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半瓶猫
“翠柳明白!”
翠柳一溜烟回了郡主闺房,一脸严肃盯着将脸埋进被子的聂灵嫣,轻声道:“郡主,翠柳有话问您。”
聂灵嫣将头抬起来,发丝乱糟糟,几支钗子也是歪歪斜斜。
翠柳忙上前帮她理好头发,才又摆了一副严肃的神情。
聂灵嫣苦着脸,再次埋进被子里,声音发闷,“翠柳儿想问什么便问,问完我找个地洞钻去了。”
翠柳一把将聂灵嫣拉了起来,看着她的眼睛,“郡主,您在生辰宴上说的那句话,是真是假?”
“哪句?”
她说得可多了。
“郡主当真不知道肌肤之亲是什么意思?”
翠柳从小跟在郡主身边,郡主学什么她便学什么,看什么她便也看什么,要说郡主不懂这话,她是不信的。
聂灵嫣挣扎了片刻,决定在翠柳面前保持一个高知形象。
“自然不是,这种鬼话谁会信,又不是三岁小孩。”
翠柳叹口气,“那郡主,就是真与崔将军……”
“……对,我连她手臂上有个箭伤都是一清二楚。”
聂灵嫣脱口而出,答完这句,才觉不对,她就不能说两句都是假的?这翠柳儿尽给她挖坑。
话已出口,再收回就显得太反复无常了,好在也只有翠柳听到。
她拧眉瞪向翠柳,“这话你别同其他人说。”
翠柳摇摇头,“不说,绝对不说。”
说了她也得遭罚。
黑玉站在房门外怔愣许久,回忆了一下,自己确实有几次没跟在郡主身边。
三更,等郡主睡下之后,他恍恍惚惚又绕到昭文馆外,拿哨子将青羽引了出来。
青羽睡得迷迷瞪瞪,见着黑玉便没好气,脸上的疤抖了几抖,“又有什么急事?”
黑玉目露疲态,靠在墙边,闭了闭眼睛,“此事,旁人听不得。”
“那你直接进去,小郡王还未睡,正在扎马步,也不知道要练到几时。”
青羽嘀咕了几句,“临时抱佛脚,能管用?”
黑玉回过神来,有些讶异,“小郡王何时这么用功了?”
“此事,旁人也说不得,你去问小郡王,他若想说,自会告诉你。”
青羽摇了摇头,“不过以小郡王的性子,怕是不愿承认。”
黑玉听得有些发懵,“你不肯说也别打哑谜。”
他跟着青羽翻了墙,一路躲过守卫直达学子宿处,钻进小郡王的厢房,一看眼前景象,往后退了一大步。
饶是平时冷静如他,也不由惊道:“小郡王,您受什么刺激了?”
只见聂容昭脚下扎着马步,手上拿了一本武功秘籍,一头墨发还绑了绳子,吊在房梁上。
修长手指翻着秘籍书页,过了半晌,手指的主人才略抬了头。
“黑玉?这么晚,到这做什么?没有急事便不用来了,本王要速成一身高强武艺,到时那崔将军也不是我的对手。”
作者有话说:
黑玉:……怕不是走火入魔了。
第39章
黑玉沉默半晌, 这也就是小郡王生得好看,这动作看着才没那么奇怪。
这要是换作青羽……
他想象了一下,若是让他见到青羽是这个架势, 他宁愿将眼睛戳瞎。
青羽在旁,打了个哈欠, “方才黑玉说有一事禀报, 只有小郡王听得, 属下先出去回避一下。”
“可以……嘶!”
聂容昭轻轻颔首,绑在墨发上的绳子被拉直,将他头皮拽得生疼。
他索性站直了身子,回头将绳子拽了下来。
“说吧, 什么事这么着急?”
聂容昭解下绳子后, 如瀑墨发披散在两侧,与白皙肌肤相映, 细细一瞧, 面颊上还隐隐显出一片乌青。
黑玉犹疑道:“小郡王的脸……”
“不碍事,不过是挨了崔晚一记打, 他们武夫就喜欢动粗。”
聂容昭哼了一声, “待本王把功夫学好了, 一定要将这些统统还回去。”
黑玉抿着唇, 决定还是先将郡主的事瞒下来。
以小郡王的性子, 若是知道郡主被欺负了, 怕不是又要将自己送到将军府挨打?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这沉重的秘密终究是只能由他自己背负了。
“小郡王,王府近日一切安好, 郡主也未再动过轻生的念头。”
“就这些?”
聂容昭坐在桌边, 继续翻着秘籍, “那你先回去吧。”
“属下告退。”
黑玉见小郡王并未起疑,松了口气,将窗板一开,翻了出去。
少顷,青羽从外头回来,沾到外屋的床榻上闭着眼睛躺了一会儿,突然觉着不太对。
翻书的声音呢?
他睁开眼,只见小郡王手上紧紧捏着书页,幽幽望着他。
“黑玉有问题。”
青羽坐起身,睡眼朦胧,“什么?”
“他有事瞒我。”
*
宫宴过去几天,香满楼顺势推出几样在宴会中出现的菜品和糕点,把住在铜雀街的一些高门显贵都引了过去。
这些人平时只会去铜雀街的听竹楼用膳,听说香满楼的菜宫宴都用过,一个个都慕名而来。
张立冬机灵,在大堂跑前跑后,自打知道温如月记得他的名字,干起活来特别带劲,小嘴还特别能说。
一会儿是“皇后娘娘都爱吃的糕点”,一会儿是“别地都尝不到的宫宴菜肴”。
一时之间,香满楼的生意异常火爆,登门的食客差点没把门槛踩烂。
郑光远灰溜溜路过丰收街,看到这个盛况,心里百感交集。一方面是见不得温如月好,另一方面,是因为温璧计谋没得逞而感到幸灾乐祸。
呸,那个温璧,利用完他便一脚踢开,也活该拿不回香满楼。
他瑟瑟缩缩,低头绕过丰收街回了苦水巷,推了自家屋门进去,到主屋翻箱倒柜,乱找一通。
“远儿,你在找什么?”
一个老妇人颤颤巍巍拄着拐杖进来,见到满地狼藉,有些心慌,“你这是怎么了?”
郑光远没有作声,翻完柜子,又将床褥全掀到一边,终于在床底下翻出一个上了锁的小木箱。
他急躁地扯了几下锁头,没扯开,终于回头看向老妇人。
“娘,地契是不是就在里边?钥匙呢?”
郑母柱了拐杖过来,一把抢过小木箱,重重杵了两下拐杖,“你要地契做什么?是不是又要拿去赌坊?这个再输掉,我们母子俩就要露宿街头了。”
“你给我出去。”她说着,扯了郑光远的袖子往外走。
屋内光线晦暗,到了院中日头正好。郑母这才看清他脸上的几块青紫。
脸颊肿起一块,嘴角还有血丝,有一只眼睛也是肿得睁不开。
郑光远一听这话,扑通一声跪下了,“娘,我若是不拿这地契去当了,他们就要砍下我的右手抵债,我这手还不能丢,我还得用它考功名。”
郑母一脸为难,地契没了,他们娘俩还能去哪?
可若是不交地契,远儿的手又该怎么办,赌坊那帮人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
“哐当”!
就在这时,院门被人一脚狠狠踹开,进来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领头那人环顾一下院落,凶狠狠瞪着郑光远。
“你说要回来取地契,这就是你那间祖宅?我看最多也就只能换个三十两。”
郑光远从地上起来,“三十两也行,等我找着买家,就将先前欠的十两银子还给你们。”
“十两?”
领头那个打手冷笑了声,“你这几天没还,利滚利,现在已经是四十两了!”
“你们这些人的心也太黑了。四十两,我们哪里有四十两?”
郑母挥起拐杖过去,被其中一人推到一边。
“你们不还钱,我们没法跟雇主交差,若是还有人在旁阻挠,我们也不客气,管你是老妇人还是孩童,跟我们硬碰硬,摔着碰着也别赖我们。”
为首那人将小木盒从郑母手上拿了过来,晃了晃,听到里头纸片摩擦的声音,狞笑了声,“这便是这屋的地契?这样,你把东西给我们,剩下的十两便用一只手来还。”
说着,几个打手上前,一人将老妇人拖到一边,另外几人把郑光远摁在地上。
郑光远挣扎了几下,无法动弹,张口求饶,“地契值个三十两,给你们便是,剩下的十两我再想法子,求求各位爷,再宽限几天!”
为首那人从怀中抽出把小短刀,一把扎到郑光远脑袋旁边的地上,“你先前也说宽限几天,我们给了你三天的时间,银子呢?”
“就这一张破地契,能不能值个三十两都难说。你要我们再宽限几天,我们也得拿点东西回去让雇主看个放心,不如就留一根手指下来,我们也好交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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