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兰竹
第二,大部分守城将领接到敌军将会攻打的消息时,顶多有时间调兵遣将,没空改变城门布局。
守城战城墙被攻破的时候,都是用木栅栏、铁棍、沙袋等堵漏洞,不是重新修筑。若拆城门修城墙,耗费时间至少以月计算。
第三,城门一多,攻城一方也得分兵。
守城方支援各个城门的路径比攻城方绕着城墙支援短太多。如果攻城方战略失误,守城方更容易各个击破。”
将领们纷纷点头。小军师说得对!
“但我方时间充足,又有水泥这等利器,且已经提前求援,那么封堵城门就利大于弊。唯一的问题就是如何在我方兵力和对方兵力中取得平衡。”
陈标说了城门多和城门少各自的优劣,报出一连串数字来佐证自己的判断,最后得出只留四个大城门,更有利于守城的结论。
除了为首几位将领,其他人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这城门多也不好,城门少也不好,如何取中间值,好难判断啊。还好我们有小军师在!
朱文正点点头,摸摸下巴:“确实,标儿你算得很准。这么算来,八个门我也能守住。我带两千人随时支援就好。”
李文忠忍不住道:“你说什么大话。”
朱文正抱着手臂,道:“不信,你把城墙拆了恢复成城门,让我守着试试?”
陈标摆摆手,制止两个斗嘴的傻哥哥:“确实,如果要守八个门,就要选一员最悍勇的将领带着最精锐的士兵随时支援,成为机动部队。只要那个将领打得够快,城门就守得住。不过这就是走钢丝……走铁丝桥,出一点错都会死。”
朱文正立刻拍胸脯:“那员悍勇战将就是我!”
陈标道:“我相信我就算没来洪都,正哥你这么厉害,肯定能守得住。我来后,也就是让你们少死几个人而已。若洪都守住了,你战死了……”
陈标顿了顿,道:“你们谁这次战死了,每年清明我都去你们坟前偷吃你们的贡品,让你们在九泉之下饿肚子。”
一众大人们都被陈标孩子气的话逗乐了。
陈英笑道:“标儿放心,我不会给你偷吃祭品的机会。”
朱文正笑得直不起腰:“不愧是你,标儿,太有你风格的威胁。放心放心,只有你哥我偷吃别人东西的份,没有别人偷吃我东西的可能。”
李文忠嘴角微抽:“请把你口中的‘别人’换成我。”
众人再次大笑。
探子都回报,陈友谅的船快开进鄱阳湖了。他们却还能在这里大笑。如此乐观的态度,陈标心中佩服不已。
此事便如此定下。
朱家军以本身就很厚重坚固的城门为框架,用一天时间在城门前后左右砌水泥砖糊水泥墙。
现在天气已经到了二十度以上。为了预防水泥干裂,陈标在新铸造的水泥墙上覆盖了草垫,每日喷水保持湿润。只三四日的时间,水泥也干透了。
陈标非常损的把四个小木门露在了水泥墙外面。
验收的时候,陈标用手敲了敲硬邦邦的水泥墙,咧嘴一笑。
不知道陈友谅的军队会不会眼瞎,朝着小木门使劲浪费他们的力气。
到时候哥哥们会安排青壮百姓在伪装的小门上晃悠,尽可能让他们白费力气。
包括劳动改造营在内的朱家军们看着陈标背着小短手、迈着小短腿走来走去,都露出了笑容。
守城战虽然会很惨烈,但守住了城池,他们能得的赏也非常多。
有陈标这个神奇的小军师在,他们觉得自己活着守住城池的可能性非常大。
万事俱备,只等陈友谅来。
洪都守城方心中都很乐观,唯独邓愈眉头紧锁。
洪都城的四个大门分别是东门澹台门、西门章江门、北门新城门、南门抚州门,江水在西面。
因东门离江最远,这一面的琉璃门也已经被封堵,陈友谅所率领的是水军,要搬运攻城机械到东门非常困难。这一道门只有燕乾一人镇守;
西门靠近江水,以赵德胜为正将、牛海龙为副将镇守。西门附近的宫步门、桥步门、寺步门三道小水门已经被陈标筑成了城墙,这里是唯一会遇到陈友谅楼船的地方,城墙上有两尊陈标赶制的新火炮,用以砸陈友谅的楼船;
北门外较为宽阔,以薛显为正将、李文忠为副将,带着城中唯一一支重甲骑兵镇守此处。若有机会,骑兵可以出城打一波野;
邓愈和陈英带着火铳队镇守南门。
朱文正则带着一支轻骑,随时支援各处城门。
陈标推断,陈友谅可能会从南门进攻,因为曹家暗中做手脚的城墙,就在南门一侧。
虽然他已经放出消息,发现城墙问题,并及时修补。但陈友谅并不知道水泥有多厉害,更不会相信一个乳臭未干的总角小子有能耐做什么,可能还是会从南门进攻。
按照常理,陈友谅率领的是水军,理应以西门为主要攻击对象。若陈友谅选择在陆地上的南门,那就证明曹家确实和陈友谅有所勾连。
如今对曹家所有的推断,陈标都没有证据。邓愈心里还抱着侥幸。
如果陈友谅来了南门……
邓愈紧紧攥着大刀刀柄,心中紧张极了。
他倒不是对曹家还抱有什么奢望。而是他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自己的同袍同泽。
陈英拍了拍邓愈的肩膀,道:“把城守住,就没问题了。”
邓愈扯了扯嘴角,道:“还好标儿来了。”
陈英心道,他倒是宁愿标儿没来。即使标儿来了,增加了他们活下去的胜率,但标儿自己却有危险。
邓愈见陈英的表情,就知道陈英的想法,赶紧道歉:“抱歉,我……”
陈英道:“没事。标儿来了,确实是好事。”
邓愈见陈英没生气,松了口气,笑道:“不知道主公会不会给标儿封官。标儿年纪虽然小,但守城的功劳也足以他当个大官了。”
陈英道:“应该不会。标儿年纪太小了,不适合太劳累。”
邓愈点头:“也对。等主公当皇帝了,标儿一个爵位肯定少不了。陈将军肯定也有爵位,到时候就是一门双爵啊。”
陈英使劲绷着脸:“嗯,肯定。”
两人在聊天的时候,在西门的陈标已经用望远镜看到了陈友谅的船队。
因做不出无色透明玻璃,陈标的望远镜镜片是用水晶打磨而成,无论是原料成本还是手工成本造价都非常昂贵。
陈标让工匠们试了许久,也就做出一架倍数较高的望远镜。
用于打仗的好东西自然自己留一个,给打仗的爹一个,再先给朱大帅一个,然后是哥哥们。
娘不用领兵打仗,等哥哥们送完之后,再给娘留一个玩耍,之后再考虑叔叔们。
只做出一个望远镜,陈标要留着给工匠们做样品,就没有告诉爹,免得他爹把望远镜泄露给朱大帅,朱大帅心里不舒服。
但现在可管不了那么多了。
陈标道:“来了来了,准备好。”
赵德胜摩拳擦掌,欲言又止。
陈标笑着把望远镜递给赵德胜:“赵叔叔,想看就和我说,你也是我爹老乡,不用这么拘谨。”
赵德胜不好意思道:“我和你爹虽然是老乡,但我不认识你爹,实在是有些……嘿嘿。”
他嘴上这么说,接望远镜的动作很利落。
副将牛海龙看着羡慕极了。
赵德胜原是元军。得知朱元璋名声后,他从元军中偷跑,投奔朱元璋。
他虽也是濠州人,但不像徐达、汤和等人一样,和朱元璋是同县同乡的发小,与朱元璋感情上没有这么亲近,自然不知道陈标的身份。
不过光是知道陈国瑞也是濠州人,他们也能攀攀亲。
赵德胜原本以为陈标就算不躲在城中,也会跟着自己的哥哥们。没想到陈标主动要求跟着自己。
当时朱文正不同意。
就算陈标要留在西门,也可以让李文忠或者陈英镇守西门。
陈标据理力争。
赵德胜为洪都城经历战役最多的老将,且经历多次水战,最为了解水军。由赵德胜镇守西门最为合适。
李文忠原本镇守定州的时候,手下就是骑兵队;陈英管的是火铳队。他们都该在最擅长的地方守城。
而燕乾也同样身经百战,独自镇守东门广袤的防线最为合适。
朱文正拍打着胸脯:“我可以镇守西门!”
陈标叉腰:“堂兄,你是半个帅才,眼光最为毒辣敏锐,只有你能根据城中情况,准确预测去哪里增援!”
朱文正沉默了一会儿,道:“不,我是完完全全的帅才,不是什么半个帅才,标弟你别胡说。”
众人皆无语。
于是,赵德胜就战战兢兢地带着小军师陈标来城门了。
赵德胜大呼小叫:“真的看到了!好清晰!这是神器啊!”
陈标道:“不是什么神器,就是望远镜而已。现在制作比较困难,我只有这一架。等我摸索出怎么大批量制作,我就献给朱大帅……唔,献给主公,让主公给你们将领一人发一架。”
赵德胜乐呵呵道:“好啊,我等着!”
牛海龙的眼神更加酸了。
陈标注意到牛海龙的表情,拉了拉赵德胜的衣角,道:“赵叔叔,你和牛叔叔一起看啊。你们一起看才好商量用什么方式给陈友谅迎头一击。”
赵德胜道:“对对对,小牛,来看看!”
牛海龙:“……你叫我老牛行不行?”
赵德胜道:“你比我小!”
牛海龙:“……求求你叫我老牛,小牛好膈应。”
赵德胜道:“你还看不看了?”
牛海龙委委屈屈地接过望远镜。算了,小牛就小牛吧。
陈标忍着笑,去调试新式火炮。
他这两座新式火炮,是来了洪都后现做的。
陈标带了原料和图纸,但没想到洪都这么快就迎来守城战,制作出来两座新式火炮。
这两座新式火炮以黑火药为底料,极少的黑索金为起爆剂,再加上稳定剂和钝化剂制作而成。陈标命名为“国瑞炮”,让工匠把字都刻上了。
朱元璋想用陈标的名字命名炸药,陈标用自家老爹的名字命名火炮。他们的确是亲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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