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时已到 第167章

作者:非10 标签: 穿越重生

  太子笑着摇头:“南弦,你如今竟也会拍马屁了。”

  吉南弦也笑着道:“肺腑之言罢了。”

  “说来,令妹有大智也。”太子喟叹道:“你们家中兄妹三人中,实则数吉小娘子最得吉太傅真传,不仅是在学识之上,更有处世悟道之独到见解。”

  “是。”吉南弦认同地笑着点头:“家祖在世时,便常道,我们兄妹中数阿衡最有灵气天分,故而家祖最喜将她带在身边,事事亲自教导,又常言阿衡日后必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只是后来……

  阿翁早去,阿衡又遭遇了那般大的变故。

  太子显然也是想到了此处,却并未流露出惋惜之色,而是道:“或正是吉小娘子有过旁人所没有过的经历,待处境艰难之人,方有感同身受的能力。”

  说着,笑着看向吉南弦:“吉小娘子身上的诸多特质,倘若用于治国之上,亦是大有助益……南弦,这偷师之事,可就指望你了。”

  吉南弦笑着叹息道:“我这做兄长的,自幼便处处比她不得,如今竟还落得个偷师的下场……”

  太子借用他方才的话,宽慰道:“为国之长远计,不必为耻。”

  二人说笑了片刻,吃了半盏茶。

  放下茶盏时,吉南弦说道:“说来,殿下有主和之心,若萧节使此番亦是为求和而来,那便真正是同路之人了。”

  萧牧此番为求和来,他已从妹妹那里知晓了,只是眼下并不宜与太子明言。

  好在从眼下的情形来看,太子殿下也选择了这条路,若当真能做“同路人”,自是最好的局面。

  “是啊。”太子道:“吾倒真想与萧节使好好地谈一谈,说说话。只是,我今日于早朝之上待他已是多有回护,若再与之私下往来过密,莫说老师他们那些官员了,便是父皇,于此等关头恐怕也要起疑了。若果真招来父皇猜忌,于吾于他都是极大的麻烦。”

  吉南弦点头:“殿下所虑在理,此事不急,总有机会的。”

  “话说回来……”太子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压低了声音,做思索状。

  吉南弦遂正色以待。

  “吉小娘子此番可是与萧节使一同回的京?”太子问。

  吉南弦:“?”

  又来了是吗?

  “舍妹独自赶路恐不安稳,这才随了萧节使一行人回京。”吉南弦解释道:“但之后长公主殿下托了韶言前去接人,于是分为了两道,舍妹便早了萧节使一日回京。”

  “原来如此。”太子会意地笑了笑,又问:“那此次吉小娘子归家,可有提起过萧节使没有?”

  吉南弦唯有道:“自是提了的,只道在北地时,萧节使母子待她皆有照料。”

  太子眼睛微亮:“哦?照此说来,萧夫人待吉小娘子也十分满意喜爱了?”

  吉南弦:“……”

  他想表达的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只有无奈失笑求饶道:“殿下就莫要拿舍妹打趣了……”

  “这可不是打趣,吾的直觉一向是极准的。”太子笑道:“不然你我打个赌如何?”

  “殿下想赌什么?”

  “便赌吾日后能否做得成萧节使与令妹的媒人——”

  吉南弦再次失笑:“殿下甚至未曾见过舍妹与萧节使站在一处过……究竟何来如此深的执念?就单凭此前臣那寥寥数言吗?”

  “否则怎能说是直觉呢?你就且说赌是不赌?”

  “殿下想赌,那南弦奉陪便是。”吉南弦私心里觉着,赌赢的机会应当还挺大的。

  此前他虽也怀疑过妹妹和定北侯关系匪浅,但前晚妹妹也明说了,二人是结盟的关系,他那口气便已经松下了。

  至于阿瑶那些不着边际的猜测么,纯粹是胡思乱想罢了。

  就阿衡那没个顾忌的性子,若当真有了心上人,还不得闹得家中上下人尽皆知?

  太子正琢磨着要下个什么赌注时,只听书房外传来了一道宫人的通传声:“殿下,郡主求见。”

  “让人进来便是。”太子也放下了茶盏,下意识地看向被推开的房门。

  一名梳着丫髻,着鹅黄襦裙,约七八岁的小女孩走了进来,端端正正地行礼:“父王,吉大人。”

  吉南弦起身施礼:“郡主。”

  “仪儿怎这个时候过来了,寻父王何事?”太子语气温和带笑。

  “我不是来寻父王的,是来寻吉大人。”嘉仪郡主看向吉南弦:“我来还吉大人的书。”

  太子闻言看向她身侧跟进来的女使手中捧着的匣子,不由奇道:“南弦,你何时借了书给她看?”

  吉南弦闻言亦是一愣:“不是殿下让郡主来向臣寻些地方游记来看的吗?”

  “我何时说过?”太子看向女儿。

  女孩子理直气壮地抬起下巴:“我若不这么说,只怕吉大人不肯借嘛。”

  太子叹气摇头:“你想要看什么书,朝你的老师去讨便是了——”

  说着,忽然想起来:“哦,我忘了,你前两日又将新来的老师给赶走了——倒还没来得及问你,这位邹少傅,又是哪里得罪了你?你此前说那些老师只会教你棋琴书画,想换一个讲史的……怎么,难道邹少傅的史书说得不好?”

  “当然不好。”女孩子瘪了瘪嘴,道:“说春秋史时,他同我讲了寡妇高行,为守节而自残割鼻的故事。待说到西汉时,他专挑了《列女传》讲了好几日!父王您说,这是讲史吗?”

  太子不答反问:“如此说来,你不爱听这些了?”

  “当然了,我想听的是正正经经的经史子集,他们根本就是在糊弄我。”女孩子思索着皱眉:“您说,若我是个皇孙,不是郡主,他们还会如此糊弄吗?”

  “那就再换。”太子仍旧不答,只道:“换到你满意为止便是。”

  有些事,他想让仪儿自己去思考,自己去摸索,自己去选择。

  “我已经有想要的老师了。”女孩子露出笑意,看向吉南弦:“我想让吉大人做老师。”

  “哦?”太子笑着挑眉:“所以还书是借口,拜师是真了?”

  “这……”吉南弦受宠若惊地笑了笑,更多的却是不解:“臣如何堪为郡主之师?”

  “吉大人也太谦虚了,我今年虽才八岁,但也是听过晴寒先生大名的,您又是正经进士出身,如何不能做我老师呢?”嘉仪郡主满眼钦佩地道:“况且您于这几本书上的批注,我皆认认真真看了,这般见识眼界,这般胸襟与解悟,我看罢只觉豁然开朗,好似另有天地,这些正是我所神往的!”

  太子听了不禁笑道:“南弦,看来她这是真想拜师了,她的性子你是知道的,你若不答应,她怕是有得磨。”

  “可……”吉南弦失笑道:“可臣从未于这几册书上做过什么批注,郡主怕是误会了。”

  “吉大人该不是为了推脱此事,便哄骗我吧?”嘉仪郡主指了指女使手中的匣子:“这几本游记我看来有趣,本想使人出宫去买几册回来,然而打听过才知皆是孤本,乃是吉大人家中独藏,这批注不是吉大人所作,又能是谁?”

  吉南弦摇头笑道:“臣倒未曾仔细翻阅,还须看一看才知。”

  女使便将匣子奉上。

  他打开来,取出一本翻看到有批注的一页,笑了笑,道:“郡主当真误会了,这其上的批注端看字迹,乃是舍妹数年前所留。”

  嘉仪郡主愣了愣,眨了下眼睛:“吉大人的妹妹?”

  “是,臣家中有两位妹妹,臣所说的正是幺妹衡玉。”

  嘉仪郡主好奇极了:“敢问这位娘子今年多大年岁?”

  “已年满十八。”

  “才只十八岁的女郎啊……”嘉仪郡主惊讶不已:“这又是数年前的批注……”

  女孩子陷在震惊中好一会儿,而后一双眼睛越来越亮,目色坚定地道:“那我要吉娘子做老师!”

  太子和吉南弦对视了一眼,皆是笑了。

  “怎么?父王方才不是还说,要换到我满意为止么?”嘉仪郡主生怕自家阿爹不肯答应,忙道:“要我说,吉娘子虽无官身,没有功名,但论学识见识,便是考个状元也是轻而易举的。”

  “不是有无功名,是否官身的缘故。”太子看向女孩子,笑着说道:“拜师之事非同小可,吉小娘子的性子可比你还要厉害得多,断不是你呼之则来,想赶便赶的——你不如先去同你阿娘打听打听,了解罢吉娘子的事迹之后,再做决定不迟。”

  事迹?

  嘉仪郡主听得几分疑惑,几分好奇。

  一刻钟后,刚沐浴罢,坐在梳妆桌前,由女使绞着头发的太子妃,便瞧见女儿风一般跑了进来。

  张口投一句话,便是气喘吁吁地道:“阿娘,您知道吉小娘子吗?”

  靠在榻中正看书的衡玉,忽地打了个喷嚏。

第174章 到底狠辣了些

  随着衡玉这声喷嚏,一旁坐着的顾娘子绝望地将手中针线丢回了篮内。

  “不做了不做了!就算真叫我给勉强做成了,来日娃娃穿上了只怕也没脸见人的,总不能小小年纪就让娃娃经历颜面扫地的滋味吧?”

  “我早说了,不必强做的嘛。”衡玉笑着道:“有些银子,还是要留给旁人来赚的。”

  起初,顾姐姐打算给她嫂嫂腹中即将出生的娃娃做一套衣裳,后来逐渐改成了一件小褂,再然后变成了一件肚兜兜,然而这种事并不是退而求其次便能解决的,毕竟次也不是那么好求的不是?

  “行吧,那明日咱们去街上瞧瞧有没有合眼的,买个十件八件回来。”顾听南说着,转头看了眼滴漏,起身舒展了下身子,道:“时辰也不早了,我便先回去了,你也莫要再看久了,仔细伤眼睛。”

  衡玉点头应下来:“那顾姐姐回去早些歇息。”

  顾听南离去后,衡玉转头往身后窗外看了一眼。

  她实则倒也不是多想看书,不过是打发时间罢了,她总觉得,今日早朝之上如此顺利,萧景时或要给她报个喜吧?

  但转念又想,消息都传开了,他必也知晓她已经知道了,好似也没道理再多此一举。

  而后又想,他又不便光明正大登门,总不能大半夜地翻墙来找她吧?

  衡玉乱七八糟地想了一通,而后又觉得自己想得太多,实在有些好笑,便拿书往脸上一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笑。

  “姑娘。”翠槐看了一眼自家姑娘,只当她是在书上看到了什么有趣的,却也忍不住轻声提醒道:“您该沐浴歇息了。”

  衡玉将书拿开,点了下头:“备水吧。”

  既然理智清楚等不来什么,再等下去可不就真的傻了么。

  洗漱沐浴罢,衡玉换上干净的细绸中衣,正要歇下时,却听外头有女使通传,说是顾娘子来了。

  “顾娘子是落下什么东西了吧?”翠槐猜测道。

  “先让人进来便是。”衡玉下了床,随手拿过屏风上的秋香色罗衫披在身上。

  顾听南很快走了进来。

  衡玉道:“顾姐姐去而复返,是有什么东西落下了?怎不差个女使来取,还特意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