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仍不知道亲爹是朱元璋 第244章

作者:木兰竹 标签: 宫廷侯爵 美食 爽文 穿越重生

  他扫视了一眼周围昏昏欲睡的元兵,悲哀地发现。就算徐达已经离开,明军还在外面。就算他打出去,也不可能成功。

  扩廓帖木儿麾下精兵已经只剩下五万不到。

  他明白自己的活路不在这里。他如果放弃这些兵,只趁着夜色带轻骑突围逃回草原,投奔太子,才是活路。

  大元虽在中原势力几乎被拔除,但草原仍旧是大元的天下。以大元皇帝和太子的号召力,以蒙古各部落共同的利益,以自己的声望和养父留下的政治资产,他一定能成为这支草原铁骑的统帅,继续与大明对抗。

  可他同样也明白,入关太难了。

  大明不是大宋,朱元璋不是宋朝任何一个皇帝。他如果失去甘肃,蒙古就失去了最后一块沉淀着华夏文明的地盘,又回到了部落状态。

  大元还能入关吗?还能在中原大地重新建立一个王朝吗?

  扩廓帖木儿饱读诗书,他翻遍了史书,就算是东西汉也是几乎是连续存在,从未见到哪个朝代隔了一个朝代后,还能复国。

  皇帝和太子如果能整合草原的势力,与自己里应外合,夺回大都,他们还有希望。

  若他离开甘肃,大明稳固了根基,再回来就难了。

  扩廓帖木儿闭上眼,做了一个疯狂的决定。

  大明皇帝登基的时候,是明军最松懈的时候。据说大都守军将领是朱元璋的三个义子,已经全部回到应天。大都中,只有一妖孽稚童陈标坐镇。

  他决定直取大都。

  如果他能成功,大元皇帝和太子就算有再多顾忌,草原上的蒙古王公们有再多借口,也会一同进攻中原,以大都为跳板,重新收复大元河山。

  如果他失败,就退回草原。即便他有生之年恐怕都无法再踏足中原,至少能帮太子在草原上坐稳“蒙古大汗”的位置。

  为此,他安插的所有棋子都可以动起来了。

  反正他如果退回了草原,这些棋子也没有用处了。

  于是当夜,扩廓帖木儿与他的将近五万大军居然悄悄绕过了明军驻守的关隘,跋山涉水,出保安州(今河北涿鹿),逼近大都。

  镇守庆阳的元将张良臣、镇守潼关的张良弼和李思齐等大将同时出动,阻断明军,为扩廓帖木儿开路。

  其他零散元军也闻风而动,在朱元璋登基前后日子“活”了起来,与明军撕咬。

  当明军发现扩廓帖木儿弃宁夏城而去,都以为扩廓帖木儿要逃回草原。

  他们分了一半军队入驻宁夏城,以为自己占了大便宜,一边派传信兵往扩廓帖木儿回草原的路打探并传信,让同僚围堵。

  当传信兵急奔百里,询问沿路镇守同僚,皆未发现扩廓帖木儿踪迹的时候,方觉不对,立刻回去禀告。

  正在宁夏城内笑得合不拢嘴,已经写信给应天报功的副将这才如被一盆冰水浇醒。

  他想起徐达离开前告知的话。

  “一定要死死围住元军,绝不能令元军出城。若元军出城,立刻大军追击,不要管宁夏。”

  他浑身冒汗,几近虚脱。

  大功劳如天上掉下来的大饼一样砸在了他的脑袋上,把他砸得眼冒金星,居然忘记了徐元帅叮嘱的话。

  “快、快出城追击!”副将声音颤抖。

  下属问道:“追击?追去哪?”

  副将茫然。

  如果扩廓帖木儿没有回草原,他能去哪?总不会是继续往西去大漠?

  “往东……”副将的声音颤抖得更厉害,“一定是往东,他、王保保这个疯子!他居然想趁着大都守将都去了应天,想要用一支疲兵抢回元大都?!他怎么敢?!”

  ……

  北平中,陈标正在检查学生们近些日子在城内城外文臣武将各处实习的报告。

  他摊开的是综合成绩前五名的学生的实习报告。

  他两个弟弟暂且不说……樉儿第一;棡儿年纪如此小,居然也能刚刚进入第五名,真是太给他这个当大哥的长脸。剩下的三人,耿再成之子耿天璧排第二,周德兴之子周骥排第三,原本考核次次第一的常葳落到了第四名。

  陈标有些疑惑,常葳为什么会落下这么多分。看完常葳的实习报告之后,他深深叹了一口气。

  常葳虽武艺不错,但对人太心软。

  这心软不是上阵杀敌的时候,常葳虽与他同岁,上阵为一小兵倒不怕杀人。只是在面对普通人的时候,她就下不了手了。

  陈标下令,这段时间靠近北平的百姓一度驱逐,若三次驱逐后仍旧抗令不遵,格杀勿论。

  常葳多次心软,虽没有让那些人靠近大都,也只是驱逐,不肯杀戮。

  这也就罢了。常葳年纪小,未经历惨烈之事,较为天真,不是她的错。他的学生中,有一半的人都做不到严格执行他残忍的命令。

  让陈标万万没想到的是,常葳是个“路痴”。

  谁都知道李广为什么难封。就算太史令为这个好基友吹破了天,用传说和“善战者无功”吹出来的字数堪比卫青霍去病两位将领的总和。但就凭李广每逢出征必迷路贻误军机,卫青都给他派了本地向导他都能闷头乱窜,就知道这家伙永远也不可能封侯。

  老实说,无论是什么原因,两次出征大战都他妈迷路贻误军机,若不是看在他是老将的份上,卫青直接把他脑袋砍了祭旗都不为过。

  陈标早就发现常葳在空间几何上的分数特别差,没想到这姑娘居然方向感也同样不好。在没有卫星导航系统的古代,她只能为副将了。

  如果只为副将,常葳恐怕保不住她女将军的身份——常葳虽力气很大,但就算大到常遇春那地步,和常遇春同名的“壮士”,在朱元璋军中至少两位数。比如现在因为犯错不能回应天参加朱元璋登基仪式的赵德胜就是其中之一。

  常葳力气的出众,只是基于她同性别的人比,能与男性悍将一决高下。这是基于生理的客观事实。

  若常葳要成为盛世的女将军,成为妇好、平阳公主一样凭借自己为将而不是凭借丈夫为将的女性,她必须要有超出所有男性的地方。

  武力值不行,就计谋、勇敢、帅才来凑。现在常葳妹子还差得远。

  不过介于常葳现在算周岁才十二岁,以妇好和平阳公主的标准来要求她还太早。陈标并不会看轻她。

  陈标的娘亲给陈标写信,希望陈标能够照顾一下常葳,给常葳寻找一条能从武将走下去的路。

  “恐怕这是大明之初最后一位女将军了。娘不求她能有她两位师傅的本事,若能在青史中留下一二战绩,娘就欣慰了。”

  陈标想着自家娘的信,自言自语:“一二战绩?那多容易,当个副将就行。但那多没意思。”

  他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不过现在得等常葳更加成熟,经历了一二严苛大战,磨平心中天真之后才能执行。

  不仅常葳,他所有学生都一样。

  陈标又拿起周骥的实习报告。

  谁也没想到,最初各项成绩垫底,小小年纪就如同贾宝玉一样喜欢凑在美貌丫鬟嘴上吃胭脂的周骥,如今能成长到第一批学生综合成绩前五的水平。

  其实周骥以前顶多前十,这次是立下了大功劳,才第一次进入前五,但周叔叔应该泉下……呃,周叔叔还没死,应该叫喜极而泣了。

  陈标敲了敲脑袋,把周骥得知自己进入前五后,哭得冒出鼻涕泡,仿佛回到了傻孩子时期,大喊着“我爹泉下有知一定瞑目”的混账话给敲出去。

  真不知道作为周叔叔独子的周骥,为什么对自家亲爹有那么大的恶意。

  难道是因为小时候挨打挨太多,逆反了?

  “周骥啊,这性子太凶了。”陈标叹气,“这么凶的性子,如果不好好约束,恐怕会惹出大事。”

  周骥是坚决执行陈标残忍命令的人。

  执行命令是对的,但陈标看得出来,其他人都心有不忍。但周骥是真的无所谓,陈标下令,他就杀了,根本不思考。

  若周骥换了一个比较残暴的上司,或者自己为主将,恐怕会做出一些越格的事。

  但周骥这种性格是天生的,他一直对外人挺冷漠,也不知道周叔叔家里怎么养的他。

  总不能因为周骥是这个时代难得的独生子,家中万千宠爱于一身,所以他对外人的感受就漠然了吧?

  “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和正哥一样,周骥负责打仗,给他配个副手负责收拾打完仗后的烂摊子就成。”陈标揉了揉太阳穴,“他只要明白什么对什么错即可。”

  用感情和道德无法约束,就用律令军令约束。陈标现在要做的事,便是让周骥习惯服从律令军令。

  陈标想好如何继续安排周骥的工作之后,拿起最后一份实习报告。

  耿天璧,看上去各项成绩都很平均,但这次却位居第二。自家樉儿差点第一不保。

  耿天璧很小就跟着父亲耿再成在军中生活。耿再成在耿天璧幼年时,就从部曲中拨出一支十几岁少年,陪同耿天璧练兵。

  耿天璧进入应天小学后,各项功课都保持在第十名左右。自己性子又低调,本来在应天小学中并不起眼。

  但他这种低调其实是非常可怕的理智和冷静。当上了真正的战场,没有短板、又有异于常人冷静和理智的耿天璧立刻脱颖而出。

  这家伙不仅是个人才,如果将来他能培养出如自己和徐叔叔那样“脑海里下军棋”的脑内模拟能力,就能成为帅才。

  陈标不由笑道:“耿叔叔的教导很不错啊。”

  陈标拿出学生名册,在“耿天璧”的名字上画了一个圈。

  这个人大概可以“出师”,独领一支队伍了。

  陈标看着弟弟陈樉的名字,叹了口气。

  其实单以成绩来算,樉儿也可以独领一支队伍,无奈樉儿年纪太小,精力不济,只能再等几年。耿天璧已经十七岁,超过了军中征兵的年龄。

  陈标又看了一眼常葳的名字,又叹了一口气。

  若不是常葳的方向感不好,即便常葳还有着一丝天真,但她对敌军又不天真,只要不派她去处理百姓的事,只上阵厮杀,也是能独领一队……等等,她的年龄也不够啊!

  陈标又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连连哀叹。

  我的年龄也不够啊!为什么我这么小,就要为别人规划人生,成为人生导师了!

  生气!

  陈标把自己的脸砸向桌子。

  他刚把自己的脸砸下去,就有卫兵急急跑来。

  “知府,知府,有……”

  陈标将砸出了一个红印子的软乎乎小脸蛋抬起来,道:“慢点说。是不是甘肃那边来人了?”

  卫兵看着陈标平静的表情,心瞬间落回了胸膛中,说话语调也正常了:“是!于光将军只率领了十几骑突围,说王保保来了!”

  陈标冷哼一声,道:“我就知道。”

  他已经不需要从椅子上跳起来,而是稳稳地直接站起来,朝着门外走去。

  他往外走的时候,燕乾从阴影中走出来,为陈标披上大氅,戴上毛茸茸帽子,还塞给了陈标一个暖手炉。

  燕乾没有跟着陈标直接入京,而是绕道去了一趟南边,半月前才急匆匆过来。

  陈标抱着暖手炉走出大门,踏在了北平的雪地上。

  “燕叔叔,你说徐叔叔此次输给了我,会不会哭鼻子?”大战在即,陈标却笑得很轻松。

  燕乾板着脸道:“他就算自己不哭,主公大概也会把他打哭。”

  “请称呼主公为皇上或者陛下。”陈标纠正道,“现在已经是大明的洪武元年了。我看不至于,徐叔叔已经做出了安排,陛下不会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