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非10
但此言由心中问罢,这一次不必旁人说服,他自己几乎便很快有了答案。
王敬勇沉默着看向内室的方向。
“这些事我皆会安排下去……”严军师看着面前的女孩子道:“吉画师昨夜经历那般凶险之事,又守着侯爷,必然片刻未得放松,今日又里里外外奔波着,不妨先回去歇息吧。”
衡玉未有强撑,点头道:“那我先回去了,若侯爷这边有消息,还请及时告知我。”
解毒要靠白神医,余下之事严军师自会安排妥当,她留下也无甚用处了。
印海道:“吉画师放心,若有消息,定第一时间使人传话。”
衡玉点头,正要转身离去之际,忽听王敬勇的声音响起:“吉画师——”
衡玉看向他。
“多谢。”王敬勇朝她拱手,正色道。
今晨在山中寻到将军时,是何情形他看在眼里——是这个他眼中不靠谱的小姑娘帮了、甚至是救下了将军。
再有说动这位白神医替将军解毒,也是她的功劳。
甚至听严明他们话中之意,能顺利将人找到,亦是全赖得对方相助。
他承认自己此前对这一身纨绔气的少女颇有成见,今日却是真正刮目相看了。
但纵然如此,让将军入赘……也还是万万不行的!
王副将底线明确。
“无甚可谢的,只要他平安无事即可。”衡玉说话间,视线投向内室。
一定要平安无事才行啊。
她还等着和他互通互换消息呢。
衡玉刚回到院中,刚从蒙家回来的蒋媒官便迎了上来:“你这丫头昨夜去了哪里,怎一夜没见回来?”
昨晚萧牧遇刺的消息瞒得很紧,蒋媒官今天一整日又都在蒙家商谈年后亲事细节,故而并未察觉到异样。
只是此时离得近了,瞧着衡玉的脸,很是吃了一惊:“这脸怎么了?一夜的工夫怎冻成这样?呀,这里还有两块儿是擦破皮了?”
“昨夜吃醉了酒,磕的。”衡玉随口答着,边往房中走去。
“这得是吃得多醉!”蒋媒官“啧”了一声,又忙问:“那昨夜……侯爷是不是也在?”
不是都往裴府赴宴去了吗?
“在啊,他也醉得不轻,此时还躺着呢。”衡玉胡诌道。
蒋媒官却听得眼底发亮,跟着衡玉要往房中去:“那你同侯爷昨夜是在何处……”
衡玉打了个呵欠:“宿醉困倦,我想早些睡下,明日再寻蒋姑姑说话。”
此时天色已暗,蒋媒官便道:“好,那你且睡,养足了精神,明日便是除夕,咱们少不得是要同侯爷和萧夫人共度的……”
临去前又不忘交待翠槐:“明日记得拿胭脂好好给你家姑娘遮一遮脸上的伤,到底是大过节的,好好捯饬捯饬!”
翠槐不想叫她看出异样,便也笑盈盈应下。
衡玉午后刚沐浴罢,此时脱了衣便倒在了床上。
然而一双眼睛却如何也闭不上。
明日就是除夕了。
约五六日前,晏锦还曾说要与她共度除夕佳节,并备下好酒——
眼下来看,的确是要一同过这个除夕的。
她想,明日,晏锦定会“如约”来寻她的。
第128章 是,找到了
衡玉脑中思绪纷乱,片刻也清静不下来。
然而疲惫至极的身体却是先撑不住了,让她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睡时却也是极不安稳的,梦中诸多情形交织,有阿翁,有萧牧,有晏锦——
不知梦到了什么可怕的场景,让她猛然惊醒过来。
窗外已是一片漆黑,衡玉坐起身便忙问:“吉吉,什么时辰了?”
就守在屋内的吉吉听到声音连忙来到榻边,打起床帐,轻声道:“姑娘,才刚进子时,您再睡会儿吧……有婢子守着呢。”
衡玉额头上全是细汗,先问道:“侯爷那边有消息传来吗?”
吉吉摇头:“暂时还没有。”
衡玉徐徐出了口气,不知是叹气还是松气。
此时没有消息,或也是个好消息吧。
“姑娘,您要不要再睡会儿?”见衡玉坐在那里像是在出神,吉吉倾身在她肩上披了张软毯,边询问着:“您没用晚食,小炉子上温着一罐驱寒的鸡汤,您若不睡了,婢子给您盛一碗来?”
“不必盛,未觉得饿。”衡玉说话间便要起身:“我出去一趟。”
这个时辰出去吗?
吉吉看向窗外,有寒风将窗纸吹得微微翕动着。
她给衡玉披上厚重暖和的狐毛披风,往手炉里添了炭。
踏出房门,寒风扑面,夜色寂冷,几颗星子零星挂在灰蓝色的夜幕之上。
衡玉并未出侯府,而是去了萧牧的居院。
衡玉刚进院中,便见王敬勇和蒙大柱守在廊下,果不其然大家都还在。
蒙大柱看到吉吉和衡玉,快步走了过来:“吉姑娘。”
少年的声音微有些发哑,面上是遮掩不住的忧色。
衡玉不置可否,看向亮着灯火的内室,放低了声音问:“如何了?”
“严军医和白神医都在里面守着,夫人也在……”蒙大柱道:“神医他们一直没见出来,还不知是何情况……吉姑娘,您可要进去看看吗?”
王敬勇听着这句话,便也看向衡玉。
他不敢进去打搅,甚至他守在此处便是为了不让任何人去打搅,可一想到吉画师进去,他竟觉得……出奇地合理?
这种古怪的感受让一向严格的王副将陷入了困惑。
然而那让他觉得十分合理的女孩子却摇了头。
“还是不打搅他们了。”衡玉将视线从那扇窗上收回,询问道:“印副将可在吗?”
蒙大柱刚点头,隐隐听到说话声的印海便从堂中走了出来:“吉画师找我?”
“是,有劳印副将安排,我想去看一看那些人的尸首。”
看尸首?
大半夜的一个小姑娘说要去看尸首?
王敬勇眉心一阵狂跳,守在院内的近随们也暗暗多看了那少女两眼。
少女面色认真而平静。
看了眼黑黢黢的夜色,印海也忍不住问了一句:“吉画师现在要去?”
衡玉点头:“是,现在。”
白日里回侯府的路上,她便与印海说定了要去看那些刺客的尸首,只是后来萧牧昏迷,又乍然得知晏锦身份,诸多变故之下便没顾得上此事。
印海不知她为何急着要去看那些尸首,但见她坚持,便道:“既然如此,那吉画师请随我来吧。”
他守在这里暂时也帮不上什么忙。
衡玉点头,随印海离开了此处。
二人前脚刚离开,王敬勇便见满身疲惫的严明走了出来。
“严军医,将军怎么样了?”王敬勇连忙问。
“服了药,还需等。”严明的声音很平,话也简短,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而后不待蒙大柱再问,便道:“你们守着,我出去透口气。”
见他脚步有些发沉地慢步下了石阶,王敬勇和蒙大柱交换了一记眼神,一时间心中担忧更甚。
严明走出了萧牧的居院,一时只觉漫无目的。
望着茫茫夜色,他脑中有着短暂的放空,旋即便被旧时画面填满。
那夜京师起了场火,将天都烧得变了颜色——
因他与那少年年纪相仿,父亲便让他扮作对方去引开追兵。
父亲的语气没有任何商议的意思,仿佛在下达军令,面对这几乎等同代人送死的决定,他没有拒绝的余地。
那时他还年少,少不得有些少年意气,心中为此有过埋怨——父亲为何问都不问一句他是否愿意?
很快,少年寻到了他们父子,却是塞了盘缠给他们,让他们离开。
少年并不知他父亲的打算,父亲也不敢让少年知晓——
而他接过盘缠的那一刻,心中的一切不满不甘都奇异地消散了。
他本是抱了必死之心,谁知上天眷顾,他竟然没死。
他和父亲辗转来到北地找到了那个少年,他们都活下来了。
少年是主,他为仆,但前者却半点也不像个主子。
慢慢地他发现,对方甚至也不像是一个真正的复仇者。
当年孤身逃出京师的少年,很快长成了众人追随的大将军。
这位将军志坚而心善,他有时甚至觉得这种善良太傻了些。
若不傻,怎至于身处此时这般危境?
将军分明有过很多次机会的,无论是复仇还是放手一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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