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兰竹
康茂才乐道:“有大帅你这句‘信我’,我这就写信去!写什么?”
朱元璋看向刘基:“伯温,你帮他想一封信。”
刘基笑着拱手:“是,主公。”
拱手后,刘基察觉自己笑了,立刻把嘴角撇下。
他怎么能因为主公在外形象受损而发笑?这不可以!
……
朱元璋再次离开家,陈标感受到了一丝不安。
应天府城中店铺已经几乎全部关门,只有陈家开了几个保障基本生活的店铺。
百姓们在城郊有田的,都回到了自己田地旁的小屋里。
他们挖了地窖,修筑了土阁楼,手上握着简陋的武器,每日轮番在村庄巡逻。
朱元璋把井田制和他之前制定的民兵制度结合起来,在农闲时常组织民兵操练。街道上也时常有甲士巡逻,百姓们不再在街上闲逛,热闹的应天城变得十分肃穆寂静。
陈标去扬州的时候,扬州已经被打下来,虽有尸骸未收敛完毕,但整体很安全,陈标见惯了死人后,就没有不安。
现在应天城中的气氛,让陈标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了何为乱世、何为战争。
就算有另一个陈标的记忆,他也不由慌了起来。
他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就算有后世那个陈标的记忆,但那个陈标生长在非常和平的国度,说不定还没有“六岁的陈标”更习惯乱世。
如果说陈标在自家爹刚离开家的时候只是淡淡的恐慌,当马秀英离开的时候,这恐慌就变成了恐惧。
陈友谅是在闰五月大举南下,离马秀英生产不到两月。
虽然马秀英的身体恢复得很快,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完全不够她的身体养好。她生下的两个儿子也还病病歪歪,不知道能不能养活。
她却决定离开孩子们,踏上战场。
陈标第一次拽着他娘的袖口,阻止他娘离开家。
马秀英俯身抱住泪眼汪汪无声哽咽的大儿子,轻轻抚摸着大儿子的头顶:“标儿,如果应天保不住,我们就没有家了。好好看家,娘去去就回,带着你爹一起回来。”
陈标抓着马秀英肩膀的布料,声音颤抖:“娘必须去吗?就算差了娘,也没关系啊。前线刚帮忙的妇女那么多,我捐钱捐东西替代娘,我和大帅说,娘不要去……”
马秀英轻轻拍了拍儿子的头顶:“不可以,我必须去。不是大帅叫我去,是娘想去。娘必须去,娘要保护你爹,保护你们,保护应天城的百姓。”
马秀英松开怀抱,蹲在地上,温柔地擦拭陈标的眼泪:“标儿,只要大帅赢了,娘和你爹立刻就能回来;如果大帅输了,你不要管你爹你娘,和姑父立刻逃走。入山也好,出海也好,不要惦记着爹娘,跑得越远越好。”
陈标死死拽着马秀英的衣袖,不肯松手。
马秀英叹了口气,没有训斥陈标,只是再次温柔地把陈标抱进怀里,轻轻抚摸陈标的脑袋。
一下、两下、三下……马秀英的腿渐渐蹲得失去了知觉。
陈标的小手慢慢松开了马秀英的衣袖,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
他轻轻推了一下马秀英,然后叫人支撑着腿麻了的马秀英站起来。
陈标使劲揉了揉眼睛,把眼睛揉得像兔子一样红,眼泪终于止住了。
他努力露出一个笑容,道:“娘,你放心。我可厉害了,家里一切事不用操心!”
马秀英点点头,犹豫了一下,想要再抱抱儿子,最终还是抑制住自己的不舍,转身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
陈标站在门口许久,久得陈樉午觉睡醒满屋子找娘找哥。
“哥哥!娘呢?!”陈樉朝着陈标扑过来。
李贞赶紧拉住陈樉,怕陈樉把发呆的陈标扑地上摔个屁股墩。
陈标回过神:“娘去帮爹了。”
陈樉愣了愣,小声道:“娘又离开了?”
他瘪嘴,垂着脑袋,气呼呼地跺脚:“哼,走就走,不稀罕!”
陈标牵着陈樉的手,道:“樉儿,陈友谅要打应天,你懂这个意思吗?”
陈樉瘪嘴:“嗯?”
陈标道:“如果陈友谅打下应天,我们一家人就要到处躲藏,就再也没有家了。”
陈樉瘪起的嘴慢慢张大:“啊?”
陈标深呼吸了几下,表情终于变得平静:“我们爹和娘是去打陈友谅了。你再长大一点就知道,现在外面很乱很乱,到处都在打仗,到处都在死人。爹娘是为了让我们能有一个安全的家,才离开我们……”
陈樉还小。他这么小的孩子,或许家长不会和他说大道理。
但陈标不管弟弟能不能听懂,他都会和弟弟好好阐述道理,把弟弟当成年人看待。
就算弟弟现在不懂,他总会懂。把弟弟当无知孩童,让弟弟以为爹娘抛弃他,才是对弟弟不负责。
陈标牵着陈樉的手,一边解释爹娘现在要做的事,将要遭遇的危险,还有娘身体不好却毅然决然离开时自己的难过和担忧……
陈樉突然停下了脚步:“哥哥……”
陈标偏头:“嗯?”
陈樉松开陈标的手,扑上去紧紧抱住陈标:“哥哥!别哭!别怕!我保护你!”
陈标愣住。
他眨了眨眼,发现自己不知道何时又哭了。
原来人有的时候真的会连自己哭了都不知道。
陈标第一次产生了想要做点什么,快点结束这个乱世的迫切心理。
……
马秀英穿上皮甲,在胳膊上系上红巾,身后壮硕妇人展开旗帜,旗帜上书二字——“秀英”。
她接过旗帜,回头看向运粮的妇人们:“出发!”
第45章 老子一斧头劈死他
陈标只知道陈友谅和朱元璋大战,不知道这段历史具体的细节,所以他也不知道,这个世界已经改变了许多,现实仍旧与史书中无限接近。
张士诚假意接受陈友谅共同出兵邀请,却按兵不动,坐山观虎斗;
康茂才假意写信给陈友谅商议里应外合,实际上是引陈友谅入包围圈。
陈友谅都信了。
他志得意满,认为自己仿佛有神灵相助,想要什么就来什么。开着大船,信心十足朝着康茂才所说的应天城外“江东木桥”处汇合,结果木桥变成了石桥,把他的船队堵住了。
陈友谅这才发现不对劲。
陈友谅派去的和康茂才通信的使者两股战战。
他从应天返回的时候特意踩了点,这里明明是木桥啊!
如果这里还是木桥,陈友谅就算没找到接应的康茂才,一把火飞速烧掉木桥,船还能继续往应天开。
现在江东木桥变成了崭新的江东石桥,陈友谅就只能黑着脸返航绕道。
这一绕道,就一头撞进了朱元璋的包围圈。
更惨的是,朱元璋算好了涨落潮的时间,又计算了陈友谅返航的时间。陈友谅到埋伏地点的时候,正好遇上落潮。
陈友谅那些豪华的大船都搁浅了,没钱没工匠造大船的朱元璋的小船得意洋洋来回穿梭,打得陈友谅抱头鼠窜。
可惜,陈友谅打仗不行,逃命技术一流,朱元璋没逮住陈友谅逃命的小船,放虎归山,气得捶胸顿足。
汤和笑呵呵道:“老大老大,别跺脚了!几百艘大船呢!”
朱元璋看到岸上搁浅的那些完好无损的大船,这才露出笑容。
平江(苏州)城中,坐等前线消息的张士诚得知陈友谅攻打朱元璋的消息时,顺带得到了陈友谅惨败的消息。
陈友谅刚到应天城郊就落败,前后不到一天时间。
张士诚还没穿上盔甲,将领们甚至还在和张士诚讨价还价这次出征要什么赏赐,陈友谅就败了?
探子道:“是,陈友谅中了埋伏,又恰逢落潮,顷刻大败。朱元璋已经亲率大军追击陈友谅。”
张士诚目瞪口呆:“陈友谅是傻的吗?他和朱元璋兵力如此悬殊,朱元璋还没有大船,他还能自己把船开到浅滩搁浅,自寻死路?!”
张士诚被刺激地跳起来,背着手弓着背在原地不断绕圈圈。
“一天?就一天?说好的势均力敌呢!”
“还好老子没去!”
“不对,老子要去也是得到陈友谅攻打应天城的消息再出兵啊!我他妈得到消息的时候陈友谅已经败了!”
“朱元璋这什么狗屎运?这样都能赢?!”
张士信幽幽道:“他们还说什么陈友谅是枭雄,狗熊都比他厉害。”
张士信非常不满。他想攻打浙东抢美女啊,那群文人非说陈友谅才是劲敌,不可以帮助陈友谅灭朱元璋。
看看,这叫劲敌?!
张士诚停下脚步,瞪了张士信一眼。
张士信瞪了回去:“哥,趁着朱元璋追着陈友谅屁股打,我们也踹朱元璋屁股如何?我们要和士德报仇啊!”
张士诚拆穿他弟弟:“你和我说浙东有钱有女人,让我去打,我信你的理由。提给士德报仇,你自己信吗?别提什么报仇,不然我投降元朝不就更没立场了?”
张士诚的弟弟张士德曾为朱元璋俘虏。朱元璋要用张士德换五十万石粮食,张士诚不理睬朱元璋。
后来说张士德偷偷给张士诚写信,让张士诚投降元朝,然后自己绝食而亡。
张士诚是这么说的。
且不说被朱元璋关起来的重要俘虏张士德如何偷偷将信送出去。就当这是真的,这仇还真记不到朱元璋头上。
若说报仇,高邮之战元军几乎把跟随张士诚起义的兄弟们和支持张士诚的盐民们都屠光了,张士诚的亲戚也死了好几个,他不还是投降元朝,给元朝输送粮食?
乱世就是这样,你打我我打你。张士诚要记仇,早就不顾一切地攻打当时还很弱的朱元璋了。
其实偶尔张士诚还是想为弟弟报仇。但是杭州城和平江城的生活实在是太舒服了,他最近有点发福,以前的盔甲快套不上了。
唉,等下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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