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兰竹
朱元璋牢牢把陈标按住:“就搓一会儿,标儿的脑袋真好搓。”
陈标气得头顶的小鬏鬏快炸毛了:“你是撸猫撸狗吗?咱家有陈狗儿陈猫儿,你去撸他们!”
朱元璋立刻露出嫌弃的神色:“不去。”
陈狗儿陈猫儿正是喜欢乱拉屎乱撒尿的幼童时期,身上每日换洗也带着一股子屎尿味,朱元璋嫌弃极了。
朱元璋挼了陈标许久,把陈标挼地奄奄一息后才松手:“标儿,等廖永安被救回来,就让廖永安在咱们家里住一段时间,把他身体养好了再让他回廖家,好不好?”
陈标有气无力道:“我无所谓,你说了算。”
朱元璋笑了笑,道:“他是水军大将。坐了这么久的牢,恐怕身体无法再带兵打仗。但你不是想要出海吗?他帮你培养一帮出海的护卫,应该还是做得到。”
陈标皱眉:“啊?让主公的水军大将军给我培养出海的护卫?亏你想得出来。你说这大话,主公会同意吗?”
朱元璋道:“主公肯定会同意。主公对出海很感兴趣。”
陈标道:“那你和主公说去吧。如何救回廖永安,你也和主公说去。我只负责出主意,不负责执行。”
陈标挥舞了一下小爪子。
回到应天了,他就只负责指手画脚。干活是他爹陈国瑞的事!
回家真好啊,标儿躺平中。
朱元璋道:“当然。”
陈标道:“对了,杨叔叔老在外出使,家中又无长辈管教,只一幼弟管家。我看他弟弟整日不学无术,不如来我们应天小学打杂,我能帮杨叔叔看着点。”
杨宪为陈标做事,陈标便把杨宪划到了半个自己人的圈子里,自然管一管杨宪的私事。
朱元璋道:“我明日就和杨宪说。对了,城中有许多将领想让孩子入学,但入学季刚过,他们等不及明年了。”
陈标没好气道:“哦,好。那就中秋节之后公开补招一次。哼,之前他们不肯把孩子送来,现在发现我这么厉害,他们就赶着送孩子来上学,连半年都等不及了。我就该让他们急一急,多等一等!”
朱元璋刮了刮陈标的鼻子:“就这次。这次他们不抓紧机会,以后不会再给任何人优待。”
陈标伸长手也刮了刮朱元璋的鼻子,礼尚往来:“呵,你说话不算数。主公如果下令,我还能拒绝?”
朱元璋开玩笑:“我会和主公据理力争,他不同意,我就和他打架!”
陈标嫌弃道:“然后像徐叔叔说的那样,让主公求你别受伤,以免耽误工作吗?”
朱元璋沉着脸道:“总有一天,我要踹死他!”
陈标敷衍道:“哈哈哈,爹努力。”
……
“阿嚏!”徐达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然后道,“肯定是主公在骂我!”
刘基一边写信,一边头也不抬道:“那一定是你活该。”
徐达道:“你写什么?在马背上就开始写,小心摔下去。”
刘基道:“老马识途,没听过吗?”
他草草写完信,吹了吹墨汁,把信递给徐达。
徐达疑惑:“你写的信,给我看什么?”
刘基道:“让你看你就看。”
徐达接过书信。
书信只有寥寥几行,全是讽刺之语。
总结一下,就是刘基对施耳说,你主公名声臭了,你这个谋士不行,身为师弟的我看不下去了,我给你出个主意,让你主公能风风光光背叛元朝。还记得玄武湖畔的张士德吗?
徐达眼皮子跳了跳:“你这计策真……罢了,能救回廖永安,就是好计策。”
刘基懒懒抬眼:“这计策可不是我出的,而是标儿出的。标儿得知张士诚要称王后,立刻就让杨宪抓住这个机会,救回廖永安。不只是我,我师兄和宋景濂也被标儿说动,写信给张士诚麾下的谋士了。”
徐达立刻改口:“标儿果真神机妙算!此计妙不可言!”
刘基:“呵。”
和主公一个德性!
第86章 最后一策和过中秋
施耳接到两个师弟来信的时候正在喝酒。
施耳已经六十多岁,他这种年龄,已经不该多喝酒。但他这几日一日醉过一日,几乎没有清醒的时候。
罗本劝了几句,劝着劝着自己也喝了起来。师徒俩一起嚷着李太白的诗句,嗷嗷嗷就像两个普通的酒疯子。
时间十分碰巧,信寄到的时候正好是中秋节。
月亮很圆,施耳和罗本喝得很尽兴。他们还邀请了陈基等人一同喝酒,但没有人前来。
张士诚也举办了中秋宴会,但他们都没有去。
这群谋士在家里自己喝着自己的酒,好像要把这几年屯着的酒全部喝光。
“刘伯温那小子,又来嘲笑我吗?”施耳醉醺醺拆开信,躺在软塌上,半眯着眼,就着灯笼昏暗的光芒看信,“果然又是嘲笑我。”
罗本喝了一盏茶,稍稍清醒了一点:“季师叔也有信。”
施耳撒开衣襟,散着醉酒的热气,醉眼惺忪:“季山甫?这家伙总不至于嘲笑我。我先看他的信。”
施耳把看了一半的刘伯温的信丢给罗本,坐起身来,从罗本手中接过季仁寿的信,一边按压着太阳穴,一边仔细看。
看完之后,施耳愣了许久,灌了一杯热茶,晃了晃脑子,让神色稍稍清醒一些。
他抬头,看着罗本略带兴奋的神色。
施耳叹息道:“刘伯温那竖子的信,大约也是说了和季山甫一样的事。”
他和弟子交换书信,皱着眉看刘基满纸的嘲讽。
刘基果然和季仁寿说的是一件事,希望他能劝说张士诚,将朱元璋和张士诚交恶的张士德之死一事扣在元朝身上,这样张士诚能顺理成章自立称王。
罗本兴奋了一番后,冷静下来:“如此做,的确能弥补主公名声。但这对朱元璋有什么好处?难道他还想与主公修复关系不成?”
施耳挑眉:“修复什么关系?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就算为了名声和朱元璋合作,张士德死在朱元璋地盘上的仇恨也不会一笔勾销。”
施耳冷笑一声,道:“就像张士诚就算用这个借口骗过了天下人,得到了好名声。我们都知道那是假的,都是假的!”
施耳说完后,手按着胸口,不断大喘气。
罗本赶紧扑过来,帮施耳顺气。
见到老师这模样,他不由泪如雨下,哽咽地说不出话。
他想问老师,是不是要离开主公了。
但他扪心自问,他是不是也无法留下来了。
从朱元璋领地回来后,罗本满腔热忱投入张士诚的领地建设。
他试图以工代赈,吸引更多劳动力。
张士诚却将以工代赈的事交给弟弟张士信和女婿潘元绍,一项善举反倒激起民怨。
他试图学朱元璋给百姓们分田,只是和历朝历代一样不禁止买卖,并非复刻井田制。
分了一圈田后,罗本出外打探消息,发现百姓的田刚到手就变成了富户的田,百姓都变成了佃户。过倒是过得下去,就是人身自由绑定了富户的佃户们,无法为张士诚提供兵源。
他试图严整军籍,让张士诚重新掌控军队,而不是让将领们以作战要挟张士诚。
可张士诚对属下一个都下不去手,无法杀鸡儆猴,最后整顿不了了之。
张士诚的仁命再次远播,无数诗人歌颂张士诚的美德。给张士诚出主意的罗本,倒是落下了一个刻薄寡恩的恶名,不得不退出张士诚核心谋士团。
罗本以前也是歌颂张士诚美德的其中一人。
现在他变成了被友人们“割席断交”的恶棍之时,他问友人,问主公,也是问自己,“仅仅靠着美德,能成为帝王吗”。
没有人回答他。回答他的只有关上的门扉。
施耳冷静下来时,罗本跪坐在地上,仍旧不断垂泪。
施耳视线放空,半晌,缓缓起身:“去找敬初吧。敬初应该也收到信了。”
施耳晃晃悠悠站起来,罗本也赶紧站起来,扶住了醉酒的老师。
施耳颓然道:“去找敬初,再去找道源……”
罗本扶着施耳,师徒二人踉踉跄跄往前走,往外走。
施耳的老奴为马车拴上了老马。施耳在罗本的搀扶下,慢吞吞爬上了马车。
爬上马车的时候,施耳两眼无神,嘴里还在叨叨:“找了道源,再一起去找找介之,找明甫……然后一起去找主公,找张士诚……”
找张士诚,献上他的最后一策。
张士诚举办中秋宴会的庭院里,摆放了无数珍稀菊花。
有的菊花栽种在贵重的白瓷盆中,有的菊花在生长得最娇艳的时候被摘下,编进翠绿的藤蔓中,被能工巧匠们做成一棵世间并不存在的菊花树。
这些菊花树都是用金桂树做成。中秋满月的银辉中,菊花和桂花在树叶中相映成趣。
歌伎们吹拉弹着丝竹小调,温婉的吴侬软语唱得人的骨头都酥软了。
张士诚嗅着桂花的甜香和菊花的淡香,酒还没喝多少,人已经微醺了。
这时候,有人禀报,施耳、陈基、刘亮、饶介等人联袂求见。
张士诚还没回过神,他身旁搂着两个腰肢纤细歌伎的张士信破口骂道:“这群迂腐老不死又来扫兴吗?以前元朝强盛,我们接受招安是没办法的事。现在元朝自己乱成一锅粥,弱成那个吊样,难道我们还要屈居于下不成?”
潘元绍推开身上歌女,整了整衣服,道:“泰山大人,如今你是士林中名声最好的明君。士林中人人期盼你称王称帝,好光明正大归顺你。看朱元璋那小人得志的模样,怕不是他都快自称吴王了。难道泰山大人要将吴王的称号让给朱元璋?”
张士信捏了一把歌伎的屁股,挤出了两滴眼泪:“想我那可怜的哥哥就死在朱元璋手中,大哥,我们怎么也不能将吴王的称号让给朱元璋啊。”
这两人开口后,其他醉醺醺的名士们也纷纷劝说张士诚,如今元朝内乱,正是称王的最好时机,可千万不能被小人阻拦。
张士诚摆了摆手,低头看着酒杯中倒映的圆月,酒杯晃动,圆月荡开,他将细碎月辉一饮而尽,淡然道:“他们为我出谋划策多年,倒也不会害我。姑且听听他们说些什么吧。”
施耳等人前来的时候,已经整理好衣冠,用醒酒汤驱散了醉意。
这次来觐见张士诚的人都是张士诚亲自邀请出山的名士,罗本没有资格前来。
罗本替代马夫,亲自驱使着马匹送师长们来这座极尽典雅的园林前,现在正躺在马背上,嘴里叼着一根喂马的稻草,看着天空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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