看了眼外边还没黑的天,让书砚往宫里去。
与此同时,钱品鸿在和几个同僚吃席。
他坐在上首中间的位置,手中举着酒杯,唇角抿着浅浅的笑意,“听说,木疆让押送林有财等人的队伍迟了一点,这是在给江云康争取时间。”
“回大人,据探子的回话,是这样没错。”有人笑着道,“木疆是江云康的姐夫,做事自然会想着帮江云康一把。这样也好,咱们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拉上木疆一块,一石二鸟,宰相大人好主意。”
“不是我主意好,是大家齐心协力才把事办好。”钱品鸿笑道,“就算林有财的事被查清,但总会给皇上和百姓们心中留下疙瘩。他们会想,新余的那些细盐,如果没有江云康的授意,林有财又如何能拿到?现在说林有财和林家无关,不过是江云康用来推脱责任的话。”
说完,钱品鸿哈哈笑了两声。他已经先礼后兵,就怪不了他步步为营。木疆帮江云康拖延时间,而江云康知而不报,只要十日后皇上知道这个事,对江云康的信任,就会受到影响。
钱品鸿也没想着一下子就能扳倒江云康,毕竟皇上重用江云康,如果一招就让江云康死,也会让皇上对他不满意。
为官多年后,钱品鸿在官场如鱼得水,还没有他对付不了的人,不然他也不能在宰相的位置一直待着。
不过,打死钱品鸿也想不到的是,江云康这会已经进宫,竟然先一步把林有财的事禀告给皇上,并且自行请罪。
“你既然说这个事毫不知情,又何罪之有?”皇上让江云康起来。
余江以北一带的功绩,就能看出江云康的本事。皇上对林有财的事也有所耳闻,只是没想到江云康会在今日就来告诉他,他本来是不想多管这个,但心里还是有多想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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