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狗柱
“王爷,你这是……当真就能起身了吗,可还有何不适,苏太医前来看过了吗?”
晏明月上下来回将贺凛瞧了一番,她知这人惯来爱逞强,前世她便被他高超的演技给骗了去,还以为他头几年就当真无事,如今她便不会这般轻易信了他了。
短短几日,自是不可能完全解毒的,贺凛不傻,面不改色,沉声解释道:“腿脚仍有些迟钝,正因如此,需得多下床活动来舒缓筋骨,也不耽搁今日前去灵山寺,不过本王行不太快,娇娇可否在我身侧搀扶着些?”
如果贺凛就此梗着脖子说自己全然无事,晏明月自是不会信的,可偏偏,他还是头一次向她告知了他的窘况,甚至拉下脸面来道着自己无法走得快。
晏明月狐疑地多看了贺凛两眼,终是败下阵来,心里也放宽心了许多:“若有不适,王爷不可藏着,得第一时间告知妾,行吗?”
贺凛微微颔首,深沉的目光盯着面前满怀担忧的面容,心下泛起了阵阵欣喜之情,连带着嘴角也微扬起些许弧度,仿佛昨夜在榻上疼得撕心裂肺的一幕不曾出现过一般。
见贺凛应下,晏明月又抬手招来银翠,眉眼弯下来,语气中带着几分期待凑上前道:“妾今日为王爷备了件新衣,不知王爷可否欣喜,可有兴趣进屋换上试试?”
贺凛闻言这才将视线落到了银翠手中,眉眼垂下看去,只见银翠手捧一件灰色掉的衣袍,白色云纹相间其中,折叠起来并看不清全貌。
但很快贺凛眉梢微微挑起,又将视线落回晏明月身上,今日她着了一身雾灰提花百叶纹长裙,裙身素雅纯洁,腰身的玉带又显几分端庄与贵气,她人美身娇,自是穿什么都好看的,但显然这一身同银翠手中那一身,又是相似的一套。
贺凛嘴角弧度更甚,微微俯身凑近几分,嗓音沉哑又轻笑着明知故问:“新衣与娇娇今日这身可是同款的?如若不是,本王便没兴趣了。”
叫贺凛这般一逗弄,晏明月白皙的面容顿时就染上了红霞,抬着杏眸恼怒地瞪了贺凛一眼,别过头便迈步朝屋里去,走前只娇嗔着扔下一句:“王爷若再这般欺负人,妾便不来了!”
看着那抹娇俏的身影快速消失在视线中,眸底却越发涌上浓郁的宠溺来,关节处生硬得厉害,但不舍她在屋中久等,只怕又是要胡思乱想了,这便又咬了咬牙,抬腿缓步跟了进去。
晏明月回头瞧见贺凛走来时,才想起他才刚恢复起身,方才还说需要她扶着,这便又忙不迭赶了去,探手握住贺凛的胳膊,又小声解释着今日这身衣服:“这匹雾灰雪缎是前几月西域进贡来的,听闻这料子产出稀少,但在冬日里制成衣裳极能防寒保暖,这便一直留到了现在,但做成一件便会有剩余,做成独立两件又不够,这才、这才用了上次的法子,制了两件色调相似的款式,王爷若是嫌弃……”
嫌弃二字刚从口中说出,腰间便忽的被贺凛大力揽住,晏明月惊呼一声,便被抱入了怀中,柔软的身子倚靠着贺凛坚实的胸膛前,抬眼对上一双带着几分幽深的黑眸,被沉声反问:“本王何时说嫌弃了?”
晏明月抿了抿唇,身侧传来贺凛热烫的体温,她似乎越发习惯靠近他的身边,甚至喜欢他身边每每带给她的炙热与安心的感觉,但她却是不知,贺凛竟是这般喜欢戏弄她的,他分明知道她的意思,还总这般说着叫她难为情。
黛眉微皱,晏明月闹脾气似的,小幅度推搡了贺凛一下,像是在与他置气,又像是在撒娇。
但最终是将声音提高了几度,愤然道:“王爷不许再这般戏弄妾了,时辰不早了,不是还要同妾去灵山寺吗,若不嫌弃,就换上衣服出发,若是嫌弃……爱穿什么穿什么,妾不管了!”
说罢,晏明月哼了一声,让银翠留下了那身衣服,转身便先一步出了房门,虽不见得多有气势,但显然还当真是有些恼了。
贺凛独留在屋中看着被顺势关上的房门怔愣许久,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胸口一阵闷气,竟将自己给气笑了。
爱看她被逗弄时鼓起的腮帮子和瞪圆的杏眸,怀中似乎还残留着她温软的身子留下的一抹馨香。
不过他原本能假意身子虚弱再行一番特权,看那娇人儿羞怯忙碌地在自己跟前晃悠,却不曾想叫给他逗弄过了头,当真是娇气得很,生动得令人心尖都在发痒。
嘴角那抹笑始终无法淡去,眸色越发温柔,垂眼拿起那身新衣,认命般的摇了摇头,缓慢有了动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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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灵山寺位于晏京城郊外一处僻静幽深之地。
寺庙正门香火缭绕, 钟声悠远绵长,几株参天的松柏在冬日里依旧绿叶青苍,像是一片远离城中喧嚣的净土。
禅院门前来往着熙熙攘攘的人流,善男信女揣着满怀的祈愿虔诚入院。
晏明月抬腿跨入门栏, 取过香火立上, 跪拜于佛祖之下, 祈愿这一路顺遂平安。
末了,又抬头看了眼庄严肃立的佛像,思及自己重活一世的奇遇, 应当也是佛祖显了灵, 叫她能够再有机会弥补前世的遗憾, 如此, 又虔诚地磕了三个头, 才缓缓起了身。
贺凛静静站在门外的树荫下, 他向来只信我命由我不由天,祈愿跪拜之事在他看来甚是无用,但此刻见晏明月在院中拜了又拜,那副万分感念的模样, 不禁让他有些好奇她究竟是向佛祖许了什么愿望, 甚至心底隐隐期待着, 会不会与他有关。
待回过神来时,晏明月已提着裙摆迈着碎步到了他跟前,微仰着头朝他露出笑来,正巧一片落叶自她头顶落下,落于她乌黑的发间, 别在了素雅的白玉发簪旁。
他忽的觉得心头有些酸胀, 若说他从未信过这些虚无缥缈的信念, 为何此刻会有种心愿成真的满足感。
她就在眼前,探手便可抱入怀中,那双澄澈的明眸中,映照着他深深望去的模样,他似乎曾在夜里无数次念想过,如若有朝一日,她的眼中也能看到自己的身影,那该有多好。
如今,似乎愿望成真了,可他并非一个虔诚的信徒。
“王爷,你当真不进去许下心愿吗?”晏明月见贺凛一副出神的模样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歪了歪头,发间的落叶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一瞬,却并未落下。
贺凛扬嘴一笑,她娇俏的模样险些叫他看花了眼,抬手捻起那片落叶,拿在手中把玩一瞬,转而将心中所想问了出来:“娇娇方才在佛祖面前祈求了什么?”
那些话怎能告知贺凛,但思及自己的心愿,晏明月还是露出甜软一笑,眼珠转动,别过去头,俏皮道:“天知地知佛祖知,但王爷不能知。”
落叶自贺凛手中滑落,深邃的眼眸紧盯着她的笑,到底是忍不住抬手捧住了她的脸颊,还是喜欢她灿着眼眸与他对视的样子,轻声道:“本王方才已许过心愿了,娇娇可想知,本王祈求了什么?”
就着贺凛宽厚的手掌,晏明月忙摇了摇头:“妾不能知晓王爷的祈愿,若是说出来便不灵验了。”
说罢,又皱了眉头,气恼道:“王爷就在外头这般站着如何?婲祈愿,如此就更不灵验了!”
贺凛笑而不答,指骨曲起捏了捏那柔软滑腻的脸蛋,而后执起晏明月的手,在掌心全数包裹起来。
他仍信我命由我不由天,他的心愿已经达成了,只要她在他身边,他便甘之如饴。
只是这个小笨蛋不知这一刻他究竟等待了多久,为此又付出了多少努力,她在他身边一刻,他便要为此守护一刻,她若在他身边一世,即使是倾尽所有,也要她顺遂如意平安喜乐,不负她伴他一世的选择。
重生回来,晏明月还从未像此刻一般觉得舒心平静的,她和贺凛似乎开启了新的篇章,不再冷漠疏离,也逐渐向对方敞开心扉,待到他们七老八十时,兴许再想起此刻,也定是会眉眼一弯,露出幸福的笑来。
回程的马车上,晏明月看着窗外晃过的悠然景色,思绪不禁有些飘远。
她与贺凛相识于少时,但那时她年纪尚小青涩懵懂,贺凛又生硬古板,整日只知读书练武。
再到后来断了联系,他家中生变一人扛起重任带兵出征,她也在先帝的驾崩后面临着各种糟心之事,两人像是走上了不同的道路,最终却又再度交合在此。
那贺凛是何时对她动了心,总归不是在将她迎娶后,在那她那刁蛮又骄纵的冷落下吧。
那会是什么时候呢。
马车驶过林荫小道,晏明月探头看去,只见不远处的城墙后一片竹林青青,间隙中能瞧见青色古宅的房檐一角,甚是眼熟。
她很快忆起那一边是曾经的延庆王府的方向,位于城门边上,周围环着一条蜿蜒的人工河,府邸后有一片人迹罕至的林地。
因着先帝平日只许她出宫前去延庆王府,可延庆王府和宫中也相差无几,沉闷无趣,更甚有个不怎么爱说话的大木头,压根就不怎么陪她玩,在她发现那片林地后,便常去那里玩。
当真是许久未再去过了。
晏明月眼中府上一丝雀跃,忍不住拉了拉贺凛的衣角,欣喜道:“王爷,你可还记得延庆王府后边,妾曾经常去的那片林地吗?”
贺凛闻声看去,自他征战归来后,承袭了父亲的爵位,并被先帝提拔了位份,这便搬离了延庆王府,此处偏远更鲜少来了。
晏明月忽的提及那片林地,倒叫他忆起曾经一些趣事,止不住笑意,轻笑出声:“记得,娇娇想去瞧瞧?”
贺凛笑得有些轻挑,眉眼间甚至还带着几分嘲笑的意味。
晏明脑海中匆忙一闪,便想起贺凛在那片林子里撞见过的那回,叫她两辈子都忘不掉的糗事。
那是她又一次独身前去林子里的事情。
蝉鸣鸟叫,微风惬意。
树林的茂密枝叶随风而动,发出沙沙的响声。
晏明月刚在宫中听闻了五皇兄在外爬了一棵大树,在上头瞧见鸟窝中雏鸟的趣事。
宫里自是没有能叫她爬树的地方,五皇兄描述自己爬树的矫健身姿时神采飞扬,好像他便是全天下最勇猛的男子一般,叫晏明月好生艳羡。
树那么高,上头一定别有一番风景,若是她也能逮着几只雏鸟回去,说不定还能当个玩宠养在延庆王府,这样每每来此就不必对着贺凛一张冷硬的脸发呆了。
于是乎,晏明月撸起了袖子,找了棵枝繁叶茂的大树,欲要攀爬。
因着错落的树枝,晏明月虽没有矫健的身手,但也凭着一身虎劲,三两下就爬了好几米高,再到她有些难以上爬时,回看地面,顿时被这从未到达过的高度吓得小腿直打颤。
上一根树枝太高,她压根够不着,下一根树枝被她方才一跃弯曲了无法回转的弧度,这下便是不上不下,只能吊在原地,急得她顿时红了眼眶。
在树上僵持许久后,晏明月鼓起了勇气想要自救,伸直了脚,努力想要够到一个着力点。
忽有什么挂住了她的裙摆,咔嚓一声脆响,她心爱的小裙子就被树枝给勾破了。
一时间,本就没遭过什么大风大浪的她,全然陷入了绝望之中,泪珠大颗大颗往下掉,撇着嘴却也只是发出呜咽的抽泣声,她知道自己此刻就是喊破了喉咙也没人能来救她。
可当她在慌乱之际听见不远处传来的一阵走近的脚步声时,身子又猛地一僵,意识到自己此刻悬挂在树梢又衣衫破烂的模样实在狼狈不堪,她又压根不想叫任何人瞧见她此刻的窘样,当即就巴不得在此挖个地洞赶紧钻进去,亦或是直接从树上摔下去晕过去算了。
可当那脚步声更近之时,晏明月一低头,赫然瞧见那快步走来的,竟是贺凛。
为什么贺凛会在这里!
因着晏明月今晨一到延庆王府,便将五皇兄所说的爬树取鸟一事当做自己的英勇事迹显摆给贺凛听过了,此刻却要叫贺凛瞧见她半挂在树上,这岂不是将她的脸打得啪啪作响。
晏明月顿时脸一阵青一阵白,最后转为了涨红,泪水掉得更加凶猛了,全然糊花了脸。
“你不要过来!”
眼看贺凛已是走近,晏明月眼睛一闭,当即大喊出声,几乎要破了音。
她的裙摆被刮破了,他此刻出现在树下,那不就……不就……
不就全给看了去!
太丢人了。
贺凛却丝毫未能接收到晏明月的抗拒,闻声一抬头,一片白花花的肌肤入目,晃了他的眼。
身子一僵,又迅速垂了头:“长公主殿下,我……什么都没看见……”
“你走开!快走开!”
晏明月哭得厉害,什么没看见,她分明什么都看见了,她要治他的罪,要叫父皇诛他九族!
心里愤恨着,身子微微一动,指尖却在下一瞬从树干上滑了下来,顿时天旋地转,晏明月几乎连尖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身子猛然向下坠去,耳旁风声呼啸。
“殿下!小心!”
贺凛当即变了脸色,顾不得尊卑,上前就去接人。
树林的沉寂被少女一声几乎走了调的惊呼声打破:“啊!你干什么!”
晏明月跌落在一具硬如坚石的身体上,那痛感也丝毫不比她直接落在地上的轻,身下一声沉痛的闷哼声将她换回神来,一睁眼就见自己竟被贺凛扣住了腰身整个人几乎是趴在他身上的。
晏明月又羞又气,忙从贺凛的身上爬起来,身子疼得她龇牙咧嘴,可更叫她难过的是自己在贺凛面前丢了脸。
她何曾受过这般委屈,憋红了一张脸,转过身去连看也不想看贺凛一眼,语气还带着几分哭腔呵斥道:“放肆!本宫要砍你的头!”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随后一件湛蓝色的衣袍从后面递了过来,贺凛沉着嗓子低声道:“殿下恕罪。”
这沉闷的声音,仿若还当真信了晏明月那毫无威慑力的降罪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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