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纪婴
体育老师:“可能……感觉不太对?”
它说完看一眼墙上的时钟,语气悠然自得:“同学们抓紧时间。如果在下课之前,有谁不能交给我一份满意的作文,会受到惩罚哦——要称得上满意,分数至少得有40吧。”
“……不是吧。”
陈妙佳挠头:“连他都只拿了30分……我岂不是连20都没有?!”
而且时间已经所剩不多了。
只剩下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他们怎么揣摩得出体育老师的喜好?
“我就知道不会那么简单。”
沈婵嘟囔:“让它满意……谁知道怪物的思维方式是怎么样的?”
话音方落,就听身旁的凳子动了动。
沈婵一个激灵,扭头看去,白霜行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她张口想说什么,白霜行扬唇笑笑:“不用担心,就算作文不过关,也只是重写一遍而已。”
在下课铃声没响起之前,他们处于绝对安全的状态。
她步步上前,靠近体育老师时,怪物往后缩了下身子。
663:……
你有出息一点好吗?!
“老师,”白霜行礼貌微笑,“我写完了。”
这一次,体育老师同样花了30秒钟进行阅读。
沈婵情不自禁感到紧张,暗暗握紧手中的笔。
白霜行学习成绩很好,作文一直是她的强项。
但从体育老师不久前给出的分数来看,似乎,它并不在意文笔。
作文不看文笔,还能看什么?
好一阵子,怪物抬头,拿起桌上的红笔。
在短短一霎那,沈婵听见那几道嘈杂的声音。
“不错,有趣,45。”
“融会贯通,50。”
“这什么玩意儿?20,友情分,不能更多!”
“出现了我喜欢的描写,55。”
“……”
“嗯,不错。”
体育老师点头:“总分45,再接再厉!”
——45。
陈妙佳微微睁大眼睛。
白霜行究竟写了多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作文,才能得到那九本书的一致好评?
不对。
准确来说,应该是八本,其中一本觉得这篇作文奇烂无比,只给了20分。
白霜行笑着道谢,从体育老师手中接过作文本,刚回到座位,沈婵和陈妙佳就满心好奇凑上来。
白霜行很大方,把作文本直接递给她们。
沈婵翻开第一页。
标题:雨中的妈妈。
很朴实无华,很言简意赅。
陈妙佳期待值拉满,继续往下看。
【从前有个孩子叫角A,有天夜里角A生病发高烧,妈妈很焦急。】
陈妙佳:……?
嗯?这个文风这个主角,好像不太对劲?
【由于水汽受到上升运动,在高空凝结形成云,云里的水滴相互碰撞并最终坠落,天上下起了雨。
雨太大了,妈妈拦不到出租车,于是打起雨伞,把角A背在身后,走向医院。】
陈妙佳:……?
好像,忽然出现了非常突兀的物理知识?
【医院修建于1894年的甲午战争时期,离家很远。
妈妈没有怨言,背着角A穿过一望无际的大平原,穿过嶙峋起伏的陡崖,穿过九十度直角一样的高山峡谷,也穿过被地下水溶蚀而成的喀斯特地貌。】
陈妙佳:……?
这些奇奇怪怪的历史知识、数学知识和地理知识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而且这位英雄母亲,背着她的角A孩子万里大长征去了是吧?!
【走着走着,忽然有一辆私家车停了下来。
司机是个外国人,打开车门说:“Hi!需要帮忙吗?”
多亏有他,角A和妈妈顺利抵达了医院。妈妈千恩万谢,而他摆摆手,说:“不用谢。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从你做起,从我做起,从小事做起。”】
陈妙佳:……?
所以英语和政治也没逃掉吗?这位妈妈都能万里长征了,还要什么私家车?!
【经过检查,原来角A之所以会发烧,是因为体内的白细胞为了吞噬细菌,不断增加导致消耗氧气过重,从而引起了发热。】
陈妙佳:……
她已经不愿吐槽。
【角A躺在病床上,看着妈妈头上一根根因为缺少黑色素而生出的白发,那一刻,角A的感恩之情就像正弦函数曲线一样,汹涌起伏。】
【多么伟大的母爱啊!】
陈妙佳嘴角轻抽,保持微笑。
所以,谁能告诉她——
角A这种东西怎么会有妈啊!!!
“很好。”
沈婵由衷感叹:“不愧是霜霜。”
“体育老师由九门科目的任课老师组合而成,要令它满意,也就是让大多数老师同时感到满足。”
白霜行说:“简而言之,就是把每个科目的内容放进去,来一场大杂烩。”
她想起自己的唯一一个低分:“不过这样一来……从语文的角度看,确实连20分都不值。”
所有人都必须在下课之前写出作文,否则将受到体育老师的惩罚。
白霜行没有吝啬经验,很快把作文传阅给班里的其他同学。
“——白霜行同学。”
语文课代表盯着作文看了整整五分钟,也瞳孔地震了五分钟,良久,打从心底里发出感慨:“是个人才。”
多亏有白霜行的大杂烩模板,所有学生都顺利通过了体育课。
幸运的是,按照课表安排,接下来是语文数学的连堂课。
语文老师与数学老师双双殒命,班主任秦梦蝶推开教室门,通知今天下午全员自习。
自习课没发生任何变故,同学们终于能得到几个小时的短暂喘息,有的直接趴在桌上睡觉,有的暗暗讨论应该如何从这里逃出去。
不知不觉,到了放学时间。
沈婵敏锐察觉到,白霜行下课起身的速度格外快,似乎很想尽快回到宿舍。
她有些好奇:“怎么了?”
“大概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白霜行笑笑:“不过有个疑问一直想不通……或许,可以去宿舍里问问它们。”
沈婵:“它们?”
*
夜,宿舍楼。
走廊空荡无人,寂静阒然。
一个哭泣着的女孩站在拐角处,长发低垂,掩盖住大半张脸。
她哭得小声,脊背不停颤抖,眼泪呈现出刺目的猩红颜色,一滴滴落在地面上,绽放出一朵朵诡谲的血花。
然而仔细听去,她的声音好像并不是在哭,而是……
无比怨毒的、如同午夜老鼠一样阴恻恻的冷笑。
忽然,女孩听见越来越近的脚步。
她用力咬牙,眼中更显狠戾。
昨天晚上,她被一个恶毒的人类狠狠坑了一把,不仅没杀掉那人,还受到了校规的严厉处罚。
直到现在,她都元气大损,虚弱得连行走都难。
不管现在靠近的无辜学生是谁,她都要把对方撕碎嚼烂、酣畅淋漓地发泄昨晚遭到的委屈!
女孩目光渐冷,猛然抬头。
万万没想到,居然对上一双熟悉的凤眼。
有那么一瞬间,身为一只令人闻风丧胆的厉鬼,她往后退了一步。
“你还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