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兰竹
陈标点头:“好。我看陈友谅也会休息几天,你们也好好修整。”
陈标揉了揉眼睛,没有拿望远镜,只单纯地望向远处。
这才几日?他已经感到如此疲惫。守城的将士更是已经失去了上百人。
他真的能守住四个月吗?
陈标心里很担心。但此刻他再担心,也不会显露出来。
他已经发现,经过这几日的胜利,他在军中的声望空前高涨。别说士兵们,就是将领们看着他眼中都在闪烁小星星,好像有他在,就一定能继续获胜似的。
陈标知道,自己已经是士气的一部分。他绝对不能显出疲态。
这就是军师吗?好累啊。
他想爹,想娘,想弟弟们,想应天,想回家了。
陈标今日早早回去泡了个澡,缩在被子里,默默拉起被子,盖住了脑袋。
他吸吸鼻子,揉揉眼睛,不敢哽咽出声。
当军师很风光,但他一点都不喜欢。他好想回到以前无所事事的时候。
陈标无声哭着睡着时,朱元璋正在包扎自己手臂上的伤口。
他虽然浑身披甲,但因为冲得太猛,不小心变成先锋,身上还是挂了彩。
张士诚的军队比朱元璋想象中的还要顽强。他约好了一月救援,是指一月到洪都城,而不是一月才往回赶。
所以朱元璋只能更加拼命,希望早日把张士诚这支军队吃下。
这时候,对方是谁,有什么样的计谋和作战习惯,朱元璋的脑子里都没在想。
狭路相逢勇者胜,他只需要用最强硬的态度对付敌人,把敌人杀得丢盔弃甲。
“洪都那边情况如何?”朱元璋问道。
他一边作战的时候,一边让人打探洪都的消息。一旦洪都守城有疲态,他就放弃所有战略目标,哪怕丢掉浙西大部分地,也要回去救儿子。
传信兵道:“洪都城局势很好。我离开时,陈友谅已经修整了足足五日没出兵,似乎想把洪都围困死。不过洪都城内肯定早就准备好了足够多的粮食,他的计谋不会得逞。”
朱元璋道:“以我对陈友谅的了解,他一定会猛攻洪都城,为何会修整五日?”
传信兵将自己所见所闻告诉朱元璋,然后道:“我根据他们的动向猜测,陈友谅可能在楼船起火的时候受伤了。”
朱元璋眼皮子跳了跳,道:“文正还真是厉害。”
他听到朱文正居然跑到对岸,用几千人去夹击几万人的时候,就眼皮子一直跳,心脏更是差点从胸膛跳出来。
这家伙,简直太是朱家的种,和他一样狂妄不要命。
不过最厉害的还是标儿。
虽然传信兵在外围打探,并不知道城中防守的具体情况。但朱元璋太了解自己的侄子和手下的那些将领。他们绝对不是这种打仗风格。
洪都城里朱元璋熟悉的人用了不熟悉的打仗风格,那么这个变数只可能是标儿。
标儿年纪这么小,难道已经能够指挥动所有人按照他的风格行事?
朱元璋很好奇。
他深深舒了一口气,道:“他们这么努力,我们也不能比他们差。下我的命令,夜袭!”
朱元璋把盔甲重新穿戴好。即使这个时代夜袭非常危险,他也不顾手臂上的伤口,再次亲自率领将士们出击。
朱元璋如此身先士卒,其他将领自然士气如虹。
张士诚的军队经过了朱元璋多日猛攻,又本来就是进攻方而不是防守方。他们有退路,自然不会拼命。
如此下来,朱元璋的士气越打越高,张士诚这边则萌生了逃走的心思。
……
洪都城中,已经防守了半月。
陈友谅休息了几日后,再次猛烈攻击城门。
这次他选择的是章江门,想利用涨水和楼船的优势,直接用楼船充当攻城机械登上城楼。
陈标当然也早就已经预测到了陈友谅的意图。
最近在下大雨,河水进入汛期,陈友谅有楼船,不用楼船,他是傻的吗?
所以陈标早就让人在岸边竖立起栅栏,阻挡楼船靠近。
第78章 不仅守城还要大胜
陈友谅之前攻占太平府,就是靠着涨水,楼船靠近太平府城墙,以楼船代替云梯攻占城楼。
朱元璋虽然早预测到了陈友谅会来,提前通知了花云,让花云不用死守,稍微抵抗一下就突围。但花云和花文逊也在突围中受了较重的伤,导致花云可怜兮兮在应天府一边养伤一边坐镇,当了不短时间的文官。陈标每次见到花云,花云都会念叨自己的不幸。
(划掉)圣斗士(划掉)朱家军不会被同样的招式打败,陈标早就防着陈友谅这一手。
当河边竖起栅栏,攻防战就恢复以前的模样,陈标的国瑞炮再次大展神威。
赵德胜和花云一样,有个“太岁”的绰号,也是一员喜欢赤膊冲杀的猛将。
见陈友谅的楼船行动受阻,这家伙居然率领士兵出城门抢陈友谅的楼船,把陈标气得跳脚。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挺过陈友谅最初的猛烈攻势后,双方都进入胶着期。这时候,他们只需要沉着冷静减少损失,等待救援。
但是!城里这群包括他三个哥哥在内的将领,都是有机会就要打开城门出去浪一波,砍几个人头回来炫耀功劳。
连守城的兵卒也悍不畏死。比起死亡,仿佛砍几个人头当功劳,对他们吸引力更大。
陈标只能说,谨慎苟命的他真的不懂这群人的脑回路。
于是陈标也只能改变自己的作战思路,找机会放这群憋坏了的狼群出城门游猎放风,满足他们对战功的需求。
赵德胜这次浑身戴伤满载而归,看着陈标的眼神满是期待:“小军师,有你在,咱们是不是有可能复刻张士诚的壮举,一千人杀退几十万人?”
陈标一边帮赵德胜包扎伤口,一边骂道:“滚!闭嘴!”
赵德胜被暴躁脾气与日俱增的陈标骂了,所有人都在笑话赵德胜。赵德胜自己也嘿嘿笑。
他们都知道,小军师对他们好,希望他们尽可能不受伤不战死,乖乖等着救援来。但他们被陈友谅围出了火气,有机会咬陈友谅一口,他们哪忍得住?
何况,有战功呢!
陈标帮赵德胜包扎完伤口,终于冷静下来。
他拿起望远镜看了一眼在河对岸扎营的陈友谅,缓缓舒了一口气,道:“陈友谅大营中较为混乱,可能他又气得杀人了。我们又能休息几日。这几日不准出城!都给我好好休息!”
赵德胜点头如捣蒜。
小军师生气的时候,他们都不敢乱来。
所以赵德胜往城门外冲,就是知道小军师不会真的生气,还会帮他收拾烂摊子哈哈哈。
这群兵痞子,油着呢。
陈标看着赵德胜这副模样,又气得磨牙。
陈标是按照防守四个月的标准来制定兵略,所以他才头疼这群人老往外跑。
虽然他们扩大了战果,打得陈友谅士气一泻千里。现在陈友谅组织的攻城战越来越敷衍,似乎真的只是想围死他们,逐渐放弃登城墙强攻的希望。
但城里的人也死伤更多。
或许按照城中将领的打法,真的能在最后剩一两千人的时候把陈友谅几十万人士气完全消磨殆尽,他们带着一两千人把陈友谅冲得丢盔弃甲,来一场彻底的大胜。
可陈标只是想苟在城里,不要什么大胜,等着朱元璋来解围。
“小军师,累了吗?赶紧回去休息!”赵德胜见陈标走神,忙道。
陈标回过神,摇摇头,道:“今日后,我们就要进入僵持阶段了。大家一起开个会,讨论一下接下来怎么做。”
赵德胜道:“好!”
赵德胜吩咐传令兵后,道:“小军师,我知道你想尽可能地护着我们。但我们这些大头兵……”
陈标打断道:“你们更渴望一场彻底的胜利,我知道,我会尽力满足你们的需求。”
赵德胜咧嘴笑道:“谢了。嘿嘿。”
陈标又把眉毛竖了起来,火气噌噌噌往上涨。
现在他听到这群将领的“嘿嘿”就想揍人。
可惜这群人和他堂哥一样皮糙肉厚,他揍不动。
赵德胜知道陈标又要生气,赶紧把嘴角往下一撇,做出严肃的表情。
一旁的副将牛海龙给了赵德胜一个鄙视的眼神。
不会装就别装,你这么敷衍,小军师更生气了。
果然,陈标先跺了一下脚,然后抬腿狠狠踹了赵德胜一脚,气鼓鼓转身走了。
赵德胜转头又嘿嘿:“小军师真好玩!”
牛海龙无奈:“将军,要是其他孩子,早被你逗哭,再也不理你了。就算不是孩子,而是其他大文人军师,恐怕也不会再理你。”
赵德胜摸了摸鼻子,笑道:“我知道小军师纵容咱们。咱又不是没和文人接触过。他们或许也有本事,但指手画脚的时候从来不照顾咱们感受。小军师多好,一边关心咱们,一边又尽可能地顺着咱们想要立功的心。”
牛海龙叹气:“小军师这么善良,看着咱们受伤,比咱们自己还难受。”
赵德胜收起笑容,道:“是啊。所以我们才要尽可能地获得大胜,别辜负了战死的兄弟们,也不辜负小军师对咱们的好。”
牛海龙点头。
陈标气得盘坐在墙角往嘴里塞馒头,差点把自己噎住。
路过的兵卒们一会儿问陈标需不需要喝水,一会儿问陈标要不要加个蛋加块肉,还有人献宝似的捧来一个青色的果子,说是出城抢陈友谅的船时,从楼船桌子上摸回来的。
陈标拿着那个果子,满脸无语。
他挠了挠头,深深叹了一口气。
算了,都给这群家伙当军师了,就认命吧。在这生气除了把自己气得难受,难道能阻止这群人去爬陈友谅的船,摸陈友谅桌子上的果子吗?
陈标恶狠狠啃了一口果子。
别看果子颜色青,还挺甜的。陈友谅随行的高官们过得不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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