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神仙宝贝派大星
这样的举动……
红盖头下,江月蝶咬住下唇,强忍着没笑出声。
“夫妻对拜——”
唯独在这一句时,江月蝶停顿了几秒。
若对面是闻长霖,她可以毫不犹豫地拜下去,全当作一场笑话。
但现在对面换了个人,江月蝶心中莫名有些紧张。
像是察觉到了她的犹豫,握住她的手更加紧了一些,轻轻往他的方向拉扯了一下。
接下来无需江月蝶做任何动作,只管按照那人的引导,一切都变得意外地简单。
迷迷糊糊拜完了堂,就被送入了洞房。
直到坐在床榻上,江月蝶还有些神志不清。
这就结束了?
要知道尽管江月蝶多次宣称“不在乎”,但这一次不同于傀儡师那一次毫无形式的虚假,这一次是真真正正的“成亲”。
对于江月蝶而言,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经历了这样新奇的事,她不仅不觉得疲惫,反倒有些亢奋。
或许是因为欢喜娘娘的缘故,屋子里没有安排侍女仆从,十分安静。
江月蝶不由回忆起方才的场景。
她的视线被红盖头遮蔽,即便能隐约看到一些,也全都是红色模糊的虚影,低下头时,也只能看到红色裙摆荡开的涟漪。
唯有那一双手。
手指如竹节般修长,骨形完美,覆盖在手上的那层肌肤更如凝玉,隐藏在肌肤下的浅青色经脉微微凸起,为这双本就无可挑剔的手更添上了一份别样的性感。
……越想越喜欢。
江月蝶不自觉地攥紧了手下的裙摆。
从那日她在茶楼和闻长霖对峙时,脱口而出“喜欢温敛故”后,江月蝶便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心思。
她是喜欢温敛故的。
无论是先前的多次逃避,还是后来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朋友”,这些虚伪做作的谎言。
不过是为她不该产生的情感,蒙上了一层纸罢了。
眼见那张纸破了,她就要再蒙上一层新的,自欺欺人。
反反复复的告诫自己“不能”“不该”,更是定下了那荒唐可笑的友人之约,试图用“朋友”二字彻底划清自己和温敛故的界限。
他竟也陪着她折腾。
想到这儿时,江月蝶抿起唇,抓着红绸的手更加用力。
说什么友人之约?其实从温敛故答应陪着她胡闹之时,一切就都不同了。
她竭力想要否认,来回地翻找那些记忆,到头来却得到了更多的佐证。
甚至许多事——包括“友人之约”在内,还都是由她提出来的。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江月蝶总算是体会到了。
想到这儿,她喉咙干涩,又想叹气了。
“你在想什么?”
熟悉的嗓音传入耳畔,带着些许散开的笑意。
江月蝶一下被这嗓音拽回了现实。
她刚刚张口想要应答,却又停下。
按理来说,她现在面对的应该是闻长霖,可眼前这人显然不是——他甚至已经连演都不演了。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这出独角戏,她该怎么继续下去???
还不等江月蝶思考出个所以然来,头顶忽然一轻,明亮的光线忽然照了进来,刺眼的光芒一下子照得江月蝶眼睛生疼,她不自觉地眯起了眼。
心中大骂温敛故不做人,都不知道提醒一声,又莫名其妙的生出一种微妙的熟悉感。
江月蝶沉思,只觉得这一幕好像发生过?
刺目的白光影响了思考,江月蝶眯着眼,愣是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哦,是当初出地牢的时候。
温敛故也是这么干得。
然后他诱导她挥剑,杀了坐鱼妖……
“你哭什么?”
指腹划过眼角,微微的凉意让江月蝶身体僵住。
她抬起眼,终于看清了眼前人的打扮。
仍是那张犹如九重天上仙人一般清绝的面容,只是此刻他身穿大红色喜袍,眉目含笑,顾盼之间,没有了那等光风霁月的从容淡然,更多了几分附骨勾魂的艳色。
不似天上下凡的神仙客,到似艳鬼落红尘。
光是一眼,心如擂鼓。
江月蝶赶紧垂下眼,规规矩矩的坐好,再不敢多看。
“不是哭。”她辩解道,“你盖头掀得太快,我没适应,所以就会流泪。”
江月蝶垂眸垂得太快。
所以她没看见温敛故听了这话后,倏然间散去笑意的眉眼。
她在紧张。
感知着那点忽然出现的情绪,温敛故压低的眼睫轻颤。
是和那日出地牢时一样么?
她又在害怕么?
好不容易获得的凉薄的愉悦,终于在此刻消散殆尽。温敛故抿起唇,墨色的眼眸中弥漫出了一丝暗红。
“是么?”
手指从她的眼角滑下,停在了小巧的下巴上,猛然收紧。
江月蝶被迫抬起脸,眼底倒映着温敛故此刻的面容。
她有些发懵,不知道温敛故此刻又在发什么毛病,但是在下巴被人掐住时,下意识握住了他的手腕。
“你给我松手,我的妆要花了!”江月蝶气得捏住了他的手指,“这可是小怜亲手给我画的新娘妆,费了两个时辰呢!”
凝结的气氛瞬间破开。
温敛故垂着眼眸,定定地看了她几秒,最后视线落在了她的头顶上时,抿着唇微微笑了起来。
“好。”
温敛故松开了她的下巴,却没有松手。
原先江月蝶还不觉得什么,现在她看破了自己的心思后,却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对劲起来。
“……你松手。”
温敛故淡淡扫了她一眼,却并不理她。
他好似突然对她的手起了兴趣,一手握着,另一只手将她手指一根一根挑起,又慢慢捏过。
就像是主人在检查偷跑出去的顽皮猫咪,翻来覆去,不漏过任何一处。
江月蝶被捏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头上太重了。”江月蝶总算找到了理由,理直气壮地指使温敛故,“你先放开我,我要先去把凤冠拆了。”
反正欢喜娘娘来的时候,又不会检查她着装是否整齐。
听了这话,温敛故倒是真的放开了她的手。
江月蝶刚想起身,肩膀就又被人按住。
“我来帮你拆。”
江月蝶:“……”
她勉强压住上扬的唇角,抬起眼看向了温敛故,努力用仅存的理智思考。
想了半天,依旧每个所以然。
还是那句话,从前不觉得,现在反应过来后,觉得那儿那儿都不对劲。
现在的情况更是奇怪,她坐在床上,面对着温敛故,而本该后退的温敛故反而靠得更近了。
他微微俯下身,这个角度江月蝶几乎是被他搂在怀中。她看不见温敛故的手,抬眸时只能看到他微微滚动的喉结。
江月蝶试图转移注意力,轻咳一声:“你一出现我就认出你了。”
覆在她头上的手似乎顿了一下,泠泠如玉石落泉的嗓音传来。
“你怎么认出来的?”
“不用怎么认啊。”江月蝶随口闲话,“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盖着红盖头,什么也看不到。幸好你对我伸手,我一看那双手就知道是你——别人哪有那么好看的手嘛!”
这句话绝对发自真心。
不知是否错觉,说出这句话后,江月蝶觉得温敛故的心情好了许多。
“还有啊,你不是开口了么……嗯,你身上的气味也是……”
江月蝶慢慢放松下来。
凭着轻了许多的脑袋,和玉翠珠宝不停落地时的叮当响声,江月蝶也能猜到自己的头皮即将得到解放。
她看不见,却不禁在脑中模拟着那双灵巧的手在乌发中穿梭,慢慢挑开发丝……
“后面的我看不到。”
轻柔的嗓音染上了些许哑意,在仰视的角度,江月蝶并不能看清温敛故眼底的神色,只捕捉到他轻颤的睫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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