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可乐姜汤
他审视着穆君桐,想要将她瞧个分明,却在靠近的时候,沉下了脸。
他似乎是在发脾气,但又同两人火海对峙的那天不一样,他睫毛颤动着,压不住眸里的情绪旋涡:“你身上有别人的味道。”
穆君桐傻眼了,刚才的伤感纠结被冲得七零八落,讷讷道:“什么……”
秦玦凑近了一点,仔细地分辨她身上的味道,语气是责问,却也有点不安的狂躁:“木头,女人,还有男人,他们的味道。”
穆君桐张大嘴,半晌,哭笑不得:“你是狗吗?”还能闻见别人的味道。
她看着秦玦,明明他面色阴沉,看着不愉,她却觉得他像个想要拆家的大狗,调侃道:“我整日从街上晃悠,身上的味道多了去了。”
秦玦并没有被她的调侃激怒,而是抬眸看她,一字一句道:“你待了很久。你的身上,全是别人的味道。”
穆君桐被他的眼神看得眉头一跳,调侃的话吞入肚子里,用手狠狠推了他脑袋一下,打断这种诡异的气氛:“你管我那么多做什么?”
秦玦抿住嘴,不再说话了,但冰冰凉凉的眼神在她身上滑过,让她浑身上下都不适了起来。
神经病!她在心里骂道,从怀里掏出平安符,一把塞他怀里:“给你求的,好好带着。”本来想找借口欲盖弥彰一下,但此时又觉得,干脆利落一点儿反而不会惹他生疑。
蓦地,秦玦周身古怪的阴郁瞬间散了,他低头,呆呆地看着手里的平安符,面上竟是难得一见的茫然。
穆君桐不合时宜地想到了刁玉的弟弟,秦玦此时此刻竟然同他有些像。
“这……”他想问这是什么,但很明显,这是平安符。
他捏着平安符,整个人都僵住了,表情有些慌乱。
“你给我的?”他还是问了句废话。
“对啊。”穆君桐怕他起疑,毕竟这家伙心眼儿那么多,“你好好带着,都说很灵的。”可不要手贱去拆开,虽然穆君桐并不担心他发现,他们本来就相互提防着,发现了又怎样。
秦玦“哦”了一声,竟然乖乖地把平安符收了起来。
既没有责问,也没有怀疑,就……挺呆的?
这下反而让穆君桐不适应了,这家伙难道又在耍什么心眼儿?他不可能知道自己在里面塞了监听仪吧,他连监听是什么都不知道。
前一刻还有点风雨欲来的压抑气氛,因为一个平安符,散了个一干二净。
穆君桐觉得自己怕是永远也弄不清这个小混蛋的脑回路了。
第34章
秦玦低着头, 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然从袖口里掏出一个细窄的小木盒。
穆君桐不明所以,直到秦玦开口:“给你。”
她楞了一下, 迟疑地接过去, 心里忐忑猜测这个盒子里装得是什么,小心翼翼地打开,万万没想到里面居然躺着一根簪子。
她看着做工精细的簪子,除了惊讶,只有不安。
这个簪子正是她前些时日一直过眼瘾的簪子,价钱昂贵, 哪怕是她现在发达了, 也不会浪费钱财在这上面。
秦玦为什么会送她簪子?应当同她送秦玦平安符一样。她深知他俩的关系表面和谐,实则暗流涌动,说白了,赠送礼物这种事绝对是不怀好意,内有算计。
她犹豫地看着簪子,不知道这里面是否藏有机关。而且经历过之前船上迷药事件, 她意识到还要防备毒药迷药这种她没有接触过的领域, 也不知道这个簪子上面有没有毒药。
她捏着木盒不说话, 秦玦瞟了她好几眼,一开始见她愣住还有些笑意,但渐渐察觉出不对味儿来。
“你不喜欢?”他开口, 语气凉飕飕的。
不是不喜欢,而是防备。穆君桐扯出一个假笑:“我只是太惊讶了。”
是吗?这还是秦玦第一次送别人东西,摸不清正常人应当是什么反应, 他想了想, 还是多嘴地解释道:“我瞧你总是去偷看, 便买了下来。”
“呃……”穆君桐不知道说什么好,仔细观察秦玦的表情。他勾着嘴角,眉眼间带点小心翼翼,假装不在意地打量她,眼神一与她碰到,又立刻收了回去。
穆君桐不善于探查人心,但基本的面部表情还是能读懂的,这不就是担心她不喜欢这个礼物吗?难道他是真心实意地在送礼?这个簪子真的没有猫腻?
不,绝不可能,这可是秦玦!
她一边揣度着秦玦的心理,一边回话道:“这个这么贵……”
对啊,这么贵,他哪儿来的钱?
她顿时竖起眉头,抓住了重点:“你哪来的钱?”不会是从她那里拿的吧!
秦玦一直等着她的笑脸,半晌没等到,反而等来她的怒容。
他有些错愕:“自然是我的钱。”
等等,穆君桐是在怀疑他偷钱?
幼稚,愚蠢,可笑。他一瞬间在心头把她骂了个遍,但明明知道自己应当不屑与她计较,可是他还是忍不住窜起了火。
“你的钱?”穆君桐觉得他说谎都不带打草稿的,“你哪儿来的钱?”
她的反应和自己预想中不一样,秦玦一时有些气恼,一时又有些茫然:“我之前当了平安玉,剩下的钱。”准确的说,是剩下的全部钱都来买这根簪子了。
穆君桐哑然。
她都快忘了这茬了。几个月前,他也是用同样的说法给她买了一只烧鸡,她至今也不知道那鸡是不是有毒,正如现在,她也不知道这根簪子有没有猫腻。
“……你的平安玉这么值钱啊。”她下意识问。
秦玦又不傻,哪里不懂她的意思,他真想掉头就走,但还是没忍住:“我的玉是我亲母给我的,自然是值——”说到这儿,忽然意识到很没有必要,他一直不愿意提及往事和父母,怎么会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当口脱口而出呢。
他伸手,试图拿回木盒:“你不要就算了。”
穆君桐见他真的生气了,有些尴尬,连忙把木盒揣到怀里:“我要,我当然要。”就算也猫腻也很值钱。
秦玦轻飘飘看她一眼,好似一眼看穿了她的打算,面色沉得要滴水,又有些无可奈何,半晌虚了虚眼睛:“随你吧。”
他不再说话了,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穆君桐莫名有些心虚,凑到秦玦屋子窗户跟前:“你什么时候回书院?”
屋内没声音,看来是不打算理她。
穆君桐无奈,这人真是脾气够大的。想了想,她还是提醒了一句:“平安符一定要记得带上,我求了很久。”说完又觉得有些多嘴,怕秦玦起疑。
却听屋里传来他冷淡的声音:“知道了。”
穆君桐愣了一下,实在想不清秦玦的想法,只好作罢。
秦玦没待多久就回了书院,待他走远以后,穆君桐打开监听仪,调制信号,声音不大清楚,但也能用。
他真是一个沉默的人,穆君桐将监听仪放在自己身边,一直等着,却只听到他与同窗简单的问候对话,其余竟然什么也没听到。
可能今天没什么要紧事,所以什么也没听到,只要他随身佩带,她总能听到重要信息的。
她这么想着,直到夜间准备躺下休息时,久久没动静的监听仪居然又传来了声音。
“唰唰唰。”是揉搓布料的声音。
穆君桐有些愣怔,夜里寂静,这些微小的响动被捕捉得清清楚楚。
她似乎能看见秦玦坐在床前用指腹揉捏平安符的模样。他在想什么,是怀疑有古怪吗?
她坐起身来,全神贯注地听声音。
可是声音很快又消失了,过了一会儿,穆君桐听到一点点布匹摩擦的声音,接着有些闷,她正好奇这是在干什么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很微弱的呼吸声。
这是……将平安符压到了枕头下面?
那一瞬间,穆君桐心头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她的目光落到桌上的木盒上,平安符……平安玉,他莫不是真的将母亲留给他的平安玉当了,给自己买了根簪子?
不会吧,这怎么可能呢。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她明知这个道理,却不得不心软了一瞬。
刁玉说得对,女人最忌心软。秦玦不正是深知自己的本性,才屡屡利用这一点来制衡她吗?
或许就该找点老鼠药,把他毒傻了省事。
她气闷地想,躺下,听着秦玦的微弱呼吸声,脑子里乱糟糟的。
过了一会儿,呼吸声没了,又是布料摩擦声,窸窸窣窣,有些费劲儿,不知道在干什么。
终于,秦玦满意了,不再折腾平安符。
监听仪下方传来很轻很轻的笑声,应当是秦玦将平安符挂了起来。
他的笑声很轻,手指轻轻点了点平安符,平安符来回晃动,信号也跟着波动,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他又笑了一下。
穆君桐捂住额头,叹了口气。
这家伙,怎么没有随身佩带,挂在床头算个什么意思。她的盘算这下全部落空了,还得找点其他办法。
所幸秦玦最近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安分得要命,穆君桐没有接到局里的指示,也不需要呕心沥血地执行任务,便听之任之了。
每日她都去找刁玉玩儿,跟她一起讨论工艺技巧,还做了几个机弩出来,玩儿得不亦乐乎。
她的日子悠闲,秦玦却被只有忙里偷闲。
他坐在竹林里,将龟甲收拢,看着溪水发呆。
有人靠近,是个出家还俗的和尚,也是他的师兄。
“有何困扰?”他在秦玦旁边坐下,还保留着当和尚的习惯,喜欢和人论道。
秦玦在大石头上躺下:“无事。”
和尚看着碎裂的龟甲,摇摇头,叹道:“算不透的,便别算了。”
被人一眼看破行径,实在是令人不愉,秦玦握着龟甲的手骤然收紧,冷眼瞧他:“天下万事,皆有定律,没有什么算不透的。”他盯着摇晃的竹叶,语气不善,“我讨厌差池。”
猜不透的,算不准的,出乎意料的,都让他感到难受。
正如这些时日,他胸腔四处乱窜的情绪,很新鲜,很愉悦,却又陡然间变得酸而涩。习惯了空洞和麻木,一旦粘上了正常人的喜怒哀乐,便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秦玦不懂世情红尘,却比世人都看得清。
和尚既已还俗,就没有度化人的想法。他不置可否地一笑,踞傲之人,总会被打断傲骨。
“世间万物,不是什么都能在掌握之中的。”和尚看过太多,他笑笑,“比如,人心。”
……
半个月后,秦玦收到了外祖的来信。
信物对上,那边欣喜若狂,恨不得立刻接他回去,然后自然是名正言顺地扶持他上位。
明明一切都在秦玦的计划内,但他却总觉得哪里有不对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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